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孕美人带球跑 , 绝嗣世子火葬场 是畅销小说家佚名的作品,它的主角是 祝明月 、 萧晔 ,这本书意味悠长,行云流水,祝明月、萧晔主要讲述了:第1章“求......求你,放了我......”女子挣扎的哭喊的声音响起,害怕到话都几乎说不利索。但男子药性上头,不管不顾,一把撕开她的衣裳,力道之大让领口的绣扣都直接迸开了。祝明月从梦中惊醒过来,胸膛剧烈起伏着,她睁大着眼睛怔怔地看着屋顶,已经透体生汗。片刻之后,豆大的眼泪从眼角滑出,落到鬓角处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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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求......求你,放了我......”
女子挣扎的哭喊的声音响起,害怕到话都几乎说不利索。
但男子药性上头,不管不顾,一把撕开她的衣裳,力道之大让领口的绣扣都直接迸开了。
祝明月从梦中惊醒过来,胸膛剧烈起伏着,她睁大着眼睛怔怔地看着屋顶,已经透体生汗。
片刻之后,豆大的眼泪从眼角滑出,落到鬓角处消失不见。
那不是梦,是昨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忽然,她听到院里传来吵闹的声音。
“祝明月那个小蹄子呢?”
“大姑娘?明月不舒服,有什么事你同我说吧。”
“滚开。”
“哎哟。”
祝明月听到王姨娘被推到地上的声音,再也没法心安理得继续躺着,抬手胡乱摸去眼泪,立刻从榻上起身去开门。
见她开了门,祝清婉猛地就是一巴掌招呼了上去,打得祝明月直接扑倒在地上,耳朵都是嗡嗡之声。
“你个小贱蹄子,不过是让你来国公府送点银钱,你倒是好,胆敢勾引世子!”
听闻“世子”二字,祝明月以及院中刚爬起来的王春梅都愣住了。
昨夜的人,竟然是定国公府的世子?
祝清婉见她不吭声,以为她是心虚,气得一脚踹在祝明月肩头,这一脚让祝明月直接趴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要不是世子今日大张旗鼓拿着你的帕子寻人,我还不知道你竟瞒着我干了这种好事!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
祝明月本来昨日就浑身酸痛,这刚爬起来就又挨打又挨踹的,头都发着晕。
王春梅见状赶紧上前去护着祝明月,仰头看向满脸怒意的祝清婉。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祝清婉冷笑一声,“世子现在可是满世界找人呢,还好我眼尖认出了祝明月的帕子,认了下来。”
祝明月由王春梅扶着站起身,看向祝清婉,“什么认了下来?”
“当然是替你领下这门好事了,你不会还妄想着嫁给世子吧?”祝清婉拿帕子在眼前甩了甩,满脸嫌弃之色,“既然世子要寻你,那晚上就由你顶替我的身份,若是肚子争气,给国公府诞下长曾孙,以后我也让你在府中日子好过些。”
“我不要!”祝明月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
她是祝府名义上的二姑娘,但是过得却是连主子身边得宠的丫鬟都不如,只因她是王春梅怀着孕还受宠的时候捡回来的,王春梅诞下的是女儿后就逐渐失了恩宠,她这个捡来的就更是不受待见了。
祝家主君祝兴文不过是礼部的一个五品官,但他妻子齐盈和定国公府的老夫人有点远亲关系,年初时便将亲生的大女儿祝清婉塞到了国公府做妾。
虽说是妾室,但这国公府的妾室可是多少人求破头都当不上的,就是进定国公府做下人,都有无数人争着抢着。
定国公在京中的地位举足轻重,深受皇帝看重,又何况定国公府的老夫人同太后娘娘也是表姐妹关系,其他世家贵族凡见了国公府的人无不是敬着捧着的。
自从大姑娘进了国公府,说是要时常打点关系,隔三差五的就问家里要银钱,往日都是派了夫人身边的侍女去,昨日不知道那个侍女犯了哪门子懒,竟将这事推脱给了祝明月。
祝明月一想到昨日的事就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去送银钱时就被祝清婉一顿奚落打骂,结果人还没走出国公府就发生了那种事情。
浑浑噩噩回了祝府,在王春梅的安抚下一觉睡到现在,脑子都还没缓过来就被祝清婉找上门了。
她说,那个男人在找她。
或许进国公府对别人来说都是好事,可她从未想过要大富大贵,不想妻妾争宠,只求一心人平淡的白头到老,更何况祝清婉只是让她做一个床榻之上的替身,没有半分人权,这不是她想要的。
祝清婉冷笑一声,“此事由不得你。”她恨恨地剜了祝明月一眼,提高了声,“来人呐!”
立刻有几个家丁将祝怜星从旁边的屋子里架了出来,祝怜星正是王春梅的亲生女儿,一大早也听王春梅透漏了一嘴祝明月有些不舒服,让她别去打扰,但直到方才祝清婉的大嗓门传来,她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
有人给祝清婉搬来了凳子,她悠闲地落座,那几个家丁将祝怜星推倒在地,另外有人过来拦着王春梅和祝明月,下一瞬家丁的鞭子就毫不留情抽在了祝怜星身上。
她被堵着嘴,叫不出声来,只是看表情就知道有多痛了。
祝明月双眼一片通红,又难过又着急,偏偏挣不开家丁的禁锢,只能死死盯着祝清婉,“住手,要打要骂冲我来,你放过怜星。”
祝明月自小与祝怜星感情极好,自己受委屈便罢了,哪里看得了祝怜星吃这种苦头。
祝清婉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才会用这种法子逼祝明月就范,她的嘴角挂着笑,丝毫不将祝怜星的痛苦放在心上。
“你慢慢考虑,就是不知道怜星的身体等不等得起你。”
祝明月拼命挣扎着,腕骨都是生疼,但只是无用功。
眼看着鞭子一鞭一鞭落在怜星的身上,有如心如刀割,祝明月闭目大声喊着,“我同意,我同意,你快住手!”
第2章
祝清婉哼笑一声抬了手,家丁的鞭子终于停了。
“算你识抬举,此事我已经与母亲说过了,只要你听话安分些,王姨娘和祝怜星自然不会有事,若是生出不该有的念头,就别怪我心狠了。”
她站起身,斜晲祝明月一眼,“不用收拾了,现在就随我回国公府,反正国公府的人也没人见过你,平日就当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侍女,若是世子要召我侍寝,你就顶替我的身份。”
祝明月得到了自由,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珠,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王春梅和祝怜星,安抚道:“我没事的。”
随后就在祝清婉的催促下往国公府去了。
祝明月昨日的晚膳没用,连着今日的早膳也没用就被祝清婉闹了这么一番带到了国公府。
到了国公府就听芙蕖给她讲了一通规矩,芙蕖是祝府随嫁过来的侍女,往日跟着祝清婉也没少欺辱祝明月,现如今当然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毕竟欺负她,自家主子高兴。
或许是祝清婉有意磋磨,直到晚间才允许她和落樱院的下人一起用膳。
刚刚搁下碗筷片刻,芙蕖就来喊人,将祝清婉的衣服甩到她身上,满脸嫌恶。
“快换了你这身破烂衣裳,世子一会儿就要过来了。”
祝明月和祝清婉的身形大致上是差不多的,若是没亮烛火,不是最亲密的人也是瞧不出来什么的,而且她们俩声线也十分相仿,这也是祝清婉胆子敢如此大的原因。
入府大半年,世子从来不召人侍寝,便是有些小恩小宠的侍妾,除却红袖添香之类的活,到了晚上也是要被赶走的。
外间皆传世子不能人道,老夫人急得给他纳了一房又一房的妾,偏生大家的肚子都没有半点动静。
能配得上国公府世子的姑娘,身份那也是极为尊贵的,多半是皇亲国戚,听了这些传闻也就打消了结亲的念头,娶正妻的事便就这样一直搁置着。
如今世子竟然主动寻起了女人,倒是让祝清婉打起了鬼主意,幸好她认出了那是祝明月的帕子。
祝明月穿的用的日常就那么几样,若非如此她还真的不一定能认出来。
进府这大半年世子从来没碰过她,既然赶上了这个事,也只能出此下策便宜祝明月了。
若是她能借祝明月的肚子出了货,往后还不是横着走了。
这天色刚暗下来,祝清婉就吩咐芙蕖做起了准备,在祝明月临进房前,又恶狠狠警告了一番。
“少说话,千万不可让世子发现你的身份,否则别说是你和你那惦记的姨娘妹妹了,我们祝家都难保太平。”
“知道了。”祝明月轻声应下,事已至此,她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祝清婉将她推进房中,就带着芙蕖躲到房后一角去了。
祝明月忐忑地坐在榻上,未有多时就响起门扉开阖的声音,随后是脚步声。
“怎的不让人掌灯?”
