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沉 》小说章节免费阅读, 父子齐跪求原谅?滚 , 挡我震慑边关了 最近备受书友们的追捧,本书是一本古代言情书籍,主人公是孟沉。本书简明扼要,重点突出,大力推荐。小说精彩内容分享:第1章一套二十四式梨花枪法耍玩,孟沉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汗了,她随手将长枪靠在树上,大口喝着凉茶。脚步声逐渐逼近,应当是裴听淮带星儿参加庆功宴回来了。未等孟沉出声,就听到了一道温柔恬静的女声。“我们在亭子里休息一会儿吧。
《父子齐跪求原谅?滚,挡我震慑边关了》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一套二十四式梨花枪法耍玩,孟沉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汗了,她随手将长枪靠在树上,大口喝着凉茶。
脚步声逐渐逼近,应当是裴听淮带星儿参加庆功宴回来了。
未等孟沉出声,就听到了一道温柔恬静的女声。
“我们在亭子里休息一会儿吧。”
——这是段清竹的声音!
这个月第六次了!
裴听淮带着他们的儿子裴望星和段清竹坐在了亭子里,倒真像是一家三口一样。
因为老槐树的遮挡,他们并未看到树后的孟沉。
“段姨,你发明的万花筒连皇上都说好看,你可真厉害!你要是我娘亲就好了,我娘亲整日只知道舞刀弄枪,身上的汗味比男人都臭,可恶心啦!”
儿子裴望星的声音满是嫌弃。
但一旁的丈夫却是半分制止的意思也没有!
孟沉握紧长枪的指腹用力的泛白,便听那女子轻笑出声。
“你娘亲生于武将世家,自是会粗武些,星儿要理解。”
“万花筒精美,但段大人设计的千里镜才真是厉害,如果能用到战场上,何愁打不了胜仗?”
听着丈夫言语间难掩赞美,孟沉内心冷嗤。
段清竹的千里镜恰好在朔阳兵败第二日献与皇上,但早在三个月前,孟沉就曾在裴望星的玩具里发现过一个类似千里镜的残片,虽然可见度只有数百米,完全不能和千里镜比肩,但若是运用到战场之上也是能发挥巨大作用的。
那时候段清竹没有将东西拿出来,反而在朔阳兵败第二日拿出来了,让孟沉不得不多想。
“裴大人谬赞了,贵夫人才真是女中豪杰,若论战场之能,我不及她。”
裴听淮蹙眉,“段大人言重了,内子虽尚通拳脚却也只能在内宅比划罢了,都是些假把式,若真上了战场定然不堪大用,怎能和段大人相比?”
放屁!
孟沉不知自己的丈夫竟是这般在外轻贱她的!
若不是为嫁内阁弃了随父出征的机会,她又怎会屈于内宅?
“爹爹说的对!娘有什么用?朔阳兵败就是因为外祖父通敌卖国!她们一家都是恶心的卖国贼!”裴望星一脸的义愤填膺。
握着红缨枪的手不断收紧,孟沉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
“星儿。”段清竹轻飘飘的制止,“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我又没说错!”裴望星突然声音增大,气鼓鼓的开口,“而且皇上也是这么说的,所以外祖父才会被举家流放岭南,娘就是借了爹的光才凭着外嫁女的身份免了责难!要我说爹爹干脆把娘休了娶段姨好了,我想要段姨做娘亲!”
闻言,孟沉呼吸一凝,心里像是被刀剜去肉一样生疼。
不等裴听淮说话,段清竹便叹了口气道:“孟家通敌叛国,致数十万大军惨死,连无辜百姓都被牵连其中,通敌叛国是何等耻辱,孟大将军怎么会如此想不开?”
“唰——”
这一口一个通敌叛国听的孟沉心悸!
破空声起,一把长枪越十步,稳稳地扎在了段清竹脚底的那块青砖之上。
青砖瞬间四分五裂,长枪却是屹立不倒。
“哇——”裴望星瞬间被吓哭。
段清竹立刻抱着他小声哄着,裴望星也关心她有没有受伤。
好一个母慈子孝的画面!
孟沉冷眼看着这一些,内心发笑。
“孟沉!刺杀朝廷命官是死罪!”裴听淮神情阴鸷得骇人,双眸如鹰隼一般死死的钉在了孟沉身上。
段清竹是当朝唯一的女官,凭借着发明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被皇上破格封为了礼部侍郎。
除了千里镜之外,她所发明的东西都是讨好世家权贵的,只为盈利。
“死罪又如何?”
话音落下,段清竹脸色一变,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裴望星放下,而后沉声道,“裴大人,贵府太过危险,以后我可不敢再来了。”
“孟沉!你到底要做什么?孟家通敌叛国,孟氏一族全部流放,这个时候你就不能安生一点不出风头?”
裴听淮怒呵一声。
孟沉不甘示弱,掷地有声道,“我孟家绝不可能通敌叛国!”
大战前夕,我方将士行踪被泄漏,原本埋伏在山坳之间准备给敌人最致命一击的将士突然遭遇火攻,整整八千人全部丧生!
八千孟家军精锐惨死,敌人好似有神助一样,总能快速找到他们的位置,导致后面的战役全部惨败!
后来她爹突然被人告发通敌叛国,证据确凿,孟氏一族全部被连累。
“我不与你争论。”
裴听淮脸上满是不耐,“整日只知道舞刀弄枪的,不如多读点书明事理!”
