再遇春 书中的两位主角是暂无,由网络大神佚名编写而成,这本书描写生动,引人入胜,本文主要讲述的是:第一章五年前,养妹罪臣之女的身份暴露,楚宁宜被她的父母兄长推出去顶罪。他们说:“小雪有系统,她离开楚家,离开攻略目标会死!囡囡你是气运女,凡事都能化险为夷,你代她去辛者库可好?”楚宁宜拒绝了。谁料他们竟将她迷晕,连夜扔进了那人间炼狱。曾说爱她入骨的未婚夫,权势滔天的征西大将军,策划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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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五年前,养妹罪臣之女的身份暴露,楚宁宜被她的父母兄长推出去顶罪。
他们说:“小雪有系统,她离开楚家,离开攻略目标会死!囡囡你是气运女,凡事都能化险为夷,你代她去辛者库可好?”
楚宁宜拒绝了。
谁料他们竟将她迷晕,连夜扔进了那人间炼狱。
曾说爱她入骨的未婚夫,权势滔天的征西大将军,策划了这一切。
五年后,楚宁宜回来了。
她看着围着养妹转的家人,看着说要娶她,眼里却只有养妹的未婚夫。
笑了。
他们不知道,他们口中不会死的她,要死了。
......
大雪漫天,辛者库的大门缓缓打开。
楚宁宜抱着她的破布包,一瘸一拐的走出来。
一辆奢华的轿子早已等在门口,窗帘被掀起,露出裴景煜俊朗的五官。
五年了,他一点没变,甚至更有气势了。
楚宁宜低下头,布满冻疮的手扯了扯有些短的衣袖,拘谨的后退几步,刚想下跪行礼,红肿的手就被男人攥进手心。
“宜儿。”
“你受苦了,我会兑现婚约,迎你过门。”
楚宁宜抬头看着裴景煜深情的双眸,有些出神。
她同他青梅竹马,不到七岁便订下婚约。
那时他满心满眼都是她,只因她喜欢长在悬崖峭壁上的杜鹃花,便冒着生命危险日日摘来送她。
平日里更是宠得要星星不给月亮,见她掉一滴眼泪都会心疼好几天。
如今她却要靠替楚宁雪受罚,丢掉大半条命来让他履行婚约。
可她现在是‘罪臣之女’,征西大将军的夫人之位,她不敢坐,也不想坐了。
楚宁宜轻轻将手抽了出来,暗中抚了抚上面被攥的有些发疼的伤口,乖乖下跪行礼。
“贱婢满身污秽,不敢妄想与将军的亲事。”
裴景煜愣在原地,错愕的看着卑微的跪在冰冷地面的女子。
他从没想过那个从小被他捧在手心的未婚妻,那个就是字写久了也会娇气的同他撒娇说手腕疼的侯府嫡小姐,会有一天跪在他面前,自称贱婢?!
心口仿佛被人狠狠一揪,紧接着是滔天的怒意。
裴景煜一把拽起楚宁宜的手强迫她起身,心想她是在赌气,强压着性子解释:
“囡囡你现在身份虽是罪臣之女,可已服过劳役,依旧可以顶着侯府养女的身份嫁给我!”
“你父母兄长本是要来接你的,可雪儿忽然犯了咳疾,身边离不了人,这才没能脱身。”
“这些年,我们大家都很想你,囡囡你能不能懂事点,别怄气了?”
楚宁宜苍白着脸,低头认错:
“贱婢不敢。”
她真的不敢,她害怕回到辛者库。
那里太苦了,太疼了。
裴景煜闻言,耐心消失殆尽,面色阴沉了几分,拽着女人的手狠狠一甩。
“楚宁宜,你究竟在犟什么?”
“你明明知道雪儿身上绑定了攻略系统,只有得到我们所有人的爱才能活下去,否则就会魂飞魄散,所以我和你的家人才会偏疼她些。”
“雪儿说了,你生来便有气运护身,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也正因为如此,当初我们才会将你送进辛者库替雪儿受罚,不过短短五年而已,有什么好计较的!”
第二章
楚宁宜趴在地上,手上的伤因冲击再次龟裂开,血液流出,染红了地上的白雪。
“你若非要闹性子,便自己走回去吧!”
裴景煜眉头紧皱,不再看她,拂袖坐回马车内。
楚宁宜看着远去的马车,漫天的飞雪,沉默的爬起来。
一瘸一拐的往前挪动。
她是爹娘上了年岁才得的女儿,又是侯府年轻一辈中唯一的女娃,阖府上下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就连她的院落都叫长吉苑,寓意长寿,幸福。
在她连路都不会走时候,爹娘便给她准备了成箱的珠宝首饰,奇珍古玩。
兄长更是遍寻天下,替她寻来一块暖玉,又聘了能工巧匠雕刻成床榻。
从此她的院中,便日日被奇香萦绕,冬暖夏凉。
楚宁雪也是爹娘担心她闺中无同龄人陪伴,才从人牙子手中买下,收作养女的。
当时她只以为多了个妹妹,开心了好久。
可后来楚宁雪自称攻略者,失去楚家和裴景煜的爱,她会死。
她说的话一条条的应验。
从那之后所有人眼里就只剩下了她。
爹娘兄长将原本属于她的珠宝首饰,关心疼爱全都给了楚宁雪。
就连从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裴景煜也开始日日守着她,生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
这么多年,她早就看清了自己的家人与裴景煜。
他们都不爱她。
就连最后的一丝关系,也在她成为罪臣之女那一刻斩断了。
楚宁宜拖着病腿一点点往前挪动着。
一直到夜里才抵达侯府。
她在门口等了许久,才有人来开门。
管家上前两步,上下打量了她俩眼,才开口道。
“大小姐,夫人吩咐,说您刚从辛者库出来,走正门会坏了侯府运道,请您从后门进。并且您的闺房已重新安排在了安静比较适合修养的宜离苑。”
“另外,世子特意嘱咐,说您回来后最好待在院子里,莫要随意走动,免得冲撞了二小姐。”
楚宁宜闻言一愣,没多说什么,点头应予:“好。”
打开宜离苑的门,映入眼帘的是过道两旁展开得鲜艳的花。
楚宁宜有严重的花粉过敏症,可楚宁雪最爱的便是花。
她只好走的快些,尽量不被沾染上。
回到房内,楚宁宜才敢小心翼翼的褪下鞋袜。
她的脚本就有伤,又在雪地行走了许久,伤口全裂开了,有一部分甚至连带着皮肉一起被袜子给带了下来。
楚宁宜疼的直冒汗,却硬是没吭声。
简单处理后,她便躺在床上,闭上了疲惫的眼。
夜半三更,楚宁宜想上茅厕,宜离苑很偏僻,她提着灯,摸索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却在路过大厅时,耳边传来兄长和爹娘交谈的声音。
娘亲的声音带着抽泣:
“那萧绪虽是皇上最疼爱的弟弟,却是个性子残暴的,还克死了好几任夫人了,若是让宁宜嫁过去,只怕是凶多吉少,我怎么舍得?”