祝明月听到萧晔的声音,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是昨晚那个人的声音。
她一想到祝清婉的警告,手紧紧掐作一团,慌乱地轻咳一声才道:“我......我害羞。”
黑暗中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听闻此话的萧晔竟轻笑出声,他一手挑开帘子,抚上祝明月的脸,昨日闻到的那股若有似无的清香又钻进鼻腔。
外头的传言都是真的,他确实不举,昨日也并非第一次中媚药,但是之前中媚药时,除却初时会感觉身体燥热以外,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只是昨天在碰到路过的祝明月时,不由自主地被她身上的清香所吸引,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了感觉。
她以为这不过是国公府的一名侍女,在药性的冲劲下,不可自控。
想着若是侍女也不会离开,次日睡醒再给个名分,也算不得是亏待了。
但今晨起身时,他的身旁没有人,只有落在地上的帕子,便让人拿着这帕子在府中寻人,岂料不出半日就有了结果,是那个没多大印象的祝姨娘。
为了印证自己的身体是否真的恢复正常了,他早早就通知了今晚来祝姨娘的院中。
萧晔的触碰让祝明月浑身僵得跟木头一般,萧晔也察觉到了几分,松开手,借着月光隐隐透进来的光看着眼前模糊不清的轮廓,带着磁性的嗓音问。
“紧张?”
祝明月点点头,然后又想到黑暗中他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又跟着“嗯”了一声。
萧晔没有回应,祝明月听到一声轻笑,然后就是近在咫尺窸窸窣窣的脱衣声,按在床沿的手死死地抠住。
萧晔脱去外衣率先上了榻,见祝明月还坐在榻边没有动作,顿时心生了不耐,挑眉问道。
“没有嬷嬷教过你如何伺候人吗?还要我来替你脱?”
虽然看不清表情,祝明月也听出来了他语气中的情绪,即刻认错。
“这就......脱......”
这话实在让她羞于启齿,一想到等会儿要发生的事,祝明月眼中就噙上了泪珠。
但是想到自己要是乖乖地听祝清婉的话,说不定姨娘和怜星日后在家中日子可能真的会好起来,手下的动作就愈发利索。
祝明月撑着一口气一股脑脱完了,冷气贴上肌肤冻得她瑟瑟发抖,她摸索着上了榻,一双手摸向萧晔。
直到摸上萧晔的肩,祝明月才发现他刚刚只不过是脱了外衣,于是小心翼翼问道:“需要我帮您脱吗?”
萧晔被她的问话气笑了,“你说呢?”
要不是此刻黑灯瞎火,萧晔就能看到祝明月脸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又摸索着替萧晔卸去底衣,仅仅是这双手的触碰,萧晔就发现自己有了感觉。
看来他费劲要找这个女人是对的,他好像真的恢复了正常。
嫌弃对方的动作太慢,他一个翻身拿到了主控权,大手一挥拉过锦被将二人盖住。
第3章
一个时辰后,萧晔才餍足睡去。
浑身酸痛不已的祝明月听着身边人呼吸渐匀,这才抹了抹眼角的泪做贼似的爬下床。
刚一走出屋门,祝清婉就过来拉她,力道之大几乎让祝明月跌倒。
方才承宠,此刻腿都打着颤,几乎站不住,只能扶住墙稳住身形。
离了主屋一段距离,祝清婉才恨恨开口。
“刚才叫那么大声音是故意叫给我听的吗?”
听到这话,祝明月心底屈辱丛生,死死咬着下唇没有出声,只有眼泪在眼眶中无声地打着转。
“我劝你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滚回你的房间,接下来没你事了。”
“是。”祝明月生生地将这些屈辱吞回腹中,一路扶着墙回到下人的房间睡下,还因为扰了同屋侍女的好梦遭了几句冷嘲热讽。
第二日萧晔醒时怀中搂着祝清婉,他又皱了皱鼻子,却没有闻到那阵令他上头的清香。
萧晔怀疑是不是自己情动之时的错觉,悻悻收回手来。
这动静扰醒了祝清婉,她倒是满脸含羞,眼含秋波凝视着萧晔俊美无双的侧颜。
“世子醒了?妾身伺候您洗漱吧。”
萧晔皱了皱眉,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揉揉额缓了缓,片刻后才轻“嗯”了声。
洗漱完了祝清婉还想留人,“妾身传早膳吧,用过早膳再去上朝。”
“不必了。”萧晔扫了她一眼,没有一丝犹豫就离开了落樱院。
碰了一鼻子灰的祝清婉,心中颇不是滋味,昨夜听着他在榻上对祝明月可不是这般冷淡的态度,真不知道那小蹄子给世子下了什么迷药。
憋了一肚子疑惑和怒气的祝清婉又要挑祝明月的理,让芙蕖把人带到眼前来。
“给我跪下。”
祝明月还想问为什么,就被芙蕖照着膝盖窝一脚踢过去,膝盖硬生生磕在了地上,当时就痛得趴在了地上,那一脚可没有半分留情,半晌爬不起来。
“世子为什么对我这般冷淡?是不是你使了什么手段?”
祝清婉完全忘记了,世子对她向来都是冷淡的,她能有机会接触世子还是多亏了祝明月。
但现下她可不管那么多,妒火熊熊燃烧着她的心肺,让她气得眼睛都快红了。
“我没有。”祝明月浑身冒着冷汗,撑着地直起身子,“我都是照你吩咐做的。”
“你没有?”祝清婉捞过旁边的瓷盏砸在她的膝边,“捡干净。”
一般打碎瓷盏都是用扫帚打扫的,祝清婉要她用手捡,很明显就是故意要折磨她,横竖她现在就是看祝明月不顺眼,凭什么她一个捡来的野种也配世子点名伺候。
一想到自己连这个捡来的野种都比不上,祝清婉心中的火就烧得越来越旺。
“你可别忘了,你只不过是捡回来的,是我们祝家养的一条狗,给你几口饭吃别真的把自己当主子了,记住你的身份。”
这一字一句像针扎在她的心上,这种难听的话从小听到大,祝明月以为自己早就麻木了,但是真的听到的时候,还是难免难过。
她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只知道自己是王姨娘从冰天雪地捡回来的。
若是没有王姨娘当初那点善心,她可能早就冻死在那个时候了。
那时候的王春梅怀着孕,也得祝兴文的宠,主母生下祝清婉已经让祝兴文不满意了,便满心都盼着王春梅能生个儿子,这才容许她的请求,让祝明月上了族谱,成为正儿八经的祝家人。
只是到最后,王春梅还是没能如他的愿生下儿子。
祝兴文便对偏院的母女越来越疏离,主母也想着各种法子磋磨她们,祝清婉有着这样一位母亲,耳濡目染的,小小年纪就开始欺负她和怜星。
祝明月也很清楚,祝清婉折磨自己向来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她若是不照着做,只会招来更狠的折磨。
她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麻木地伸手去捡身边的碎瓷。
芙蕖给祝清婉端来粥,笑着劝道:“姨娘先填填肚子,为这么个丫头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她若是敢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奴婢第一个不饶她。”
她打量着祝清婉的神色,又接着说,“何况她就算有这种心思,也要掂量掂量自己骨头几斤重,容貌气质跟您可相去甚远,连您的脚趾头都比不上,世子哪里能看上她呀,至多是仗着皮肉得了世子两分惦记,不足为惧。”
芙蕖虽然睁着眼睛说瞎话,祝明月的容貌从来都是不容人漠视的,但不管怎么样,这一番话让祝清婉十分受用,不愧是天天在她身边伺候的。
她缓和了神色,接过温热的粥碗,调羹在碗中漫不经心划着圈,眼风跟刀子似的剐上祝明月,“听清楚了没有?”
祝明月垂着头几不可闻地苦笑一声,所有女子都重视的贞洁,在她们嘴里只是不值钱的皮肉,是可以供人随意使用践踏的。
见祝明月不回答,芙蕖伸出手一把掐在她的胳膊上,手指头只捻了一点皮肉,却使了十成十的力,让祝明月痛得脸都扭曲了。
“姨娘问你话呢,哑巴了?还是记恨上了?”
祝明月抚上被掐的地,按照以往的经验,反抗只会遭到更多的虐待,于是只能有气无力地回应,“我知道,听清楚了。”
“什么我?昨日就跟你说过了,你现在是国公府的奴婢,全都当耳旁风了?”芙蕖忘了自己也只是个奴婢,但心中没有半分对她的同情,帮着祝清婉刻意为难折辱她。
祝明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屈辱,“奴婢知道了,不会威胁到姨娘的地位。”
芙蕖看她这般逆来顺受,也觉得没意思了,正准备退到一边,但是一转头就看到萧晔从屋外踏了进来,她几乎吓到失语。
“世、世子,您怎么回来了?”
