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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不负:薄先生宠我! 》完结版精彩阅读, 宋惜瑶薄修文 的书名叫情深不负:薄先生,宠我!,是作家佚名编写的一本完结作品。这本书的作者文笔丰富,情节跌宕起伏,备受大家喜爱。《情深不负:薄先生,宠我!》小说章节内容分享:第1章“修文哥哥,我没有,真的没有,我只是走开了一会,我不知道为什么青薇姐会出事,可是我真的没有推她,真的不是我,求求你,相信我好不好,求求你......”宋惜瑶蜷缩在角落里,看着薄修文原本温柔清润的脸上布满冰霜,看着他一贯宠溺的眸中此刻仿佛淬了毒一般的阴戾狠毒,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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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不负:薄先生,宠我!》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修文哥哥,我没有,真的没有,我只是走开了一会,我不知道为什么青薇姐会出事,可是我真的没有推她,真的不是我,求求你,相信我好不好,求求你......”

宋惜瑶蜷缩在角落里,看着薄修文原本温柔清润的脸上布满冰霜,看着他一贯宠溺的眸中此刻仿佛淬了毒一般的阴戾狠毒,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真的不是她,真的不是!

从出事到现在,她已经说了无数遍了,可是薄修文看她的眼神却越来越冷,越来越毒,好似恨不得她此刻立马死去,好给薄青薇陪葬。

宽大的手掌扣上她微微颤着的下颚,他用了极大的力,那种感觉就像要将她的下颚生生捏碎一般。

“为什么?”

下颚被他死死捏住抬高,宋惜瑶不得不对上他的双眸。

“就因为明日的比赛,她是你唯一的竞争对手,所以,你就要毁了她?

你就这么虚荣?”

薄修文的声音很冷,语调却很平。

不是质问,是一种平淡到近乎叙事一般的陈述,可是他说出口的话却让宋惜瑶抖得更厉害了,眼泪溢出眼眶,一双水眸盈满水珠。

不,她没有,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比赛去对青薇姐下手?

青薇姐对她那么好,她怎么舍得,她怎么忍心。

青薇姐的离世,她也很痛,她心中的痛甚至不比他少,可是她却还要背负凶手的骂名。

“我真的没有,修文哥哥,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宋惜瑶痛苦地喊着。

他是她情窦初开爱上的第一个人,在她眼中,他美好得近乎完美,清冷高贵,俊美无俦,可是此刻,这个人却暴戾地捏着她的下颚,用这世上最冰冷无情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还想再解释什么,下一瞬却被他死死扣住了手腕,拖拽着向前走去。

看着不远处的‘太平间’这三个字,宋惜瑶哭喊得更厉害了。

她不要去,她害怕。

她才刚刚十八岁,涉世未深,她害怕这些,恐惧这些,她不要去看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

可是不管她怎么挣扎,怎么哭喊,拽着她的手却没有半分松缓。

白色的布被揭开,宋惜瑶死死闭着眼睛,却被他用力掰开,抓着她的头发凑近,逼着她近距离地看着,看着薄青薇。

“啊......”

宋惜瑶脸色惨白,惊叫了一声,彻底昏死了过去。

“宋惜瑶,过失致人死亡罪成立,判处有期徒刑四年,立即执行。”

冰冷的宣判词落入耳中,石秋安身子一软,跌入丈夫宋鸿煦的怀中。

他们已经拼尽全力了,可是薄家在暮城确实有着一手遮天的势力,他们拼上了所有,也只换来现在的结果。

毕竟是一条人命,而且那人还是薄青薇,是薄家的大小姐,薄家又怎么肯放过惜瑶。

宋惜瑶看着自己的父母,眼泪怎么都流不完,看着母亲惨白的脸色,看着父亲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的模样,宋惜瑶心中第一次生出了悔意。

那日是她约了薄青薇去的天台,她年少气盛,笑着对薄青薇说,青薇姐,明日的比赛我可是胜券在握哦。

确实有耀武扬威的成分,可是却没有丝毫的恶意。

她真的没有动手推她,她只是走开了五分钟,接了个电话,等她回到那边的时候,薄青薇已经摔下去了。

监控之中,那个时间段上了天台的只有她们两个,她百口莫辩。

她说薄青薇是自己跳下去的,可是没有一个人信她,包括他,她心中曾经温润如玉的薄修文。

狭小的床铺,宋惜瑶蜷紧身子缩成一团,身子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瑟瑟发抖。

突然,一声轻笑声在身后响起,紧接着,一只粗厚宽大的手探向自己的后背。

宋惜瑶紧紧咬着唇瓣,眼泪流了一脸,却不敢出声,身子崩得紧紧的,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动弹。

“瞧这皮肤,宋家大小姐果然不一般,这皮肤好的可真让人嫉妒啊。”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站在宋惜瑶床边,说话间,手在宋惜瑶细腰上用力一掐。

“啊......”宋惜瑶痛得喊出了声,眼泪更加汹涌了。

“听听,这叫声多销魂啊,”那女人说着,一把揪住宋惜瑶的头发,直接将她从床铺上拽了下来,“像你们这种喜欢倒贴又虚荣的贱女人,怎么还有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

宋惜瑶被蛮力拖拽下来,狠狠地摔在地上,还未来得及反抗,那人就狠狠一脚,踩在了她的胸口,胸口处立刻传来剧烈的痛意。

“姐妹们,无聊了好久了,今日放开了玩,薄家可放话了,随便玩,她害死了薄家的大小姐,都给我往死里弄她。”

随着那女人恶狠狠的话语,数不清的拳脚向着宋惜瑶袭来。

衣服被撕破,头发被拽掉了一大把,所有的自尊与骄傲都在这一刻被无情地踩进尘埃里。

暮城的天才少女,十八岁就得过数个科技创新奖项的天之娇女,却在这一夜,被一群女囚犯极尽侮辱......

最后,所有的感觉都消失殆尽,只剩下疼,彻骨的疼。

妈妈的绝望,爸爸的自责,薄修文的绝情,还有青薇姐那支离破碎的模样。

所有的一切都让宋惜瑶痛得透不过气来。

她十二岁就认识他,整整六年,她可以自由出入薄家,可以对着薄修文撒娇,而他总是宠溺地笑着,任由她闹,任由她在身边叽叽喳喳,笑着揉着她的碎发说,小惜瑶,你要快快长大哦。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盼着自己长大,她知道,她的修文哥哥心里也是有她的,只是那会的她还太小了,她盼啊盼,终于盼到了自己成年,可是这个成年礼,却是这般的惨烈。

当时有多甜,现在就有多痛。

在薄家人眼中,她杀了薄修文的姐姐,薄家的大小姐。

她,罪无可赦。

所以,这些附加的惩罚,是他特意关照的吗?

疼到意识模糊,眼前一片猩红,宋惜瑶攥紧了双拳,感觉自己好像就要死了。

薄修文,六年啊,你认识我六年了,可是你却依旧不信我,依旧连一句解释都不愿意听。

心,痛到滴血。

感觉着头上温热腥臭的液体,宋惜瑶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彻底随着这些肮脏龌龊裂了开来。

第2章

庄严肃穆的监狱门口,宋惜瑶一身洗的发白的衣衫,形容憔悴,木然接过狱警递过来的包袱,冷眼看着这两扇大门。

一晃就是四年,暮城昔日的天才少女如今却形态狼狈,眼神黯淡,再无光彩。

四年,她最美好的青春岁月全都湮灭在了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四年时间,足以毁了她的自尊,毁了她所有的骄傲,毁了原属于她的一切。

宋惜瑶茫然地往前走着。

这四年,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她,包括她的父母,哥哥。

她从一开始的怨恨逐渐变得木然,然后又变得逆来顺受。

暮城宋家,上流世家,出了她这么一个满身污浊的女儿,确实该避嫌的,她并不怪他们,是她连累了他们,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哪里有资格去怪他们。

“宋小姐。”眼前突兀出现的人影和声响让宋惜瑶猛地站定了脚步。

“我家少爷有请。”

宋惜瑶听着那人的话,身子忽然就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起来,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感让她下意识地转身就跑。

四年了,还有哪家的少爷会知道她出狱的时间,会特意等在这里?