爹爹叹了口气:“没办法,皇上口谕已下,宁宜和宁雪我们必须选一人嫁过去。”
兄长无所谓道:“怕什么?宁宜在辛者库待了五年都毫发无损地回来了,甚至还能提前释放,可见雪儿当初说的都是真的,她有气运护身,再差也不过是被萧绪休弃,但宁宜是侯府真正的小姐,有我们在,谁敢欺负她?”
“也是,那就这样办吧,明日我便进宫面圣......”
交谈声还在继续,楚宁宜的心却猛的一抽。
她下意识用手捂住口鼻,同时喉间涌上一股腥甜,鲜血喷洒而出。
楚宁宜感受着手掌的黏腻感,瞳孔内死寂。
辛者库的医者说,她的病没得治了。
所以,他们才提前将她放回来的。
第三章
靠着墙壁的楚宁宜攥着自己胸前的布襟,听到房间内的对话心中一阵酸楚。
由于脚上的伤口开裂,她只能一瘸一拐的走在回去的路上。
寒风吹拂,她浑身发抖,那滴还未落下的眼泪从看不清前路的眼睛流出,似乎冻结在了她皴裂的脸上。
回到破旧的房间,楚宁宜蜷缩在散发着潮湿气味的被子里,眼下无人,她才敢咳的撕心裂肺。
腥甜从喉间再次涌出,她紧闭眼眸回想起医者说的话。
“你得的是肺痨,若日日用药调理,保持情绪稳定或许还能活个数月,如若不然只怕......最多半月。”
半月......
一直被气运护体的她竟只能再活短短半月。
不过这样也好,半月后,她就可以永远离开这个家了。
翌日清晨,楚宁宜被叫到了正厅用膳。
等她一瘸一拐从偏院行至正门时,他们一家四口已经其乐融融的围着桌子动了筷。
娘亲满眼宠溺的给楚宁雪夹菜,不忘嘱咐道:“雪儿,多吃点燕窝对身体好。”
从前娘亲也是这般叮嘱她的。
只不过她现在是外人,是罪臣之女,是楚家念往日收养她时的旧情才将她留下的。
一道甜腻的声音响起:“姐姐,你来了。”
面前养尊处优的少女穿着蜀锦织就的小袄,头顶的金制的杜鹃花步摇,漂亮的小脸白里透红,手里还握着暖玉制成的汤婆子。
那是从前兄长为楚宁宜寻来的东西。
楚宁宜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粗布麻衣,没敢应‘侯府嫡女’这句‘姐姐’。
似乎是察觉到楚宁宜的情绪,楚宁雪杏眸得意,语气却带了几分讨好:“昨日我咳疾复发,爹娘和兄长忙着照顾我才未能去接姐姐,姐姐不会怪我吧?”
楚宁宜未等开口,兄长已经拉着楚宁雪坐下。
父亲也在一旁帮楚宁雪解围:“不会的,她怎会为了这些小事生气,宁宜,你说是吧。”
是。
望着桌边摆放整齐的四个凳子,楚宁宜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她一个贱婢,怎敢与侯府置气。
在辛者库磋磨了这么多年,楚宁宜早已明白,认清自己当下的身份,才不会越矩,不会被拶刑,鞭打。
想到这,十指间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娘亲这才发觉下人竟没给刚回来的楚宁宜准备座椅,于是招手让下人拿了一个简单的木凳,招呼着楚宁宜坐下吃饭:“快坐下吃饭吧。”
楚宁宜退后一步,弓身行礼:“贱婢身份低微,按规矩,是不能和主人家共同用膳的。”
话音刚落,门后高大的身影停顿了脚步。
刚刚楚宁宜说的那些,一字不差的落入了裴景煜的耳中。
他的剑眉紧皱,表情不悦。
楚家人表情一僵。
倒是楚宁雪眼尖,发现了站在门口的裴景煜。
她用袖子掩着面,眼眸流转的一瞬,豆大的泪水滴落在桌面,哽咽道:
“姐姐这么说就是介意我占了你的位置,既然姐姐回来了,那我走!”
“这些年多谢爹娘还有兄长的悉心照顾,女儿不孝,不能为你们养老送终了。”
说完,她扭头就向身后的白墙撞去。
她的速度不快,甚至头的幅度都是倾斜,隐隐还用手护着脑袋。
但全家人还是急疯了,都往她的方向跑。
裴景煜常年征战沙场健步如飞,最后快过众人,一把将准备自尽的楚宁雪拉在自己怀里。
他大怒,瞬间将矛头对准了楚宁宜:
“宁宜,你怎么变得恶毒!为何要这么针对雪儿!不过是让你去一趟辛者库而已,又不会死!”
他知道,楚宁宜自称“贱婢”就是计较五年前的事。
她是在怪他!怪楚家人!
她怎么变得这么不懂事!
第四章
“就是啊,本来大家都好好的,怎么你一回来就让全家人不开心?”
娘亲心疼的看向楚宁雪,唉声责怪楚宁宜。
“宁宜,你快给雪儿道歉,不要再这样逼雪儿了!”
面对全家人的指责,楚宁宜如坠冰窟。
她不明白,她只是按照他们说的做,怎么还是错了......
楚宁宜压下心中郁结,盯着裴景煜和家人,认真的一字一句道:
“我从未说过逼她的话。”
楚宁雪捂着胸口,哭的梨花带雨。
“你们不要为了我去责怪姐姐,是我不应该继续待在楚府,反正我即将嫁给萧绪,得不到你们和景煜哥哥的爱我也会死,还不如临死之前为家里做些好事......”
父亲急忙说道:“雪儿,你是我们最重要的宝贝,我们不会让你死!更不会让你嫁给一个克死妻子的残暴之人!”
兄长连连点头附和:
“父亲说的没错,我们都已经商量好了让,宁宜代替你嫁给萧绪,今日找她过来就是为了知会她此事,毕竟你才是全家人的心头肉!”
楚宁雪这才停了哭声,瘪着嘴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宁宜。”
娘亲见不得楚宁雪哭,心疼的将人抱入怀中安慰,警告的眼神落在楚宁宜身上:“宁宜快说啊!赶快说你答应替雪儿嫁给萧绪啊,你看雪儿都难过成什么样子了!”
那些话如同一柄利剑,贯穿楚宁宜的心脏。
他们不忍心看楚宁雪受折磨,却忍心把她送入深渊。
和楚宁雪比起来,她才像是那个养女!
裴景煜像护卫一样守在楚宁雪身旁,哪怕楚家人逼着他的未婚妻嫁给别人,他仍旧一言不发。
楚宁宜最终把目光落在裴景煜的身上,她咬着唇,即使心中已经猜到答案,还是执拗的问道:“裴景煜,此事你若同意,我就嫁。”
裴景煜这才松开楚宁雪的手,他面色沉重的走到楚宁宜面前,犹豫半响道:
“雪儿不能有事,宁宜,你向来是个识大体的女子,又有气运护体,就算进了宫也可以化险为夷的。”
又是这套熟悉的措辞,五年前,他们也是如此。
“你放心,我会等你回来,到时候我定会娶你,能做我裴景煜妻子的人只有你!”