“你入内阁了我也没见你有多明事理!”孟沉冷哼一声,“孤男寡女在一起说笑也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
“段大人在我眼里只是同僚关系,分明是你心脏眼盲!”
孟沉猛一跺脚,那把长枪听话的回到了她手里。
“唰——”
孟沉一个反手,枪头稳稳的停在了裴听淮脖子前两寸的位置。
“哇——”裴望星再次被吓得大哭起来。
“娘好凶,我不要娘,爹你让段姨做我娘亲好不好?”
裴听淮立刻抱起裴望星,冷眼瞪着她,“孟沉!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要和离!”孟沉嗓音坚定。
见她生出了这种心思,裴听淮心头猛然一颤,好似空落落的丢了什么一样。
但既然孟沉提了出来便定不会善罢甘休,得让她自己知难而退。
裴听淮沉了一口气,“裴家,只有休妻,没有和离。”
“好!”孟沉答应了。
第2章
六年后。
一辆宽大的乌木马车摇摇晃晃的轧过青石板路,往城门口的方向驶去。
孟知舟放下窗帘,“娘,咱们离京城只有一里地了,回去后有地方住吗?”
“放心,你义父会安排好的。”孟沉身姿挺拔,用帕子擦拭着手里的那把长枪。
孟知舟是她在流放地收养的孤儿,如今年仅十三,就能在战场上以一敌百了。
一年前孟知舟刚上战场时受伤,幸得平定南方的晏随大将军所救,他想要拜其为义父,特意征求了孟沉的意见。
孟沉从不干涉孩子,就允了他。
晏随领命驱逐蛮族,孟沉父兄也带人从中协助,打赢了好几起战争,皇上也终于有了想为孟家翻案的想法。
但帝王行事怎可朝令夕改,因此只是暂时免了孟家的流放,封了她养子孟知舟为四品将军。
孟沉随孟知舟一同回京送胡人的投降书,父兄则是暂留在了岭南。
城门口的士兵检查了令牌,很快就放行了。
马车缓缓往前行驶,而后突然停住。
孟沉正要开口询问,马车外却传来了一道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内阁大臣裴听淮奉皇上之命,为孟小将军接风洗尘。”
身体猛的僵住了,孟沉脸色微变,原本已经握住马车门帘的手缓缓松开了,半天没有动作。
此番回京,孟知舟是驱赶蛮族收复河山的大功臣,皇上会派人来接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娘,有什么不妥吗?”孟知舟担忧询问。
孟沉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遇见了一位故人。”
“故人?难道是......”
孟知舟并非是不谙世事的孩童,自然知道孟沉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他眼神突变,眼底满是杀气。
他冷哼一声,提起立在一旁的长枪,“让我去会会他。”
孟沉一把将人拦住,冲着他摇头,而后干脆利落的跳下马车。
裴听淮原本还不满这个小将军一身官威,在见到马车上下来的女子一身将军装扮后略有些惊讶,看清她的面容后,黑沉沉的眸子满是惊疑。
“孟......孟沉?”
六年过去了,裴听淮和先前没有什么变化,倒是他旁边的裴望星长高了不少,已经褪去稚气逐渐成了少年模样。
孟沉神色淡淡,“裴大人,好久不见。”
“竟真是你?”裴听淮有些惊讶。
“娘?”裴望星别过头,而后冷哼道,“早说过流放地凄苦无比你受不住,眼下不还是回来了。随我和爹回家去吧,但以后万不可再使小性子了。”
裴听淮没有说话,但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话音刚落,帘子内再次探出一只手,孟知舟跳下马车,“娘。”
裴听淮蓦的脸色一沉,目光在孟沉和孟知舟身上打转儿。
一旁的裴望星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孟沉,随后怀疑的目光落在了孟知舟身上,语气不忿“他是谁?为什么叫你娘?”
孟沉轻轻一笑,“几年不见,你依旧毫无长进。”
孟知舟眉骨轻抬,语气不屑,“裴大人,下官要先安顿好我娘,麻烦你稍等片刻。”
孟沉也拱手行了一礼,“裴大人,告辞。”
“阿沉......”裴听淮下意识唤了一声,刚出声就见孟知舟警告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护着孟沉上了马车。
孟沉英姿飒爽,动作干脆利落,颇有几分大将之风。
养心殿,皇上召了朝中几位大臣议事。
“好!好!好!英雄出少年,当赏!爱卿平身。”皇上一口气说了三个好字,落座龙椅,将胡人的投降书扔在了御案上。
孟知舟起身,“谢皇上。”
皇上指着下方站着的一众大臣,“你们看看,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孩子就能率军击退胡人,夺回六座城池,逼得胡人不得不投降求和,这是何等的厉害!”
此番孟知舟回京呈上满足投降书,还押送了不少战利品,是立了大功进京的。
孟知舟拱手,“多亏皇上指挥有方,还有将士们的英勇奋战,臣不敢居功。”
“此番战胜胡人,你居首功,要何奖赏?”