只有他。

那个亲手将她推入万劫不复深渊的恶魔。

宋惜瑶大步向着一旁跑去,逃命一般,心中惊慌失措。

四年的牢狱生活让她草木皆兵,让她害怕再去接触那个曾经占据了她一整颗心,却又无情地要求那些狱友好好‘关照’自己的人。

她没有犯错,她没有杀人,这四年,她承受的所有的痛所有的耻辱并不是在赎罪,而仅仅只是因为她爱错了人。

只是这个爱错,代价竟然那么大。

原本拦在宋惜瑶面前衣装革履的男子见她这般反应突然出声说了一声‘抱歉’,之后便死死扣住了宋惜瑶,拖拽着将她塞进了停在路边的一辆劳斯莱斯车中。

看着那辆车,宋惜瑶浑身的血液瞬间变得冰凉,最后一丝希冀彻底消失。

这辆车是薄青薇生前所有。

所以,果然是他。

果然,四年了,他依然不肯放过自己。

在她被拖拽进车子之后,车子就在车道上疾驰而起,周边的景色逐渐变得繁华,又逐渐归于凄冷荒凉。

逃脱不开,宋惜瑶认命地蜷缩在车子一角,木然地看着车窗外的一切。

四年了,暮城变得不一样了,她就像被这座城市整整抛弃了四年一般,看着那些新起的大楼,愣愣地发着呆,神情萧瑟。

她现在逃不开这辆车,就如四年前逃不开坐牢的命运一般。

她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去哪里,但是她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绝对是羞辱。

只是,这四年来,什么样的羞辱她没有遭遇过?他还觉得不够吗?

车子最终在暮城最贵的公墓前停了下来。

宋惜瑶被拽下了车,拖到一处公墓前。

“少爷的意思是,宋小姐在这里跪上一夜,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过错。”西装男逼着宋惜瑶跪下,冷声说道。

膝盖猛烈地撞向水泥地面,膝盖上还未好透的伤口顿时裂开,鲜血渗出,痛得扎心,宋惜瑶却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只是木然地跪着,连一句辩解的话都没说。

四年前该说的她都说尽了,四年后,她一句多余的解释都不想说了。

四年的时间,她瘦了好多,四年前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竟还大上一圈。

她太瘦了,跪在薄青薇墓前的她看上去那般凄凉,与四年前古灵精怪的样子竟相去甚远。

宋惜瑶跪在薄青薇的墓前,看着照片上薄青薇依旧美丽的笑颜,眼中一片酸涩。

“青薇姐,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那短短五分钟究竟是谁害了你,但是这一切终究因我而起,是我约你去的天台,是我将你一个人留在了那里让歹人有机可乘,青薇姐,真的,真的对不起......”

宋惜瑶说着,头垂得低低的,努力咬着唇,忍着眼泪,双肩却还是不可抑制地耸动着。

膝盖处渗出的血已经染红了水泥地,那个西装男也早已离开,可是她还是乖顺地跪着,没有起身,听话乖巧的像个木偶人一般。

夜幕降临,整个墓地顿时被黑暗笼罩,周围刹那间陷入寂静阴冷之中,宋惜瑶扫了一眼这一片黑寂的公墓,感觉这里好似就只剩下她一个活人了。

若是四年前,宋惜瑶肯定早就吓得不知所措地哭喊起来了,可是如今的她却只是这样木然地跪着。

四年的牢狱让她飞速地成熟了起来,让她知道,很多时候,活人要比死人可怕的多,是那些狱友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什么叫做尊严扫地,什么叫做耻辱。

她们会故意在她身上死命地掐,捏;会逼着她从她们的裆下像狗一般地钻过;会故意扯坏她的衣服,在她身上用磨尖的牙刷划出伤口,写上‘表子’......

那两个字最后成了伤口,结了痂,深深地烙在了她的背上,成了她一辈子都甩不脱的耻辱。

她自我了结过,可是被救回来了,救回来之后,她们不但没有停手,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了些。

但是死过一次之后,宋惜瑶却突然不想死了。

她还有疼她爱她的父母,还有宠爱她的哥哥,她不能死,她要撑下去,她要活着出来,回到爸妈身边,她一定要活着。

宋惜瑶跪着,努力绷直后背,看着薄青薇的照片,心口好痛,越来越痛,最后痛得倒地,身子痉挛蜷缩,直到彻底失去意识。

宋惜瑶是被这一片公墓的工作人员发现的,那人发现有人晕倒在了墓地之后也没敢耽搁,直接将人送去了医院。

准备联系宋惜瑶的家人,在宋惜瑶随身携带的东西中翻找了一番之后,那人才知道宋惜瑶是刚刚出狱的劳改犯,心中不由得对这个瘦弱的女子生出了排斥感来。

坐过牢的能有什么好人。

那人想着,也不愿意惹事,直接将人扔在了医院门口,转身就走了。

第3章

宋惜瑶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病房里,入目便是一片雪白,伴随着消毒药水的味道,刺激着她的神经。

“你醒啦,”身旁,一个小护士见她睁眼,便开口道,“你身上有许多个伤口都发炎了,已经给你处理过了,打个电话通知一下家属吧,让他们过来把医药费交一下。”

宋惜瑶听着那小护士的话,木然地点了点头,掀开被子起身,走出病房,去找医院的公用电话。

她身上只有从监狱里带出来的百来块钱,根本不够付医药费。

虽然不想一出狱就麻烦爸妈,但是此刻的她真的好想见到爸妈。

真的好想,好想再抱抱他们,好想跟四年前一样,赖在他们怀中撒娇。

好想念那种有父母在身边无忧无虑,不用时刻担心熟睡时被人从床铺上拖拽而下的日子。

宋惜瑶想着,捏着听筒的手便忍不住地颤抖起来,颇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四年没见了,他们还好吗?知道自己出来了,他们会开心吗?

爸妈的电话,她记得很熟,即便四年了,还是如数家珍。

拨通石秋安的电话,听着手机里面传来的声音,宋惜瑶紧张得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喂?”

片刻之后,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声音甜美娇俏,却很陌生,不是石秋安的声音,也不是家里佣人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陌生声音让宋惜瑶整个人不由得微微一怔。

“你好,你是?”宋惜瑶紧紧地攥着听筒,嗓音略显沙哑,出声问道。

“你是找我母亲吧,她这几日病得厉害,这会刚睡着,你有什么事便跟我说吧,我可以转达。”电话那边的声音依旧温婉有礼。

她的母亲?

宋惜瑶觉得自己的心丝丝抽痛起来,母亲病了?

“妈妈她怎么了?什么病?你是谁?”宋惜瑶对着听筒问道,双手紧紧攥着听筒,整个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四年的牢狱之灾让她畏惧一切与陌生人之间的沟通,可是此刻,她还是很想知道这个称呼自己母亲为母亲的人究竟是谁。

对面愣了几秒钟,然后好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轻笑出声,“你是瑶瑶吧,出来了?”

出来了?

一句话,如五雷轰顶一般,宋惜瑶顿时喉头干涩,脑中一片空白。

“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是蒋依涵,是你哥哥熤勋的妻子。”对方见宋惜瑶不说话,便径自往下说道。

“因着你的关系,原本我爸是不允许我嫁给熤勋的,但是熤勋跟我保证了,说你出狱之后,不会回宋家,不会再与宋家有分毫的牵连,爸妈也都允了这一说法,这样我爸才勉强同意了这门婚事,如今妈还病着,受不得刺激,瑶瑶,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出现的好,免得到时候坏了宋蒋两家的关系,这四年,爸妈都没去看过你吧,这说明了什么,你自己也该明白了吧......”

宋惜瑶手一抖,手中的听筒滑落,垂掉下去。

一颗心如坠冰窟,冷到入骨。

她抬头,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一瞬间觉得周围所有的人都对着自己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好似全世界的人都在指责她。

“你从监狱里出来啦。”

“蹲过监狱的能有什么好人。”

“她是杀人犯。”

“......”

“啊,我不是,我不是!”宋惜瑶抱着自己的脑袋,靠着墙,缩成一团。

“你没事吧?”突然,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个温热的手掌抚上宋惜瑶的肩膀。

宋惜瑶身子微颤。

“你不舒服吗?需要我扶你回病房吗?”

这一遍,宋惜瑶听清楚了,这声音熟悉异常。

任梦凌!

这三个字映入脑海,宋惜瑶突然一把推开了身边的女子,疯了一般地跑了开去。

她不想以这样的方式遇到以前的好友,她不想听到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语自以前的好友口中溢出。

宋惜瑶疯了一般向前跑着,根本无暇顾及周围,自然也不曾注意到不远处刚刚打开的办公室的门,以及从里面出来的男子。

直到猛地撞上那坚实的胸膛,宋惜瑶才惊慌失措,急忙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宋惜瑶?”