听着裴景煜深情似海的承诺,楚宁宜笑了。
“好,我嫁。”
这一刻,她彻底明白小时候说会一直保护她的裴哥哥,再也回不来了。
楚宁宜咧开干涸的嘴角,瘦削的脸没有再流露任何悲伤。
毕竟他们都已经替她决定好了,她顺着应下就好。
这是全家人送她的生辰礼。
五年前如此,今日亦是如此。
她不会再奢求全家人包括裴景煜的爱了。
楚宁宜入宫的圣旨第二日便送到了楚家,还是裴景煜亲自带着公公送来的。
“谢主隆恩。”
瘦小的她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的接过圣旨,随后用宽大的袖子将她的残缺的右手掩盖。
第五章
这是她在辛者库受重刑时留下的伤。
只因为她洗错了一件衣物,就被辛者库的人砍掉了两根手指作为惩罚。
跪在楚宁宜身后的裴景煜盯着她接过圣旨的那只手,隐约看出了些不对。
为何她接旨的方式那样别扭?
还未来得及看清,楚宁宜就扶着膝盖,缓缓起身。
她脚上的旧伤未愈,袜子粘连着血肉,稍作动作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身旁没有搀扶之物,楚宁宜一时吃痛,踉跄着快要摔倒。
此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稳稳接住了她。
抬眸时,她对上了裴景煜担心的眼神。
“宁宜,我知你不愿嫁给萧绪,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委屈你了,我是爱你的,我会等你回来。”
又是这样冠冕堂皇的措辞,她听腻了。
既然他已经同意了自己嫁给萧绪,何必再说爱自己?
如果真的爱,便不会如此。
况且一入宫门深似海,她如何还能再出来?
楚宁宜没有理会他的深情,正准备甩开他的手回偏院,刚刚一同接圣旨的楚家人拥簇了上来。
“宁宜,你别怪爹,我们实在不放心雪儿离开楚家。不过你向来运气好,嫁给萧绪说不定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父亲一副楚宁宜走了大运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嫁的是良配,而非全京城人人避之,克死数任妻子的残暴王爷。
“是啊,说不准又像你在辛者库那样幸运,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兴许还能成为萧绪独宠的王妃呢!”
兄长见楚宁宜没有说话,轻笑的调侃。
“对对对,宁宜,去了王爷府,可是能享福的,你看看你......”说到这,娘亲的语气变得迟疑,声音透着疑惑,“怎么这么消瘦......”
曾经合身的衣服此时穿在楚宁宜显得宽大了许多,她的脸颊微凹,颧骨有些凸起,整个人显得单薄的可怕。
娘亲话锋一转,带着不满,“以后别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博取我们注意力,进了宫要注意礼数,好好照顾自己。”
他们似乎很关心楚宁宜,可在他们的话中楚宁宜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我没有。”
楚宁宜轻飘飘的回答,如同断了线的木偶。
裴景煜突然想起刚刚楚宁宜接过圣旨时动作的不对,于是问道:“你的手怎么......”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长吉苑就传来侍女的惊呼声:
“不好了,小姐晕倒了,快来人啊!”
刚才还围绕在楚宁宜身边嘘寒问暖的家人在听到这声后,瞬间疯了一般冲到了长吉苑。
裴景煜剑眉紧皱,直接甩开了扶着楚宁宜的手。
巨大的惯性让她站立不稳,向旁重重摔去,胳膊擦在地上,犯出丝丝血迹。
楚宁宜习以为常,狼狈的爬起来。
楚宁雪,永远才是他们的第一位。
半响。
楚宁雪终于转醒,她漂亮的小脸惨白,声音很虚弱,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系统说,你们对我的爱意已经开始削减,等你们都在意姐姐没人在意我的时候,我就要死了。”
说完,那滴清泪适时从眼角滑落,她哽咽着问道:“爹娘、兄长还有景煜哥哥,你们是不是不爱我了?”
此刻的她如同一只受伤的小白兔,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可怜至极。
第六章
听到楚宁雪的问题,娘亲心都快要碎了,她将楚宁雪搂在怀里,心疼的安抚:
“怎么会呢,我们怎么可能不爱你,我们对你的爱从来都胜过你姐姐啊,否则怎么会让她替你去辛者库受苦。”
“是啊,哪怕宁宜做了再多,在我们的心里跟雪儿你永远没法比的!”兄长因为心急也不管自己的话是否会伤害到楚宁宜,毕竟雪儿的命更要紧。
“爹娘还有你哥哥只爱你一个人,怎么舍得你死?”
一向不善言辞的父亲都如此安慰她。
可楚宁雪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还紧紧捂着自己的头,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把他们急的团团转,一个劲的让医师给楚宁雪再好好瞧瞧。
似乎是听到了裴景煜担忧的叹息声,楚宁雪这才痛苦的开了口:
“没用的,都没用,系统说了,根源在于景煜哥哥,只有景煜哥哥答应娶我,我才会安然无恙,不然,不然我......我......”
一直站在门口没有上前的楚宁宜将众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她早就认清了。
可楚家人说的话,就像冰雹打在身上,不致命,却让她的心觉得密密麻麻的刺痛。
她将目光放在裴景煜身上。
她想听裴景煜的回答。
这一次,裴景煜没有犹豫,他直接答应了楚宁雪:“我娶你。”
楚宁宜垂眸,颤抖的牙齿死死咬着下唇,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窒息的心脏,觉得好受些。
“姐姐?”
楚宁雪的视线让众人惊觉,原来楚宁宜一直站在门口,可他们因为担心楚宁雪,竟谁都没有发现。
裴景煜慌了神,他连忙上前拉着楚宁宜的手解释:
“宁宜,雪儿需要我,她不能死!”
“我没有忘记对你许下的誓言,我是爱你的,等你出宫,我一定娶你做平妻,我们再不分离!”
什么再不分离,她很稀罕做这个平妻吗?
裴景煜这样说,好像给了她多大的恩赐一样。
楚宁宜深吸一口气,将手从他的掌心抽离。
“将军既答应娶雪儿,好好对她一人即可。”
她现在是同裴景煜有云泥之别的罪臣之女,当然不再幻想还能嫁给裴景煜。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裴景煜能一边说爱她,一边又做伤害她的事。
楚宁雪见状又哭了起来:
“雪儿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很过分,如果不是系统为难,雪儿也不会提出这种要求,姐姐待我已经很好了,既然姐姐不愿意,那雪儿就等死算了!”
“楚宁宜,你不要再逼雪儿了,自从你回家之后,这个家里就没有好日子了!你倒是答应啊,赶快答应啊!”
兄长闻言,走到楚宁宜的面前,双手用力摇晃着楚宁宜瘦弱的身子。
她如同一片羽毛在兄长手中飘动,没有任何重量。
“她若是死了,我们所有人都不会放过你!”父亲用手指着她,恨铁不成钢。
站在一旁的母亲直接在楚宁宜面前弯了膝盖。
“宁宜,只要你肯答应,家里人什么都依你。”
楚宁宜突然回忆起五年前,娘亲就是这般当着众人的面跪在了她的面前。
她说:“娘求你了,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是雪儿不能有事,你就代替她去辛者库好不好?”