第4章
听到这声唤,祝明月也吓了一跳,指尖被碎瓷划了一条口子。
刚刚走进屋中的萧晔一眼就看到了满地狼藉的碎瓷,他稍抬了眼,就看到祝明月跪在地上的背影。
“这是......?”
祝清婉赶紧搁下碗身从主位起身,扬起不自然的笑意,几步踱到世子跟前挡住他的视线。
“娘家新送来的侍女,做事不谨慎,一来就打翻了茶水,稍微训几句话。”
祝明月此时也不敢多有动作,将头垂得低低的,还惦记着祝清婉的那番警告,若是叫世子发现什么,她如今也已经没好怕的了,但她却怕家中的姨娘和妹妹也跟着遭殃。
萧晔听了祝清婉的解释,对这些后宅琐事也没什么兴趣,便直接移开了眼。
“可有看到我的玉佩?”
那玉佩乃萧晔生母留下的遗物,他时常戴在身上,想来想去也就是昨夜歇在此处时掉的。
祝清婉一早就在这儿折磨祝明月,还真没留意。
她扶着萧晔往主位引,“妾身这儿还没来得及收拾房间呢,世子先坐会儿,芙蕖你去里屋找找。”
祝清婉一边说着话,路过祝明月时还暗中踢了她一脚,这一脚踹到了祝明月的腰间,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但也不敢发出多余的声音,生生将这疼痛忍下去。
待萧晔坐定了,祝清婉又转过身适时挡住了他的视线,她看向祝明月,蹙着眉满脸的嫌恶,语气却是听不出半分刻薄,倒显得大度。
“笨手笨脚的,别冲撞了世子,赶紧下去吧,叫杜鹃进来奉茶收拾。”
祝明月虽没有抬头,但也知道这话是对着她说的,学着侍女的模样躬身退出了屋子。
萧晔转着手中的扳指,见祝清婉还想凑上来说话,率先开口道。
“不用伺候,你也进里屋一块找。”
祝清婉想说的话直接被堵回肚里,但也不敢违逆了他,只能尴尬笑着应了是,绕进里屋帮着芙蕖一块找玉佩。
两人在里屋一通好找也没瞧见玉佩的半分踪迹,萧晔等得有些不耐,直接对着里间说道。
“我去上朝了,你们找到了直接送到无谋院。”
祝清婉冲出里屋准备送他的时候只看到萧晔离去的背影,芙蕖见状跟上来说道。
“奴婢听说那玉佩是先夫人留下的,世子很是宝贝,若是丢在落樱院可不好交代,昨夜是祝明月伺候的,兴许她知道掉在哪里了。”
没有得到半分温存时间,还忙活了半天,又听不好交代,祝清婉的火气又上来了,连带着对芙蕖都没什么好脸色了。
“那还不快去叫?等着我去请她吗?”
这边祝明月扶着腰回到屋中准备跟其他侍女一起用早膳,屁股刚挨着凳子还没坐热乎,人就找过来了。
芙蕖二话不说就拽着她的胳膊往外拉,一并悄声说道。
“世子的玉佩我们几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你赶紧去找,再过一个时辰世子就该回来了。”
祝明月想说昨夜黑灯瞎火的,她们两个都寻不到,自己也未必能寻到,但芙蕖可没打算听她说那么多话,推着人就往主屋走去。
祝明月一进里屋就看到翻成了乱糟糟的一团,按理来说寻常地方她们两个应该都已经找过了,于是她往榻边行去,将锦被翻到角落。
一看到皱巴巴的床单,祝明月就不自觉红了脸,她赶忙摇了摇头甩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提起软枕看了看,也没看到玉佩的踪迹。
祝明月这下犯了难,想了片刻,眼神落在床垫与木榻的缝隙之间,她立刻探出手去摸。
从侧边摸到上边,总算是让她摸到了绳索般的东西。
祝明月喜出望外,赶紧往外拉,等全部拉出来,她却傻了眼。
这玉佩只剩了一半,她又在那个地方摸了半天,才从缝隙最底下摸出剩下的半边玉佩。
正当她想着如何解释的时候,用完早膳的祝清婉进来了,还没等她问话就看到祝明月手中裂开的玉佩,顿时脸色都白了。
“祝明月!我让你找个东西,你居然把它弄碎了,你是存心让我不好交差的是吧!”
“不是我,我没有,我......”岂料祝明月解释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又遭了祝清婉的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疼得她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
“不是你还有谁?”一想到可能会被世子责罚,祝清婉也急得不行。
跟在后面来的芙蕖转着眼珠,迎上来安抚着祝清婉,“犯不着跟她动怒,若是世子真的要追责,将她推出去就是了,反正世子也不知道她是谁。”
祝清婉铁青着一张脸,但现下也没有别的法子了,“你最好祈祷世子不会因此动怒,若是连累我失了恩宠,仔细着你的皮。”
芙蕖上去从祝明月手中拿过玉佩,拿帕子好生包了起来,随后竟学起主子做派。
“去将衣服洗了,别在这儿碍了大姑娘的眼。”
平日这院中衣服都是她和杜鹃轮流洗的,如今来了个好欺负的祝明月,她当然是能偷懒就偷懒了,反正她也料定了祝清婉是不会帮着祝明月的。
祝明月捂着红肿的脸,吞了一肚子委屈退下了。
这碎了的玉佩,祝清婉自然是不敢直接送到世子的无谋院,想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说不定能想出更好的法子来。
但这一拖就到了萧晔下朝的时间,萧晔一听落樱院还没送过来,便又亲自往那边去了。
这些没有特殊恩宠的侍妾院子本就不大,萧晔一眼又看到了祝明月的背影,坐在小矮凳上洗着衣物,偶尔抬手用袖子擦着眼睛。
不知怎的,那有些消瘦的背影竟吸引着他的目光,不由多看了两眼。
正出了屋子备茶的芙蕖瞧见萧晔,看到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大声行礼将萧晔的视线唤了回来。
萧晔顿住步子转过头来,眉头蹙了起来,显然是不满意她那么大的嗓门。
“玉佩还没找到?”
芙蕖不敢轻易接这话茬,忙将人往屋里引,“玉佩在姨娘那儿呢,您先进去坐,奴婢去上茶。”
祝清婉自然听到了他们的话,心中暗骂芙蕖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一边扬着笑脸来迎萧晔。
第5章
见人坐稳当了,祝清婉才敢从盒子里拿出玉佩递给他,萧晔伸手就去开盒子。
祝清婉一边打量他的神色一边支支吾吾道:“这玉佩不知如何就裂了,还望......还望世子息怒......”
听到这话的萧晔同时也看到了碎成两半的玉佩,眉头紧紧皱着,半晌没吭声。
祝清婉立在一旁,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话,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腿都有些发软,毕竟世子脾性一向难猜,从前有不规矩的下人,可是被世子打得只剩半条命给发卖了。
“罢了。”
对萧晔来说,母亲遗物颇多,他时常戴着这个玉佩只不过是瞧着样式喜欢,毕竟是易碎物,虽日后不能佩戴,但找个老工匠修补一下还能继续收藏着。
等了半天的祝清婉听到萧晔这句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话,欣喜得就差跳起来了,想了各种情况,唯独没想到世子会这么轻易就揭了过去。
“多谢世子不怪罪。”
萧晔“啪”的一声阖上木盒,眉眼却没有舒展,锐利的眼神直视着祝清婉。
“只是往后,我不希望事事都要我来寻你才有结果。”
祝清婉欣喜的笑僵在面上,忙点头告罪。
“是、是,让世子主动过来寻是妾身的错,日后会注意。”
萧晔没有搭理她,直接起身往外去了,他总觉得白日的祝清婉让他没有那股上瘾的劲,不似夜里,吸引着他想要靠近索求。
祝明月洗完了衣服想着赶紧晾好躲回屋中,以为萧晔怎么着还要在屋里呆一阵,芙蕖都还没进去奉茶呢。
那晾衣服的架子在院门附近,她低头端着大木盆就往晾衣架走,却和萧晔撞了个满怀。
萧晔冷眼看着祝明月跌在地上,衣服撒了一地,又垂眼瞧了瞧胸前的水渍,当即就生了怒意。
“怪不得早上祝氏要罚你,如此不长眼。”
祝明月一听这声音,哪里还顾得上摔了一地的衣裳,连忙俯身认错。
“是......是奴婢不长眼,还望世子息怒。”
来一趟落樱院,听了两遍这话,萧晔对祝清婉愈发地不满,看向听到动静赶出来的人。
“管好你的人,再有这种事情,你就和你的侍女一起滚蛋。”
扔下这句话,萧晔再也不想多留,径直出了院门。
直到走出一段距离,萧晔才注意到那缕熟悉的香气,他顿住步子回头往落樱院看了一眼,再度看了看胸前落下的水渍才迟疑着继续迈开步子。
这边祝清婉方才还庆幸着躲过了玉佩的事,现下莫名被牵连挨骂,还是如此重的口气,立刻走上去踢了一脚还跪在地上的祝明月。
“接二连三的闹幺蛾子,要说你不是故意的,有谁信啊?”
