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1961:分家后, 我盖房屯粮肉满仓! 》完结版精彩阅读,小说主角是 李东生 、 金花 ,这是佚名最新打造的都市书籍。这本书的作者文笔丰富,情节跌宕起伏,备受大家喜爱。《穿越1961:分家后,我盖房屯粮肉满仓!》小说章节内容分享:第1章“三哥!”“你媳妇都要没了,咋还有心思睡哩!”在一阵急促又猛烈的摇晃下,李东生从炕上惊醒了。人还没缓过劲来,山花布的褥子就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给掀了。
《穿越1961:分家后,我盖房屯粮肉满仓!》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三哥!”
“你媳妇都要没了,咋还有心思睡哩!”
在一阵急促又猛烈的摇晃下,李东生从炕上惊醒了。
人还没缓过劲来,山花布的褥子就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给掀了。
少年急吼吼的,额头上还全是汗,“快跟我走,三嫂带着妙妙上马头山了!怕是要跳崖啊!”
媳妇?跳崖?这不扯犊子嘛!
他一个荒野求生的up主,连女朋友都还没找呢,咋就蹦了个媳妇出来?
“你有病吧?!”
李东生甩开少年的手,有些冒火。
余光还顺带瞟了眼四周,简陋的桌椅,黄土的炕,抹着薄白灰的墙上,还挂了一本老黄历......
1961年2月7日?!
“不是......什么情况?我穿越了?”
李东生傻眼了,整个人就好像石化了一般,僵在原地。
很快,空白的大脑像是被人强塞了不少画面,一连串不属于他的记忆涌了上来......
他貌似、可能真的穿越了!
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李东生。
在家排行老三,上头有一哥一姐,底下还有个小弟。小弟叫李秋生,就是这会掀他褥子的家伙。
都说老大疼,老幺宝,夹在中间是根草。
原身的媳妇叫金花,娶妻那年他才十七岁,不懂情爱,也不懂婚姻,只知道老大家生了个儿子让娘比过年还高兴。
他也想让娘高兴高兴,想让娘也夸他一句好,就铆足了劲耕地。
可偏偏媳妇不争气,生的是不带把的赔钱丫头。
每每瞧着娘稀罕老大家儿子,连带着对老大一家也格外偏疼,他心里就不是滋味。日子一久,也把那些怨啊、恨啊的全算在了媳妇头上。
但原身又是个窝囊的。
打骂媳妇的事他干不来,就索性不吭声了,放现在话说就是冷暴力。
好比这俩年,全国各地都遭了灾,农家没收成,就只能打起红芋种子的主意。
村里两个窖子几百斤的育秧,本来各家分分就顶不了多久,李老婆子还回回克扣原身的粮给老大不说,连家里所有的家务都丢给了原身媳妇。
大冷天的天,这群人窝炕上,唠家常......哎,就让他媳妇一个人蹲河边搓衣服,冻得俩手都是血口子!
但就这样!老婆子还嫌不够,还让大哥李春生找了人,想拿妙妙还俩斤细白面!
金花又哭又求,死活不肯。那原身倒好,从头到尾连个屁都没放,还琢磨自个能分多少细白面呢!
“曹!!”
我他妈穿了个什么玩意!
李东生握紧拳头,心里快憋屈死了!
“三哥,你就别墨迹了,大哥先收了一斤细白面,已经带人过去抓了!你赶紧的,可得抢在他们前头!”
“要是妙妙被抢走了,三嫂肯定也活不成了!”
整个李家大院,就李秋生是个好的。
这会看李东生还一副梦游的样,急得又是跺脚又是嚷的。
“妈了巴子,敢拿我闺女换细白面,老子跟他们拼了!秋生,带路!”李东生眼神一狠,抄起一把柴刀就窜了出去。
两人跑了一路,临近马头山顶的时候,就听着一阵啼哭和叫骂声。
“金花,你说你咋这么糊涂呢!一个丫头能换两斤细白面,你还有啥不情愿的?再说了,你和东生还年轻,趁早要个男娃不更好?大哥这是再帮你解决累赘!”
李春生拽了拽手上的麻绳,俩眼珠子死死盯着金花怀里的小女娃,生怕一不留神就被这小妮子跑了。
“老三都没吭声,你跟她废什么话啊!”老大媳妇张萍撸起袖管,叉着腰,一双三白眼里闪着光,“赶紧把这小贱种绑了,咱还有一斤细白面没拿呢!”
“行!”
李春生抹了抹嘴,一想到晚上能吃上热乎乎,软蓬蓬的白面馒头,他就忍不住乐呵。
“不要,不要......娘,妙妙乖乖的,不要卖妙妙......呜呜呜!”
“乖宝啊,你是娘的命根子,娘就是饿死,也舍不得卖了你啊......大哥,大嫂!算我求你们了,妙妙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我不能卖,真的不能卖啊!”
金花瞧着跟前的大哥大嫂,又看了眼堵在后头的两个青壮年,只能紧紧抱着五岁大的女儿,又哭又求。
可这要是有用,她也不会被逼上马头山,起了跳崖寻死的念头。
“哭哭哭,我老李家的福气都要被你给哭没了!”李春生步步逼近,眼神里满是阴狠,“卖娃换白面的事可是娘定的,你不情愿有啥用?!”
“赶紧的,把这小贱种给我!”
一看李春生要上手抢人,金花也急了,对准李春生的手臂就咬了一口,死活不张嘴!
“曹!”
李春生吃了痛,发狠似的猛甩胳膊。
金花平时就啃些野菜饼子,也没尝过什么油水,人瘦得跟纸片似的,怀里还抱着个五岁大的孩子,哪经得住一个庄稼汉的劲?
才甩了那么一下,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往后一栽,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嘶——
金花疼得只抽冷气,可怀里的妙妙却护得极好,没伤着一点。
这会李春生的胳膊还隐隐作疼,火气更是大的没边了。
他黑着脸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贱骨头,你看看这十里八乡的,有哪家媳妇像你似的,把个赔钱货当成宝!我数三个数,你要是不交人,就别怪......”
“我去你妈的!”
一声爆呵骤响。
乍现的人影带着救世主的光辉。
一记腾空飞踢,更是差点要了李春生的老命。
而冬早的阳光是最温和的,透过斑驳的枝叶,稀稀落落的洒在男人身上,也将他额上的密汗映得分明。
金花愣住了。
李东生?他怎么来了!
第2章
“爹?娘,你看!是爹来救我们了!”瞧见是李东生来了,妙妙也止住了眼泪,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兴奋。
孩子小,不懂事,可金花又怎么会不懂?
李家能走上卖孙女这条路,私底下肯定是得了李东生的默认。
“娘,你咋哭了?”
“别怕娘,有爹在,爹爹这么厉害,一定会护着妙妙和娘的!”妙妙挥舞着小拳头,软软的嗓音透着坚定。
可金花听了,眼眶却更红了。
他会护她吗?会护闺女吗?
不会的。
李东生是什么性子,没人比自己更清楚了。
一有人在,他就喜欢演,演好丈夫,好爸爸,等没了外人,那眼神冷得都能杀人!
他指定是看李春生抢不走妙妙,又憋着什么坏呢!
“哎哟!”
这边的李春生倒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王萍也是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指着李东生的鼻尖就一通怒骂。
“老三,你毛楞了吧你!不帮着劝你媳妇交出妙妙,还对你亲大哥动手?我告诉你,那俩斤细白面,你高低得分我们一斤半,就当给春生补身子了!”
李东生眯了眯眼睛,冷冷一笑。
“谁说我要卖闺女了?!”
“!!!”
李春生听到这话的时候,揉屁股的手一顿,脸色也在瞬间沉了下来,“老三,你说什么胡话呢?这事可是娘定的,你难道连娘的话都不听了?”
“就是!这家里都没粮了,不拿这小贱种......”
啪!
一个巴掌重重的扇在王萍脸上,疼得她怪叫一声。
只是还不等她发飙,就被李东生抢了先,“少他妈跟我喷粪!凭啥家里没粮了,就要拿我闺女换细白面?你们咋不拿自己儿子换呢!”
“你!”
“还有......”说着,他高举柴刀,眼神狠戾的扫过每一个人,“今天谁敢动我老婆孩子,老子就跟谁拼命!”
李东生的眼里满是戾气,瞧得人心里发毛。
两个被李春生喊来打下手的青壮年怂了,他们只是嘴馋,想混个大白馒头才来的,没必要把命赔上。
“哎,你俩跑啥啊!咱们四个人呢,还用得着怕他一个吗......嘿呀,这俩孬货!”
王萍又是拍手又是拍腿的,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这会就剩她和李春生俩人了,还真不一定能摆平李东生。
“老三,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你想啊,娘好不容易把咱们拉扯大,咱能眼睁睁看着她饿肚子吗?”
李春生还是机灵的,瞧着李东生手里的柴刀,开始打起了感情牌,“再说了,但凡你争点气,咱娘不止关根一个孙子,我就算把自己娃卖了,也不能拿妙妙换细白面啊......”
“呵呵,大哥,你要真孝顺就把关根卖了呗,反正你和大嫂还年轻,还能努努力,再给咱娘生几个男娃。”
李东生才不吃这一套呢。
道德绑架谁不会啊?
李春生阴着脸,一口气憋在胸口发不出去。
王萍这会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邪了门了,以前这孬货又孝顺又窝囊,但凡是和娘有关的,他就没说过一个不字。
怎么今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护犊子都护得亮刀子了?
“行!老三,你是铁了心不肯交人是吧?反正娘已经收了人家一斤细白面,这人你交也好,不交就自个和娘说去!”