“等你从辛者库出来,我们会替雪儿好好弥补你的。”
又是一样的承诺,一样的说辞。
这一切仿佛都在告诉楚宁宜,她从来都不是那么重要的人。
有的时候她甚至在想,自己不是楚家的亲生女儿就好了,这样她或许还能想通为什么楚家的人会这样对她。
“我答应。”
“祝妹妹和将军白首到老。”
说完,她扶着墙壁慢慢走出了长吉苑。
第七章
离开楚家之后,楚宁宜转身去了京城的药馆,那是辛者库的医师给她留的地址。
医师说这药虽然不能起什么作用,最起码可以让她减轻肺痨带来的痛苦。
刚拿了药出门,就迎面撞上了来寻她的裴景煜。
他仰头看着后面的药馆,眉宇间多了些疑惑:“我找你很久了,你为何会在药馆门口?”
面对裴景煜的询问,她将药藏在身后:“碰巧路过,有什么事吗?”
“宁宜,就这一次,有些话,我想亲口跟你说。”
未等她拒绝,楚宁宜就被裴景煜打横抱起,直接扔在了马上。
他将楚宁宜揽在胸前,驾马扬尘而去。
衣摆飞扬,寒风刮骨,鲜衣怒马的少年怀抱着她奔驰在开阔的田地间,这一幕她在梦里不知道想了多久。
可真的发生时,她的心里早已毫无波澜。
不知烈马跑了多久,二人来到一处熟悉的山头。
寒冬腊月里,山头竟摆满了盛开的杜鹃花,夕阳如血滴落在花瓣之上,楚宁宜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等着裴景煜的下文。
“囡囡,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我真的是迫不得已,你知道我有多爱你。”裴景煜还像小时候一样叫着她的小名,那样亲昵。
她不信。
裴景煜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我已经祝福你和楚宁雪了,裴将军不必再来和我说这些。”
肺部的疼痛让楚宁宜失了耐心。
现在的她只想用完止疼药,好好休息片刻。
听着楚宁宜生硬的语气,裴景煜最终还是决定说出当年的事。
“我之所以娶她,不仅仅是怕她死,更是因为我欠她一条命!”
“当年我被人陷害中了毒箭,是雪儿和系统谈了条件,用她的命换我的命,有这份恩情在,我不能不管她!”
这句话仿佛给了楚宁宜当头一棒。
明明当初是她救了他,怎么就变成了楚宁雪?!
楚宁宜咬着唇,一字一句道:“当年你体内的毒,转移在了我的身上,裴景煜,是我救了你!”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直直的劈在裴景煜的心口,他甚至没有多虑,直接否决了楚宁宜的话。
“这不可能,你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系统,哪来这么大的本事帮我把体内的毒转移?宁宜,你什么时候变成这幅满嘴谎言的模样?”
他的眼神充斥着失望,好像楚宁宜所言是多么不切实际的事。
楚宁宜自嘲一笑,不再抬头看昔日的爱人。
她确实没楚宁雪那么大的本事有系统帮忙。
当年为了解裴景煜身上的毒她寻遍天下,才终于找到了神医谷的神医,她足足在那神医的门前跪了三天三夜,对方才肯见她一面。
为了救裴景煜的命,哪怕神医让她做药人她也心甘情愿。
各种药物被注入她的体内。
在那半个月的时间里,她无时无刻不感受着体内血肉仿佛被人强行搅动撕扯的痛苦。
尽管如此,她都为了裴景煜坚持下来了。
后来神医终于答应帮她救人,只不过需以她的身体为引,将裴景煜体内的余毒转移到她的身上。
她没有拒绝。
这也是她命不久矣的真正原因。
不仅是因为病,更是因为当年的毒!
但她不想和裴景煜多费口舌了,就算她说了,他也不会信。
第八章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了,他柔了声调:“就算你不撒谎,我还是会爱你,所以你没有必要为了讨我欢心说那样的话。”
言罢,他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
“那日你的生辰我并没有忘,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日落西山,那束夕阳照在金制的步摇之上,看着上面刻着的杜鹃花,记忆涌入她的脑海。
从前楚宁雪还未到楚家之时,还是少年的裴景煜也是这样在落日之下将她精心准备的生辰礼。
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办法摘下来送给她。
从小的陪伴加上裴景煜日复一日的付出与宠爱,让楚宁宜无法自拔的爱上了他。
回忆甚至还没结束,裴景煜接下来的话又将楚宁宜打回冰冷的现实。
“所以囡囡,我可以用这个发簪把我们曾经定情的香囊换回来吗?”
“雪儿说她需要那个东西,那里装着草药,能够宁神,她说只有戴着那香包她才不会难受......”
原来,他今日费力上演这一出戏就是为了要走他给她的定情信用。
在他们定情的这个山崖。
何其可笑。
她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死了。
楚宁宜扯下腰间的香囊。
裴景煜伸手接过,沉重的俊颜终于多了几分笑意。
临走之前,他还不忘再安抚楚宁宜两句:“囡囡,你放心,等你出宫,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往后的话,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直到裴景煜离开。
天边的夕阳消散的无影无踪,乌云聚集,淅淅沥沥的小雨滴落在她干燥的脸颊。
一时间,楚宁宜有些分不清这是雨水还是她的泪水。
楚宁宜蹲下身子,轻抚着纸张涂色制成的杜鹃花。
都是假的。
杜鹃花是假的,裴景煜对她的爱也是假的。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将淡色的花染的血红。
楚宁宜再次醒来,已是深夜,还是在那间医馆里。
医师告诉她,是路过的百姓将她送到这里来的。
“丫头,你都昏迷俩天了,从你离开辛者库至今不过五日,你的身子怎么会差成这样?我不是让你宽心,好好养病,你......你为何不知道好好疼惜自己呢?”
医师有些恨铁不成钢。
楚宁宜笑了笑,语气带着即将解脱的轻松。
“谢谢你这般为我费心,但许是我命定如此,现如今能活一日便算一日。”
医师是在辛者库唯一对她不错的人,楚宁宜一直很感激,可她什么都没有了。
楚宁宜取出裴景煜送她的步摇,轻轻抚过上面精致的雕刻,将它给了医师。
往后,她不用再来了。
回到楚家门口,已是夜半三更,楚家的府邸却是十分热闹。
下人一个个的从库房出来,把手里扛着的大包小箱堆放在院内,每一个箱子上面都挂着红色的大花。
“听说了没,老爷为了给宁雪小姐置办嫁妆,差点把家底都掏空了,连上好的南海明珠都拿了出来,那可是楚家的传家宝!”
“可不是嘛,放眼整个京城,有哪户人家的小姐出嫁有这种规格?听闻夫人特意找人绣了五套嫁衣,供小姐挑选呢!
第九章
不过那个养女就没那么好命了,听说老爷夫人什么都没给她准备呢!”
“废话!宁雪小姐才是侯府嫡出小姐,那罪臣之女哪有资格比啊!”