温润悦耳的嗓音带着几丝诧异传来,宋惜瑶猛地抬头。

顾夜霖。

顾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身后拥有庞大的财团却偏偏无心商海,一心学医,如今更是年纪轻轻就成了这暮城的第一把刀,是暮城上流圈的一股清流。

“求你,我可以进去躲躲吗?”以前的顾夜霖独来独往,并不合群,所以与宋惜瑶并不算熟,只是认识。

听着不远处的急踩而来的细高跟的声音,宋惜瑶整个人都在颤抖。

“惜瑶,真的是你。”

只是顾夜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身后就传来了任梦凌的声音,“惜瑶,是我啊,我是梦凌啊。”

任梦凌快步走了过来,眼眶微红,“惜瑶,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是怪我这四年没去看你吗?”

任梦凌说话间,抓起了宋惜瑶的手,“惜瑶,这四年,我有去看你,只是每次都被我爸拦了回来,他太了解我了,他知道我一定会去看你,所以他一直都派人看着我,我根本没有机会去看你......”

“你,你认错人了。”宋惜瑶努力低垂下头,轻声说道。

连父母都嫌弃她不要她了,她哪里还敢奢望朋友的真心。

“惜瑶,我不会认错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能认错呢,惜瑶,你看看我,我是凌凌啊,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凌凌啊......”

任梦凌双手抓着宋惜瑶的肩膀带着几分痛意不住地诉说着,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那模样看上去格外地伤心,让宋惜瑶不由自主地想要去帮她擦眼泪,想要出声安慰她。

这是她出狱以来第一个对她好的人,第一个为她掉眼泪的人,这一丝的温暖都让此刻的宋惜瑶视若珍宝。

第4章

宋惜瑶觉得任梦凌好似一直在哭,她在自己耳边说了许多的话,可是她一句都没听清楚,她就只看到她在哭,哭得那么伤心,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宋惜瑶眼前突然就全是四年前的场景。

那时候的她还意气奋发,而任梦凌是她最好的朋友。

宋惜瑶看着任梦凌,眼眶有些发酸,那些被她深压在心底她引以为傲的过去,她不敢触碰的过去都在此刻随着任梦凌的眼泪被一点一点冲刷了出来,让她有些恍惚,一直到刚刚那个护士过来问她联系到家人没有,宋惜瑶才猛地回过神来。

“我,我就是她家人,我这就去给她交医药费。”任梦凌说着,拉着宋惜瑶快步走开。

顾夜霖看着宋惜瑶的背影,眼眸微沉,若有所思,最后却也什么都没有做,依旧继续着自己手上的事。

*

宋惜瑶无处可去,经不住任梦凌的软磨硬泡还是跟着她回了任家。

此刻任梦凌是唯一还能给自己温暖的人,她舍不得她失望。

即便已经做好了任家父母会不欢迎自己的准备,做好了会被奚落的心理准备,但是真的跟着任梦凌踏入任家大门的那一刻,宋惜瑶却依旧觉得整个世界天崩地裂般地塌陷了下来。

任家别墅宽阔的大厅内此刻觥筹交错,人来人往,而来往的都是这暮城有权有势的人,都是她曾经熟悉的面孔,那些曾经围在她身边夸耀她是天之骄女的人,那些曾经和她熟识的人,好似都在这一天齐聚在了这里。

宋惜瑶第一反应就是跑,她知道自己若是踏进去了,那她仅剩的尊严就彻底毁在这里了。

现在的宋惜瑶最怕见到的就是故人。

“惜瑶,你要去哪?”

任梦凌见宋惜瑶还没走进去就转身要离开,急忙出声道。

她这一喊,顿时引来了不少的目光,以前跟她们玩的好的那几个少爷名媛此刻都在这里,听到那一声惜瑶,竟是跟着围了过来。

“惜瑶,真的是你啊,好久不见啊,你这都来了,怎么要走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宋惜瑶听得清楚,整个人顿时像被钉在了原地一般。

是邓绮梦,那个四年前就跟她关系不太好的女生。

她们之间原本一直都是宋惜瑶占据上风的,只是现在的宋惜瑶,还有什么可以拿来跟她抗争的?

“惜瑶?哪个惜瑶?”另一个女声传来,是方婉晴。

“你傻啊,就是宋家大小姐,宋惜瑶啊。”

“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杀人犯啊......”

“好歹朋友一场,哪有你这么说人的。”

邓绮梦假惺惺地说着,说话间走到宋惜瑶面前,“惜瑶,进来吧,你的修文哥哥今天也在呢,你不过去打个招呼吗?”

薄修文!

再听到这个名字宋惜瑶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像被冻住了一般,她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推搡着走进了里面,邓绮梦就是故意想要让她出丑,暗中一用力,宋惜瑶踉跄了两步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满室的华贵,满室的富丽堂皇,只有她一个人穿着残破的衣服,带着残破的身躯,活像一个小丑。

“惜瑶,你没事吧。”任梦凌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扶起了宋惜瑶,然后看向邓绮梦她们,“梦梦,婉晴,瑶瑶才刚出来,你们别这么对她。”

她的话听着好似在维护宋惜瑶,却让宋惜瑶脸色越加难看起来。

“也是,瑶瑶现在比我们见的世面可多多了,监狱里面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估计这辈子是见识不到了,瑶瑶,要不你跟我们讲讲,监狱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

方婉晴说话间伸手拉扯了一把宋惜瑶。

宋惜瑶身上的衣服本就是四年前的了,穿在她身上宽大得厉害,此刻被方婉晴一拽,半边肩膀顿时露了出来。

想要肩膀处的疤痕,宋惜瑶急的不行,仓皇间想要将衣服拉好,可是肩膀处的那两个字还是被他们看到了。

有人轻轻读出了声,那两个字落入耳中,宋惜瑶脸色瞬间惨白无比。

交错的丑陋疤痕在她白皙的肩膀处勾勒出两个充满了侮辱意味的字眼。

薄修文就站在不远处,只一眼,他双眸就猛地一沉,却没有什么反应,下一瞬便淡然地移开了眸子。

宋惜瑶眼眶顿时猛地涨红,疯了一般将自己的衣服拉扯好,猩红着眸子看着方婉晴。

方婉晴对上宋惜瑶那充满恨意的双眸,也不在意,只冷笑了一声,“惜瑶,你这纹身还挺别致的。”

她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宋惜瑶看着他们,那种被人围在中间极尽侮辱的感觉好似又回来了。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宋惜瑶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人群,心中涌起的恐惧几乎要将她吞噬,可是她却逼着自己不显得那么懦弱。

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没了依靠,她只能依靠自己,只能逼着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到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强大到可以面对所有人的唾弃和指责。

宋惜瑶想着竟是跟着笑出了声,目光直直地盯着方婉晴,“是吗?你若是喜欢,也可以去纹一个。”

“你......”方婉晴没想到宋惜瑶都这个样子了居然还敢当众呛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带着怒意扬起手就要向着宋惜瑶脸上扇去。

宋惜瑶抬手一把接住了方婉晴的手,狠狠向着一旁甩去。

“宋惜瑶,你,你一个杀人犯,谁给你的脸在这里跟我耀武扬威!”方婉晴被当众驳了面子,顿时恼羞成怒,冲着宋惜瑶喊了起来。

“我就算是杀人犯也轮不到你来教训。”宋惜瑶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对着方婉晴大喊出声。

她这一喊倒是把不远处的薄修文的目光再度给吸引了过来。

“薄少爷,你看瑶瑶,四年过去了,她居然还是没有半点悔改之意,连说出杀人犯三个字的时候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看着薄修文走近,邓绮梦急忙帮着方婉晴出声道。

第5章

“修文哥,”任梦凌看着薄修文走近,温莞的走过去,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修文哥,我正好在医院遇到了瑶瑶,就把她带过来了,你不会怪我吧。”

任梦凌紧靠着薄修文,语气亲昵,好似撒娇一般。

薄修文轻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她,目光却在落到了宋惜瑶的身上时,倏忽变冷。

一声声修文哥传来,宋惜瑶脸色早已惨白如纸,余光看到那一抹整齐到一丝不苟的西装裤管,宋惜瑶下意识地抬眼望了过去,对上薄修文冷硬眼神的那一刻,宋惜瑶整个身子都忍不住地颤了起来,那些折辱瞬间在大脑之中被无限放大了起来,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让她就像出现了应激反应一般,楞在原地,彻底没了反应。

看着任梦凌亲昵的挽着他,看着他对着任梦凌温柔的模样,可是却又在对上自己的时候显露出那般嫌恶的模样,宋惜瑶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被人用钝刀在凌迟一般,刀刀都是锥心的痛。

“宋惜瑶,四年的时间对你来说还是太短了,是吗?”