王萍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这要在院里,她早就仗着婆婆沈兰芬的偏疼跟李东生干上了。
可现在老三手里拿着柴刀,最怕的婆婆又没在,自家爷们还伤了,就她一个娘们能干啥?找死吗?
“还杵在这干啥,走啊!”
王萍没好气的瞪了眼李春生,嘴上骂骂咧咧,可扶人的手倒是一下没松开。
两人就这么一脚深一脚浅的走了。
“耶,爹爹把坏人打跑咯,我就知道,我爹爹天下第一厉害!”妙妙到底才五岁大,只看得到李东生护她,却看不到原身的那些不作为。
而很多时候,不作为也是一种恶。
所以啊,哪怕是大哥大嫂走了,金花也没完全松懈,细白的双臂依旧紧紧搂着妙妙。
“你咋来了?”金花问了一句,声线里是满满的警惕,还有点惊魂未定的颤。
然而,面前的男人却久久没有回应。
李东生只是怔怔的看着她,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眼前的金花,穿着一件大红花袄,袄子很旧,也打了不少补丁,湛青色的裤子洗得发白,显得脚腕上的白色棉袜格外乍眼。
二月霜气重,也潮湿,脚上的黑布鞋这会也带了一层泥。
她扎着一条长辫子,辫子绑得紧,闹了半天也没散,只是额前的刘海乱了些,露出了一双又黑又亮的眸子,明亮且坚韧。
可能是吸收了记忆的缘故,李东生对女人的那些委屈和隐忍也更加透彻。
有心疼,有不忍......
也有原身曾经的不作为,所产生的亏欠和愧疚。
“媳妇,以前是我不好,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妙妙......你放心,从今儿个开始,以前那个没用的李东生死了,现在的李东生一定会保护你们娘俩,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
李东生的目光坚定。
坚定得金花都有些恍惚。
她怔怔的看着李东生,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信他吗?
肯定是不信了。
这些年她抱着一丝侥幸,给了他无数次机会,可现实就像一盆冷水,渐渐凉透了那颗炙热的心。
“李东生,这没外人,你也不用演了。”
“妙妙是我的命,我是不会让你把她交给人牙子的!”
金花的脸色惨白,声音也抖得厉害。
说这话的功夫,眼泪已经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李东生愣了愣神,心里一阵苦涩。
说到底,还是原身造的孽啊。
“金花,我知道我不是个东西,你防我也正常......”李东生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可妙妙是我亲闺女,我就算再糊涂,也不可能把她卖了!”
“娘,爹都把大伯大娘打跑了,爹是顶好的,才不会卖了妙妙呢!”妙妙说得笃定,提起李东生的时候,下巴还扬得高高的。
只是小丫头瘦得很,营养跟不上,头发也有些发黄。
她的鼻子嘴巴像金花多一点,小巧挺翘,娇艳欲滴,眉眼则更像李东生。
水灵灵、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瞧着就机灵,是个聪明孩子。
“爹,爹!娘带妙妙出来的时候,你不是在东屋睡觉吗?你咋知道我们在这哩?爹,你是不是梦到我们被大伯欺负了啊?”
“那可不,爹一梦到咱妙妙挨欺负了,咻一下就飞来了!”
李东生笑着刮了刮小丫头的鼻尖,余光瞥见金花被冻伤的手,心脏也被揪成了一团,疼得紧。
他想了想,总该是要解释了一下的。
“今天是老四跟我传的信。”
“他说你上马头山,可能会跳崖的时候,我就受不住了......”说这话的时候,李东生直直的盯着她,神色坚定而认真。
“过来这一路我一直在想,我咋这么窝囊,这么没用?连自己媳妇孩子都保护不好,我还算个爷们吗?”
“我还想,要是大哥大嫂真把你逼出事了,我就拿着这把柴刀把他们全砍了,给你偿命!然后我再跳崖,来陪你和妙妙......”
金花越听越心惊,也不管真的假的,就想伸手去捂李东生的嘴。
只是手才抬起,又僵在了半空,缓缓垂下。
李东生自然是瞧见了,嘴角微微勾起,心里也暖洋洋的。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不急。
慢慢来吧。
“对了,我在半道上秋生去找村长了,估摸一会就到家了,咱也回吧。”
“你找村长干啥?”
金花抬眸,眼里满是疑惑。
李东生则抿了抿唇,眼里闪过凉寒。
“分家!”
第3章
......
下了马头山,回了庆河村。
李东生在前头带路,金花则抱着妙妙在后头跟着,离得不近也不远。
刚踏进院子,老太太沈兰芬就几步冲了过来,一巴掌扇在李东生脸上!
“老三啊老三,亏娘以前还觉得你是个好的,现在让你换俩斤细白面,你就不乐意了?你是存心想饿死我和我乖孙吧!”
“你个没良心的,你咋不想想,当初是谁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到这么大的!”
有了撑腰的,王萍也支棱起来了,“可不咋的!你这条命都是娘给的,别说是卖个女娃了,就算娘让你割块肉下来,你也得割!”
“肉,肉!关根要吃肉!”李关根今年六岁半,没比妙妙大多少,养得却白白胖胖的,个头还大,可招沈兰芬稀罕了。
这不,一听大胖孙子嚷嚷,沈兰芬的心都化了,“哈哈哈,好,好!吃肉!奶奶明儿就拿细白面跟人换肉!换肉给我乖孙炖肉吃!好不好?”
“好!奶奶最好了!等关根长大了,一定孝顺奶奶!”
“哎呦喂,我的宝贝乖孙啊,奶奶没白疼你啊!”
看着一老一小腻歪。
金花没吭声,心里头的忐忑和不安却越来越浓。
往常就是这样,每次沈兰芬和孙子一亲近,李东生就会用那种很冷很厌恶的语气怨她,怨她肚子不争气,怨妙妙是个丫头不是小子。
“老三,娘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要想还在这个家呆,就赶紧把孩子抱人牙子拿去!”李春生提了提裤腰带,别提多得意了。
嘿呦,这憋犊子!
生个儿子还摆上谱了是吧?
“是吗?那正好,我还不想在这个家呆了!”
李东生冷笑两声,转头去看刚进门的李秋生和村长刘宏,“村长,这次请您过来呢,我是想麻烦你做个公证!”
“我要分家!自立门户!”
“???”
金花惊得瞪大了眼。
一开始,她是冲着让村长来了,想着村长能做主救下妙妙才下的山,谁晓得他那句分家是来真的?
“什么?你要分家!”李春生和王萍瞪大了眼睛,很是惊讶。
这家里的活可都是金花干的,要分了家,谁去挖野菜?谁大冷天忍着冰碴儿在河边洗衣服?
最要紧的,是那俩斤细白面啊?!
“李东生,这想好要分家了?”刘宏象征性的问了一嘴,心里是很赞同的。
都一个村的,这些年李婆子咋偏心的大房,他又怎么会看不到?
“我想好了,分家!”
李东生说着,还冷冷撇了李春生夫妇一眼。
那眼神,盯得人心里直发怵。
“那行,我给你们开证明......”
“分什么家!我不同意!”沈兰芬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腿哭喊,“他爹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啊,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他们姐弟四个拉扯大,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就不管我这个娘了......”
“别嚎了,没用。”
李东生可不是软柿子,也不吃她道德绑架这一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要分就分,你管不着。”
“你个畜生!早知道你是这德行,我当初就不该生你!”沈兰芬气狠了,顺手就拿起了墙边的铁锹,作势要打人。
“哎!”刘宏皱眉拦下,冷着脸道:“李婆子,这十里八乡的,谁家孩子成了家不分的?东生要分,合情合理!你还能拴他一辈子吗?”
“我......”沈兰芬有些语塞,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王萍转了转眼珠,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而凑到沈兰芬耳边低语了几句。
一下就让沈兰芬的来精神了。
“你要分家也行,反正屋子没有,马头山底下的那片荒地可以给你,另外你是我生的,每个月的口粮,还有逢年过节的孝敬,一样都不能少!”
这全国大饥荒,家家户户都吃不饱饭,庆溪村能撑到现在没饿死一个人,还得多亏了那两大窑红芋种子。
结果她倒好,都分家了,还惦记李东生的那点月粮呢!
金花快急哭了,“娘,这大冷的天,屋子屋子不分,口粮口粮要扣......你、你这不是要逼死我们吗?!”
“金花,你咋跟娘说话呢?!咱爹不在了,娘就是这个家最大的!娘想咋分就咋分!你要嫌分少了,那就别分啊!”
王萍说着风凉话,嘴角都快扬天上去了!
哼,还想分家呢,做梦!毛都没有,看你们咋分!
“这家必须分!”
李东生脸黑的就像要滴出墨来,“再不分,我闺女都要被你们卖给人牙子了!”
“老三,你瞎说什么呢!”
李春生面皮发烫,一双眼睛都快瞪出了火星子。
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他们为了口吃的,强行把侄女卖给了人牙子,指不定背后怎么说道他呢!
“我有没有瞎说,你们心里头门清,”李东生冷哼一声,懒得废话,“反正这家,今天分定了!”
金花看着累了一天,趴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奶团子,心尖一颤,眼泪也簌簌的往下掉。
她倒不怕分家,就怕这大冷天的没个落脚地,孩子会经不住折腾。
“东生......”