侍女讨论的热烈,再看到楚宁宜后,她们互相推搡,匆忙跑开了。
楚宁宜踩着雪,一步步走进那个住了许久的宅院,最后在长吉苑门口驻足。
这里从前也是她住的地方。
院内张灯结彩,甚至比兄长科举高中那年还要喜庆。
不少下人拿着扫帚清扫着积雪,生怕影响了楚宁雪的出行。
明日,是她的出嫁之日,也是楚宁雪的。
长吉苑的明灯长燃,透过那扇敞开的窗子,楚宁宜瞧见爹娘和兄长都围绕在楚宁雪的身边。
他们耐心的挑选着明日要戴的发簪,细心的准备着大婚要用到的物件。
甚至没有一个人察觉楚宁宜一天一夜未归家。
楚宁雪一张小脸洋溢着幸福,她搂着娘亲的胳膊撒娇:“爹娘,你们把楚家所有的金银财宝都留给我做嫁妆,那姐姐怎么办啊,我也心疼姐姐。”
此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
楚宁宜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明知道他们不会说什么好话,可她就是想听听他们还会说出什么。
“你姐姐啊,不需要那些东西,她哪里比得上你。”父亲的声音低沉。
“确实。”兄长也跟着点头。
唯独娘亲,犹豫了半响才开口:“她的气运啊,就是她最好的嫁妆了,不必心疼她,娘亲反而更担心你雪儿。”
楚宁雪闻言感动的落泪,一家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此时的楚宁宜仿佛一个看客,看他们上演着感人情节。
寒风吹过,将楚宁宜心中最后一盏温暖的烛火熄灭,她摇了摇头,费力的走回了自己的宜离苑。
明明都是大婚出嫁,宜离苑与与长吉苑的热闹,干净不同,非常的安静,院门也堆满了雪。
楚宁宜没什么力气,差点推不开偏院的大门。
破败的房屋依旧散发着腐朽的气息,这座房屋就如同此时的楚宁宜一般,随时都有可能坍塌。
推开房门,咯吱作响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
屋子里面依旧空荡荡的,只有一身朴素的红嫁衣放置在桌面之上。
楚宁宜坐在铜镜之前,掏出一盒破旧的胭脂,布满伤疤的手颤抖着给自己画上了新娘妆。
她环顾四周,回想起往日的种种,拿出一张书信,就这么坐在铜镜前写了起来。
她身上的病更严重了,双手无力,写的很是艰难,时不时还会咳出点血。
天蒙蒙亮的时候,楚宁宜才放下笔。
她将这封信整齐的放在桌面上。
又从匣子里取出当初救裴景煜时,从他身上取下的暗箭压在信的上方。
做完这一切,楚宁宜才狼狈的给自己换上了新娘装。
距离吉时,还有一刻钟。
第十章
宜离苑安静的只能听见楚宁宜艰难的呼吸声。
倒是长吉苑已经开始吹响喜庆的音乐。
楚宁宜拿出她珍藏的那副画像,一点点抚摸着上面熟悉的脸颊。
这是她十岁生辰时,父亲为了哄她开心,特意找来了画师作的画。
娘亲亲手为她涂了胭脂,兄长还给她做了竹蜻蜓作为装饰,只为了能让她在画中更漂亮。
身旁站立着明媚的少年,正是和楚宁宜一同长大的裴景煜。
两人相视一笑,最美的画面定格在了此刻。
这里倾注了所有人的爱,也是楚宁宜最幸福的时刻,只是他们的爱在楚宁雪的到来之后,就逐渐随着时间消逝了。
火盆之中,火舌舔噬着画卷,那幅注满爱意的画像一点点在大火之中消散,最后化为灰烬孤零零的躺在火盆之中。
不念了,从她想清楚的那一刻,她就不念了。
吉时已到。
门口的喜乐吹奏,鞭炮声轰鸣,楚家人满脸笑意的拥簇着一身红装的楚宁雪,将家中唯一的宝贝带出了长吉苑,她迈出楚府的正门,满心欢喜的等着来接她的裴景煜。
往来宾客纷纷贺喜,都在恭贺楚家小女和裴大将军喜结良缘。
与此同时,楚宁宜关上了宜离苑的房门。
一名侍女小声提醒:“夫人说了,您现在是罪臣之女,回来的时候走的也是侧门,出去依旧得如此,这样对雪儿小姐才好。”
“我知道了。”
楚宁宜独自一人穿着红色的嫁衣,往侧门走去。
侧门,一辆普通的骄撵已经在此等候。
她这种身份,是没资格让王爷亲自来接的。
楚宁宜费力的上了马车。
骄撵缓缓移动,刚好遇到了前来迎娶楚宁雪的裴家接亲队。
裴景煜身着华贵的喜服,那张俊颜意气风发,一如他在战场上的英姿。
他脸上挂着笑容,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牵过了楚宁雪的手,将她拦腰抱起。
人群瞬间都激动大吼。
楚宁宜掀开车帘,虚弱的靠着骄撵,目光循着楚家正门的方向望去。
只见新郎官意气风发,他紧紧的抱着手中娇羞的娘子,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他们的身边,父亲激动的喜笑颜开,娘亲不舍的落泪,兄长殷切的祝福。
这些都是他们对楚宁雪的爱。
也是从前楚宁宜梦寐以求的东西。
不过这一次,她不再需要了。
胸口的剧痛传来,楚宁宜的呼吸逐渐孱弱,求生的本能让她剧烈喘息。
车帘落下的那瞬间,楚宁宜终究还是没撑住,鲜血大口大口的从嘴边溢出。
这一幕,刚好被裴景煜捕捉。
男人笑颜瞬间僵硬,眼中满是错愕。
第十一章
无力感裹挟着楚宁宜,她觉得身体轻飘飘的,跟今夜落下的雪花一般。
看来,她已经死了。
她孤零零的走下马车,回首看着自己的尸身,一种解脱之感蔓延至她的全身。
远处,裴景煜的目光正落在垂下的车帘之上。
所以,他是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吗?
楚宁宜走上前,想要一探究竟。
下一秒,裴景煜结实的手臂就被楚宁雪拉住。
“景煜哥哥,我们一会就要拜堂了,你要干什么去?”楚宁雪心急的拉住他,见他的目光落在门口另外一辆出嫁的马车上,忧心忡忡。
今日是他们的大喜之日,难不成他还要当着众人的面抛下她去见楚宁宜不成?
“宁宜她刚刚好像晕过去了,我要去看看。”
裴景煜沉声说道,凤目含着焦急。
此话一出,站在一旁的楚家人也听到了裴景煜要去找楚宁宜的话。
“景煜哥哥,你不用担心姐姐,姐姐有气运护体,没事的,若是你现在去,冲撞到了皇室的人,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该如何是好?”
楚宁雪皱了好看的柳叶眉,泪水在眼眶打转。
“是啊,不用担心宁宜,她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父亲点了点头,同意楚宁雪的话。
“快点回去完婚吧,若是耽误了吉时,说不定要影响很多事呢。”娘亲劝说,都不同意裴景煜去找楚宁宜。
见众人如此,裴景煜迈出的腿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他回首望向远处缓缓离开的轿子,凤目悲伤。
化作残魂的楚宁宜就站在远处冷眼看着这一切。
从始至终,他们从未心疼过她,甚至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哪怕一眼,他们都能发现她离开人世了。
可并没有。
婚宴草草结束,可裴景煜的心里总是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安。
楚宁宜骄撵的车帘落下的瞬间,他清楚的看到楚宁宜晕倒了。
为何宫中到现在都没有传信过来?
难道真如他们所言,宁宜有气运护体,所以化险为夷了?