在两个月前对抗胡人的关键一役中,孟知舟就被封了四品将军。
按理来说凭借他的军功官居二品不成问题,但皇上念及他孟家养子的身份,所以多有顾虑。
如今胜利归来,皇上若是想给他升官早就开口了,断不会询问他的意见。
此番无非就是想让他自己识趣一点,要些金银珠宝了事。
孟知舟拱手,“皇上,臣听说太医院有一神药名叫六神丸。臣养母前两年在战场上曾受过伤,此药能缓解肿痛,还望皇上能不吝赐药。”
话音落下,皇上眉心微拧,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
事到如今,皇上不愿意承认自己曾经错了,顾忌孟家罪臣的身份,所以言语里几乎从不提及孟家。
孟知舟知道他心中所想,立刻跪在了地上,“皇上,臣养母早些年遇人不淑,遭奸人陷害,生活艰难,四处寻良医诊治,身体才渐好一些。多亏养母对地形熟悉,几场大战才能获胜,今日之功劳理应有她一份,只是碍于女子身份不便抛头露面,望皇上能够成全臣一片孝心。”
什么碍于女子身份只是说给皇上听的而已,自从礼部左侍郎段清竹进入朝廷之后,女子的地位就提高了不少,甚至有的地区县丞都是由女子担任。
只是皇上顾忌孟家罪臣的身份而已,因此孟知舟特意强调了孟沉不会抛头露面,无疑是给皇上吃了一颗定心丸。
“好,那朕就依你所言,成全你一片孝心。”
“谢皇上隆恩。”
议事结束,孟知舟带着皇上赏赐的一大批金银珠宝,浩浩荡荡的出了养心殿。
“孟小将军留步。”
裴听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孟知舟故做没听到一般,反而加快了脚步。
“孟小将军留步。”直到裴听淮喊了第二次。
孟知舟才慢悠悠的回头,“裴大人有事?”
“大胜归来,理应犒赏三军,本官想同你聊聊犒赏一事,不知家里可方便?”
第3章
犒赏三军是假,想见他娘才是真的吧?
孟知舟的不满写在了脸上,“裴大人,我今日才刚回京,水米未进。”
言下之意,现在找他商量这些事是不是有些不妥。
裴听淮自知理亏,只得拿公事做挡箭牌,“如今大军仍在边境,犒赏早一日送到,也能让军中士兵更有斗志,你说是不是?”
在和胡人打仗期间,朝廷派了人去边境送粮草,因此孟知舟的身份在朝中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无人敢明目张胆的提起而已。
大家知道裴听淮和孟知舟的这一层关系,都不动声色竖起了耳朵听着。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周围还有不少人听到了,孟知舟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既如此,还请裴大人上我的马车,咱们边走边说。”
上马车后,孟知舟脸上笑意尽敛,拿起一旁寒光幽森的长刀,用帕子不停的擦拭着刀身。
“刷——”
孟知舟一个反手,刀尖竟是停在了裴听淮脖子前两寸的地方。
“裴大人,我这刀怎么样?”
“工部制作的武器,自然是顶好的。”
裴听淮丝毫不惧,并未往后退半寸,内心腹诽不愧是孟沉教出来的孩子,但孟知舟还没有胆大包天到敢对他动手。
孟知舟冷嗤一声,猛的收回了刀,“自然是好刀,这刀可是人血喂养出来的,死在刀下的胡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明目张胆的恐吓!
裴听淮似是没有听出来一般,“武器精良方能取胜,也离不开将士们的努力。听说你养母也上了战场?”
“这是自然。”孟知舟斜乜了他一眼,语气不屑,“我娘是这天下最好的女子,她会诗书、懂礼仪、熟读兵法。”
“是吗?”
这个描述和裴听淮记忆里那个成日舞刀弄枪的孟沉判若两人。
“这是自然,只可惜我娘遇人不淑,以前嫁了一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通过孟知舟的态度,裴听淮断定他一定知道孟沉和他之间的事情,只是想指桑骂槐而已。
马车晃晃悠悠停在了城东一座三进的宅子外,孟知舟下车后就自顾自的进了屋子,裴听淮立刻跟了上去。
孟沉早就料到裴听淮会上门,让明月上了茶。
“不知裴大人今日造访所为何事?”
语气疏离、平缓、镇定。
裴听淮长眉渐渐拧起,略带不赞同的看着她,“阿沉,六年过去了,再大的气也该消了,今日我特意上门接你回家。”
“回家?”孟沉轻呷了一口茶,而后放下茶盏,“裴大人在说什么?这就是我的家,我还有儿子需要照顾。”
裴听淮看着孟知舟,后者双手环胸,手里还提着那把刀,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你要将他一起带回去?星儿恐怕会难过。”
他会难过?
孟沉内心发笑,当初裴望星要认段清竹做娘的时候可有想过她会难过?裴听淮和段清竹说笑时可有想过她会难过?
这边裴听淮没有看出她脸上的讽刺,自顾自的开口,“你回家后要料理庶务,万不可再使女儿家的小性子。星儿课业不好,你也得多费心。至于孟小将军,他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不需要你多加照顾,偶尔见上一面就行了。”
“裴大人,需要我把休书拿给你看吗?”孟沉冷哼一声,“来人,送客!”
“孟沉,事到如今你还在闹脾气?”裴听淮面有愠色,嗓音上扬,“本以为在流放地这六年能好好磨一磨你的性子,没想到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固执。”
“闹脾气?”
孟沉怒极反笑,没想到事到如今裴听淮还以为她只是在闹脾气。
“将军,有客人来了,说是来接裴大人的。”王管家弯腰汇报。
话音刚落,连廊里出现了两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六年过去了,裴望星还是一如既往的亲近段清竹,两人在来时说说笑笑。
但甫一进入正厅,裴望星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做出一副傲慢的姿态来。
段清竹拱手对孟沉行了一个男子礼,“几年不见,孟将军当真是让人认不出来了。”
孟沉在军中没有明确的职位,但她每次打仗都会带着一群士兵,因此段清竹称她一声将军不为过。
“这几年段大人倒是没什么变化。”说话一如既往的讽刺。
孟沉让两人坐下,又让丫鬟上茶。
“听说孟将军在军中和士兵们同吃同睡,以女子之身能做到如此地步,当真是令人佩服。”
段清竹的话里是在夸赞她,但实则是在暗讽她与男子同吃同睡。
开辟女子做官先河的是段清竹,无论是褒是贬都越不过她去。
“段大人以身作则,朝上解决不了的事情,还会下朝后亲自到别的大人家里去讨论,不更应该令人佩服?”孟沉轻抬头。
裴听淮脸色微变,“别胡说。”
孟沉冷眼看着他,“裴大人,方才她讽刺我的时候,你耳朵是失聪了吗?”