“放心,我心里有数。”
李东生没多说,只是用安抚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朝着刘宏道:“村长,麻烦你写个分家证明,省的回头他们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就因为一句幺蛾子,沈兰芬和王萍又骂起来了,那说出来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李秋生好几次张了张嘴,却又碍着沈兰芬在场,硬生生把话憋回了肚子里。
娘是疼他的。
他不好明着和娘对着干。
可他和三哥又是一块撒野长大的,俩人感情最好。
出于私心,他也想三哥争一争,起码能有个保障,熬过这要命的寒冬。
只是李东生谁也没理会,等村长写了分家证明,直接签了字,再带上自己买的铁锅棉被和柴刀什么的,就算正式分家了。
“三哥,你咋不争取争取呢......这大冷的天,没个屋子可咋过啊?”李秋生在院里不敢吭声,可出了院就急了。
刘宏身为村长,按理是有义务帮衬村民的。
可帮衬这事,也得讲究能力。
刘宏叹了口气,眼里同情,也有无奈,“这天起码得到四月才回暖,家家户户的日子都紧巴,叔也帮不了你啥......”
“没事的叔,我自己会搭房子!”
第4章
“你还有这本事呢?”
刘宏有些惊讶,对李东生的印象就是实在人,还不咋爱吭气。
原本他还寻思,实在不行就回家跟媳妇商量商量,给他们一家腾个床,现在看来还省心了。
“可不咋的,”李东生笑了笑,眼睛亮的很,“要没这本事,我也不敢带我老婆孩子走啊,这大冷的天,我一个人倒没啥,她俩可不能冻着。”
听他这么一说,金花的心脏轻轻跳了一下。
复杂极了。
“三哥,你啥时候有这本事了?我咋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李东生拍了下老四的脑袋,笑道:“走,给哥搭把手,趁天黑前搭个棚!”
“成!”
李秋生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好奇心重,还有一身虎劲。这会一个人就扛了两床被子。
马头山的地势还算平缓,李东生选了个背风的山口当落脚点。
大冷的天,风一吹就能要人半条命,不避着点风,光靠这两床被子可护不了人。
“秋生,你帮我砍十根碗口粗的树来。”
“行!”
李秋生砍树,李东生从腰后拿出一把匕首,在一根枯木上掏了个小口子,然后从身上那件军绿色的破棉袄里,搓了点棉花放在凹槽上,再用树枝反复转,摩擦出火星子。
“爹,你这是在干啥呀?”妙妙蹲在李东生边上,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
“妙妙过来,你爹在生火呢!别给你爹吹灭了。”金花这一开口,倒让李东生有些意外。
他手上没停,笑望着金花,问道:“你还知道钻木取火呢?”
金花也不知咋了,都是当娘的人了,还因为李东生的一个笑乱了心思。
她别开视线,耳根子有些发烫,轻轻嗯了一声,“我小时候,我爹经常带我上山打猎,晚上他就是这么生火取暖的。”
难怪了。
李东生总觉得金花脾气好,性子也软,可骨子里却有一股说不出的狠劲,现在想想,应该跟她小时候打猎的经历有关系。
“爹,爹!火燃起来了!”
“娘,你快来,这火好暖和啊!”
妙妙兴奋的不行,跳动的火焰倒映在她黑亮的眼珠里,也照亮了金花极漂亮的脸蛋。
李东生看着一幕,有些犯了痴。
金花长了一张鹅蛋脸,双眼眼角和眉毛都微微往上挑,明媚的很,也透着一点媚。
一米六七的个头,纤细曼妙,丝毫看不出生过孩子的痕迹,还多了一股少妇独有的风韵......
想到俩人晚上得睡一个窝,李东生就血脉喷张,感觉有两股热流从鼻孔中窜了出来,伸手一摸,果然见红了。
“你咋流鼻血了!”金花吓了一跳,连忙从蛇皮袋里翻糙纸。
“没事,没事,不打紧的!”李东生胡乱擦了擦就往树叶子上抹。
他一个血气方刚,还没经历过夫妻生活的男人,突然有了个尤物当媳妇,流点鼻血也很正常。
“那个......”我去秋生那边看看,正好瞅瞅有没有野鸡野兔啥的!”
“哎......”
还没等金花开口,李东生就一溜烟跑了。
来看李秋生这边的进度,差不多砍了六七根棵碗口粗的树了。
“三哥,你来的正好,先把这几根搬回去,我这接着砍!”
“行。”
李东生蹲下来,刚要扛起一根木头,余光恰好撇见了一排湿润新鲜的野猪脚印!
而且从脚印的距离来判断步幅,这野猪的体型不算大,应该是头落单的小野猪!
“秋生!想吃猪肉不想?”
“啊?”
“走!哥带你杀野猪去!”
杀野猪!
李秋生听的玄乎,一颗心脏砰砰直跳。
“三哥,你没开玩笑吧?就咱俩个人,咋杀野猪啊?”
李东生也没点破,扬了扬眉毛,故意卖了个关子,“去了你就知道了。咋?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十七岁的少年最经不住激。
这不,李秋生挥了挥手里的柴刀,满脸写着不服气,“天王老子来了我都不怕,我还怕它一头野猪?”
“走!”
李东生乐了,照着野猪脚印就追了过去。
穿过芦苇,顺着树林里一圈小路往上走了四五十米,隐隐约约就听到了一阵似有若无的哼唧声。
“在灌木丛里窝着呢,眼尖着点!”
李东生走在最前头,手里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李秋生则跟在后头,俩手紧紧拽着柴刀,就等着野猪出来往脑袋上砍!
两人一左一右进行包抄,还得时刻注意脚下有没有捕兽夹。
这大冷的天,河水结了冰,鱼虾藏在冰下头,想摸都摸不着,山上野货也不出窝,猎户也没法,除了安些陷阱碰运气,就只能啃啃树皮观音土,求菩萨告奶奶,希望能撑过这个冬天。
灌木路实在是不好走,野猪影都还没瞧见,俩人的腿上和胳膊上就被树枝划了血痕子。
“哼哼!”
哼唧声又响起来。
这回明显近了很多!
“三哥......”
“嘘!”
李东生竖起的食指贴在唇边。
他瞧见了,就在左前方五米的距离,正趴着一头野猪崽呢!
说是说野猪崽,可那个头是真不小,皮毛黝黑,甩蹄子的时候,拱起的长鼻还会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哼唧声。
“三哥,它蹄子上好像扎了刺!”
李秋生眼尖,握着柴刀的手也紧了几分,“咱直接上吧!”
“行!”
趁它伤,要它命!
要不一头成年萨摩耶大小的体型猪崽,没个土枪傍身还真不好对付。
第5章
李东生吸了一口气,神经也绷得紧紧的。
饶是他具有丰富的求生经验,可猎杀野物也得讲究个“火力充沛”,否则一个不慎,很可能把命都搭进去了!
“动手!”
李东生眼神一狠,猛地跃起,手起刀落!
锋利的匕首刺在野猪的脖颈上,鲜血狂飙,嘶吼声也格外狰狞刺耳。
李秋生是头一回狩猎,心里要说不慌,那肯定是假的,但与之对应的,是亢奋!
“三哥,闪开!”
李秋生低吼着,手里的柴刀也划破空气,重重地砍在野猪身上。
可野猪是出了名的皮糙肉厚,光往那背上砍,就算见血也没用啊,反倒还激发了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开始对俩人进行了反击!
“曹!”
“还挺难杀的!”
李东生暗骂一声。
李秋生也显然没想到,一头野猪崽子还这么扛伤,明明都挨了一刀,脖颈上还插着一把匕首,居然还能跟没事猪一样!
“秋生!”眼瞅着野猪往李秋生的方向撞去,而后者就好像被点穴了一样,僵在原地,李东生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但现在情况紧迫,他也没功夫想别的,近乎是出于本能的冲了上去,抢在柴刀被野猪甩飞之前从李秋生手里夺过,再手腕一转,朝着野猪面门就是一刀!
这一刀可是铆足了劲。
又恰好砍在了野猪的喉管上。
噗哧一声,柴刀拔出。
大片大片的血花往外涌。
映红了俩兄弟的眼。
“咕噜咕噜——”野猪崽子瘫在地上,痛苦的哀鸣声伴随着剧烈的挣扎。
哪怕它的挣扎越来越弱,哀鸣也渐成咽呜,李东生依旧不敢有丝毫松懈,以免这小崽子会突然窜起反击。
好在没一会儿,这野猪崽子就彻底没了动静。
“三、三哥......它死了吗?”也不知是缓过了劲,还是卸了力,李秋生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慌张。
“没事,死了。”
李东生喘着粗气,后知后觉才发现,冷汗不知道什么时候浸湿了后背。
说起来,一头野猪崽子他是真不怕的,上辈子为了热度参加了不少求生赛,不是光着膀子在荒岛或无人区呆满一百天,就是开局一把刀,看谁熬的久。
可刚刚那一瞬间。
他是真慌了。
怕自己晚了一秒,李秋生的腿就保不住了。
“你小子是不是虎!那野猪崽都张嘴往你这扑了,你还不知道躲?要是被它咬上一口,那骨头都得干碎咯!”
李东生一巴掌拍在李秋生的后脑勺上。
脸上带着明显的愠色。
李秋生缩了缩脖子,也有些后怕。
“我也不知道咋了,刚刚那一下脑袋就跟空了似的......三哥,我下回肯定好好表现,指不定不这样了!你以后打猎还带我,成不?”
对上那可怜巴巴的眼神,李东生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唉,这大小伙子能有什么坏心思?他不就是嘴硬了点了,黏人了点嘛。
“这次也是我考虑不周,啥啥都没准备就带你来了,下回我教你做几个陷阱,保管安全还有用!”
“三哥,我就知道咱俩顶天的好!”
“少恶心我!搬货!”
“嘿嘿,好嘞!”