洞房之时,楚宁雪踏进裴家的别苑。
看着屋中的装饰格外简陋,只简单的贴了两个喜字。
她咬着牙忍下,只要过了今夜,她就会得到她想要的一切,也会代替楚宁宜成为楚家真正的女儿!
直到夜深,裴景煜才回了别苑。
楚宁雪仿佛黑暗中寻到光亮的飞蛾,朝着裴景煜扑了过去,那只白皙的小手正想搭上他的衣襟,却被眼前的人无情推开。
“景煜哥哥,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有何不可?”
“而且系统不是说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裴景煜不耐烦的打断。
“不要总是拿系统说事,我承诺你的,已经做到了,接下来,我们就应该井水不犯河水,然后等着宁宜从宫中出来。”
“我还有事,就不在这里陪你了。”
裴景煜挥着衣袖长扬而去,他放心不下楚宁宜。
只有看到她完好无损,他才不会胡思乱想。
“景煜哥哥!你不能去......”楚宁雪甚至没有抓住裴景煜飘摇的衣角,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新婚之夜弃自己于不顾。
她发了疯一般将桌案之上的所有东西都推搡在地,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眼眶滑落。
楚宁宜就是个该死的贱人,她到底凭什么?
......
第十二章
太兴殿宫门口。
裴景煜握着手中的杜鹃花在此处长跪不起。
哪怕今日冒犯了萧绪,他也要确保楚宁宜还安然无恙。
“将军,您别等了,三殿下说了,他不见。”
宫中的内侍弓身说道。
新婚之夜来宫门口求见一个已经嫁人的妇人,这又是何苦。
“若是殿下不见,臣便求到陛下那里去,若是陛下还不见,臣便长跪不起。”
从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如今为了见个妇人竟在此不顾尊严久久等候,这事放在宫里都是头一遭。
内侍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只能再去请三殿下。
等到萧绪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早晨,可裴景煜仍旧固执的跪在薄雪之上,哪怕身子冻的僵硬也不肯起身。
“裴将军,你这是何苦,本宫知道你们二人曾有婚约在身,但她现在是本宫的人,你为了一个女人在这里长跪不起,有失风度。”
萧绪不愿同他多费口舌。
“臣只求殿下让臣见她一眼,日后哪怕为殿下上刀山下火海,臣也在所不辞。”
裴景煜伏首,语气卑微。
他只想见他心里的那朵杜鹃花,哪怕一眼就足以让他支撑往后的岁月。
只要知道楚宁宜还好,那就比什么都重要。
萧绪居高临下审视着面前的男人,狰狞的面孔带着病态的笑容:“她死了。”
“还未进宫门,她就死在了轿子里,当真是晦气。”
“你说什么?”
裴景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宁愿自己是出现了幻听也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结局。
“本宫说她死了,死了,听懂了吗?”说到这,萧绪的脸上满是嫌弃,一条人命于他而言不过一只蝼蚁。
见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裴景煜愣在原地满脸震惊,萧绪又不忘玩味的补充道:
“哦对了,因为觉得她坏了本宫的兴致,本宫拿着鞭子对着她的尸体抽了三十鞭,她整张脸都被本宫抽花了,本宫殿中那只黄狗最爱吃肉,就把她的尸体拿去喂黄狗了。”
他杀了楚宁宜,将她鞭尸之后喂了狗,竟还能如此自然的说出这些话?
他还是人吗!
裴景煜仅存的理智被萧绪的话彻底打乱,他上前一步,紧紧揪住萧绪的衣领,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生吞活剥。
看他咬牙切齿的模样,萧绪身边的贴身近侍直接把刀架在了裴景煜的脖子上。
“大胆,竟敢冲撞三殿下,你不要命了吗!”
萧绪拦住了近侍,意味深长道:“毕竟是裴大将军,来寻人,交代清楚不就好了。”
“一条贱命,死了便是死了。”
他将楚宁宜剩下的东西随手丢在裴景煜面前,话锋一转:
“你联合楚家人欺骗本宫,本宫还没来及下旨教训你们,你倒是找上门来了,哪怕你是裴景煜,本宫也照样能让父皇罚你!”
宫门大合,天空之中大雪飘落,片片堆积在裴景煜的肩头,最后将他挺直的背脊压弯。
他用拳头狠狠砸着冰凉的地面,想要将心中的悲愤发泄。
直到最后,他的手背鲜血淋漓,隐忍已久的泪终于落下。
那颗泪珠顺着他布满胡茬的脸颊滴落,最后在地上凝结成冰,犹如他的心脏。
他恨萧绪,更恨自己。
当年是他亲手送楚宁宜进的辛者库,那个时候,她的心该有多冷啊......
第十三章
他口口声声许下诺言,说能做他裴景煜妻子的人只有楚宁宜,可他还是食言娶了旁人。
临死之前的她,是不是在怨恨自己呢。
他未曾等到出宫的楚宁宜,甚至间接害死了她。
是他亲手害死了他放在心尖上多年的人啊。
裴景煜将楚宁宜的遗物紧紧的抱在怀里,失声痛哭:
“宁宜,宁宜......对不起。”
男人的啼哭声回荡在空荡的大殿,天空之中乌鸦成群,盘旋在宫宇之上鸣叫,似乎在跟他一同哭泣。
楚宁宜的魂魄漂浮在空中,听着裴景煜撕心裂肺的哭喊,她心中竟然毫无波澜。
她死了他才开始忏悔自己的过错吗。
太晚了。
晚间,楚宁宜病重而亡的消息传穿到了楚家,与此同时,还有宫中降罪的诏书。
楚家上下欺瞒皇室,降男丁官职,罚奉三年。
全家人坐在正厅,脸上写满了震惊。
尤其是楚父,面对楚宁宜的死,他淡定的摇了摇头:“这不可能,宁宜有气运护体,而且雪儿还好好的,她怎么可能死?”
但听闻有降罪的诏书,楚父立马皱了眼眉,心道不妙。
莫非是让宁宜替雪儿出嫁的事情被皇室的人知道了?
“就是啊,雪儿在宁宜就一定会在,她不会有事的,还有罚奉降职,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楚家做了何事惹了陛下和那萧绪不愉快?”
身为兄长的楚大哥依旧不以为意,之前楚宁宜在辛者库都能逢凶化吉提早出来,怎么可能死?
“景煜,你这话是听谁说的,是不是有人故意散播这些消息出来......”楚母不敢相信,毕竟楚宁宜离家前一日,她还活的好好的啊。
“晚辈没有骗你们。”裴景煜眼下乌青,下巴上的胡茬突兀。
仅仅一夜,从前意气风发的他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
“宁宜当年为了替楚宁雪顶罪,身份已经变成了楚家的养女,而萧绪要娶的人是楚家嫡女楚宁雪,宁宜惨死接亲的轿中之后,萧绪看清轿中之人的长相,发现并非是楚宁雪,于是大发雷霆将宁宜鞭尸......”
裴景煜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讲清楚,再回想起萧绪做的那些恶行,满眼恨意。
他来楚家之前,还去了一趟之前楚宁宜去的医馆,从医师口中得知了所有真相。
那医师告诉他,楚宁宜在辛者库受了太多刑罚,气数已尽,药石无医。
而且她体内还有残留的余毒,就算每日服药可能也只能再活一年,若是受到刺激,只能再活半月。
余毒?