薄修文冰冷的声音传入耳中,宋惜瑶看着他,强撑的坚强顷刻之间土崩瓦解。

“宋惜瑶,不想再去监狱里蹲个四年就好好求求薄少爷,不然我看你这才出来就又得回去了。”

“就是,好好求求薄少爷,最好是跪下来求,如果薄少爷心情好,说不定就不跟你计较了。”

“宋惜瑶,劳改犯就该有劳改犯的样子,跪下磕个头认个错,薄少爷说不定就大人大量,放过你了......”

“......”

周围纷杂的声音落入耳中,监狱里的种种在脑海之中一遍又一遍地炸开,宋惜瑶看着薄修文竟然真的抖着身子对着他跪了下来。

“薄少爷,我知错了,求你放过我。”

宋惜瑶这一跪,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宋惜瑶攥紧了衣服下摆,低着头,任由他们嘲笑奚落。

她不该在意的,她也不能在意,她只求好好活着,再也不要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去。

薄修文看着此刻毫无尊严跪在自己面前的宋惜瑶,心口莫名有些刺痛,眼神越加地冷了,最后只轻吐出一个字,“滚。”

宋惜瑶是逃出任家别墅的,仓皇而逃,狼狈不堪。

原来那个在自己心中住了这么久的人,早就成了别人的身边人了,而那个人还曾经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还在今日假惺惺地邀请自己去她家,让她再次沦为笑柄,再次万劫不复。

原来那残余的一点温暖都是假的。

宋惜瑶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看着繁华的街道,看着初上的霓虹,觉得自己仿佛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般,无处可去,无路可走。

宋惜瑶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突然一声汽车轰鸣声传来,紧接着一辆骚包的玛莎拉蒂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一个甩尾拦住了她的去路。

敞篷车驾驶座上坐着一个打扮前卫的男子,看着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吊儿郎当地嚼着口香糖,对着宋惜瑶吹了个口哨,“宋惜瑶,好久不见啊。”

施子濯说话间目光在宋惜瑶的身上逡巡着,眼中精光微闪。

四年过去了,宋惜瑶虽然清瘦了不少,但是该发育的地方也发育了,此刻身材纤细却依旧撩人。

上天显然对她不薄,四年的牢狱之灾不仅没有让她变得丑陋,反而让她身上更添了一股萧瑟的美意,脸颊依旧那般精致无暇,宽大的衣服穿在身上,锁骨显露,肩甲若隐若现,看得施子濯一颗心都跟着荡漾了起来。

四年前,他就对宋惜瑶心心念念,可惜那时候的宋惜瑶有薄修文的庇护,他不敢肖想,但是现在,他看还有谁能护着她。

施子濯是暮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宋惜瑶四年前不喜欢他,现在更是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在看清楚他的那一刻,下意识地拔腿就跑。

施子濯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拉开车门快步追上了宋惜瑶,一把扣住她的胳膊,“宋惜瑶,你跑什么,给脸不要脸是吧?”

宋惜瑶的胳膊上有伤,被施子濯这般蛮力扣着,痛得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

“求你,放开我。”宋惜瑶没有逃脱,只能这般哀求出声。

“啧啧啧,宋惜瑶,四年前的你多耀眼啊,暮城明珠,少女天才,那会的你看到我可是连正眼都不会瞧我一眼的,那时候的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施子濯扣着宋惜瑶的胳膊,伸手捏住宋惜瑶的下颚,她皮肤带起的滑腻感觉让他心思越加荡漾,竟然一把将宋惜瑶扣在一旁的树上就要吻上去。

“不要,不要,你放开我,放开我。”感觉到他的意图,宋惜瑶拼命挣扎起来。

‘啪。’一个狠辣的巴掌扇在宋惜瑶的脸上,宋惜瑶被打得头脑发懵,顿时就忘了挣扎。

“宋惜瑶,我现在还愿意碰你你就知足吧,你若是把我伺候好了,以后我就养着你,你就再也不用像今天这样跪着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了,宋惜瑶,惜福吧。”施子濯说话间,拽着宋惜瑶向着自己的车走去,一把将她塞进了车里,然后驱车向着最近的酒店开去。

车子疾驰而起,宋惜瑶坐在施子濯身旁,怕的浑身发抖,几乎都动了跳车的念头了,车子却在这个时候被一辆宾利车撞上,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传来,施子濯咒骂出声,猛地打开车门骂骂咧咧地下了车。

虽然是发生了碰撞,但是显然对方把控得很好,两辆车没有一个人受伤,只是施子濯的车子被刮掉了一大片漆,车尾微微变形。

“草,老子这个是限量款,这样的车你也敢撞,你赔得起吗?”

随着施子濯的骂声,后车车门打开,薄修文迈步走了出来。

他身形修长,路灯之下,影子被压得格外地长,阴影投在施子濯身上,带起浓浓的压迫感。

“施少爷这辆车多少钱,我一定分文不少,赔给你。”薄修文轻掸了一下衣领上的薄尘,清冷出声道。

玛莎拉蒂车中,宋惜瑶听着薄修文的声音,身子再次变得僵硬不堪。

第6章

“原来是薄少爷啊,”施子濯就算再玩世不恭,但是面对薄修文该有的恭敬还是有的,“既然是您,那就没事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我今天还有事,改天一定登门致歉。”

施子濯说着抬步就要走回去。

“你可以走,人,留下。”薄修文站在路灯之下,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烟,吸了口烟,隔着缭绕烟雾,他看着施子濯,用几乎不容置疑的口吻出口道。

“薄少爷这是什么意思?”施子濯都走开了好几步了,听到薄修文的话便又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薄修文,“我跟她之间,你情我愿的事情,薄少爷是不是管得有些宽了?”

施子濯虽然忌惮薄修文,但是施家在暮城毕竟也算有头有脸的,现在薄修文这般不顾情面的要人,施子濯又哪里肯轻易给,更何况这个人他已经惦记了这么久了,眼看着就要得手了。

“施少爷胃口好不嫌脏,只不知道施老爷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薄修文说话间,将手中的烟丢在地上,锃亮的皮鞋踩上烟蒂,狠狠碾灭,动作之间,是丝毫不容商量的冷厉决绝。

“你......”

施子濯没想到薄修文居然会拿施老爷子来压他,心中虽然气愤却也没有办法,只得快步走到自己车旁,一把拉开副驾驶的门,连拖带拽地将宋惜瑶从车里拖了下来,将她丢弃在路边,然后扬长而去。

宋惜瑶跌倒在路边,感觉到薄修文的走近,她双眸垂得极低,甚至都不敢站起身,不敢看向他。

她不知道薄修文留下她又想要怎么羞辱她,因为这种未知的恐惧,宋惜瑶整个人抖得如筛糠一般。

如今的自己在他面前卑微渺小的好似蝼蚁一般,他只需轻轻一脚,她就会粉身碎骨。

薄修文就这般站着看着她,居高临下,如睥睨天下的君主一般。

眸色浓重,隐着万千情绪,他就这么站着看了宋惜瑶许久,最后却是一句话都没说,转身上了车。

车子离去的声音传来,宋惜瑶才敢挣扎着站起身,看着那绝尘而去的车尾,微微有些诧异。

他竟没有为难自己,还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眼泪早已哭干,有了施子濯这一出后,宋惜瑶也不敢大半夜在这大街上晃悠了,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馆,拿出仅剩的钱付了房费,住了进去。

她身上一共就只有百来块钱,付了五十的房钱之后,宋惜瑶攥着仅剩的五十,想着明天无论如何都要去找工作了。

昏昏沉沉睡了一夜,监狱外的第一晚,虽然床铺狭小设施简陋,但是再也不会睡到半夜被人揪着摔到地上了,宋惜瑶睡了这四年来第一个好觉。

洗漱过后,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宋惜瑶就走出了旅店,去找工作。

可是那些公司只要看了她的履历便都是摇头拒绝。

这个社会对于坐过牢的人偏见还是大的厉害。

一次次被拒绝,一次次的失望,宋惜瑶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却看到了贴在了墙边的招工启事,工地赶工,招搬运工。