李秋生一扫阴霾,乐呵呵的抱着猪头。
李东生也拔下了匕首别在腰后,两手抓起野猪后蹄就往上抬。
两人哼哧哼哧的把一头野猪抬回庇护所,那血滋呼啦的一幕,远远看去还以为是俩血人来了,瞧着怪瘆人的。
金花乍眼一瞧,心里别提有多慌了,直到李秋生嚎了一嗓子,才叫人把心落回了肚子里。
“三嫂,你看我三哥厉害不!打了头野猪回来呢!”
少年的嗓音透亮,眉眼上扬,说不出的得意。
相比之下,李东生就显得沉稳很多,嘴角只带着浅浅的笑意。
“媳妇,你会收拾野猪吗?”
金花看了眼野猪崽,微微蹙起了眉。
犹豫了一会,她轻轻点头道:“这野猪不大,应该能行,我以前看我爹收拾过几次,照着干就成。”
李东生大喜,这腾出来的时间,不就能好好搭个庇护所了?
“那可太好了媳妇!你慢慢整,最好能把整张皮拔下来,回头我给你们娘俩做个野猪披风,保管暖和!”
野猪披风?只有她和妙妙?
那......他自己呢?
金花抿着唇,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就好像有一颗小石子突然落下,在心间荡开了一层漂亮的涟漪。
“行啊三嫂,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手艺呢!”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夸赞也从不吝啬。
但李秋生这一吭声,却像极了一盆凉水,浇寒了金花的心。
人前嘛,到底是要装装样子的。
她懂。
“你们先忙活去吧,要是路上瞧见佟叶啥的,就给我带些回来,正好能给猪皮防个腐,省得掉毛。”
金花嗓音淡淡的,管李东生要了把匕首就开始忙活了。
野猪崽个头足,往地上一摊,比妙妙还长。
“娘,妙妙可厉害了,不怕野猪!妙妙来帮你!”小丫头年纪不大,胆倒挺肥的,说这话的功夫,人就蹲在了野猪边上。
白嫩嫩的小手扶着猪身子,尽量让它肚皮朝天。
“我宝真乖。”金花揉了揉闺女的发顶,心坎暖暖的,杏眸弯弯的,像极了月牙儿。也融化了李东生的心。
但剥皮是个技术活。
李东生想了想,还是待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只见金花一手拽着野猪的右前蹄,一手持刀,先将匕首划破蹄根皮表,再顺势滑下,延至胸腔后又一个九十度转弯,直划入颈。
剩下三个蹄子就依葫芦画瓢,没啥难度,只是背上那一整大块得花些时间慢慢剥了。
啧啧,就这手艺,这熟练度......
要说是行家也没人不信啊!
第6章
“金花,你剥个皮就行,剩下的等我来收拾。”
李东生交代一声,又抬头看了看天。
日头已经过了正午,自己必须得加快进度了。
怎么也得趁着天黑之前,给老婆孩子弄出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于是他朝着李秋生招呼了一声,喊道:
“秋生,时间不早了,咱俩得抓点儿紧!先搭个简易的A型森林遮蔽所出来。”
“啥A型森林遮蔽所?”
李秋生挠了挠头,听得是一头雾水。
李东生也没卖关子,指了指不远处两棵斜着的松树,解释道:
“你看那两棵松树,树头都快碰到了一块儿,像不像个字母‘A’?咱们就仿照它,用树枝搭建一个三角形的架子,再盖上防水的塑料布,这样既能挡风,又能遮雨。”
李秋生恍然大悟,顿时兴奋道:
“我懂了三哥!就像盖个小房子呗!这我拿手,我小时候经常搭鸡窝!”
“不过字母‘A’是啥,我咋没听说过。”
李东生怔了怔。
倒是忘了,这个年代教育资源有限,乡下人连字都认不得几个,更别说是学英文了。自己有点儿惯性思维了。
不过这不重要,以后注意就好了。
重新收敛起思绪,李东生白了秋生一眼,笑骂道:
“你小子,这可比鸡窝结实多了!来,给我搭把手。”
两人说干就干,把早先砍的木头一一搬来,再用匕首削尖一头,合力扶起,狠狠地插进土里作为地基。
这部分可是个力气活,李东升为了省事,先松了松土,连排挖了七八个坑洞,再喊着李秋生一块帮扶着,将木头一根一根的扎进坑洞。
李秋生也实诚,一边干,还时不时用脚踩实地面,生怕这土太松,木头立不住。
“秋生,再使点劲儿!这地基一定要牢固,不然晚上风一吹,你嫂子侄女都得玩完!”
李东生一边叮嘱,一边捡起之前砍好的木材扛在肩上。
“放心吧三哥!我这把子力气,可不比你差多少!”
李秋生梗着脖子,鼓起肱二头肌,展示着自己的力量。
两人配合得还算默契。
李东生爬上爬下,将一根根树枝固定好,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李秋生则负责搬运剩下的木材,递工具,忙得满头大汗。
“三哥,你看我这手艺咋样?是不是跟你学得有模有样?”
李秋生邀功似的,指着自己搭建的框架,咧嘴笑道。
李东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道:“不错,小子有进步!好好学着点,以后进山里打猎,这种遮蔽所用处大着呢!”
“放心吧三哥,我指定好好学!”李秋生吸了吸鼻子,又接着忙活了。
等框架搭结实了之后,两人又将防水的塑料布展开,盖在上面。李东生还捡来一些大块的石头,压住防水布的下沿,防止被风吹开。
“成了!”
他撑着膝盖直起身子,看着眼前简易却实用的遮蔽所,长舒了一口气。
起码今晚上的住处是有着落了。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
金花这头刚将猪皮完整剥下,不经意的一个抬眼,恰好瞧见逆光中的那道无比熟悉的身影。
棱角分明,宽肩窄腰,俊得不像庄稼汉,倒像城里读书写字的富少爷。
她定定的看着他,眼睛一点点地红了。
忽然间想起说亲那会,她第一次见到李东生的时候。
打眼一瞧,少年眉眼温和,一件洗旧的白短褂穿在他身上,却还是挡不住那份明媚和耀眼。
哪怕是经历了这么些年的蹉跎,她还记得那一刻,因为少年忽然的闯入,心不受控制的雀跃和欢喜。
可人呐,总归不能只瞧着表面。
她但凡知道婚后的李东生是个啥性子,就算那日再欢喜,怕也是会犹豫吧。
“娘,娘!你看!爹盖好房子了,咱们又有家了!”妙妙喜滋滋地拍着小手,小脸红扑扑的。
金花看了看闺女,又看了看李东生费劲搭起的遮蔽所,眼神微微一变。
这是......他们的家吗?
“妙妙喜欢新房子吗?”李东生抹了抹额上的汗,大手一揽,将小小的丫头抱在怀里,眼里是化不开的宠溺。
“喜欢!只要是和爹爹娘亲在一起,妙妙就喜欢!!”
妙妙搂着李东生的脖子,咯咯笑着。
李东生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抱起妙妙转了好几圈。
金花站在一旁,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笑意,可很快这抹笑容又在转瞬消散。
到底是沾了秋生了光。
要不他也不会这么尽心尽责......
“忙活一下午都饿了吧?这野猪皮都剥完了,我抓紧给你们熬点肉汤,暖暖身子。”金花敛下眸子,也藏起了那份苦涩。
只是不曾想,还没等她拿刀割肉,匕首就被一只大手抢先夺走了。
再抬眼时,是李东生如一轮曜日般的温柔。
“你歇着吧,处理猪肉是力气活,我是男人,该我干的。”
金花有些恍惚。
这五年来,她也不只一次生出妄想,拼了命的伺候公婆,操持家务,将自己能干的,不能干的都一股脑接下了,只巴望日子久了,他总能发觉自己的好。
可再炽热的心,再热烈的跳动。
也终会被一次又一次的冷漠浇灭。
或许。
生不出儿子。
就是原罪。
金花的鼻尖有些发酸,低着头没吭声,只是默认了李东生的操持。
她不该再自欺欺人的,也不该在李东生的伪装里,又一次起了妄想的念头。
金花啊。
要清醒一点。
......
半个小时后。
等一餐香喷喷,热腾腾的猪肉汤下肚,四人嘴上都沾上了油花子。
妙妙舔了舔嘴皮子,又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肚皮,还有些意犹未尽,“爹,你煮的肉汤可真香,妙妙明天还想吃!行吗?”
“咋不行了?有爹在,保管你天天有肉吃。”李东生一脸的信誓旦旦。
而听到这话,小丫头别提有多高兴了,小小的牙花就没合上过。
金花这边也没闲着,刚吃饱就挽起了袖子,先将完整的猪皮放在盐卤水里泡着,再趁着这个空档,把李秋生摘来柊叶一一搓成汁液备用。
“三嫂,这猪皮得泡多久啊?”
李秋生蹲在边上,瞧着还怪新鲜的。
第7章
金花也不隐瞒着,一边收拾,一边解释,“这盐卤水是去猪味用的,起码得泡个三天,这样穿在身上才不容易发臭。”
“那柊叶是干啥用的?”
“防腐呗!等猪皮浸完水,晒干了,再把柊叶汁往上一抹,以后不会生虫。”
“哎!我知道了!”李秋生打了个响指,嘿嘿笑道:“是不是抹完了柊叶汁,晒俩天就能缝着穿了!”
“哪有这么快?”金花摇摇头,又扯了扯硬邦邦的猪皮,笑道:“这猪皮硬着呢,咋能直接往人身上穿?”
“等防腐完了还得用刮刀磨,磨软了皮,贴舒服了,才算到裁剪那一步呢。”
“这也太麻烦了吧......”李秋生挠了挠屁股蛋子,又朝金花竖了个大拇指,“啧啧,还得是你啊三嫂,真厉害!”