话音落下,屋内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只有孟知舟没忍住笑出了声,见对面坐着的裴望星一脸仇视的看着他,他故意靠近孟沉,拉住了她的衣袖。
“娘,将他们都赶出去,我想吃你做的面条了。”
“娘一会儿给你做。”孟沉语气轻柔了不少。
裴望星再也受不住了,双眸睁得溜圆,直勾勾的瞪着孟沉,“我才是你儿子!你为什么要让这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叫你娘?”
孟沉冷眼瞥了他一眼,冷声呵斥,“他是我儿子,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野种。倒是你......不是你自己不认我,想让段清竹当你娘吗?”
“是!我就是想让段姨当我娘亲!你根本不是一个好妻子,好娘亲!你不配做我娘!我才不想认你!”
“砰——”
长刀落地,青石板被震碎,碎石子溅在了裴望星的腿上、手上。
看他疼得吃呀咧嘴的样子,孟知舟心中只觉痛快,“好好说话!”
段清竹心疼的拉过裴望星,检查他受伤的伤口,“孟小将军,再怎么如何也不能拿孩子出气,他才是孟将军的亲生儿子。”
听到这话,原本就委屈的裴望星险些哭出来了。
裴听淮脸色剧变,直接站起身来,“孟沉,你回不回去?”
第4章
“裴大人,我只再说一遍,我只有这里一个家,还请你慎言。”
孟沉话说到这份上,裴听淮也看出来她今日是不可能走了,但想着在同僚面前被拂了面子,他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孟沉,我只再问你这一次,你若再拒我绝不纠缠,只是到时你别再求着我回去!”
“慢走不送。”
孟沉不理会他的话,只是仍旧喝着茶,语气淡淡,似乎对他的一切事情都不上心。
一旁的裴望星见状也眸子颤了颤。
“都这么些年了,你的小性子还没使够吗?就算做了将军也是一派内宅妇人的作风,父亲还愿你做裴家主母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你别得寸进尺!”
孟沉笑了:“那就让别人做吧,这福我担不起。王管家,送客。”
“......”
见孟沉没有被撼动分毫,他们只觉得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无力。
但现下若是再多说,便真是失了面子,只得愤愤离开。
直到几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孟沉才微微垂眸掩去眸底的情绪,随后才放下手中的茶杯,扭头准备去厨房给孟知舟煮面条。
而没了那些人,孟知舟的小脸也隆拉下来,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娘亲,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段清竹他们很明显是在针对咱们!其他军中都有千里镜,偏就我们没有,后面送来的也是坏的,就连刀弩等武器也是拿他们拿到别的军中淘汰的,比我们在边境用的还不如!”
孟知舟说着拧了拧眉,“娘,儿臣带众军戍边多年非是吃不了苦之人,只是你我携军战捷归来却被如此区别对待,要底下的兵士们怎能不寒心?儿臣自己可以忍,但却苦了那群出生入死的将士......”
孟知舟说的话孟沉自然知晓,但现下他们在京城根基单薄,孟家又是‘罪臣’之身,根本说不上话。
而她早就怀疑溯阳兵败和千里镜提前被泄露有关,但这么多年依旧没找到证据,调查也停滞不前。
水开,孟沉把面条下进锅里,一只手搅合,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语气温柔。
“知舟长大了,你放心,你所说的这些待时机成熟了,娘亲都会为将士们争讨回来,但现下…娘需要你去留心一下段清竹,还有孟家倒台后起来的那些将军——尤其是赵世阳。”
提起这个人,孟沉嘴唇紧抿。
他和段清竹交好,且自孟家倒台后获利最大,是最有嫌疑的一个人。
“好,娘亲放心。”孟知舟重重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坚毅。
两天后,裴听淮再次登上了门。
孟沉眉头紧拧,对这人亦是没什么好脸色。
“裴大人上门有何贵干?”
可裴听淮只是冷哼一声,正色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本官今日上门自是有要事商讨。”
孟沉犹豫了下,这个时间段孟知舟去军营训练了,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不过既然裴听淮是有要事商讨,她也不会因小失大。
沉吟片刻后,屋内传来孟沉的声音:“进来吧。”
裴听淮落座,看着面前的孟沉眸色压了压,随后沉声道:“本官这次来是要和你商讨一下将士抚恤之事,你若没什么别的想法,本官提议便同从前一样,直接发些银子给重伤者家属代为照料,你意下如何?”