宋惜瑶觉得自己已经没得选了,她现在只求温饱,只求能活下去,所以几乎毫不犹豫地去应聘了。

“你?应聘搬运工?”工地用集装箱活动房搭建出来的简陋办公室里,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看着宋惜瑶,很是怀疑地出声问道。

“嗯,是的。”宋惜瑶急忙应声,“我看着瘦,但是有力气的,而且我能吃苦,我也不需要跟他们一样的工资,给我宿舍住,提供三餐就行。”

宋惜瑶知道自己就算是做搬运工都比不上那些力气大的人,所以她必须降低条件,她现在只求先活下去,先能填饱肚子。

“不要工钱?”中年妇女听着宋惜瑶的话,眉头一挑,出声问道。

工地的宿舍都是那种活动房,多一间也不妨事,伙食也都是大锅饭,就宋惜瑶这身材估计也吃不了多少,如果不要工钱的话,那定然是划算的。

中年妇女这般一思量,心中就已经有了决断了。

“是,不要工钱。”宋惜瑶出声道。

“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原本是不该招你的,但是看你也怪可怜的,正好我们工地现在赶工期,缺人缺的厉害,那你就先干着吧。”

“谢谢,谢谢。”宋惜瑶听着自己被录用了,狠狠松了口气。

知道这样出卖劳力的工作肯定会很苦可是真的做起来还是比想象的更难煎熬一些,烈日之下,才干了一个多小时,宋惜瑶的双手就已经开始打颤了,双腿也好似灌了铅一般地沉重起来。

“姑娘,累了吧,我来帮你吧。”宋惜瑶刚停下休息,一旁就有一个看着五十来岁的男人凑了过来,嘴上说着帮忙的话,身子却直往宋惜瑶身上蹭。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现在的宋惜瑶戒备心很强,看着那人走过来也顾不上休息了,咬牙抱起自己面前的砖块快步向前走去。

“小姑娘,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这多的是可以轻松赚钱的渠道,何必这么辛苦呢,”那男人快走了两步追上了宋惜瑶,伸手一把就搂在她的细腰上,“要不晚上陪我一次,我给你半个月的工资,怎么样?”

“你,你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喊人了。”宋惜瑶听着他的话,气得双唇发麻,攥紧了手里的砖块,出声道。

“喊人,你喊啊,你喊喊试试。”那男人听着宋惜瑶的话也来劲了,脸色一黑,蛮力将她往怀里带去,“我告诉,我们工地可都是一条心的,你若是乖乖听话,跟了我,自然就不会有人打你主意了,你若是不听话,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男人是干力气活的,力气自是极大,宋惜瑶挣扎的力气在他面前显得那么地微不足道,拉扯间肩上的字就露了出去。

男人粗粝的手一把抚上那两个字,笑得粗鄙,“原来本身就是做这个的啊,那你跟老子装什么?”

第7章

那男人粗粝的指腹以及那猥琐的笑意狠狠地刺激着宋惜瑶的神经,她紧紧攥着手中的板砖,神经崩到了极致。

她真的很想不管不顾地就这么一板砖砸下去,可是她不敢,这板砖攥在掌心此刻竟好似是滚烫的,她害怕,她甚至都能预想到只要她这一板砖下去,她就又会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牢笼里面去,去承受那一遍又一遍永无休止的侮辱。

“薄少,就是这一块地方,我们正在赶工期,应该能按照您预期的时间完成,现在已经......”

一个一身熨帖西服的男子正在耐心而又细致地说着什么,他的身侧一个男子背身站着,身形修长利落,气度优雅冷峻,他就这般安静的站在那里,浑身便散出一股冷贵出尘的气度来。

薄修文听着那人说的话,站在原地,目光在这工地上随意地逡巡着,然后猛然就落在了工地的角落处。

角落处宋惜瑶被一个工人堵在墙边,她手中捏着砖块,而那人正在对着她上下其手......

距离还有些远,薄修文看不到宋惜瑶的隐忍和颤抖,看不到她的痛苦和绝望,只看到她没有反抗。

她的不反抗让薄修文的眼神越发冷沉起来,心中也越发嫌恶起来,四年前那个干净纯粹的好似不染尘污的女孩如今竟已下作到要出卖自己的身子了吗?

施子濯不成,她现在便来者不拒了吗?

薄修文没了继续听下去的心思,冷着脸看着角落处的那一幕,脚下不受控制,一步步向着那边走了过去。

快走到时,猝不及防,看着那小丫头满面泪水,举着手中的砖块就对着那人当头砸了下去。

她到底还是没有忍住,那种噬心的耻辱感让宋惜瑶最后还是动了手。

薄修文脚步一滞,只站在那里看着那宋惜瑶颤抖着手丢了手中的板砖,看着她抱着脑袋蹲在原地,整个人抖得好似筛糠一般......

*

宋惜瑶是被人拉扯走的,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那工人的头被砸破了,需要处理缝针,而宋惜瑶需要赔偿医药费和误工费。

这一笔钱对于此刻的宋惜瑶来说就如巨款一般,她根本无力承担,她原以为她的人生已经被逼上了穷途末路,但是灾难却远没有停止。

“就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勾引我男人不成就用板砖砸他是吧,你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不学好呢,你也太不要脸了吧,我男人可都告诉我了,你想陪他睡一夜,换他半个月的工资,他想去举报你,你就想用板砖把他的脑袋砸开瓢了,我说你也太恶毒了,我还想呢,像你这样一个女人怎么会去工地上工作,原来打的竟然是这样不要脸面的主意......”

此刻叫嚣着的女人是那个工人的老婆,她一边推搡着宋惜瑶一边大声怒骂着。

宋惜瑶在牢里蹲了四年,身子一直没养好,不论是力气还是身体素质都远不如常人,更别说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女人了,所以推搡间她即便努力护着自己了,却还是挨了那女人一巴掌,还被拽掉了一小缕的头发。

这里的争吵也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听着那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那些人便也对着宋惜瑶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人群都是看热闹的,真相是什么从来都不重要。

宋惜瑶无从解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贴上各种各样的标签,这种感觉像极了四年前的宣判,对于她有罪的宣判。

原以为只要挨过了那四年,只要出了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她的人生还能重新来过,现在宋惜瑶才清楚地了解到,她的人生早已深陷泥潭,如今也不过就是换了个地方,换了种方式继续罢了。

“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

突然传来的清朗声音对于宋惜瑶来说近乎是一场救赎,宋惜瑶眼眶含泪,看着顾夜霖一身白大褂站在人群之中,颀长的身材,温润却又清冷的气质,俊逸非凡,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一般。

“你身上的伤也需要处理,跟我过来一趟。”顾夜霖穿过人群,走到宋惜瑶面前,出声道。

“好。”宋惜瑶听着他的话,乖乖地跟着她往前走去。

“这算怎么回事,她凭什么可以走,那我男人的伤呢,这一板砖就白挨了?”

身后那女人粗粝的嗓音再次传来,宋惜瑶脚步一顿,手却在那一瞬间被另一只手牵住,牵着她继续向前走去。

他的掌心温热干燥,轻轻牵着她,克制间却又不失力道,引着她没有停顿一路走进了办公室。

“坐吧。”进了办公室之后,顾夜霖才轻轻松开了宋惜瑶,看着她出声道。

宋惜瑶便乖乖坐了下来。

“你就站在那里任由她打你骂你?”顾夜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拿了医药箱过来,看向宋惜瑶出口问道。

宋惜瑶眼中满是眼泪,隐忍着抬头看向他,“我打不过她,也解释不清楚。”

顾夜霖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印象中那个骄傲张扬的小丫头竟然变成了如今这般唯唯诺诺的样子,心中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感觉到宋惜瑶的挣扎,他也没有松开,而是将她的手放到了桌上,“你的手破了。”

宋惜瑶听着顾夜霖的这句话顺着看过去才发现自己的手上不知道何时竟破了一条大口子,这么大一条口子,她竟也没觉得多疼。

顾夜霖抓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给她处理着伤口。

她的手掌比同龄人略小一些,再加上纤瘦,此刻在他的手掌之中竟显得那般娇小。

消毒药水碰触到伤口,宋惜瑶的手微微颤了颤,却隐忍着没有动弹,连吭都没吭一声。

顾夜霖的眼神微微暗了暗,快速地帮她处理好手上的伤口,然后突然缓缓蹲下身子,卷起她的裤腿。

宋惜瑶被顾夜霖这突然的举措吓了一跳,本能地抗拒着,顾夜霖却伸手按住了她,将宽松的裤腿继续卷高,卷至膝盖以上。

第8章

裤腿被卷高,宋惜瑶双腿上的伤就全部都暴露了出来,尤其是膝盖上的伤痕,触目惊心。

“上次我看着你走路的样子就猜到你腿上有伤,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顾夜霖一边轻声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帮她处理着伤口,眸色深沉。

“我没有钱。”宋惜瑶双手紧攥着裤子边缘,带着哽咽轻轻出声道。

顾夜霖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她,“你说什么?”