“行了,你看你嫂子都忙啥样了,还一个劲在这耽误她,”李东生轻踹下了少年的屁股,笑骂道:“闲不住就跟我去挖泥巴。”
“挖泥巴?!爹爹,妙妙挖泥巴可厉害了,你带我一块去嘛!”这李秋生还没接话呢,小丫头倒是先来劲了!
但凡暖和一些,李东生也就应下了,可这大冷的天,他哪能带一个娃娃下水洼?
“妙妙乖,你在家陪娘,爹和你四叔挖泥做灶台,等灶台做好了,爹就能变着法给妙妙做好吃的了!”
“好!那妙妙乖乖的,在家等爹爹和四叔!”到底是五岁大的孩子,这玩心再重,也比不过小圆肚里的大馋虫!
“三哥,这不有个石头搭的土灶台吗?咱还费那劲干嘛?”李秋生嘴上这么说,可身子倒很实诚,拍拍裤腿灰就跟上了李东生。
李东生则朝剩下的一堆猪肉努了努嘴,边走边说,“这猪肉都剖完了,不处理处理,顶多就只能放三四天,咱要是用红泥搭个像样点的窑炉,再把猪肉都用烟熏起来,那能存好几个月呢!”
“不是......三哥,你说咱也是一块长大的,为啥你懂的比我多多了?”
“要不我咋是你哥?”
“嘿嘿,也是!”
俩人背着竹篓和铲子,说说笑笑的朝溪边去了。
金花手里揉搓着柊叶汁,间或抬头,看了看李东生渐行渐远的背影,又看了看蹲在遮蔽所旁的小丫头,心里暖呼呼的。
只要能和闺女在一块,就算是一辈子流浪荒野,那也是好的。
......
马头山东边有条溪,溪水一直延进了村子,也成了不少妇人洗衣洗菜的专属地。
二月的天霜气中,往常还在溪里欢腾的小鱼儿,这会全躲进了泥洞里。
李东生挽起裤腿,脱了鞋袜,一脚深一脚浅的踩进溪地。
红泥软,铲子往里一插,再握着木柄往上翘,就能挖出四四方方的一整块红泥。
“老四?你咋跑这来了!”
就在俩人干得起劲时,一道尖酸刻薄的嗓音就传了过来。
定睛一看,那人除了王萍还能是谁?
“挖泥啊,怎么了?”李秋生嘴上说着话,手上也没停歇,一下接着一下铲着红泥,眼瞅就要把一竹篓给填满了。
岂料!就差最后一铲子的时候,好好的竹篓就被王萍一脚踹翻了!
“你大哥在家忙得脚不沾地,你倒好,还跑这来给别人干苦力,是不是虎!”王萍指桑骂槐,边说边把人往家里拽,“走,回家去!”
少年的心思藏不住。
眼瞅那一篓红泥全糟蹋了,李秋生也有些冒火,直接甩开了王萍的手,“啥叫我给外人干苦力?他是我哥!”
“我帮我哥挖个泥,碍你啥事了!”
平时在李家大院,王萍欺负惯了金花一家,也没把李东生放在眼里。
原以为这李秋生和李东生是一个性子,都是任人拿捏的软蛋,哪曾想还是个爆脾气,说翻脸就翻脸呢?
“好你个老四,这李东生欺负我,不把我这个大嫂当回事,你也不把我当回事是吧?!”
“赶紧跟我回去,要不我就告诉娘,让娘来逮你!”王萍板着一张脸,还把老婆子给搬了出来。
这李秋生也是个孝顺的。
知道娘不喜欢三哥,可又是打心眼的疼他,乍一下还真有些进退两难。
“三哥,要不我明天再来帮你搭灶台......”
“一个土灶台而已,又不啥大工程,你回去吧,我一个人也行。”李东生搓了搓冻红的手,笑得干净。
整个老李家,除了老大李春生长得像妈,其他几个的容貌都像早死的爹,五官好,皮肤还白。
特别是李东生。
一双天生桃花眼不笑似笑,一笑若春水,能把十里八乡小姑娘的心都融化咯。
但王萍可不是小姑娘,长得漂亮的男人对她来说,还抵不上一个热腾腾,软乎乎的白面馍馍呢!
“呵呵老三,你说你当我面还有啥装的?今儿个分家,你们可一点粮食都没带走,搭那土灶能管啥用?摆着看呐!”
王萍冷哼一声,故意提高了嗓门,显摆道:“行了老四,你也别在这耽搁了!娘煮了一锅红芋种子,就等咱回去吃呢!啧啧,那热乎乎的红芋一下肚,再往炕上一躺,晚上打雷都不带醒的!”
李东生挑了挑眉,也不急着吭声。
毕竟啊,这沾了油水的人,哪还会被几块红芋馋上?
“我在三哥这吃饱了,不吃。”
“吃饱了?你吃啥了?”
“肉!满满一锅的大肉汤!三哥给我装的那碗,肉块都冒尖了呢!”
“!!!”
啥玩意?李东生还藏肉了!
第8章
马头山腰,炊烟袅袅,柴火的木香弥散在冷风中。
红泥塔土灶台旁,李东生弯腰拨弄火堆,火光跳跃,噼啪作响。
几片炭火崩出,在地上溅起微弱的火星。
灶上的陶罐正冒着热气,猪骨汤的香味扑鼻而来。
金花坐在小凳上,双手轻拢在围裙上,目光落在李东生身上,心里涌起些许安慰。
谁能想到呢?
这个曾经忍气吞声的男人,现在能这样踏实地过日子。
“东生,汤好了,喝点暖暖身吧。”金花唤了一声。
李东生抬头望向她,脸上多了几分从容,应了一声:“好,马上就来。”
金花看着天色渐暗,抬手擦了擦手上的汗。
低头见妙妙正乖巧地站在身旁,心里一阵踏实。
虽说日子还苦,可这锅汤,这眼前的人,都是真实的。
这日子,也算是安稳下来了。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是王萍和李春生。
得知李东生藏肉,王萍连忙拉来了李春生。
“哟,老三,这是做什么好吃的呢?这么香,馋得我肚子里的蛔虫都造反了!”
王萍的眼神牢牢地盯在陶罐上,恨不得立刻揭开盖子一探究竟。
李春生站在一旁,搓着手。
“大哥,大嫂,稀客啊,有啥事儿?”
李东生语气平淡,不见丝毫热情,面前站着的不是自己的亲人,而是两个陌生人。
王萍眼珠一转,拉长了声音,“哎呦,老三,瞧你说的,咱们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来看看你不行吗?”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前在家里,不都是一起吃饭的吗?现在分家了,大嫂怪想你的,想你想得茶不思饭不想,觉都睡不着!”
李春生没说话,只是盯着陶罐,喉结滚动,肚子也跟着咕咕叫了起来。
李东生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知道这两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没安好心。
“大嫂,大哥,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现在过得挺好的,不劳你们费心。”
王萍脸色一僵,笑容有些挂不住,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干瘪瘪的。
“老三,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这样让外人看了笑话!”
李春生也沉下脸,装出一副大哥的派头,“老三,大哥以前可没少照顾你,你小时候生病,是谁背着你去看大夫?是谁给你买糖吃?你怎么能这么跟大哥说话?”
李东生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像一头雄狮俯视着两只瑟瑟发抖的兔子。
“照顾?大哥,你确定你‘照顾’过我?”
你所谓的照顾,就是在他生病的时候,把他扔在柴房里自生自灭?
就是在他饿肚子的时候,把他的食物抢走?
就是在他被欺负的时候,袖手旁观?
李春生被他看得心虚,眼神躲闪。
王萍见状,连忙打圆场,“老三,你看你,跟大哥置什么气?都是一家人,何必呢?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咱们往前看。”
她说着,伸手就要去揭开陶罐的盖子,像一个迫不及待想要打开宝箱的强盗。
李东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大嫂,这些东西是我家的,要拿,得先说一声。”
他语气强硬,眼神冰冷,吓得王萍一哆嗦,像触电一般,连忙缩回了手。
王萍见来软的不行,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尖酸刻薄道:
“李东生!你发达了就忘了本啊!分家分得这么干净利落,六亲不认了是吧?亏你大哥以前那么照顾你!”
李春生也挺直了腰杆,装出一副大哥的派头。
“老三,咱们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这样,让外人看了笑话!”
王萍眼珠子一转,阴阳怪气地说:“哟,这香味儿,猪骨汤啊?老三,你家现在日子过得不错嘛!不像我们家,连白面都吃不上呢。”
又故意提高了音量,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一锅汤还藏着掖着,也不怕腥着!”
王萍使劲吸了吸鼻子,陶罐里的肉香味让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老三,你忘了以前是怎么过来的?没有你大哥的帮衬,你能有今天?真是翅膀硬了,就忘了谁对你好!”
李东生看着两人贪婪的样子,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
想起之前被他们欺负的种种,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要吃肉自己去山里找,别到我家来占便宜。分家的时候账算得清清楚楚,你们家占了多少便宜,自己心里有数!”
王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没想到李东生如此不留情面,像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
她气急败坏地指着李东生鼻子骂道:“好你个李东生!你给我记住!以后有困难,别来找我们!”
说完,她狠狠地跺了跺脚,转身就走,像一只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逃走了。
李春生也撂下一句狠话:“真是越来越不把长辈放在眼里了!”
说完,他连忙追上王萍,生怕李东生会改变主意,把他们赶走。
两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王萍走后,金花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担忧。
她走到李东生身边,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东生,她要是回去和你娘告状,又想把妙妙卖了咋办?你......你还会像以前那样吗?”