听到萧晔留下的那句话,祝明月就知道祝清婉要拿她撒气了,她也疲于解释了,反正无论她说什么祝清婉都不会听的。
祝明月抚上挨踹的肩头,咬着牙不吭声,祝清婉就越发踢得放肆,任意发泄着心中的情绪。
等她发泄够了,祝明月才强忍着浑身上下的疼痛默默爬起身,她幽幽看着祝清婉进屋的背影。
若是再如此下去,估计还没完成她给的任务就会先被折磨而死,她不甘心继续任由她如此对待。
她一边捡起地上的衣物,一边想着该如何逃离这种现状。
直到晚膳时分,芙蕖才饶过祝明月放她去用膳,被芙蕖使唤着忙活了整整一日,祝明月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断了。
这还是芙蕖怕晚上世子要过来,才稍稍放她休息一会儿。
而萧晔用过晚膳在灯下看着书,越看心中越燥,发觉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本来白日的事让他有些嫌弃祝清婉,但他发现自己居然开始回味起为数不多的床笫之事了。
初尝人事,叫他意犹未尽。
犹豫再三,他将春华叫进来,“去落樱院传祝氏过来。”
这还是世子第一次就寝时间要召侍妾,但春华是伺候惯他的,面上不敢露出半分诧异,应了是就去传话了。
听到传话的祝清婉,面上不动声色,先将春华打发了回去,说是梳洗一下就过去。
等人走了却是和芙蕖两人在屋里急得团团转,“去世子那边,若是世子掌了灯可如何是好?”
芙蕖也担心这事,但她又转念一想,“世子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要不就亲自试试?若是世子没有发现端倪,以后也用不上祝明月了。”
祝清婉咬着下唇思考着芙蕖这话的可行性,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但我可是完璧。”
“这......”芙蕖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是从采买的奴才口中听过些荤段子,一知半解的,她鼓起勇气道:“只能委屈大姑娘先自个儿破了身子再过去了。”
如今也没有旁的法子,祝清婉也不好意思留着芙蕖在里屋,将人赶了出去。
祝清婉颤颤巍巍穿好衣服往无谋院赶去,生怕世子等急了又不要她伺候了。
萧晔看不进去书索性就不看了,在屋中来回踱着步子,眼角扫到桌案上的烛火,想起昨夜那句怯生生的“害羞”,竟鬼使神差地将屋中的灯灭了。
祝清婉走到这处就瞧见熄了灯,心都凉了半截,在门口滞住了步子。
萧晔早就听到了屋外的脚步声,见人半天不进来,又有些烦躁了,“杵在门口做什么?”
听到声音祝清婉这才发现他并非睡觉,脸上又重新溢出笑容,推门进去,摸索着往榻边去。
“妾身还以为世子是睡下了,想着不敢打扰呢。”
这声音中透着一股谄媚高兴的劲儿,全然不似昨夜的娇羞,听得萧晔心中一阵不舒服。
察觉到人走到了身前,他一把拉过祝清婉的手带往榻间,将头埋到她的颈间轻嗅,却只嗅到平平无奇的脂粉味,心底的燥热莫名平静下来。
难道自己又不行了?
萧晔有些不甘,还想继续尝试下去,但他还没有动作,祝清婉就主动勾住了他的脖颈,语气也全是刻意。
“世子......”
这动作和话语让萧晔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今日的她和昨夜的她判若两人。
昨日那人根本就没几句话,语气间皆是害怕与小心,怎会如此轻浮。
萧晔又记起白日落樱院闻到那缕幽香,七零八碎的线索在他心中默默铺开。
他直接松开了祝清婉,从榻上坐起身,自顾理着衣衫,冷淡地开口道。
“突然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吧,明夜我来落樱院。”
第6章
这话就如一盆凉水,将祝清婉浇了个透心凉,她也跟着坐起身,万般不情愿,想着撒撒娇让世子改变主意。
“世子~”
“我不想说第二遍。”萧晔毫不留情说道。
祝清婉只能不情不愿地起身告退,没想到今日竟是白来了,她还拿玉如意......
一想到这儿,祝清婉就恨不得冲回去问问祝明月是给世子下了什么迷魂药。
不过转念一想,世子除了态度冷淡些之外,也没说什么别的,还答应了明晚去落樱院。
也许世子今日是真的乏了。
一想到明日世子要来落樱院,祝清婉抛却了身上的痛意,连脚步都轻快起来了。
这晚祝明月难得睡了个好觉,没有人来扰她。
次日用早膳的时间,祝明月随杜鹃端着盘子给祝清婉送吃食,两人脚步刚刚踏入屋内就听到身后一声轻笑。
“哟,我来瞧瞧祝妹妹这儿可得了什么赏赐。”
祝清婉一听这声音就皱起了眉头,她在府中跟众人关系处得都还不错,但就这魏灵秀,仗着自己姨母是宫中妃嫔,得了个贵妾的身份,和她哪哪儿都不对付。
杜鹃也知道是谁来了,将祝明月往角落里拉去让开了路,两人低眉顺目行了礼。
虽心中不满得厉害,但怎么说也算是皇亲了,祝清婉也不敢甩脸子,上一瞬还翻着白眼,看到魏灵秀的脚踏进门槛之后就换了副笑脸迎上去。
“倒也没什么赏赐,只是魏姐姐这么早就过来,可要一道用膳?”
魏灵秀轻巧一拂,避开了祝清婉想握她的手,径直往主位去落了座。
“听闻昨日世子都未留下来用膳,莫不是祝妹妹这里的膳食不好吃?要想我帮你品鉴品鉴也不是不可以的。”
府中各院之间都有小厨房,府中会安排厨娘,像魏灵秀这种出身好些的也可以自己带厨娘来用,除却节日和家宴,平时都是各吃各的。
萧晔一个月总要去两三次魏灵秀的院子用膳,单拎出来瞧着次数不多,但算算世子踏足后院的次数,已经是极大的恩宠了。
也因着这份宠爱,魏灵秀在府中平辈之间一向是横着走,此刻更是直接挑着戳心窝子的话来说,偏生面上还要挂着笑。
祝清婉立在原地,后槽牙都快咬碎了,笑意也是要掉不掉的,半晌才憋出来一句。
“那便多谢魏姐姐好意了。”
祝明月正打算和杜鹃一同退下,给魏灵秀添碗筷来,但她很是眼尖,打量的眼神落在祝明月身上。
“这是世子新赏的侍女吗?我瞧着眼生得紧。”
“娘家送来的罢了。”在这事上祝清婉不敢撒谎,从魏灵秀那里受的气都撒在祝明月身上,“这儿没你事了”
祝明月懒得参与她们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有了祝清婉这句话简直如获大赦,但刚抬起脚就听魏灵秀一句。
“站住,让她给我奉茶吧。”
魏灵秀的侍女采莲知道自家主子的意思,适时站出来说道。
“我们姨娘喜热茶,记得水烫些,不然这天气,端过来就该凉了。”
这看似合理的要求,祝清婉也没理由拒绝,只得给杜鹃使了个眼色让她下去备茶水。
片刻后杜鹃就提着一壶滚烫的水来了,因着魏灵秀指名要祝明月侍奉,便将茶壶搁在案上等她去斟茶。
祝明月垂着眼本本分分倒了茶水,准备用托盘端去魏灵秀跟前,但她又不满意了,葱指在空气中轻轻一点,拧起眉道。
“停下,用手奉来。”
祝明月手中的动作顿住,心下明了,她们之间的斗争,魏灵秀不好直接拿祝清婉开刀,便变着花样地折腾她身边的下人。
“这茶水太烫了,奴婢恐端不住,还请魏姨娘稍待片刻。”祝明月实在是没法若无其事去碰那滚烫的茶盏。
岂料魏灵秀讥讽地笑了一声,轻蔑地瞥了祝清婉一眼。
“不愧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下人都这般不懂规矩,若日后冲撞了府中贵主,祝妹妹可不好下台子。”
一听这话祝清婉哪里还坐得住,一心只怨怪祝明月让她丢了脸,被人嘲笑是小门户出身的,冷了脸道。
“魏姨娘叫你端着便端着,要是让人说我落樱院的人都是这般的没有规矩,还不如发卖了去。”
听到“发卖”二字,祝明月肩头不由颤了一下,知道祝清婉这是明里暗里的威胁,只能硬着头皮去端。
仆人随主,采莲也不是个黑心肝的,瞧见她听话地将茶水端到了跟前,又上前去提着壶道。
“这盏中茶水也太少了些。”
说罢就往杯中去加水,直到满满地溢出来。
本身隔着瓷盏还能稍稍忍上一忍,皮肤红了也不至立刻就起泡,此刻这茶水直接碰到皮肤,本身就烫得难受的祝明月当即手抖失手打翻了瓷盏。
采莲看着这满地狼藉,跳着脚往后退了几步,还故作惊讶道:“我不过是不小心多加了些,可你也没必要这般甩脸子给我们姨娘看吧。”
魏灵秀本来就是想着过来寻祝清婉的不痛快,见目的达到了,也无心继续留着,只给祝清婉留下不痛不痒的一句话。
“看来祝妹妹这是不欢迎我了,我也不在这儿碍你的眼了,只是这侍女若是教不好,日后迟早是要得罪世子的。”
“是、谨记魏姐姐教诲。”祝清婉皮笑肉不笑看着魏灵秀离去。
一转头就看到祝明月碰着发红的手,狠狠剜了她一眼,“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落了话柄让人来嘲笑我,真是个蠢东西。”
“她就是存心要来离间我们二人好让你不痛快,你若是真动了气才大快人心。”祝明月掌心疼痛难当,本不想争辩,但为了自己着想还是多了一句嘴。
被这话点醒的祝清婉面上挂不住,“要你来教我了?赶紧滚。”
虽然这两个人都不讨她喜欢,但可不能让魏灵秀这外人看了笑话去,若真是大动干戈罚了祝明月,只怕魏灵秀在背后能笑掉大牙,何况祝明月留着还有点用。
祝明月心中长叹了一息,规规矩矩行过礼退下了。
不知道魏灵秀早上闹那一通是福还是祸,除了侍女的正常活计,整整一日祝清婉都没折腾她了。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祝明月也听说了世子今日会过来,祝清婉早早就吩咐了小厨房多做些好吃的,院中忙活得紧。
在厨房帮完工的祝明月紧紧盯着院门的方向,被路过的芙蕖瞧见,上来就掐了她的胳膊一把。
“打什么鬼主意呢?要是被大姑娘知道,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话音刚落就见萧晔从院门走了过来,他一眼就看到了祝明月,二人视线猝不及防碰到一块儿。
祝明月眼波流转,一双眼似鹿瞳,乌黑水灵,又似乎藏着千言万语,瞧来令人生怜。
第7章
芙蕖反应极快,挡住了萧晔的视线,低声道:“还不退下?”