宋惜瑶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此刻强撑着没有让眼泪掉落下来,“顾医生,我身上没有钱,没办法支付医药费,我的伤,不处理了,可以吗?”

顾夜霖听着她的话,拿着药棉的手攥得极紧,青筋凸起,胸腔里翻涌起难以名状的情绪,心疼,震惊,懊悔,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攀升,让他几乎控制不住情绪。

“就当社会援助了,不需要钱。”狠狠压下那翻涌而起的情绪,顾夜霖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出声,“不过你腿上的伤很严重,最好还是要住院治疗一下,再不济也要定期回来复查。”

宋惜瑶听着顾夜霖的话,攥着裤子的双手更加用了几分力,没有吭声。

外面那个人的赔偿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哪里有钱来看这双腿,再说这腿上的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不会死,她此刻便也顾不上了。

顾夜霖手上的动作很小心,处理好宋惜瑶腿上的伤口之后又取了干净的纱布帮她包扎好,做好这一切之后,他又叮嘱了宋惜瑶一些注意事项,宋惜瑶便也都一一点头应下,其实也没听进去多少。

“谢谢顾医生。”伤口都处理好后宋惜瑶急忙起身,认真道谢,虽然知道顾夜霖做这一切应该只是出于一个医生的职业素养,但是这难得的温柔还是让宋惜瑶莫名有些贪恋。

但是她深知眼前这个人不是一个普通的医生,他是顾夜霖,是顾家的独子,是站在云端上的人,他可以同情怜悯自己,可是伸出援助之手,但是自己却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妄念,连多一丝的关心都不该奢求。

所以在道过谢之后,宋惜瑶就快步退出了他的办公室,不敢再占用他太多的时间。

顾夜霖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也都堵在了喉间,看着她这般转身仓皇离去,他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只神色黯然地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手机。

“少爷。”电话接通,那边就传来了一声恭敬的声音。

顾夜霖对于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一向不喜,这些年也从未动用过顾家的关系处理事情,一心只扑在医学之上,千顺虽说是顾家指派给顾夜霖的助手,顾夜霖却也从未真正让他做过什么事。

空闲了这么多年突然接到主子的电话,千顺竟然还有些激动,所以在听到顾夜霖让他去办的事情时,当下毫不含糊地应下了。

宋惜瑶从顾夜霖的办公室出来之后就缓步向着那个受伤的民工的病房走去。

她骨子里是个骄傲的人,所以现在她宁愿去面对那些难缠的人,也不愿意这样狼狈地躲在顾夜霖的办公室里去接受他的怜悯。

走到病房门口,宋惜瑶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这才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那人头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此刻正躺在病床上休息,而他的老婆就坐在一旁,正不停地说着什么,看到宋惜瑶进来,这才猛地停了下来,两人一起抬头看向宋惜瑶。

“我,我过来是想说一下,医药费我会想办法赔给你们的,但是我真的没有勾引你老公,我......”

“好了,大妹子,不说了,”那民工的老婆看了一眼病房里其他的人突然快步向着宋惜瑶走了过来,拉着宋惜瑶走到了病房外面,一反刚刚那泼妇的模样出声道,“大妹子,我男人什么德行我自己心里有数,医药费你家里人已经赔给我们了,这件事呢就这么着吧,你看成不?”

“医药费,赔给你们了?”宋惜瑶看着眼前的大姐,有些难以置信。

“是哩,你们这些个千金大小姐啊就是喜欢折腾,跟家里闹了矛盾就跑出来,真是摆着好日子不会过。”大姐看着宋惜瑶叹了口气说道,说着听着里面传来声响便又推开病房门快步走了进去。

宋惜瑶在病房门口愣怔了好一会,家里人,会是谁?

宋家都要跟她撇清关系了,她哪里还有什么家里人?

宋惜瑶一时想不明白,却也没有力气去多想这些,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筹这笔钱,如今既然暂时不用为这个烦心了,那也是好事。

“薄少,”医院停车场,宾利车外,司介看向车后座恭敬出声道,“顾少爷插手了,事情已经解决了。”

薄修文听着司介的话,微微抬眸,眼神清冷无波,“顾夜霖?”

“是。”司介急忙应声。

薄修文听着复又垂下眼眸,情绪隐的很深,即使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司介此刻都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走吧。”

清冷的声音再度传来,已然没了任何情绪,司介也不敢怠慢,急忙打开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将车开走了。

傍晚,薄家老宅。

巍峨的建筑,幽深的门院,此刻的薄府整个都笼罩在夜色中。

作为Z国最庞大神秘的家族,薄家行事一向滴水不漏,让人难以诟病。

这是一个几乎无法撼动的家族,露在外面的永远只是冰山一角,外人永远无法知晓薄家的势力到底有多大,多广。

此刻,薄府楼上的书房里,一抹身影站在窗口。

颀长的身形,凌厉的气场,再加上那一双墨黑却冰冷的双眼,整个人都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都办好了?”沙发上坐着的人出声问道。

那人头发早已花白,精神却异常的矍铄,一双鹰眼带着洞察人心的能力,让人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窗口处站着的人听到声响,缓缓转身看向沙发上的人,恭敬出声道,“都办好了。”

第9章

“你们是谁,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宋惜瑶惊恐地看着一左一右扣着自己的两个人,哑着嗓子出声问道。

她从医院出来没多久就突然被人拽上了一辆面包车,车子一路疾驰到这里,这两人又扣着她将她带下了车。

一路上她问了很多遍,问得嗓子都有些哑了,可是这两个人却像是聋哑人一般,没有任何的反应。

当‘夜宴’两个闪着璀璨霓虹灯光的大字落入眼中的那一刻,宋惜瑶才恍然明白了过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近乎木讷地看向身侧的人,“是他的意思吗?是薄修文的意思吗?”

身侧的人冷漠地看了一眼宋惜瑶,没有回答她,只是带着她一路走进了夜宴里面。

宋惜瑶看着他们的反应,一颗心彻底被冰雪覆盖。他们的默认已经说明了一切了,不需要再有什么多余的言语了,如果不是薄修文的意思,谁敢打着他的名号做事?

宋惜瑶想着,顿时就放弃了挣扎。

从薄青薇出事起,面对薄修文,她辩解了无数次,挣扎了无数次,可是没有一次是有用的,抗争的狠了,只会招来更为恶毒的惩罚。

也是从那一刻起,宋惜瑶才真真切切地明白,薄修文如果想要对付她折磨她,她除了乖乖承受,别无他法。

宋惜瑶被拉扯着进了夜宴一层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里,办公室里坐着一个妖艳狐媚的女人,看到宋惜瑶被推进来也不诧异,显然是早就有人跟她打过招呼了。

这个女人就是夜宴的一姐,李韶灵。

缓缓站起身,李韶灵将手中的女式细烟摁灭在了烟灰缸之中,然后走到宋惜瑶面前,伸出修长的手指,一把捏住了宋惜瑶的下颚。

“确实不错,这姿色可以算的上是上乘了,麻烦转告薄少爷,我一定物尽其用。”

李韶灵的话等于是在宋惜瑶本就千疮百孔的心上又狠狠戳了一刀,宋惜瑶暗暗垂眸,不敢再有半分奢望。

乖顺地任由李韶灵安排人给自己化妆,又在她的授意下换上了性感的装束,然后端着酒向着李韶灵指定的包间走去。

走到包间门口的那一刻,宋惜瑶脑海中还闪过想要逃跑的念头,可是她的双腿此刻就像被灌了铅一般,让她就这么站在门口,根本无法迈动步子。

包间内,灯光晦暗。

薄修文坐在包间的角落里,一个人浅浅地喝着酒。

包间里的其余人都搂着女人在逗笑取乐,唯独薄修文所处的那尺寸之地好似这包间内的一方净土一般。

“大哥,你这也太不给面子了,每次出来都这么自斟自饮的,多没意思啊,”说话的是冯家的阔少冯烨,他现在显然是有些喝多了,那股劲上来了,推了一把坐在自己身侧叫青夏的女人,“快,去把薄少伺候好,伺候好了,爷重重有赏。”

那女人被冯烨这么推了一把,尴尬地站起身却不敢擅自靠近薄修文。

在暮城,谁不知道薄修文的狠辣手段,谁敢去触碰他的红线?