想起妙妙差点被卖掉的那一幕,她浑身就止不住地颤抖,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李东生知道金花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怕自己又像以前那样。
为了所谓的“孝道”,牺牲她和妙妙。
李东生看着金花惊恐的样子,心里一阵刺痛。
他想了想,还是轻轻地将金花搂进怀里,“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分家了,咱们才是一家人,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和妙妙,包括我娘。”
“妙妙是咱们的女儿,谁也别想把她从咱们身边夺走。”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像一颗定心丸,让金花原本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但心里还是没底。
毕竟这么多年,李东生在她面前说过的话,多如牛毛,可真正兑现的又有几句?
第9章
王萍跌跌撞撞地跑回娘家,一进门就扑到沈兰芬怀里,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娘啊,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老三现在翅膀硬了,六亲不认了!”
她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控诉着。
时不时还用袖子擦一把眼泪和鼻涕,把沈兰芬的衣襟都弄脏了。
“娘,您是不晓得,这老三运气好,不知道上哪整了几根猪骨头,还熬了一锅猪骨汤,我正好瞧见了,就寻思着给您带碗回来,结果老三死活不给,还把我好一顿欺负呢!!”
什么?猪骨汤!
好你个李东生,自个吃饱了,倒不管她这个娘了!
沈兰芬听得胸口直跳,恨得牙根痒痒。
第二天,沈兰芬带着王萍,气势汹汹地朝马头山走去。
马头山的清晨,空气清新,鸟语花香。
李东生正在院子里劈柴。
来到山口,看到李东生,沈兰芬立刻爆发了。
她指着李东生的鼻子,唾沫星子飞溅。
“李东生!你这个不孝子!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娘吗?你大哥大嫂来你家,管你拿碗热汤都不给,你还是人吗?”
李东生冷笑一声,双手抱胸,下巴微微抬起,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分家的时候,账算得清清楚楚,你们占了多少便宜,自己心里没数吗?”
王萍见沈兰芬说不过李东生,立刻挺着腰往前一步,双手叉腰,叫嚷着:“老三,你咋跟娘说话的?别忘了是谁把你拉扯大的!”
李东生眼神一凛,直视王萍,向前迈了一步,逼得王萍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她生我,管我,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况且这些年,我和金花也没少给家里干活,没少给你们当牛做马吧!”
沈兰芬见李东生如此强硬,心中又气又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老三,娘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咱们毕竟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啊!你看这肉汤......”
李东生不为所动,他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一家人?你们什么时候把我当成过一家人?”
沈兰芬被他的话噎住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最后竟两眼一翻,身体僵硬地向后倒去,嘴里还哼哼唧唧地装模作样。
“哎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哟!养了个白眼狼啊!不孝啊......”
王萍也是见机行事,也跟着躺了下去。
李东生冷眼看着这拙劣的表演,面无表情,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娘,天色不早了,你们还是早些回去,还有大嫂也辛苦了,这地上凉,别冻坏了。”
“行,老三!我今儿个算是看明白了,你分家来山上,就是为了这娘俩,对不对?”王萍一看这招不行,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金花和妙妙的鼻子骂道,唾沫星子横飞。
“你们娘俩个丧门星!克死人不偿命的东西!我说老三最近怎么转性了,八成就是你在背后吹的风!”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该把这贱丫头卖了换白面!省得你作妖,还浪费粮食!”
妙妙小小的身子缩在金花怀里,黑溜溜的大眼睛里噙着泪,一双细嫩的小手紧紧抓着金花的衣角。
金花心疼地搂着妙妙,轻轻拍着她的背,“妙妙乖,不怕,娘在呢。”
她抬起头,眼神怨恨地瞪着王萍,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李东生上前一步,挡在金花和妙妙面前,眼神如刀,直射向王萍。
“嘴巴放干净点!我闺女金贵着呢!谁也别想动她一根汗毛!”
他又转向沈兰芬,语气冰冷:“娘,您要是真不舒服,我就去村里请赤脚医生过来。不过,这出诊费,怕是要您自个儿出了。”
沈兰芬一听这话,就像屁股底下着了火,嗖地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抹了抹衣襟,哪还有半分刚才的半死不活。
她指着李东生,手指颤抖,脸色铁青。
“你......你个不孝子!有了媳妇忘了娘!我......我迟早被你气死!”
骂完,她一甩袖子,气呼呼地走了,背影佝偻,却走得飞快。
王萍也丢下一句“不识好歹!”,赶紧追了上去。
......
接下来的几天,李东生时不时就上山转悠。
只是天太冷,猎物也少,得亏有那头野猪崽子兜底,要不还真说不好得饿肚子呢。
就在这天,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大老远就传了过来:
“三哥!三哥!”
李秋生惦记着李东生之前提过要垒个土灶台的事儿,闲来无事便找了过来。
“三哥,今儿我没啥事儿,帮您把土灶台弄起来?”
他搓着手,一脸殷勤。
李东生笑了笑,摆了摆手,“土灶台我早就做好了。”
一听这话,李秋生来了兴趣,眼睛一亮,“真的吗?三哥,给我瞅瞅!”
李东生带着他来到放土灶台的地儿,掀开一块遮挡的布,露出了用红泥砌成的土灶台。
灶台不大,却垒得结实平整,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灶膛里,之前金花熏制的猪肉还挂在里面。
虽然只过了几天,但那味儿老香了!
李秋生眼睛一亮,盯着灶膛里那几块熏得红彤彤的猪肉,咽了咽口水,脑海里已经浮现了一锅热气腾腾的肉汤。
想起前几天大哥大嫂的贪婪嘴脸,心里对三哥更多了几分佩服。
同样是兄弟,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大哥就知道占便宜,三哥却能靠自己的本事过上好日子。
第10章
“三哥,今儿能再去打猎不?”
李秋生试探着问,眼里充满了期待。
上次跟着三哥进山,虽然累得够呛,但收获颇丰,让他尝到了甜头。
而且,跟着三哥进山,总感觉比跟着大哥安全踏实。
李东生看着李秋生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明白他的心思。
这小子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本性不坏,比起李春生两口子,要强上不少。
“行,一会儿吃了早饭,咱们就进山。”
李秋生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心里盘算着这次又能打到什么好东西。
他偷偷瞄了一眼灶膛里的熏肉,这次一定要好好表现。
要是能再抓到一只野兔,回去就能让娘炖一锅香喷喷的兔肉,想想就美滋滋的。
吃完饭,俩人上路了。
李东生背着自制的猎弓,腰间挂着几把削尖的木矛。
李秋生紧随其后,手里拿着一把柴刀,气喘吁吁。
“三哥,咱走慢点成不?”
“这才走多远就喘成这样?想打猎,身子骨可得练练。”
他从背篓里掏出一个粗粮饼子递给李秋生,“吃点东西,补充补充体力。”
李秋生接过饼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李东生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寻找猎物的踪迹。
“瞧见没,那棵大树底下,有兔子窝。”
指着不远处的一棵老松树,压低声音对李秋生说。
李秋生顺着李东生的手指望去,果然看到树根处有一个隐蔽的洞口。
“三哥,咱咋抓?”李秋生一脸兴奋。
李东生从背篓里掏出一根细长的绳子,在绳子的一端系上一个活套。
“看好了,这叫套兔子的技巧。”他一边示范,一边讲解。
李秋生看得目不转睛,认真学习。
接着李东生弯弓搭箭,瞄准目标,嗖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出,正中野兔。
野兔扑腾着几下,挣扎着想要逃跑。
李东生一个箭步冲上去,将野兔牢牢抓住。
“三哥,你真厉害!”李秋生一脸崇拜。
李东生笑了笑,“这算什么,以后你也能做到。”
正午时分,俩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吃着带来的干粮。
这时,一阵阵脚步传来。
那人背着个破旧的筐,衣衫褴褛,看起来瘦削而佝偻。
李秋生定睛一看,认了出来,立刻喊道:“三哥,是陈老皮!他咋也上山来了?”
那人闻声抬起头,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巴交的陈老皮。
他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胡子拉碴,显得有些疲惫:“是东生和秋生啊,进山打猎呢?”
“嗯。”李东生点了点头,目光扫了一眼陈老皮的筐。
里面只有几把枯黄的野菜根和几片树皮,看着就令人心酸。
陈老皮是村里一个出了名的老光棍。
他性格老实,总是弓着腰干活,但命运却没有眷顾他。
年近四十无妻无子,只得靠着几亩薄田和打零工过活。
想到这些,李东生的目光不由得柔和了几分。
他知道陈老皮不是懒,而是缺了机会。
于是,他主动问道:“你上山挖这些,够吃吗?”
陈老皮苦笑着摇摇头:“家里没啥吃的,凑合着挖点野菜回去煮粥,这些日子能填肚子就算不错了。”
李秋生在一旁忍不住打趣:“陈老皮,你咋不学我三哥,抓只兔子山鸡啥的,回去还能打个牙祭。”
陈老皮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摆摆手说道:“可不敢啊!山里不太平,前阵子有人在峭壁那边看到了狼影子。咱这种命,别说打猎了,万一碰上狼,命都没了。”
“狼?”李东生挑了挑眉,语气透着几分兴趣,“啥时候的事儿?”
陈老皮低声答道:“半个月前吧,街道办都发通知了,谁要能打了狼,还能换粮票布票呢!听说刘家那个后生想碰碰运气,差点没折在狼嘴里!”
“啧啧,这事闹得村里人都怕了,最近谁还敢往深山里去?”