裴景煜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那日楚宁宜说是她替他转移体内余毒的话再次回荡在他的脑海之中。
所以他的宁宜,没有说谎?
真的是她救了自己。
回想起自己那日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他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两巴掌。
那时候楚宁宜大限将至,他没有看出她的不对也就算了,竟然还觉得她说救了自己只是为了讨好他......
他怎能如此啊。
他双拳紧握,直到指尖嵌入血肉。
哪怕如此,都抵不过他心里痛楚的万分之一。
记忆拉回,他将楚宁宜每日去药铺拿药的记录递给了楚家人,又将她的遗物放在了众人的眼前。
看完这些记录,楚母直接晕了过去。
楚父满目哀念,他扶着楚母,连忙喊了医师。
楚大哥频频摇头,发了疯似的扔掉了手中的记录册大喊道:“不可能,这是假的,宁宜不会死的!”
第十四章
“遗物都在这里了,你们,节哀。”
裴景煜低垂着眼眸,努力了许久,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滑落。
他不敢想象,楚宁宜从辛者库出来之后身心遭受了多么大的痛苦,可他还一次又一次的因为楚宁雪伤害她。
“这怎么可能呢,宁宜不是有气运护体吗,为什么会死呢?”
“而且萧绪又没见过楚家嫡女到底是什么样子,他为何会起疑?”
楚大哥不可置信的问道。
明明楚宁雪嫁给了裴景煜,明明他们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楚宁雪。
为何还是不能保护楚宁宜。
“他手里有楚宁雪的画像,自然知道此人不是楚家嫡女,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还是等楚宁雪来了亲自问她吧。”
“是我们错了,我们都错了。”
裴景煜将她的遗物紧紧握在手中,回想起楚宁宜那虚弱的面孔,残缺的三根手指,还有她那双空洞无神的双眸。
似乎每一次,只要他细问,就能发现楚宁宜的不对。
可他没有。
他就和楚家人一样,总觉得她可以化险为夷,殊不知是他们的疏忽彻底将楚宁宜害死。
不但害死了她,也害了他们自己。
宜离苑。
楚大哥带着裴景煜来到了楚宁宜从辛者库出来之后一直居住的地方。
院子狭小的不像样子,逼仄的空间几乎让裴景煜没有办法呼吸。
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四周破损的窗子甚至不能遮风挡雨。
一张快要倒塌的木榻随意的丢在偏院,裂开的古木桌上摆放着厚厚一摞信件。
这是楚宁宜给他们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
而在信件的最上层,是一朵用纸做成的杜鹃花。
裴景煜将信件拾起,指尖颤抖的摩挲着杜鹃花的花叶,那花已经褪色,正如逐渐对他失去爱意的楚宁宜。
“宁宜回府之后,竟一直居住在这里,这里阴暗又潮湿,她的病怎么可能会好......”
楚大哥环顾四周,心疼快要从眼中溢出来。
从前他担心她冷,哪怕花大价钱也要为她寻上好的暖玉。
可她从辛者库回来之后,他们竟然没有注意到她一直住在这样的环境里。
“楚大哥,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帮我好好照顾好宁宜吗,为何她会住在这种地方!”裴景煜将信件放进里怀,揪着楚大哥的衣领。
一直压抑的痛苦终于在这一瞬间得到释放,他不仅是在质问楚大哥,更是在质问他自己。
为什么就没有好好对待自己心爱的人呢?
“是我的错,是我们的疏忽,本想着长吉苑没有收拾出来,就让她先在宜离苑住几日,谁曾想这宜离苑竟然变的如此破旧了。”
楚大哥哭着回答,在悔恨自己的疏忽。
宜离,宜离。
似乎从楚宁宜住进这间院子,就已经写好了她往后的结局。
门口,婢女跑了过来,打断了他们二人的对峙。
“不好了,听闻夫人醒来之后又晕倒了,公子,赶快请太医过来吧。”
裴景煜这才松开楚大哥的手,拿着楚宁宜留下的信件离开了这间狭窄的房屋。
等到了正厅的时候,楚宁雪已经坐在楚母的床边。
她抹着眼泪,和往日一样表现的楚楚可怜。
裴景煜盯着她的背影,回想起她撒的那些谎,做的那些恶事,恨不得将楚宁雪碎尸万段。
楚宁宜是她的姐姐,她怎么敢,又怎么能?
她不仅害了楚宁宜,还连累了整个楚家,现在她居然好意思继续坐在楚家人和他的面前?
太医赶来,施针诊治,楚母才得以苏醒。
刚一醒来,她的泪水便如同断了线的珍珠,颗颗滑落。
“宁宜,是娘对不住你,娘怎么能对你说那些重话,你真的病了,为何不同娘讲呢。”楚母伏在楚父的身上,哭的撕心裂肺。
第十五章
她甚至一度以为,楚宁宜表现出的虚弱,只是为了让他们心软伪装出来的。
她哪里配为人母?
冷静自持的楚父背对着众人,偷偷抹着眼泪。
他心里更悔,身为一家之主,竟做了那么多自以为为了楚宁宜好的事情,到最后竟然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爹娘,兄长,你们不要伤心了,不是还有雪儿在呢吗,既然姐姐已经走了,雪儿会代替姐姐照顾好你们的。”
楚宁雪虚情假意的掏出手帕,擦拭她那根本就没有落下来的泪水。
回想起那些铺天盖地的真相,他额头上的青筋凸起,随后拉起楚宁雪冷声问道:“为什么要顶替宁宜的功劳,当年救我的人根本就不是你而是宁宜!你为何要说谎?”
“为何萧绪会有你的画像?”
他恨楚宁雪,如果不是楚宁雪口口声声说救了自己,他怎么会为了这所谓的恩情娶她?
她说过,只要她好好活着,就会保护楚宁宜的气运,正是因为这点,他当年才会亲手送楚宁宜进辛者库的。
那为何楚宁宜死了,她却活的好好的?
这一切,分明就是楚宁雪在说谎!
“景煜哥哥,救你的人是我啊,如果不是系统帮我,你那不可解的剧毒是怎么从你体内排出的?萧绪有我的画像我又怎么清楚,说不定是姐姐为了让我嫁给他才找人送过去的呢”
楚宁雪慌了神。
“一派胡言!”得知全部真相的裴景煜彻底怒了。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她还想把脏水破给楚宁宜?
楚宁宜在辛者库待了五年,只怕连萧绪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送她的画像给萧绪?
此事就是楚宁雪故意为之!
否则萧绪早不娶,晚不娶,偏偏在楚宁宜刚回来就要娶楚家嫡女,那未免太巧了。
“关于换命之事晚辈已经调查清楚,替我解了余毒的并非是你而是宁宜,是她用自己的命,换了我的命。”
“你说着没有我们的爱会死,可那日大婚之后我便将你丢在了房间,到现在你不是依然安然无恙吗?”
“宁宜在辛者库操劳五年,根本没有接触萧绪的机会,而你的侍女在数日前还曾进过宫,这足以证明,往日里你说的话都是假的,你不但害了宁宜,你还连累了整个楚家,楚家人待你甚至比宁宜还要好千百倍,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裴景煜说出真相的时候,心里几乎在滴血。
他怨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
更恨自己用那所谓的恩情胁迫楚宁宜同意他娶楚宁雪。
否则,楚宁宜是不是就可以好好活着了?