薄修文常来夜宴,可是向来都是自斟自饮的,从来不许别人靠近,尤其是夜宴的女人。以前凡是试图靠近他取悦他的女人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所以此刻萧青夏哪里敢真的过去。

可是这冯烨却也不是她能开罪的起的。

她站在那里,左右为难的时候,隐约间看到包间门口好似站着个人,这匆匆一瞥,她就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急忙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拉开了包间的门,看着站在包间门口的宋惜瑶带着几丝恼意出声道,“你杵着做什么,还不快把酒送进来。”

包间门就这么突然地在自己面前打开,宋惜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青夏给拽了进去。

“眼神放亮些,看到哪位爷身边没有女伴了吗?还不赶紧过去伺候?”把宋惜瑶拉进包间之后,萧青夏急忙凑到宋惜瑶耳边说道。

“好,好。”包间光线过于晦暗,宋惜瑶此刻根本没有看清楚坐在包间角落的是谁,只麻木地应着,然后端了一杯酒,深吸了一口气,向着包间的角落处走去。

萧青夏看着宋惜瑶真的走过去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替死鬼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薄修文倒是没想到在夜宴居然还有不怕死的敢过来,不由得微微抬眸看了过去,当看清楚宋惜瑶的脸时,双眉顿时不悦地蹙了起来。

宋惜瑶?她居然来这里上班了?

薄修文看着她,一双眼眸瞬间锐利了起来,冷冷地钉在她的身上。

她此刻画着精致的妆容,一身紧身的白色衣裙更是将她完美的身材勾勒到了极致,前凸后翘,很是勾人。

薄修文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看着她小心翼翼地端着酒杯一点一点地靠近,然后在走到他面前看清他的那一刻,整个人仿佛见了鬼一般满脸惧色,僵在了原地。

薄修文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诮,看着她,目光森冷。

只消这么一眼,宋惜瑶整个人就抖得不能自已,她就这么僵在原地,抖得如筛糠一般。

她很想转身逃开,现在的她看到薄修文的第一反应总是逃跑。

薄修文等了她片刻,见她依旧楞在原地,不由得薄唇轻启,“怎么,不会?”

宋惜瑶身子颤了颤,努力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酒向着薄修文递过去,“薄少,请,请喝酒。”

宋惜瑶的样子顿时让包间里其他几个女人笑出了声。

“你是新来的吧,这动作这么僵硬,你是在演僵尸吗?”

女人的声音传来,宋惜瑶只觉得头皮发麻,双手依旧举着酒杯,低垂着双眸,不敢再跟薄修文对视。

“啊......”

手腕突然被他拽住,他蛮力一拽,宋惜瑶整个人顿时站不住,跌进薄修文怀中,酒杯中的酒更是泼了薄修文一身。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这一下把宋惜瑶吓得不轻,看着他被泼湿的胸口,宋惜瑶双手慌乱地擦着。

她的手在胸口这般胡乱地来回动着,她娇软的身子就这么靠在自己怀中,薄修文胸腔内竟翻涌起一阵阵的燥郁,伸手猛地按住了她的手。

“宋惜瑶,勾引我?”薄修文的声音几乎冷入骨髓。

第10章

宋惜瑶的手顿时僵住,她此刻就坐在薄修文的大腿上,双手更是被他扣在胸口,过分暧昧的姿态让宋惜瑶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腔。

“薄少,我,我......”

薄少,又是薄少,薄修文听得莫名有些恼火,突然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后脑,狠狠地吻了上去。

宋惜瑶声音沙哑,刚开口想要解释,却被他猛地扣住了后脑,一个充满侵略性的吻,将她所有的理智都在那一刻炸开。

这突然的一幕让包间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白温韦甚至狠狠揉了揉眼睛,然后推了一把冯烨,“我这是眼花了吗?”

“什么啊?”冯烨是真的喝多了,皱着眉看向白温韦。

白温韦立马双手捧住他的脸,将他的头拧转了一个角度,让他的脸对着薄修文的方向。

“卧槽......”

冯烨刚出声就被白温韦给捂住了嘴。

这包间里今天人不少,他们三个算是玩得最好的,可是即便是这样,薄修文对他们动起手来也从来都不会手软,而偏偏冯烨又是个不长记性的,每次喝多了都要去招惹他,然后第二日酒醒之后又吓得半死。

所以此刻,为了救兄弟一命白温韦在冯烨将自己作死之前狠狠捂住了他的嘴。

宋惜瑶整个人被薄修文用力扣在怀中,对方是薄修文,这又是她的初吻,宋惜瑶紧张得几乎要晕厥,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反应才对。

但是薄修文吻技高超,他越吻越深,双手缓缓攀上她的腰肢,轻搂而上。

宋惜瑶随着他的动作开始有些沉沦,双手缓缓环上薄修文的脖颈,轻颤着,试图去回应他的这个吻。

突然一声轻嗤声传来,宋惜瑶一惊,猛地睁开眼睛,对上薄修文清冷无波的双眼的那一刻,整个身子顿时绷紧了。

“很享受?”薄修文突然攥住了她的下颚冷冷出声道,“入戏挺快,看来你确实适合这里。”

‘轰......’

宋惜瑶听着薄修文的话,只觉得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就像有人在她面前放了个闪光弹一般,眼前一片花白,连带着耳鸣阵阵。

原来一切的迤逦情愫都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这只不过是他羞辱自己的另一种方式罢了。

宋惜瑶还楞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时候,薄修文却突然冷着脸一把把她推开了。

整个人摔倒在地,后背狠狠磕在放酒瓶的矮桌上,桌角蹭过后背的伤口,宋惜瑶痛得脸色惨白。

而就在薄修文把宋惜瑶推开的那一瞬间,醉的迷糊的冯烨却是突然看清楚了她。

“宋惜瑶?”冯烨踉跄着步子走到宋惜瑶面前,猛地蹲下身子,双手揪住了她的衣襟,“还真是你啊,哈哈哈哈,大哥,二哥,你们看,还真是那个死丫头。”

白温韦神色一僵,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宋惜瑶,眼神顿时有些复杂地看向薄修文,却只见薄修文脸上毫无波澜,依旧坐在那里,拿起一杯酒,不甚在意地喝着,就好似刚刚还扣着宋惜瑶热吻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能跟薄修文一起在这个包间里喝酒的人自然都是暮城上流圈子里面的人,对于当年宋惜瑶和薄家的恩怨自然没有人不清楚的,所以在宋惜瑶三个字落入耳中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向着薄修文看了过去。

“大哥,那会我就说四年太便宜她了,今天我就替青薇姐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没心没肺的贱人。”冯烨借着酒劲一把揪住了宋惜瑶的头发,随手拿了一瓶酒,就对着宋惜瑶的嘴里灌去。

白温韦看着冯烨的动作,一颗心顿时就狠狠提了起来,可是角落处的那个人却依旧毫无反应,只看戏一般地看着这一幕,眼角眉梢甚至还染上了点点笑意。

辛辣的液体涌入口腔,宋惜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得一张脸通红一片,可是冯烨却没有半分要放过她的意思,依旧死死地揪住了她,狠狠灌着,一直到一整瓶的洋酒被他倒了个干干净净,他这才一把扔了酒瓶,松开了宋惜瑶。

宋惜瑶依旧跪坐在地上,身上的衣裙被酒沾湿,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肩带,狼狈不堪。