闻言,孟沉微微挑眉。
她现在并无官职,按道理来说将士抚恤之事是轮不到她插手的。
但今日裴听淮着官袍前来,想来是得了皇帝默许的。
孟沉看得出来,这是准备让孟知舟当幕僚的节奏。
想到这,她微微抿唇,被垂眸看着杯盏中香茶热气萦绕,随后缓缓出声,“我认为不妥,裴大人不要低估人性,可不是所有人都会顾念什么所谓亲情的。”
“若是存了心思想吃绝户的人自是不会好好照顾,何况家属到战地这么遥远的距离,家属赶过来舟车劳顿不说,还要花时间,效率太低。”
说完,她思虑片刻继续开口:“我认为,可以在战地周围地区招募老百姓做志愿者照顾士兵,实行集体管理,比较好把控。”
裴听淮看着她认真思虑的模样,眸光闪了闪,某种情绪悄然改变。
他之前以为,孟沉只会舞刀弄枪胸无大志,但今日一见......
裴听淮微微挑眉,“看不出来,你在流放之地竟成长了这般多。”
看着他眸低的赞许,孟沉却觉得有些好笑。
她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开口;“我一直如此,不过是你的心思从未放在过我身上。”
被她戳穿,裴听淮有些恼怒,义正言辞的道:“男子汉大丈夫,要以国事为重!”
“行了,那就只谈国事,别唠家常,还有什么事?”
见她毫不留情打断他的话,裴听淮脸色有些黑,只能转移话题。
“边境收复的城池大量百姓移民死亡,良田无人播种,圣上想让人移民过去,可政策颁布后,去的百姓依旧很少。”
孟沉抿了抿唇,冷静分析。
“近几年战争不断,百姓自然是怕的,而且两国之前通商,那里的百姓早就做上生意发家致富,肯定都想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享受生活,如今想让他们回去谈何容易?”
“那要如何解决?”裴听淮认为她分析的有道理,眉头紧紧蹙着,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换个目标人群,可以号召雇农和佃户前去,分土地,并且保障他们的安全,这样以来,我认为他们会很乐意的。”
两人正聊着,门外却突然传来脚步声。
“娘亲,我回来啦,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孟知舟手拿一袋桂花糕,正喜滋滋地迈进家门。
当看见屋内坐着裴听淮后,他脸色一沉,一言不发的走到孟沉身边,替她撕开包装。
顿时,桂花香气扑鼻而来。
孟沉眉眼弯弯:“谢谢,知舟有心了。”
孟知舟受到表扬,开心的围在孟沉的身边,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宝石镶嵌的弯刃,余光有意无意的撇着裴听淮。
随后脆生生的道:“这是爹送来的,说是给娘亲一把好看的匕首防身用。”
第5章
一旁的裴听淮闻言眉头蹙成一团,微凝的眸子落在孟沉的身上。
薄唇紧抿。
但孟沉确是淡淡一笑,将匕首收下,“娘很喜欢。”
“娘亲自然喜欢,毕竟是爹送的!”孟知舟扬眉,说着又挑衅般看了裴听淮一眼。
裴听淮闻言终是眸色微动,将视线落在了那匕首上。
匕首柄处嵌以红蓝宝石,刀锋锐利呈弯刃,上有雄鹰图腾,看上去甚华丽。
但......
他拧眉,“这是胡人的东西?”
听到他这么问,孟知舟倒是轻笑了声,眼底张扬更甚,“算你还有几分眼力,这的确是胡人之物,我爹骁勇,这是他特意为我娘亲拼杀得来的。”
裴听淮将唇抿的更紧了。
他抬眸看向孟沉,心底不知为何竟涩痛了几分。
曾经的孟沉虽粗武了些,却是满心满眼皆是他,但现在......
裴听淮长袖的下的拳头暗暗紧了几分,“先前早有将领将战利品尽数上缴,现都锁在国库,如今你这匕首又是从何而来?”
“这......”
孟知舟到底年纪尚小,被裴听淮的官腔一呵气焰一下就弱了。
但一旁的孟沉却缓声道:“我朝规定,自缴战利品的三之一成可自留,这柄弯刃是知州的爹特意为我缴获的,我亦依律自留,裴大人少拿这官腔唬人。”
原本裴听淮还对孟沉婚事存疑,以为孟知舟是故意这般说恶心自己。
可现下一听孟沉言语间的维护之意,他又有些没谱。
忍了又刃,裴听淮终是抑不住出声,“你是成婚了?和谁?”
许是连他都不曾听出自己言语间的颤意。
孟沉却只挑眉,“这是我的私事,裴大人的公事可说完了?要是没什么了遍退吧,我可没不在朝还和同僚约家闲聊的习惯。”
这句明显是在揶揄裴听淮和段清竹。
但闻言裴听淮的面色竟缓了几分。
孟沉这人虽脾性恶劣,但从不言虚,如今她不正面回答这事儿便未必就做得实。
且她方才那话明显就夹着醋意。
没准儿就是故意这般说想引起他的注意。
“你......”
裴听淮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被早已不耐的孟沉打断,“裴大人是何时修的这般厚脸皮?如今赖着不走是年岁大了记性不佳将和离之事忘了干净?要不要我再将休书拿出来给裴大人看看?”
“孟沉!”
裴听淮闻言面色再度结冰。
孟沉原本就是个炮仗性子,从前他年纪尚轻却官至首府,朝堂前后给他使绊子的人不在少数。
朝堂风云他不在话下,但论耍狠骂架他却是不在行。
从前一有人愤恨上门揶揄,都是孟沉掐腰拧眉替他骂回去的......那会儿他却只觉她粗鄙不堪。
但当她将这口毒之刀对准自己时......
“你不必这般说,我走就是。”裴听淮凝眸。
随后甩袖离开。
从前他以为孟沉只是使了小性子,在流放之地吃些苦头后自会回家,但她一别就是六年,现如今…她好像真的不愿再回来了。
裴听淮出门行至马车前,看了眼刚下了鞍的侍从,“刚才可看清了是谁往孟府送的东西?”