李东生听了,心里暗暗盘算着。
媳妇闺女身子弱,光吃肉,没碳水补充可不行,要能拿下粮票,换些细粮回去,起码能保证营养均衡!
他抬头看向山的深处,冷笑了一声:“狼算啥,交给我。”
陈老皮愣住了,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李东生。
“你可别逞强啊!这狼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东生摆了摆手,语气里透着自信:“别的我不敢说,打猎的事儿,交给我准没错。”
“再说了,把狼打了,你上山挖野菜啥的,心里也踏实不是?”
陈老皮看着李东生心里复杂得很。
以前的李东生,是个窝囊又靠不住的主儿,啥时候变得这么靠谱了?
“注意安全,我就先走了。”
说完,陈老皮提着野菜下山。
李东生也斗志满满,带着李秋生就朝林子深处走。
“三哥,就咱这装备去打狼......万一斗不过咋办?”
“有哥在,怕啥?到时候你就好好瞧着,指定让你开开眼!”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窣声。
李东生眼神一凛,示意李秋生噤声。
两人屏住呼吸,慢慢靠近声源处。
拨开茂密的灌木丛,李东生一眼瞅见前面不远处趴着一只灰色的野狼!
它正低头啃食着一只死兔子。
李秋生看得心惊肉跳,小声问道:“三哥,咋整?”
李东生压低声音,用眼神示意李秋生别乱动。
“别慌,这狼是只年轻公狼,个头不算大,是个离了群的......”
“不过这种狼狡猾得很,但没什么耐心。你记住,别吓自己,听我指挥。”
李秋生吞了口唾沫,手里的木棍攥得直直的,小声问:“三哥,你咋瞅出它是独个儿的?”
李东生撇了撇嘴,指了指地上的脚印。
“你瞅脚印,一道道孤零零的。”
“还有它这毛色,乱得跟破麻袋似的,肚子都瘪了,还有好几处血痂,八成是跟狼王斗输了,被迫离了群......”
两人嘀嘀咕咕的。
野狼似乎嗅到了空气中的异常,忽然抬起头,竖起耳朵,四下张望。
它低声呜咽了几下,像是在警告什么。
李东生神色一冽,知道不能再等了,他低喝一声:“上!”
话音刚落,他率先冲了上去。
手里的钢叉像蛇一样猛地刺向狼的腹部。
狼反应极快,立刻跳开了两步。
但它低估了李东生的经验。
钢叉顺势一转,刺进了狼的后腿,狼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
“别愣着!抡准点,砸脑壳子!”李东生大喊。
第11章
“三哥都上了,我......我也不能怂!”
李秋生心里打鼓,手心全是汗,他紧紧攥着木棍,牙关紧咬,心里默念着“拼了”,然后硬着头皮举起木棍,闭着眼就朝狼头砸去。
但木棍砸偏了,只擦着狼的肩膀落下,“嗷呜!”一声,野狼被激怒,凶性大发,猛地一扭头,露出尖利的獠牙,朝着李秋生扑去。
李秋生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后躲,木棍也掉在了地上。
“闭啥眼!睁开瞅准了再砸!”
李东生厉声呵斥,手中的钢叉死死按住狼的脖子,把它控制在地上,双臂青筋暴起。
野狼疯狂挣扎,爪子猛地一挥,划破了李东生的手臂,瞬间血染衣袖。
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双手依旧死死压住钢叉,把狼牢牢钉在地上。
李秋生眼瞅着三哥被狼抓伤,还要死死压着狼,心里又是害怕又是着急。
“我不能光看着!”
他一咬牙,捡起地上的木棍,也顾不上害怕了,大吼一声,抡起木棍朝狼的脑袋一顿猛砸。
“砰!砰!”
木棍接连落下,狼的动作渐渐迟缓,最终瘫软在地,没了动静。
李秋生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腿肚子直哆嗦。
“三哥......这......这也太吓人了,我腿都软了!”
李东生皱着眉头,迅速从腰间抽出匕首,割下一块干净的衣襟,紧紧包扎住伤口,防止继续流血。
“以后遇到这种事,心要定,眼要准,别净给我添乱!”
李秋生点头如捣蒜,声音里透着崇拜:“三哥,你可真行!我瞅这狼跟疯了一样,你都能搞定,这山里头就服你!”
李东生挑了挑眉,低头打量了一下地上的狼尸。
“这狼不算大,但你没经验,容易被吓住。”
“要是搁以前,这狼算个啥?开头小菜罢了。真要撞上群狼,那才叫硬活儿。秋生,你这身手,还差得远!”
李秋生心里打怵,搓着手问:“三哥,那这狼咱咋弄?”
“现在管得严,私自处理容易惹麻烦。不如交给街道办,换点粮票布票,既能补贴家用,也落个安心。”
李秋生一听,有些失望:“三哥,为啥不咱留着自己吃?这狼肉肯定香!”
李东生笑着解释:“这狼肉腥得很,弄起来费事。再说,现在咱日子也算能撑住,这一口腥膻肉犯不上吃。”
“交给街道办,换点粮票布票,名声好听,心里也落个踏实。”
“你琢磨着,这年头,谁要说咱私藏狼肉,传到上头,那事儿可大得吓人,谁受得起?”
李秋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三哥不光打猎有一手,还这么有见识,真是能耐人!”
接着俩人一路拖着那头死狼,一路引来不少村民的侧目。
这年头,能打到狼的,那可是真汉子!
更何况,这狼还这么大个儿!
回到家,还没进屋,就听到妙妙清脆的喊声:“爹爹!爹爹!”
小丫头像个炮弹似的,一下子就冲进了李东生怀里,小脸蛋蹭着他的粗布衣裳,奶声奶气地撒着娇。
李东生心里一软,抱起妙妙,在她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金花听到动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盆热水,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了过去。
又默默地拿出一块干净的毛巾,放在一旁。她看到李东生胳膊上缠着的布条,心疼地皱起了眉头,赶紧让他坐下,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着汗水和泥土。
“东生,你没事吧?胳膊上的伤咋弄的?”金花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李东生笑着摆摆手:“没事儿,小伤,被狼爪子挠了一下。秋生也在,没啥大事儿。”
他指了指院子角落里那头死狼,“今儿运气不错,打了几只野兔,还碰上这头狼,正好给咱家添点进项。”
金花一听,脸色却有些凝重:“东生,这狼......可不能留着自己吃啊。”
李东生点点头:“我知道,这年头,沾上‘投机倒把’或者‘私藏物资’的罪名可就麻烦了。我打算把它交给街道办,换点粮票布票啥的,也算为村里做点贡献。”
金花这才松了口气,赞同道:“你想得周到,这年月,还是安稳最重要。”
她又仔细地给李东生擦了擦脸,“快歇歇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李东生看着金花忙碌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自从他穿越过来后,金花对他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
虽然依旧有些小心翼翼,但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他充满绝望和冷漠了。
吃过饭,李东生没敢耽搁,带着李秋生,拖着那头死狼,就往街道办走去。
街道办的办公室不大,一张老旧的办公桌,几把吱呀作响的椅子,墙上贴着几张褪色的宣传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主任正埋头在一堆文件中,五十来岁的年纪,戴着一副老花镜,头发有些花白,但精神头还不错。
这李主任在村里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虽然平时不苟言笑,但办起事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
村民们都说他是个“铁面无私”的人。
但私底下,他也会和村民们拉拉家常,关心一下各家的情况。
“李主任,您忙着呢?”李东生进门,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李主任抬起头,看到李东生和地上那头死狼,顿时愣了一下,随即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了笑容:“东生啊,你这是......”
李东生指着地上的狼,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李主任,这狼不是啥保护动物,我寻思着交给街道办,看能不能给村里争取点粮食指标啥的。”
李主任绕着狼走了一圈,仔细打量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好!好!东生,你做得很好!这狼可是个大家伙,能换不少粮食呢!你为村里做了贡献,我得好好奖励你!”
他当即拍板,决定奖励李东生三斤细白面!
“这狼可不小,能换不少钱呢!再说,你为村里除了害,也算是做了件大好事!这三斤细白面,就当是给你的奖励了!”
“三斤细白面!”
李秋生眼睛一亮,虽然没像之前那么咋呼,但语气里也透着掩饰不住的惊喜。
这年头,细白面可是稀罕物!
这三斤细白面,能让家里改善好一阵子伙食了!
他看着自家三哥,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心里暗暗嘀咕:三哥就是三哥,不仅打猎是一把好手,连跟领导打交道都这么厉害!
这下好了,以后跟着三哥混,肯定有肉吃!
第12章
李主任又和李东生寒暄了几句,夸赞了他几句,这才让人把狼抬走,又让人去粮库领了三斤细白面给李东生。
走出街道办,李秋生还晕乎乎的,感觉像做梦一样。
他抱着那袋沉甸甸的细白面,激动地对李东生说:“三哥,你可真行!这下咱家可发了!”
李东生笑了笑,拍了拍李秋生的肩膀:“这算啥?以后跟着三哥,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他抬头望了望天,紧了紧怀里的细白面,心里踏实了不少。
既然老天爷让他穿越到这个年代,那他就得先让一家人吃饱穿暖,再慢慢想办法,让日子过得更好一些。
总有一天,他要在这个时代,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
“哎,你们听说了没?东生那小子,可真是走了狗屎运!听说打死了一头狼,换了整整三斤细白面呢!”
“啥?三斤细白面?!”
“可不是嘛!三斤白面,金贵着呢!这下李家老三可要抖起来了!"
李家村的土路上,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唾沫星子横飞,议论着李东生打狼换粮的事儿。
那可是三斤细白面啊!