整个包间一瞬间鸦雀无声,其余的几个女人显然都被这一幕吓得不轻,此刻都僵着身子坐着,看着宋惜瑶。尤其是萧青夏,吓得脸色都白了。

但是这寂静也就只维持了几秒钟而已,这包间里多的是想要巴结讨好薄修文的人,看着冯烨这么对宋惜瑶薄修文也没有反应,几个人就开始起哄了。

“喂,你,过来坐。”一个嘴里叼着烟看着吊儿郎当的男人一把推开了自己身侧的女人,然后轻拍了一下身边的座位,看向宋惜瑶出声道。

宋惜瑶撑着身子缓缓站了起来,余光轻轻扫了一眼薄修文,见他依旧带着几分讥诮看着自己,便收起了所有的哀怨和痴心妄想,轻轻理了一下裙子,向着那个男人走了过去。

他想看到的不过就是自己出尽洋相,受尽凌辱而已,什么反抗,什么挣扎,在他眼中都只会成为逗弄猎物的乐趣。

“端杯酒过来。”那人看着宋惜瑶走近,出声道。

宋惜瑶便依言端了一杯酒走了过去,依着那人的意思,在他身侧坐下。

“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喂陈少喝酒。”那男人身旁另一个人看着宋惜瑶出声道。

宋惜瑶便端着酒杯小心翼翼地向着那人的唇边递去。

她刚刚被冯烨灌了不少酒,现在酒气有些上头,手抖得厉害,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让自己端稳了手中的酒。

“谁让你用手了?”那个被称作陈少的人在酒杯快要靠到他唇边的时候,突然冷声开口道。

“用嘴啊,蠢货。”看着宋惜瑶一脸不解的样子,他又带着几丝不耐出声道。

他这一出声,周围的几个人顿时都开始起哄了。

宋惜瑶听着周围的吵闹声只觉得自己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短路,愣愣地怔在原地。

“你,过来示范一下。”

那个叫做陈少的男人见宋惜瑶还是不动,便看向刚刚被他推开的女人,出声道。

“是,陈少。”简曼安小声应着,端了一杯酒,喝了一口,然后俯身凑到了陈少的唇边,将口中的酒慢慢度到了那人的口中。

才度完酒,她就又被陈少一把推开了。

擦了一下唇边的酒渍,那被称作陈少的男人故意凑宋惜瑶极近,暧昧出声,“会了吗?”

第11章

宋惜瑶身子紧绷着,她想要逃,可是只要一想到坐在角落处的薄修文,所有的力气都好似在顷刻之间一泻千里。

她记得很清楚,监狱里,那个女的曾狠狠拽着她的头发,凑到她耳边用恶狠狠的语气说过,“得罪了薄家,你还指望能好好过日子?别天真了。别说你,就算是整个宋家,在薄家面前也就如蝼蚁一般,你若是把薄少得罪狠了,他可以让你全家给你陪葬......”

全家......陪葬......

言犹在耳......

宋惜瑶知道这一切并不是吓唬她的,薄家确实有这样的实力,薄修文也确实有这么恨她,所以她并不敢去惹怒他。

况且就算是逃,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她的所有行踪都在薄修文的掌控之下,甚至于她的生死也不过就是他一念之间的事情。

因为薄修文没有出声阻止,整个包间都开始了看好戏的样子,不时地有人催促着她赶紧喂酒。

知道自己今日无论如何是逃不脱了,宋惜瑶咬了咬牙,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缓缓地向着那个被称为陈少的男人唇边凑了过去。

角落处,薄修文依旧端身坐在那里,看似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这一隅的喧闹嘈杂,可是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他修长而又指节分明的右手攥紧了手中的酒杯,投向宋惜瑶的目光阴鸷而又森冷。

他看着宋惜瑶一点一点地靠近那人,心中竟然开始氤氲起一片的怒意。

宋惜瑶那种自甘堕落不争不抢的样子无端惹恼了薄修文,她这般战战兢兢地向着别的男人靠去的样子落在薄修文的眼中显得那么地刺眼,让他几乎就要坐不住了。

辛辣的液体含在口中,宋惜瑶眼眸含泪,眼前一片模糊,几乎看不清眼前人的样子。

她不会喝酒,是喝啤酒都能喝醉的酒量,刚刚被冯烨灌了一瓶酒,虽说一大半都洒在了外面,但是对于酒量差到极点的宋惜瑶来说,那么多的酒早就已经超过了她可以负荷的量了。

大脑被酒精麻痹,宋惜瑶胸腔中突然就汹涌起一股酸涩,一股她一直都不敢表现出来的酸涩痛意。

薄修文,他就真的这么恨自己,恨得即使现在别人逼着她做这样的事情,他也可以做到无动于衷,袖手旁观了吗?

那股酸涩的痛意过于汹涌,宋惜瑶突然感觉到伴随而来的一股汹涌的呕吐欲,含满眼泪的双眼顿时猛地睁大,伸手捂住了嘴,快速起身,跌跌撞撞地向着包间的卫生间跑去。

“真他妈扫兴。”陈和荫看着宋惜瑶慌张跑开的样子咒骂出声。

“你他妈就知足吧,好歹她没吐你一身。”冯烨听着陈和荫的话,一边抽着烟,一边带着几分嘲笑出声道。

“她倒是敢,她要是敢吐老子一身,老子立马就把她脖子拧断了。”陈家少爷,年轻气盛,说话自然冲的很。

“不行,老子得去看看那个小贱人是不是装的,”陈和荫说话间就要站起身,“居然敢对着老子吐,这他妈是在变相说老子让人作呕?”

陈和荫这番话出口,冯烨没忍住,大笑出声,他这一笑,陈和荫脸色更加阴沉了。

“陈少......”简曼安看着陈和荫那不依不饶的样子,娇笑着坐回到了他的身边,端过一杯酒,就向着他凑去,“陈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有什么好看的,你不要我了嘛......”

简曼安撒着娇赖在陈和荫身边出声道。

其实简曼安长得很好看,有着成熟女人的妩媚,烫着大波浪,五官精致无暇,特别是那一双眼眸好似能勾魂一般,即便是在夜宴这种美女云集的地方那长相也是数一数二的,正是因此所以她一般都是服务VIP包间的。

换作以前,简曼安这般娇笑着撒娇,陈和荫自然是很吃这一套的,可是现在,陈和荫心中憋着火气,简曼安的境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陈和荫看着简曼安,伸手一把将她拽入了怀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就在简曼安还想再说几句漂亮话缓解一下气氛的时候,大腿处突然传来了一股钻心的痛意。

陈和荫点了一根烟,然后将手中的烟狠狠地摁灭在了她的大腿上,烟头烫破了衣裙,灼烫的温度痛得简曼安脸色一片惨白,她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她心里明白,陈和荫根本就不稀罕她这种转移话题的方式,她现在就是在上赶着把他那没处发的怒气往自己身上引,她在这里做了这么久了,这种道理自然是懂的。

其实这种时刻她完全可以明哲保身的,只要她不出声,陈和荫就只会去找宋惜瑶的麻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简曼安看着宋惜瑶,就像看到年轻时候的自己,她的那种恐慌,那种无助,让她忍不住想要去帮她一下。

就像那时候的自己也曾奢望能有人帮自己一下......

宋惜瑶从未喝过这么多酒,跑进卫生间之后就狂吐了起来。

狠狠吐过之后,那逐渐剥离的意识才稍稍回笼,宋惜瑶不敢耽搁,仔细地清理起面前的水池来,清理完水池之后又鞠了一捧水洗了一下脸,洗干净嘴角的污秽之后,她才敢稍稍松了一口气。

胃里和喉咙还有浓浓的灼烧感,宋惜瑶觉得浑身冷汗涔涔。

四年的牢狱生活,她的身子本就虚空的厉害,这一番呕吐之后,整个人几乎连站都站不住。

缓缓地蹲下身子,宋惜瑶紧靠着卫生间的墙壁,大口地喘着气。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那种抑制不住的颤抖,那种身子支撑不住的颤抖。

难受到极致,宋惜瑶努力不去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就想在这里躲一会,一会就好,让她能挨过生理上的难受,那种难受的恨不得自己现在立马就死去的感觉。

可是她还没缓过来,就听到一阵低沉的脚步声,越走越近,然后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宋惜瑶努力咬着唇,抬头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薄修文那张毫无表情的冰霜脸。

宋惜瑶抬头的一瞬间,她那近乎惨白的脸色让薄修文内心微颤。

可是他却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依旧这般孤傲地站着,垂眸看着宋惜瑶,眼神冰冷依旧。

完结小说情深不负:薄先生,宠我!by佚名全文阅读,全书语言流畅,自然洒脱,是一本不错的小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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