此时不是好时机,祝明月只能悄悄退下了。
芙蕖将萧晔引进屋,祝清婉赶忙迎人落座,“世子可要现在传膳?”
萧晔坐定了,脑中还想着刚才看到的人儿,他似笑非笑看向祝清婉。
“适才我在院中瞧见你娘家送来的侍女,可跟张管家报备过了?”
听人提到祝明月,祝清婉的嗓子眼一紧,强装镇定笑言。
“才刚来两日,规矩都没学好,想着若是不行就送回去了,还不曾报备呢。”
“哦?”萧晔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指尖轻叩在桌案,这一声一声的轻击声,听得祝清婉这颗心七上八下的,用眼神询问着芙蕖,下一瞬那敲击声戛然而止,只听萧晔又道:“那便传膳吧,让她也一块来伺候,我瞧瞧规矩学得如何了?”
“这......”祝清婉面上显得十分为难,“妾身怕她冲撞了世子,要不还是学好规矩再来伺候吧。”
萧晔面上的笑收了起来,眉目一沉,打眼斜晲过去。
“我记得我说过我不喜欢把话讲第二遍的。”
祝清婉被他这一眼看得背上沁出冷汗来,忙不迭告罪,“妾身知晓了,世子息怒。”
芙蕖也没辙,欠身退下去耳房寻人,看到祝明月坐在窗下不知出什么神。
“世子要你去伺候晚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个儿掂量着点。”
祝明月面上闪过明晃晃的诧异,心中琢磨世子为何突然要她伺候了,她的脑中浮起院中世子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容不得她多想,芙蕖就开口催人。
“我跟你说话听明白了没?”
“知道了。”祝明月淡淡地应下,起身随芙蕖去端膳食进屋。
二人上菜时,祝清婉一直打量着萧晔的神色,却见他目不斜视,没有什么异常,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来些。
祝明月也不敢多看萧晔,目光全在菜食上。
给萧晔布菜时靠得近了,他终于又闻到了那熟悉的香气,这下便笃定了心中的猜测,只稍移眼就看到弯腰布菜的祝明月露出白皙的脖颈。
祝明月动作间,衣领也稍稍动了动,萧晔顺着肤如凝脂的脖颈看去,有些暗沉的红痕昭示着这就是他的杰作。
萧晔喉头微动,“奉茶。”
听闻此言,祝明月搁了双箸,低眉顺目给人奉上了热茶,只是手上还伤着,端茶的手都有些颤颤巍巍。
萧晔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往祝明月柔荑瞥去,一看就是被烫过的红,还有几颗水泡。
“手怎么回事?又犯了哪门子错了?”萧晔蹙起眉,话是对祝清婉说的。
祝清婉瞧见萧晔这明显不悦的神色,心想抓到机会了,也无暇探究其他,立刻接话假意对萧晔倒着苦水。
“这奴今日可不曾犯错,是魏姐姐今晨刻意刁难于她,妾身人微言轻的,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委屈了这些侍女了。”
只这一句萧晔就知道什么情况了,这些女人就是闲的,整天斗来斗去的,平日他也懒得关心,没闹到他眼前就只当不知道。
但此时看着祝明月手上的伤,没来由的觉得灼眼。
“既是受了伤,便下去歇着吧。”萧晔的话一顿,再度看向祝清婉,“魏氏下次若再如此无理行事,直接打出院子去,若是有不服,叫她来寻我就是。”
有了萧晔这话,祝清婉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连带着对祝明月也客气了许多。
“世子体恤,好生歇着去吧。”
祝明月不知道世子存的什么心思,外头皆传世子脾性暴躁,阴晴不定,从祝清婉每次见着世子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她颇为害怕世子,今日倒对她这般体贴。
“多谢世子。”祝明月谢过了萧晔的恩典,默默退下了。
一顿饭吃完,萧晔离开了落樱院,留下一句,“我去消食,晚点再过来。”
待人走了芙蕖才来问,“今夜是大姑娘自己侍奉世子还是便宜祝明月?”
祝清婉咬着下唇沉默,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一方面又舍不得放过这个机会,一方面又怕世子向昨日那样突然就没了兴致。
芙蕖见她半天拿不定主意,灵机一转道:“要不还是先便宜祝明月几回好了,等借她身子固了宠,届时还不是由着大姑娘处置?”
“行。”祝清婉想着昨夜之事,生怕萧晔觉得哪里不一样,想到此便吩咐芙蕖去叫祝明月准备准备,沐浴一番换上她的衣物。
刚用完晚膳的祝明月被芙蕖催促着沐浴更衣,还未到就寝时间就坐到了祝清婉的屋中。
萧晔回了落樱院就看到主屋熄了灯,他的面上闪过了然于胸的哂笑。
消食是借口,不给她们留点空间,只怕今晚见不着令她挂怀的那位了。
他往还亮着灯的下人房看了一眼,不知道祝清婉想玩什么把戏,但是参与这场游戏,倒也有点乐子,所以他也不急着拆穿。
萧晔提步往主屋去,他向来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虽只往里间去过一回,但也记住了屋内的摆设,精准地避开了家具走到榻边。
这几日被使唤来使唤去,又挨打又挨烫的,祝明月实在是撑不住,想着萧晔还要一阵才来,躺在榻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萧晔刚近身就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声,不由失笑,只能自己宽衣上榻。
月光朦胧,他看不清眼前人的脸,仅有个大概的轮廓映在眼中,但他也撑着脑袋侧身看了半晌。
好容易才寻到真正要找的人,这女人还真是会浪费时间,竟叫他这般等着。
向来没什么耐性的萧晔,这回难得耐下性子,捉过祝明月的一绺青丝,用发尖在她小巧的秀鼻上绕着圈圈。
祝明月还沉浸在自己的梦中,以为是祝怜星来闹她,拂了拂萧晔的手,嘟囔着。
“别闹。”说着话还翻了个身将腿搭到萧晔的身上,随后伸手来将人紧紧搂住,“睡觉吧,乖。”
被人像八爪鱼似的缠住,萧晔的动作也顿住了,两人现在的距离极近,萧晔只要略微低头,嘴唇就可以碰到她的额头,丝丝缕缕的淡香也在疯狂撩拨着萧晔。
第8章
那熟悉的欲望又来了,在心中叫嚣着。
萧晔反客为主,一个轻巧的翻身压住祝明月,垂下头吻上双唇。
这动静终于将祝明月惊醒了,被迫承受着萧晔肆意的攻城略地,紧张的一双手抓住萧晔肩上的底衣。
察觉到对面的人儿有了反应,萧晔才依依不舍松开了人,轻笑道:“舍得醒了?”