也就是说,楚宁雪说的一切都是假的,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系统,她也完全不会死。
可他们却被她这些谎言蒙蔽,一直偏心楚宁宜,甚至觉得只有楚宁雪活着才能保护好楚宁宜。
这全部都是楚宁雪用来哄骗一家人的借口而已!
“雪儿,你为何要这样做,为何啊?”楚母哭喊着问道。
当初收养楚宁雪只是为了给楚宁宜找一个伴。
后来因为不想让雪儿死,又想保护宁宜,他们几乎把宁宜的所有都给了雪儿。
可她却害了楚家,害了宁宜!
第十六章
“不是这样的,景煜哥哥,肯定是楚宁宜故意这么安排的,而且她死了就死了,以后有雪儿在,雪儿会代替她好好活着,并且照顾你们的。”
楚宁雪拉着裴景煜的手乞求道。
原本总是扮作可怜模样的她在这一刻如同一只露出獠牙的狐狸,终于撕去了原本的伪装。
楚父紧皱眉头,指着楚宁雪厉声呵斥:“你说什么呢,宁宜是你的姐姐,你怎么能如此说话?!画像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宁雪双眸圆睁,辩解的话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既然真相已经慢慢浮出水面,裴景煜不想再把楚宁宜留下的信件藏起。
他把拿出怀里的信件,递到了众人面前。
“这是宁宜进宫之前留下的,你们看完就知道所有真相了。”
楚宁宜写下这些的时候,心里该有多么绝望。
裴景煜翻开第一页,上面的字体娟秀,一如当年她给自己送信的字迹。
“今日归家,家中无人欣喜,我的存在于家里人而言,是否是累赘?阿煜他气我对他疏远,可我更恨他亲手将我送入辛者库。”
“我已答应入宫,为何不曾在爹娘和兄长脸上看到任何笑容?
他们是怪我为什么提早出来了吗,可我重病在身,命不久矣,所以他们才会让我提早出来的,人人都道我有气运护体,我的气运究竟在何处?”
“十五日,不日便要入宫,进了宫,我便不欠任何人,包括裴景煜。”
“女儿不孝不能伴爹娘左右,不能帮兄长一同照看爹娘,只是女儿不解为何雪儿到了家中之后,你们就不喜欢女儿了?
女儿宁愿自己并非是你们的亲生血肉也好过这样的落差,不过我就要死了,既然你们觉得雪儿的存在能够让你们往后的日子幸福,那便好好照顾她,至于将军......”
看到这里,裴景煜的心都顿了一下,上面被泪水晕染的字体同样让他湿润了眼眶。
“就祝将军和雪儿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笔迹到这戛然而止,裴景煜疯狂翻着信封,却再无一封提到他。
楚宁宜到底是有多恨他,通篇只提到了他一句,还是祝福他和楚宁雪。
信件飘落在地,听着裴景煜念完的楚父楚母呆滞在原地。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本以为保护了楚宁宜多年,却不曾想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在害她。
楚母捂着心窝溃不成声,她跪坐在地上将那些信拾起,一点点揽在怀中,似乎想把破碎的楚宁宜重新拼接。
“娘,你别信楚宁宜写的这些东西,她都是骗你们的!”
楚宁雪的声音尖锐,她的头发凌乱不堪,原本惨白的小脸也因为声嘶力竭的呐喊逐渐变得红润起来。
“你不是说宁宜死了你也会死吗?为何现在又说是她骗我们的?”
裴景煜在此刻终于爆发,他凤目通红,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
那双大手紧紧攥住楚宁雪的肩膀,用力摇晃她的身子:“为何要编纂这些谎言,为何说宁宜做了这些你们两个人都能活命,你不是说她有气运护体吗,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第十七章
解释?
听到这两个字,楚宁雪嘲讽一笑,直接破罐子破摔。
反正楚宁宜这个贱人已经死了。
现在他们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往后她会替楚宁宜过上幸福的生活的。
“要什么解释,我又没有说假话,况且我让你们做这些的时候,你们没有一个人反对啊,哪怕让她替我进辛者库五年,哪怕让她替我嫁入皇宫,不都是你们的决定吗?”
楚宁雪不觉得自己有错,她只恨自己没能做的再绝些,竟然让楚宁宜活着从辛者库出来了。
否则也不会有现在这些事情!
“画像是我送的又能怎么样,我想借此事把楚家嫡女的身份还给她我还有错了?”
楚宁雪杏眸泛着寒意,不知悔改。
楚母皱着眼眉,始终想不通为何楚宁雪要这么做。
“孩子,我们楚家人待你不薄,为了你的命,我们甚至委屈了宁宜,你何至于此啊。你害了宁宜还不够,还想害整个楚家吗?”
甚至为了表现他们更爱楚宁雪,他们不知道说了多少伤害楚宁宜的话。
“她替我去辛者库也算是给她下辈子积攒福报了,而且我不这么做,怎么样你们心甘情愿的把楚宁宜嫁给萧绪,我这是为了她好为了楚家好,谁曾想楚宁宜命薄,就这么死了。”
“你们应该怪她死的早而不是怪我为什么把自己的画像送到萧绪那里!”
她的话冷血异常。
她不用这种手段,怎么能顺利抢走楚宁宜光鲜亮丽的人生呢。
“你这孽障!”
楚父一个巴掌落在楚宁雪的脸上,回想起自己曾经逼楚宁宜做下的事情,最后愤恨离开。
楚母承受不住这些,再一次晕倒在楚大哥的怀里。
楚宁雪捂着脸,脸上的火辣让她面无表情。
“景煜哥哥我......”
她把目光投在了一旁一言不发的裴景煜身上,如今他们已经是夫妻,既然楚家人怨恨她,她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裴景煜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把自己的画像送到萧绪那里,就是为了让好色的他娶你,你清楚楚家人舍不得你定会让宁宜替你嫁给他,到时候萧绪看到宁宜并非是画像中的人,定然会把对楚家的怒火都发泄在她身上,到时候她在宫里就不会有好日子过!”
她想用这种方法把楚宁宜永远的囚禁在宫里日日受萧绪那样的人折磨,但她怎么都没想到楚宁宜已经油尽灯枯,到最后她不但害了楚宁宜,还连累了整个楚家人,更让她的恶行暴露在众人眼前。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别这么叫我,看到你的脸,我就觉得恶心!”
裴景煜厌恶的盯着楚宁雪,恨不得将她现在就碎尸万段。
不过让她就这么死了,是在给她解脱。
他要楚宁雪承受比楚宁宜还要痛千百倍的惩罚。
“景煜哥哥,我已经嫁给你了,我只有你了,你从前不是最在意我的命了吗,难不成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去死吗?!”
楚宁雪跪坐在地上,双手抱住裴景煜的结实的小腿。
从前她只要一提“死”这个字,裴景煜比谁都紧张,她不信他还这么铁石心肠。
下一秒,裴景煜直接嫌弃的把腿旁的人踢开,他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休书明日我便送到楚府,若是宁宜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要想死,就趁早。”
说完,裴景煜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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