“回大人,是晏将军的侍从。”
“晏随?”裴听淮拧眉。
随后音色更冷了几分,“去查一下,晏随和孟沉在流放地的所有事,桩桩件件都不可落下!”
“是!”
............
次日。
燕回酒楼。
孟沉同晏随相对二座,桌上茶香袅袅。
“你今日约我来,可是想问我回京复命之事?”晏随率先打破平静,抬手为孟沉倒上了杯热茶。
但军中不兴茶,只饮酒。
这种女子闺中之道,孟沉早已不习惯了。
她淡淡点头,“是,皇上可有和你说要如何安排知舟?”
孟知舟毕竟不是她的亲子,如今又是从军之身,若皇上要他重回边境......她是留不住的。
晏随闻言宽慰,“你放心,陛下暂时没动让知州回去的心思,只先安排他在兵部待着。”
“只是兵部受内阁管辖,知舟最后也是要归裴听淮管的,你......”
孟沉眸色更凝重了几分。
四舍五入,孟沉自也会成为裴听淮的幕僚。
但晏随继续道:“还有,战时我曾抓获了胡人的二皇子,从他嘴里得知胡人果真在朔阳一战前就已有了千里镜,说是我朝女官为了钱提前售出的。”
第6章
孟沉放在桌边的手微微攥紧,后又缓缓放开,冷笑一声。
“与我猜测的大差不差。”
晏随知道孟沉意有所指,微微促眉问:“你接下来想怎么做?我大燕就一位在朝女官,胡人二皇子的话剑指段清竹,若不是那二皇子故意挑拨,那朔阳兵败就与段清竹脱不了关系。”
孟沉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只是心头的火气却未消减半分。
她抬头看向对面的晏随。
“若那二皇子没说谎,段清竹确实脱不了关系,千里镜就是她段清竹弄出来的,这一点她无法否认,不论段清竹目的如何,结果都十分恶劣。”
孟沉眼睛微眯,语气冷了几度。
“朔阳兵败之后,我仔细复盘了一番,这一战主要兵败的原因就是位置泄露,若不是军中出现了内贼,那可观千里之外战局的千里镜,就是根源。”
对孟沉的分析,晏随也颇为赞同。
孟大将军治军严明,军内不太可能出现内鬼。
就算是有,也不可能将位置泄露的如此干净清楚,只能是外部原因。
千里镜出现的太巧了!
晏随问道:“你想怎么做?若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不必。”
孟沉面露感激,拒绝之意却很坚决,“大将军已经为我父兄做了够多,眼下这件事,我想自己来,且我们还没调查清楚这件事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
孟沉垂眸,看着茶杯袅袅升起的热气,手指摩挲着光滑的杯壁,冷冷道。
“如今的重点是,段清竹是只为挣钱,所以提前把千里镜卖给了胡人,还是别有图谋。”
“若只是为了钱,事情倒简单了,揪住这个把柄告上一状,总归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可若不仅仅是为了赚钱,而是有意陷害孟家......”
话说到此,孟沉顿了顿,抬眸看向晏随,眼底满是肃杀之气。
“那她可就有残害忠良之嫌,借敌国之手,灭我军之良将!”
“当然,我还有一个更可怕的猜测,若不仅仅是借刀杀人,而是理应外合,那就是勾结敌国,有通敌卖国之嫌!”
晏随也不由倒抽一口凉气,随即语气森然。
“若真如此,倒真不能轻易放了她!”
孟沉轻咳一声,长舒一口气。
“若是我说的第二种,甚至第三种,当然不能轻易放了她。”
“可眼下都只是我们的推测,并无真凭实据,且若真是我猜的后两种,仅凭段清竹一个礼部侍郎可办不到,她必有同谋!”
孟沉执起茶壶,先给晏随满上,又为自己添了一杯,瞧着杯子里茶叶浮沉,孟沉冷静分析。
“从结果上看,朔阳兵败之后冒头最快的就是赵世阳,此人获利最大,也最有嫌疑,他有没有从中做什么,还未可知,我已经让知舟去查了,希望能有好消息吧,哪怕只是蛛丝马迹。”
桌上沉默,
只剩下二人彼此的呼吸。
晏随看孟沉神色郁郁,再次主动打破沉默。
“做过总会留下痕迹,一切放宽心,查了这么多年,如今已经有了些许眉目,抽丝剥茧之下,罪魁祸首肯定不能逃脱。”
“我听知舟派人来报,那段清竹竟然还敢登门,若有机会,当面诈一诈,做贼心虚,那段清竹或许会露出些破绽。”
“不可!”
孟沉对晏随的提议直接否定,把玩着茶杯看着晏随道。
“捉贼拿脏,没有证据前,我们不能轻举妄动,更何况形势比人强,如今我孟家都是罪臣,我也是罪臣之后。”
“而段清竹是女官之首,那赵世阳在军中也颇有威望,与我孟家相比,他们可以说的上是如日中天,我不能与他们硬碰硬。”
孟沉语气沉着冷静,分析着局面。
“眼下最好的法子,就是慢慢搜集证据,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能透露半点风声。”
“我倒希望段清竹只是贪财,我虽认为她品性不行,可到底是开辟女子为官第一人,听说之后地方也有女子为县丞,可见段清竹还是有些正向影响的,于大事上,她算是女子表率。”
“可若她将千里镜卖给胡人,不只是为钱财,那可就起了个坏头......”