“世子恕罪,妾身方才有些累,不是有意怠慢。”祝明月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他的话。
萧晔的大掌游移,轻飘飘道:“方才怠慢可饶恕你,等下怠慢可要饶你不得了。”
这话说得祝明月的脸都烧了起来,她可太清楚萧晔的“饶你不得”是什么意思了,羞得半晌说不话来。
虽不过两回,萧晔却早已将她床榻之间的脾性摸得清清楚楚。
多废话不如多办实事。
他扣住祝明月的双手,欲大展身手,就听到祝明月到抽冷气的声音。
萧晔突然记起来,这女人手上还伤着,便松开了她的手,两臂撑在她的脑袋旁边,此后一直都注意着避开了手上的伤处。
终于吃饱的萧晔假意睡去,不出意外,这女人小心翼翼打探了他是否睡着就偷偷溜下榻出去了。
片刻后又响起开门声,祝清婉摸索着上榻躺到了萧晔身旁。
实事如何,这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萧晔没有吭声,也没有去搂祝清婉,直接入睡了。
第二日萧晔照例没有留下用膳,只道晚间再来。
祝清婉受宠若惊,进府大半年了,连话都没跟世子说过几句,何况是这独一份的夜夜留宿。
接下来一连几日,萧晔每晚都过来落樱院寻祝明月,祝清婉心中又喜又妒。
这日午后,刚做完活的祝明月感觉小腹微痛,掐算了一下时日,该是月信来了。
她犹豫着往主屋去,告诉祝清婉,今夜怕是不能侍寝。
祝清婉这些日子沉浸在受宠的假象之中,欢喜得不行,不仅是她,就连落樱院的侍女都得了些布料赏赐,听说那魏灵秀气得在屋中砸坏了好些东西。
此时她也不把祝明月放在眼里了,盘算着晚上自己来,于是白眼翻了上天。
“才叫你伺候几回,就这么多事。”祝清婉摆摆手,“罢了,去李嬷嬷那儿把我的衣服领回来。”
国公府的用度都是按时分发的,尚未立冬,各院的冬衣早早的就做好了,但需各院自己派人去绣房拿。
祝明月不清楚绣房的位置,一路上问着府中下人,费了许久的时间才领了衣服往回去。
转过一角就到了花园池塘,祝明月一抬头就看到萧晔远远地站在池塘边,正往池中抛洒着鱼饵。
她的步子慢了几分,随后又如常走动起来,到了萧晔身边见礼。
萧晔听到脚步声时也转首看到了祝明月,她还是一如既往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他看着对方手中托盘所呈的衣物,轻“嗯“一声。
“前几日裳到落樱院的料子没有给你分吗?怎还穿着这身破烂衣裳?”
前些日子萧晔给落樱院众人都裳了衣料,但芙蕖说她不配拿,将她那份也拿走了,此事祝清婉也定是默许了的,不然芙蕖也不会有这般大的胆子。
萧晔那“破烂”二字属实是戳到了祝明月的心窝子,府中主母苛待,她能有这可以御寒的衣物穿已是很好了。
本以为见过礼就会让她走了,不成想萧晔还会亲自问起这些事来。
“多谢世子体恤,只是奴婢瞧着那料子甚好,就送给了芙蕖姐姐,毕竟芙蕖姐姐是姨娘每日带在身边的,也算是国公府的脸面。”
祝明月仔细衡量了一番才说出这话,现在还看不透萧晔对她的态度,不敢多说什么,若是说芙蕖强抢去的,只怕世子这边多生事端,她往后在落樱院就更没有好日子了。
萧晔听闻此言,嗤笑出声,虽然这女人将话说得圆滑,但用脚趾头想就知道并非实话。
她乐意吃苦,他也懒得管了,还亏得他费心赏赐这些。
萧晔转回身继续抛着鱼食,“退下吧。”
祝明月听到嗤笑声微微抬起眼,偷觑着萧晔的神色,看不出他是喜是怒,心中偷偷揣摩着,但面上还是规规矩矩地退下了。
到了晚间,萧晔又照例来了落樱院。
祝清婉期待了一整日,翘着嘴角等世子进屋。
萧晔如往常一般往榻间行去,搂她入怀,习惯性地在脖颈之间轻嗅,只这一下就发现了不对劲。
祝清婉异常欢喜,假意娇羞将手按在萧晔的胸膛,轻轻推了推。
“世子,妾身为您宽衣吧。”
分明是祝明月十分相似的声线,但这天差地别的语气,萧晔的热情顿时消散得干干净净,顺着她那一推的动作起身。
“歇吧,我乏了。”
说罢自己动手脱去外裳,丝毫不顾祝清婉的情绪。
怎么每次一到自己就是乏了,祝清婉死死咬着下唇,僵在榻边没有动作,直到萧晔脱靴上榻催了才怀着愤恨的心情宽衣躺到他的身边。
祝清婉气得辗转难眠,萧晔却是很快就来了睡意,感受着身旁的动静,叹声不耐。
“睡不着就出去,别扰了我好眠。”
祝清婉这下气得更加睡不着了,但不敢随意乱动了,在黑暗中瞪着一双眼,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日晚上又是一样的结果,祝清婉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了。
第三日早晨祝清婉刚送走了萧晔,祝清婉就迫不及待叫芙蕖把祝明月叫了过来,祝明月还没说话,祝清婉就冒着火怒吼。
“给我跪下。”
祝明月不明所以,但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是跪了。
她不知道这两晚的事情,还以为祝清婉承了宠,过几日便会放她回家了,岂料大清早又生了这么大的怒气。
祝清婉此刻看着祝明月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越看越不顺眼,上前几步就是一掌掴去。
“世子这两日都没碰我,为何偏生就这么巧?每次到我就说乏了,你是不是偷偷跟世子说了什么?”
祝明月下意识捂上自己的脸,听了这话也是满心疑惑,她还没说话呢,二人就听到屋外传来了脚步声。
祝清婉甫一转头就看到了魏灵秀的身影,惊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要是她方才的话被魏灵秀听了去,那她算是彻底完了。
第9章
魏灵秀见着屋里这阵仗不禁蹙眉假惺惺问道:“这侍女又怎么招惹祝妹妹了?上次我就说过她是个没规矩的吧,趁着还没冒犯到其他主子,赶紧送回娘家发卖得了。”
这话说得好听,看似处处为祝清婉考量,实则不怀好意准备看她的笑话。
世子连着这几日都宿在落樱院,她进府两年都没见过世子对谁这般上心,近两日想见世子都被他各种理由推脱掉了,心中正是恨得牙痒痒。
祝清婉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对方并没有听见什么,又看到魏灵秀那看戏的模样,惊怕又化作了无名火,有了萧晔上回的话,这次祝清婉也不想装得那么彻底了,冷笑一声回道。
“魏姐姐真早,不在老夫人跟前伺候着怎么又有空来我这儿闲逛了?”
魏灵秀绕过祝明月落了座,打量着捂脸含泪的祝明月,并没有搭理祝清婉的冷嘲热讽。
“我瞧着这侍女容貌可是不在祝妹妹之下,这风情,我看了都心生怜惜,成日将这么个没规矩的美人留在身边,祝妹妹还真是心大,也不怕她哪日爬了世子的床呀?”
这话正是戳了祝清婉的痛处,本来正准备质问祝明月这事,被魏灵秀打乱了,又听她一顿阴阳怪气的,好生烦躁。
祝明月跪在地上,寒气侵着膝盖,默默听着这两人斗法,只听魏灵秀的话就知道这把火自己是避不过去了,只能想法自救。
“魏姨娘慎言,奴婢一心向着祝姨娘,绝无此心。”
听到这话,祝清婉心中好歹是舒服了些。
天天被她打骂,但还是要奉承于她,对她表忠心,这就是蝼蚁,一只任她拿捏利用的蝼蚁。
祝清婉这才微微扬了嘴角,不耐地翻了个白眼,“魏姐姐可听到了?落樱院的家务事就不劳魏姐姐费心了。”
魏灵秀习惯了高高在上,特别是这个祝清婉,以前哪里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这才不过承了几天宠,眼睛就长到头顶去了,魏灵秀不是个能憋气的,当即就挑破了这个不睦的氛围。
“国公府没有世子夫人,我身为贵妾,你岂敢如此跟我说话?落樱院的家务事就不是公府的事了么?”