在这个吃糠咽菜的年月,简直比金子还值钱!
羡慕、嫉妒、眼红,各种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消息传到李春生家,王萍正坐在炕沿上缝补着一件破旧的衣裳,听到这话,手里的针“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啥?那废物老三,打死了一头狼?还得了三斤细白面?!”
王萍尖着嗓子,唾沫星子乱飞,“分家的时候就该多要点东西!现在倒好,得了便宜还卖乖,竟然弄到三斤细白面!这可是细白面啊!咱家多久没见过这玩意儿了?这老三,真是走了狗屎运!”
1961年,正是三年困难时期最难熬的时候。
别说细白面,就连糠麸野菜都得省着吃。
王萍眼珠子都快瞪出血丝了,想起分家时李东生那硬邦邦的态度,心里就窝火。
以前那个闷葫芦,现在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李春生阴沉着脸,在屋里来回踱步,旱烟杆子被他攥得咯吱作响,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三斤细白面啊!
这可是能救命的东西!
李东生那小子,凭啥?
以前在家里就是个受气包,让他往东不敢往西,让他撵狗不敢抓鸡。
现在倒好,打了一头狼,就敢在街道办领赏,还得了这么多细白面!
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去?
“不行!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王萍咬牙切齿,“咱现在就去马头山,怎么着也得让他给咱匀点!”
李春生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咱去有啥用?上次连个肉汤都没要成,这回还能匀到细白面?”
“那你说咋办?”王萍急切地问。
李春生走到门口,朝马头山瞅了一眼。
“哼,这事还得让娘来!来一回狠的,高低要那小子脱层皮!”
......
回到家,庇护所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油灯味儿。
金花坐在昏黄的灯光下,正一针一线地缝野猪皮披风。
旁边还叠放着一件小一号的。
是给妙妙做的。
“回来了?”
金花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的温柔,“试试合身不?”
“这......你也给我做了一件?”
他记得自己只让金花给她自己和妙妙做一件,挡挡风寒。
金花抿了抿嘴唇,“妙妙的做了,你的也该做一件。当家的在外面跑,也得注意身子。”
李东生心里一热,这女人,总是这么默默地付出。
他接过披风,粗糙的布料摩擦着掌心,带来一种踏实的感觉。
说实话,他一个大男人,穿这玩意儿有点别扭。
“这披风我穿着干活不方便,你和妙妙更需要,你们先用着,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弄一件。”
“这天越来越冷了,你们娘俩可得注意保暖。”李东生想了想,还是觉得金花更需要。
“说啥呢!”金花立马抬高了嗓门,”哪有媳妇给男人做衣裳,男人不穿的道理?这是我当媳妇的本分!”
李东生愣了一下,看着金花那倔强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在这个年代,一个女人能为丈夫做一件衣服,代表着多大的情意。
他不再推辞,将披风披在身上,大小正合适。
“谢谢你,金花。”李东生低声说道,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对金花说出这样的话。
甚至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抱住了金花。
金花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就放松下来,任由李东生抱着。
她能感受到男人身上传来的温度,还有那久违的,让她心安的气息。
“东生......”金花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被丈夫这样抱过了。
就在这难得的温情时刻,“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妙妙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进来,一下子扑到李东生腿上:“爹爹!爹爹!”
温馨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李东生松开金花,看着闺女瘦弱的小脸,心里一阵酸楚。
这孩子,跟着金花受了多少苦,吃了多少亏啊!
尤其是一想到自己那个偏心眼的老娘。
恨不得把她那张老脸给撕烂!
“妙妙乖,爹爹回来了。”
李东生摸了摸闺女的头,柔声道,“爹爹今天给你带好吃的了!”
他转头看向金花,脸上带着笑容:“媳妇儿,街道办的李主任奖励了三斤细白面!今晚咱们吃面条,给妙妙和你好好补补身子!”
第13章
“细白面?!”
金花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睛瞪得溜圆,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手里缝补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细白面可不只是稀罕物,简直就是救命粮!
金花的心脏像是被啥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中带着一丝暖意。
她怔怔地看着李东生,恍惚间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这,还是那个曾经对她们娘俩不闻不问的李东生吗?
李东生被金花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挺直了腰杆,拍了拍胸脯,“你男人现在可是村里的能人!以后啊,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再也不会让你们娘俩饿肚子了!”
金花怔怔地望着李东生,眼眶发热,鼻尖有些发酸。
也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接着,李东生走到灶台前,挽起袖子,从袋子里舀出白面,动作熟练地开始和面。
他前世是荒野求生的up主,做饭自然不在话下。
不一会儿,一团光滑的面团就出现在他手中。
“你这手艺真好!”金花凑近了些,看着李东生熟练地揉捏着面团。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尖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老三!!”
李东生眉头一皱,不用听就知道是谁来了。
除了他那个极品老娘沈兰芬,还能有谁?!
果然,话音刚落,沈兰芬那张刻薄的老脸就出现在了门口。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就风风火火地闯进了院子,沈兰芬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皱纹像是刀刻一般,一双三角眼精光四射,透着一股精明和算计。
“老三,听说你弄了三斤细白面?!”
老太太一进门,眼睛就跟黏在了李东生手里的面团上似的。
李东生眼神一沉,将手中的面团重重地放在案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娘,你来干啥?”
“干啥?!”
沈兰芬一听这话,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指着李东生的鼻子,扯着嗓子尖叫道,“你个没良心的小畜生!我是你娘!我来看看你,你还敢问我啥?!你弄了细白面,不孝敬孝敬我,你对得起我生你养你吗?!”
接着沈兰芬的目光贼溜溜地在屋里转了一圈。
最后落在了墙上挂着的那张油光锃亮的野猪皮披风上。
“老三,你这日子过得倒是滋润起来了,都穿上皮披风了?”
然后装模作样地走近几步,伸手摸了摸那披风,啧啧称赞道:“这野猪皮可是好东西啊,又厚实又暖和,这年头有钱都买不到!”
接着话锋一转,语气理所当然地说道:“不过,这好东西也得用在刀刃上不是?你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哪里用得着这么好的披风?”
“留着也是浪费,不如给我,给你大哥春生,或者我披着也行。这野猪皮做的,拿到集市上,怎么也能换几个钱,可不能糟蹋了。”
金花站在一旁,脸色铁青,拳头攥得紧紧的。
这老虔婆,真是贪得无厌!
这披风可是东生辛辛苦苦打来的。
是他们一家过冬的保障。
凭啥她说拿走就拿走?
可她知道,现在不能和沈兰芬硬碰硬,只能默默忍耐,等着李东生发话。
妙妙躲在金花身后,探出半个小脑袋,怯生生地看着沈兰芬。
她对这个奶奶,只有恐惧和厌恶。
以前,奶奶总是骂她是“赔钱货”,“扫把星”,动不动就打她骂她,还不给她饭吃。
沈兰芬看到妙妙那害怕的样子,更是得意,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看你那小杂种样,看见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晦气!”
“够了!”
李东生再也忍不住了,双眼喷火地瞪着这老太太。
“沈兰芬,我敬你是我娘,才让你进这个门!可你别忘了,我已经分家了,这里是我李东生的家!”
“你再敢侮辱我媳妇儿闺女,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妈!”
李东生这一下爆发,把沈兰芬给震得愣在了原地。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一直唯唯诺诺,任打任骂的儿子,竟然敢顶撞自己?
还敢用这种凶狠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这简直是翻了天了!
“你......你个不孝子!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你简直要气死老娘!”
沈兰芬指着李东生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几次开口却啥都没说出来。
李东生冷笑一声,眼中不再有一丝怜悯。
“不孝?你配得上‘母亲’这两个字吗?你眼里只有你那宝贝大孙子关根,啥时候把我闺女妙妙当过孙女?”
“你今天来,不就是想来占便宜吗?我告诉你,门都没有!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以后,再敢来我家撒野,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你想干啥?你还敢打我不成?我是你老娘!你个不孝子!”
沈兰芬见李东生动了真格,心里也有些发虚,但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开始撒泼打滚,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哭天喊地,“老天爷啊!我不活了啊!生了这么个白眼狼啊!要被气死了啊!”
李东生冷眼看着沈兰芬的表演,无动于衷。
他早就看透了这个老虔婆的嘴脸,一切都是为了逼他就范,把粮食交出来。
“甭在我这儿装可怜!”李东生冷笑一声,“娘,我以前是孝顺,但不代表我傻!你以前是怎么对我们娘仨的,你自己心里清楚!现在我把话撂这儿,以后我们家过我们的,你过你的,别再来打扰我们!”
“你......你......”
沈兰芬被李东生的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东生的手不停地颤抖,脸色涨得通红。
突然,她两眼一翻,身子一软,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娘!”
金花惊呼一声,连忙扑过去,手忙脚乱地探沈兰芬的鼻息。
李东生眉头紧皱,看着倒在地上的沈兰芬,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太了解这个老虔婆了,这种把戏她也不是第一次耍了。
“别管她,装的。”李东生拉住金花,语气平静,“这种老太太,牙尖嘴利,死不了。”
金花却有些犹豫,毕竟是自己的婆婆,万一真出了啥事,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东生,要不,咱们还是找个大夫看看吧?”金花担忧地说道。
李东生看着金花那焦急的眼神,心里暗叹一声。
他知道金花心软,也知道在这个年代,孝道大于天。
就算他再怎么厌恶沈兰芬,也不能真的把她扔在这儿不管。
更何况,他也不想让金花为难,不想让她背负不孝的骂名。
“行了,别担心了,我送她回去。”李东生最终还是妥协了,“以后咱们尽量少跟她来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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