说到这儿,孟沉眉头微蹙。
晏随听着孟沉的话,眼底满是欣赏。
“孟将军不愧是孟大将军女儿,眼界和胸怀就是宽广,只可惜,很多时候都是事与愿违,段清竹怕是担不起女子第一人的称号。”
“罢了,不提她了,眼下我们还有个棘手的问题,那胡人二皇子该如何处置?人已经抓了,审了,他也交代了,可仅凭他一人之言,还不能给段清竹定罪,你有什么想法?”
孟沉也觉得有些麻烦,思索片刻道。
“这胡人二皇子确实不能随意对待,杀不得,关键时刻我们需要他这个人证,比起随便抓个胡人小兵过来指认,肯定比不上胡人二皇子亲口指认。”
“但眼下,我们还不能将这件事暴露出去,所以得先堵住这二皇子的嘴。”
说到这儿,孟沉看向晏随苦笑。
“这件事,还真得需要晏将军帮忙,想法子堵住胡人二皇子的嘴,然后把他放了吧。”
晏随面色依旧,并未露出为难,笑着点头。
“行,我来安排,本来抓住这二皇子之事就是保密的,除了我身边少数几个心腹将领,再无旁人知晓,想法子让他闭嘴,再把他放回去,也不是不行。”
“那就多谢晏将军了,我敬你一杯!这么些年,孟家能在南疆安然无恙,多亏大将军照拂,我都不知该如何感谢了。”
说话间,孟沉举起茶杯。
晏随也回敬一杯道:“孟大将军是我大燕将领表率,我同为武将,自然不能看着孟大将军和孟家人被陷害,出手相助本就是应当。”
这小小雅间气氛融洽,可两人杯子方才碰上——
“砰!”
一声巨响。
门被踹开,满室的宁静被打破,紧接着,孟沉就听见一道熟悉又刺耳的声音——
“好啊!孟沉,没想到是真的,你居然真在此地私会外男!你还要不要脸了!”
第7章
孟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冷眼望去,正好对上裴听淮仿佛要喷火的眼睛。
扫了一眼被踹的有些裂痕的门。
孟沉心底讽刺。
真是好笑,素日裴听淮裴大人可最是讲究礼仪,如今直接踹门而入,倒真是一身好修养!
孟沉根本懒得搭理,依旧端坐在位置上,悠悠地品着茶。
晏随看孟沉如此,挑了挑眉,也像是没瞧见来人似的,端起茶壶又给孟沉满上,开口便说起军中趣事。
“孟将军可还记得之前边关一小伙儿流寇作乱,知舟那孩子为了证明自己是个男子汉,居然偷偷带了十个人去剿匪,回来的时候屁股上插着一支箭,我记得你当时可笑话了他好一阵。”
孟沉无奈一笑。
“晏将军可别提了,分明是你故意刺激他,那孩子如今屁股上还有一道疤,成日里跟我埋怨来着。”
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把闯进来质问的裴听淮晾在一旁,衬的他仿佛像个小丑一般。
这种无视可比直接骂他一顿还要让人难受,裴大人的脸微微涨红。
不过到底是当了首辅的人,冲动过后,又被人无视羞辱,裴听淮也逐渐冷静下来。
他咬牙直接往里走进,直到站在孟沉跟前才冷声再次质问。
“孟沉!你别以为不说话就能把这件事糊弄过去,我可是亲眼看见了,你就没什么想解释的吗?”
裴听淮挪了步子,他方才站的位置自然空了,没了遮挡,门外一高一矮两人便露了出来,正是段清竹和裴望星。
“可恶!”
裴望星也看见了孟沉对面的晏随,少年面色微黑,早已按捺不住,跟着冲进了雅间。
段清竹只是冷眼看着,唇角微扬。
一伙计凑到段清竹跟前说了什么,段清竹看了他一眼,笑道:“做的不错。”
不枉费多年她花了重金养在各处酒楼的眼线,这不,就给了她一个惊喜。
原是为了搜集京城各权贵的喜好,她好应对着琢磨出新鲜物件,拓展人脉。今天能抓住孟沉的小辫子,纯粹是意外之喜了。
夸了两句,心情愉悦的段清竹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银子塞了过去。
“退下吧。”
伙计接过,笑着退下。
段清竹则是抬脚进了雅间。
多了几个人,这雅间意识显得有些逼仄起来。
孟沉依旧没有理会站到跟前的裴听淮,而是看向门口的段清竹。
瞧见段清竹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什么——这燕回酒楼怕不是段清竹的地盘?
不然真是赶巧了,哪儿都有她。
段清竹也毫不闪避,面色含笑的对上孟沉的视线,微昂下巴,眼底深处闪出一股挑衅。
孟沉的不愿搭理,落到段清竹眼里,却是一种被捉住小辫子的慌乱无措,段清竹颇为得意。
看孟沉如何应对吧!
不速之客都进来了,而那最后进来的段清竹也是故意不把门关上,如今门口还有不少看热闹的客人和伙计,瞧热闹呢,倒不好继续装作看不见了。
晏随起身看了裴听淮一眼,语气疏离客套。
“原来是裴大人,不好意思,方才与孟将军聊的投入,没注意到外人进了雅间。”
“不过我也是没想到,素来有君子之名的裴大人会破门而入......倒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看来传言不可信,裴大人也是不拘小节之人!”
“娘......孟沉!他是谁?”
跟进来的裴望星终于忍不住了,一脸敌意的瞪着晏随,然后便对着孟沉质问起来,表情跟语气,仿佛跟他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愧是亲父子!