“贵妾再贵也是妾,再说了,即便没有世子夫人,如今府中也由夫人打理得好好的,何时又轮到你来管这么多了?”
祝清婉第一次发现不用忍着她是如此的爽,心里想什么就直愣愣地说了什么,气得魏灵秀半晌没说出话来,抬手指着祝清婉,“你、你......”
“魏姐姐要是想找茬,我好心奉劝你一句,还是赶紧回你的清兰院吧。”
“当真是放肆,世子不过才留宿几日,我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几时,给我等着!”扔下这番狠话,魏灵秀就气冲冲地离开了。
这一局祝清婉拿下了,心情颇好,再转回看到祝明月的怒意都减了不少。
“烦人精走了,到你了。”
祝明月知道她还是怀疑自己,但她也很奇怪,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真的没有跟世子说过什么,芙蕖不是一直......一直都在屋外听着吗?”祝明月说这话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声音逐渐弱了下来。
虽然明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但祝清婉还是很不甘心,想破头也不知道世子早就发现了她的阴谋诡计,只是懒得戳穿而已。
正当两人僵持时,杜鹃进屋来报。
“王姨娘过来求见,需要请进来吗?”
祝清婉皱着眉看去,“王姨娘?”
她们俩并没有什么亲密的交情,她嫁出来以后更是没有交集了,怎的莫名其妙来国公府求见了?
祝明月听到这话也是一惊,王姨娘性子向来沉稳,没什么大事是绝对不会找到这边的,她也摸不准王姨娘是想找自己还是真的要找祝清婉,便抢在祝清婉回绝之前开口道。
“见一见吧,万一是娘家有点什么事也说不定呢?若是赶走了,被有心人瞧去了还说大姐出嫁了就不敬娘家长辈呢,可不能落了话柄给人。”
祝清婉一听也算是有理,但也不太情愿,允了杜鹃将人请进来,然后狠狠剜了祝明月一眼,“她最好是有什么好事来寻我。”
祝明月低垂着头,担忧着王姨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过祝清婉好歹是答应了她的求见。
未过多时,杜鹃就带着王姨娘到了,祝清婉正用着早膳,祝明月还在一旁跪着。
王春梅一看祝明月这处境,眼底就忍不住泛起湿意,但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也没办法帮她什么,于是就着祝明月的身旁就跪下了。
祝明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虽说妾室地位都不高,但她好歹也是个长辈,如今却对着祝清婉下跪,简直是莫大的屈辱了。
祝明月心急着想要拉王春梅起身,“姨娘......你这是做什么?出了何事?”
祝清婉这也是头一次被王春梅对着下跪,当时祝明月被带过来她可都没有跪下,祝清婉搁下喝粥的调羹,依旧是稳坐着,眼神掠过起身拉人的祝明月。
“我叫你起了么?”
祝明月终于忍不住了,“祝清婉!你平日辱我打我便罢了,可王姨娘再怎么样也是长辈,这要是叫国公府的人看去了,要说你什么闲话你可能承受得起?”
王春梅拉了拉祝明月,抬手抹去眼角的湿润,“别争了,今日是我自愿跪的。”
祝明月听到这话更是不敢置信,但也更知姨娘今日来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大事,否则不会如此,她便也没有继续和祝清婉争了,反正她向来是忍受惯了的。
看到王春梅如此知趣的模样,祝清婉鼻间轻斥一声冷哼,“什么事?大清早的吃个早膳都让人不得安生?”
“夫人想将怜星嫁给吏部尚书做妾,能不能请大姑娘劝劝?”王姨娘无视着祝清婉话中的不敬。
“什么?”吏部尚书的大名祝明月是听说过的,已年逾四十了,给怜星当父亲都是可以的,府中更是有十来名小妾,怪不得姨娘今日这般急着来求,估计也是在家中想不出法子了。
第10章
祝清婉正拿帕子擦嘴的手也是滞了滞,这事儿母亲还未来信跟她说过。
只这一愣,随后就将手中的帕子往芙蕖手中的托盘轻巧一掷。
“我如今已经出嫁,娘家事情自然是不便插手的,王姨娘还是请回吧。”
虽然不知道母亲的意思,但想来也是有她的盘算,自己肯定是不会跟母亲作对的。
王春梅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她在府中已经跟夫人和主君求过了,实在是没有法子才寻到这边来,想着祝清婉现在还需要祝明月,或许有那么一丝机会。
于是她就这么跪着,一下、一下,重重地往地上磕去,“求你了,大姑娘,怜星这一辈子还长,可断不能如此就嫁了。”
祝明月含着泪,看着王姨娘磕头的地方逐渐渗出血来,顾不得祝清婉会生气,伸手去拉人,但王春梅此刻为了女儿也是六神无主了,只是麻木地磕着头。
见状,祝明月也只好跪下来一同求着情,“夫人向来疼宠大姑娘,求大姑娘帮忙,明月以后任何事都听大姑娘的。”
祝清婉蹙眉看着眼前这两人,嫌恶地撇撇嘴,递了个眼神递给芙蕖。
“还不将人拉起来,要是叫国公府的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她要人起来并非是心软,无非是怕人看笑话,王春梅也听出了她的意思,起身就要往墙上撞去,“大姑娘和夫人若是不肯高抬贵手,我只能血溅公府了。”
祝明月她动作,连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去挡王姨娘。
这生生的一撞,祝明月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痛得背后直冒冷汗。
王春梅愣住了,狠狠地跌坐到地上,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不停往下滑着。
祝清婉也被这一幕惊到了,轻轻抚了抚心口,长舒一口气,“这是作什么死?要死别死我这儿,芙蕖,叫人来把她拖出去。”
王春梅自知无望,再也说不出话来。
祝明月缓过气来,忍着痛上前将人拉起来,打断了芙蕖的动作,“不用了,我送王姨娘出去。”
祝清婉仿佛是赶什么晦气的东西一般,也不急着找祝明月麻烦了,赶忙摆摆手,“快滚快滚。”
祝明月将人搀扶着走出了国公府,带人拐到不远处的小巷子,伸手替王春梅拭去脸上的泪痕。
“不要再寻死觅活了,她不肯帮忙,我来想办法。”
听到此话的王春梅眼中一亮,仿佛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用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真的么?你可真的能想到办法?”
祝明月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但她也不知道是否可行,姨娘视她如己出一般养了这么多年,如今也该是她报答了,不能一直这样懦弱下去了。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又替王姨娘理着鬓角凌乱的发丝,“安心回去吧,好好过日子,等我的消息。”
看着祝明月的笑意,王春梅心底的苦涩就好似涟漪一圈圈地扩散,她何尝不知道祝明月如今的处境难过,但她也实在没有什么办法了。
“你......好好保护自己,若是实在没有办法,或许这就是怜星的命了。”
“我晓得的。”祝明月慎重地点点头,知道姨娘还是担心她的,“回去吧,我也该回公府了。”
两人眼中皆是噙着泪意,三步一回头告了别。
回到府中祝明月又被使唤去干了活,先前那一撞只觉骨头都还疼着,月信还没走就又要在这大冷天洗衣,忙完一天感觉腰都直不起来了。
如今心急也没用,祝清婉没有继续纠缠她世子的事已经算是幸运了,一切只能等月信走了再做打算。
晚间本以为世子还会过来,但是祝清婉眼巴巴等到了月上梢头,无谋院那边也没人过来传话,芙蕖打量着祝清婉的脸色问道。
“世子或许今日在忙,要不先传晚膳吧?”
祝清婉恨得指甲都快嵌入肉里了,本来的满心欢喜一寸寸凉了下去。
在厨房洗着碗的祝明月也时不时透过窗户看向院子,世子今晚没来,再结合祝清婉早晨的质问,她心中琢磨着世子是否已经发现了什么端倪,几人各怀心思过了这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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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才刚用过午膳,就有人来落樱院传话,说是宫中的丽贵妃派了嬷嬷来,此时正在老夫人的院中呢,叫世子的各位姨娘都过去一下。
祝清婉一听就知晓了,定是魏灵秀那个小蹄子跟她姨母告了状,这才会派人来。
不情不愿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就看到众人陆陆续续来了,那嬷嬷正给老夫人送礼寒暄。
“贵妃娘娘惦记老夫人身体,这些珍稀补品可都是贵妃费了好大心思亲自挑的。”
老夫人沈秋英与太后是同胞姐妹,也是常与宫中之人来往的,丽贵妃同魏灵秀的关系,她也是一清二楚,左不过是些人情世故,这才时常将魏灵秀带在身边,这孩子嘴乖懂事,也算是得她心意。
“回去转告贵妃,谢过她的好礼,秀儿在我国公府也一切都好。”沈秋英看向苏嬷嬷,显得十分的眉和目善。
苏嬷嬷在宫中呆得久了,人精似的,当即就道:“有老夫人照料,魏姑娘定是过得极好的,只是娘娘听说府中有些个姨娘不懂规矩,气得魏姑娘哭了一宿,放心不下这才派老奴过来瞧瞧。”
祝清婉一听这可不就是说自己吗?宫中的关系,何况丽贵妃这么多年恩宠不衰,就算有世子撑腰估计也是不顶用的。
她忐忑着上前行过礼,站到魏灵秀身边要去握她的手,“都是误会,还望魏姐姐莫要往心里去。”
魏灵秀见她此时又换了副嘴脸,心中暗哼一声,直接躲开了往沈秋英身边去,伏上沈秋英的膝头,极为亲昵的模样。
“祖母可要替秀儿做主,祝清婉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的,不仅不把我放在眼里,连祖母都不放在眼里呢,说什么如今府中事务都有夫人管着。”
老夫人不喜儿子的这位继室夫人,是国公府众人皆知的事情,魏灵秀这般说,那是实实在在地想整治祝清婉了。
果然沈秋英听了这话,眼神就落在了祝清婉身上,吓得祝清婉立刻就跪下了,倒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了,若是说了夫人什么不好的话传出去,那也是要得罪人的。
没想到魏灵秀这时候却转了个话题,“我不过是看她娘家送来的侍女没规矩了些,叫她早日送回去,她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沈秋芳安抚地拍了拍魏灵秀的背,话对着祝清婉,“秀儿说的可都属实?你娘家送来的侍女,可跟管家报过了?”
到底是老夫人,不怒自威,仅是这几句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话,就叫祝清婉出了一身冷汗,颤颤巍巍道:“是......不、不是,都是侍女不懂规矩冒犯了魏姨娘,我也是被她唆使的,还请老夫人明察。”
“去,将人带过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侍女如此胆大包天。”沈秋英发了话,就马上有人往落樱院去寻人了。
第11章
老夫人院中来人传唤时,祝明月正打算出落樱院。
不能坐以待毙,只能找机会碰碰世子的行踪,她现在唯一能指望的也就只有萧晔了,别无他法。
祝明月未曾见过老夫人身边的董嬷嬷,不知所为何事,便多问了一嘴,“不知嬷嬷可否透露一下老夫人叫奴婢去有何事?”
董嬷嬷心里跟明镜似的,丽贵妃是想要给自家外甥女出这个头,而另外一边又是世子近来宠爱的侍妾,老夫人一向心疼嫡亲的孙子,自然也是不想惩戒太过,但多少要给贵妃交代,既然祝清婉将这个侍女推了出来,老夫人也就顺势接了这一茬。
“去了你就知道了,老奴给你一句忠告,尊主少言,丽贵妃从宫中派了嬷嬷来都看着,别让老夫人难做。”
祝明月微微偏头瞧着董嬷嬷的神色,并没有那般高高在上的严厉刻薄之色,但也谈不上和颜悦色,她也不敢再多问,只能低头应下。
“是,谢过嬷嬷。”
在国公府待了这些时日,祝明月也知道了魏灵秀的身份,只稍想想就知道明白了大概怎么回事,只是不知道为何她们之间的斗争要自己来背锅。
到了那处,见到了许多生面孔,魏灵秀正在老夫人跟前说着话,宫里来的苏嬷嬷也被赐了座同其他的人坐在一起,祝清婉还跪在地上。
祝明月只是粗略扫视了一圈,马上就收回目光来,规规矩矩见礼。
沈秋英盯着低垂着头的祝明月道:“就是你对秀儿不敬的?”
祝明月本想反驳,但想起董嬷嬷的忠告,犹豫着,最终还是说道:“奴婢无不敬之意,或有无心冒犯,还请诸位主子宽宥。”
魏灵秀本是想借此机会狠狠惩罚祝清婉一番的,但瞧着老夫人顺了她的话将矛头转移了,也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去驳老夫人的面子,今日能看到祝清婉当着这么多人跪着认错,罚了她的奴婢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她见祝明月话说得这般好听,生怕老夫人心软就放过了她,立刻假装委屈。
“你昨日可不是这般态度,我好心去看望祝妹妹,你们主仆二人却合起伙来欺负我,祝妹妹说可都是你唆使的,真是大胆奴才。”魏灵秀转过头对沈秋英道:“依秀儿看,不如打一顿送回祝府就好了,若是不加惩治,只怕公府的风气都坏了,连祝妹妹都被她带坏了。”
“嗯,便依你所言。”沈秋英点点头,很是满意魏灵秀这般懂分寸,没有继续盯着祝清婉不放,一个侍女,罚也就罚了。
老夫人话落,就立刻有家丁上前来把祝明月拖到院中。
祝明月被强行推搡着趴到行刑的长凳上,在第一棍落下来之前就闭上了眼。
她看到了老夫人眼中的漠视,魏灵秀眼中的得意,其他人眼中或奚落或可怜的表情,她深知这种状况之下,自己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不清楚为何没人拿祝清婉开刀,只知这刀如今要自己扛了。
粗壮的木棍狠狠落了下来,祝明月闷哼出生,但咬紧着牙关不愿意发出更大的声音。
此时萧晔正在廊下躺椅悠闲地看着书,脚下燃着两盆火。
春华过来添茶,顺便说着老夫人院中的事,毕竟去的都是世子的侍妾,他该是知晓的。
“丽贵妃派了人来看望老夫人和魏姨娘。”
萧晔翻过一页,漠不关心轻“嗯”了一声。
春华知道世子惯来是不爱凑后院热闹的,但那边都动上刑了,祝姨娘如今正是盛宠,再多一句嘴好了,世子要是不管就不关她的事了。
若是祝姨娘真受了什么委屈,按世子的脾性,日后万一怪罪下来她可担不起责。
“听说老夫人院中已经动上刑了,要罚祝姨娘身边的侍女。”
“嗯。”萧晔正看得入迷,下意识接了一句,过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才将眼神从书册移开看向准备退下的春华,“动刑?哪个侍女?”
“奴婢也不知晓,是方才听老夫人院中小厨房帮活的侍女说的。”春华本以为世子是不打算管了,又听得询问才放下抬起的步子,“世子可要过去看看?”
“嗯。”萧晔终于搁下了书册,刚倒的茶水也没心思喝了,步履急切得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春华看着前面主子大长腿走得那般快,只能是小跑着跟上去。
萧晔刚踏进院子就看到趴在长凳上的背影,那洗得发白的破烂衣裳,一眼就知道是谁了。
他拢在袖中的手紧了紧,步子跨得更快了,“住手!”
众人听闻这声音皆看了过来,在屋内避寒的几位姨娘都起身出来相迎行礼。
祝明月挨了这么多棍,虚弱得几乎晕过去,差点以为自己今天要交代在这里,恍惚间听到熟悉的声音,缓慢地睁开眼,看到了一双云纹水波金丝蜀锦靴。
萧晔没有理会迎出来的众人,不解地看向自家祖母,“这么大动干戈是做什么?”
沈秋英也没想到自家孙子会来管这些闲事,冲人招了招手,“乖孙,外边冷,来里边坐。”
“我不冷,就是想问问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值得祖母如此大怒动刑了?”萧晔仍旧没有动,但他接触了这么多次祝明月,知道这个女人软软糯糯的性格,定是不会冲撞到祖母这里来。
他的眼神转了一圈就看到屋中的苏嬷嬷,他见过那么一两回,有点印象,看到这儿大概也明了什么事。
沈秋英道:“这侍女不敬主子,冲撞到了秀儿,责罚一顿遣回娘家便罢。”
苏嬷嬷也适时对萧晔行了礼,接话道:“这种侍女还是早日赶出国公府为好。”
萧晔眉毛深深皱起,凌厉的目光定在苏嬷嬷身上,“我国公府的事何时轮到外人来指手画脚?丽贵妃若是诚心派你来看望祖母,国公府敞开大门欢迎,若是借机想来管教我国公府之人,她还没有这个权利。”
他话音落下,又将眼风落在魏灵秀身上,盯得魏灵秀缩了缩脖子。
苏嬷嬷何时被人这样怼过,憋闷着一口气半晌无话可说。
沈秋英见状还想打着圆场,对苏嬷嬷笑道:“年轻人心性,祝姨娘受宠,既然罚也罚过了,苏嬷嬷也可回去交差了。”
沈秋英对苏嬷嬷客气并非是害怕丽贵妃,只是讲究一个体面,互相给点面子也就过了,对于疼宠的孙子对贵妃出言不逊,她没有半分教训之意,苏嬷嬷也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董嬷嬷还准备引人出府,就见萧晔冷漠地环视着众人,一字一句道:“这个侍女,往后就是我萧晔的侍妾了,要打要罚,且先问过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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