孟沉连个眼角都没给他,继续品着香茗,仿佛依旧看不见听不见似的,继续把父子俩无视了个彻底。
裴听淮和裴望星同时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憋着火气发不出来。
果然,独角戏唱着实没劲的很。
段清竹原本打算冷眼旁观,毕竟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跟另一个男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即便那是曾经的女人。
不用她说什么,两人自然能吵起来。
可段清竹没想到的是,孟沉完全不搭茬,反倒是那晏随......上赶着接话。
段清竹的视线不由得在晏随跟孟沉身上来回扫视,心里有了些猜测,随即上前,欲言又止的看着孟沉,叹了一口气道。
“孟将军,你这次着实做的过分了些,你就算与裴大人置气,也不该这般不顾影响和晏将军一个男子共处一室,这传出去可如何是好?”
“你再怎么样,也是裴大人的夫人,日后外人可怎么看待裴大人?”
晏随眸色微冷,看了一眼段清竹,随即毫不客气的对着裴听淮说道。
“我这是记错了吗?我怎么记得裴大人和孟将军已经和离了?啧,我确实记错了,不是和离,是裴大人主动休妻。”
对上裴听淮不善的眼神,晏随没有半点退意,反倒上前一步,和裴听淮面对面站着,针锋相对的讽刺。
“如今看着裴大人这张脸,我的记忆愈发的清晰,没记错,孟家落难之后,裴大人你可是立刻休妻了,这撇清干系的速度,让我等望尘莫及。”
“我听说,为此裴大人还得了一句洁身自好的美名。百姓都在夸呢,说裴大人不与罪臣之后为伍,品行高洁,堪为楷模!”
“可是......这都已经休妻了,那就该两不相干,如今怎么又突然跑来质问当初抛弃了的前夫人?裴大人可别忘了你的美名怎么来的,合该离罪臣之后远一些,不然怕会影响你的名声。”
孟沉一声不吭,晏随却上赶着维护孟沉,甚至还当着裴听淮的面讽刺起了这位当朝首辅,段清竹看向孟沉的眼神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这女人,当真好本事!
六年间看来也没闲着啊,勾引男人的手段倒是精进了。
裴听淮被晏随气得够呛,这种被人当面挑衅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对了,最近有过一次。
那毛头小子孟知舟,仗着立了点军功,就敢对他横刀相向。
可说到底,孟知舟也就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裴听淮还没放在眼里。
真正激起他怒火的是眼前的晏随。
第8章
他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已经传回了些许孟沉在岭南与晏随的事。
这二人明面上却没什么关系,但孟沉收了那孟知舟当义子,而孟知舟又拜了晏随为干爹。
听打探回来的消息,孟沉跟晏随就是因为孟知舟才有了点关系。
可如今看来,可不仅仅如此。
裴听淮迫切需要一个解释!
他满含怒气的质问着孟沉。
“孟沉!你自己没长嘴吗?当着星儿的面,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你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居然敢跟外男共处一室,你可还有半点后宅妇人的德行!简直不守妇道!”
气氛再次僵持,可孟沉依旧没有回应。
段清竹意识到再这么下去,裴听淮占不了上风,她也怕今日白来一趟,若没有半点收获,岂不是白白浪费一番功夫?
段清竹主动上前帮腔,口吻是一副为了孟沉好的意思。
可仔细听来,却分明是在晏随面前抹黑孟沉。
只见段清竹长叹一口气。
“孟将军,你气性大,我们都知道,可你都已经为人母了,且都过去这么多年,再那般任性,着实不妥。”
“离家出走这么些年,撇下裴大人和星儿不闻不问就罢了,听说你还收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做养子,你让星儿如何自处?”
“这也就罢了,你想收养孩子,那是你的自由,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跟晏将军在这燕回酒楼喝茶,裴大人心里得有多伤心?”
原本众人都以为,孟沉准备彻底当个锯嘴葫芦,一言不发。
可谁曾想,段清竹说完之后孟沉居然开口了,她抬头看向段清竹,突然反问道。
“段大人跟裴大人可成婚了?”
此言一出,段清竹先是一愣,紧接着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攥紧。掩住眼底的不甘,看向孟沉无奈道。
“原来孟将军还介意这点,我当年就说过了,我与裴大人只是同僚,没有任何逾矩的关系,怎么孟将军还是不信呢?”
孟沉面露惊讶之色。
“只是同僚关系,听段大人你的意思,你与裴大人还没有完婚呢?”
孟沉惊讶的眼神又落到裴听淮身上,笑的意味深长。
“可我不应该看错啊,六年过去,裴大人跟段大人看起来可是更像一家人了,不然怎么会一起出双入对?孟不离焦?”
说到这儿,孟沉看向小脸胀红了的裴少年,笑容淡了些,对着段清竹说道。
“哦,我忘了还有个裴望星,瞧你们这母慈子孝的模样,不知道的,怕都认为星儿是段大人生的。”
“孟沉!你需要胡言!分别是你自己不知廉耻跟外男在这酒楼私会,你如今怎敢随意攀扯段大人?你简直不可理喻!”
裴听淮彻底怒了。
方才就憋出一句话的裴望星,此时也忍不住道:“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是你儿子,爹是你夫君!你自己抛下我跟爹离开六年逍遥快活去了,这六年都是段姨在照顾我!”
“是你这个当母亲的没有尽职尽责,你有什么脸面指责替你照顾我的段姨?你赶紧给段姨道歉!”
段清竹继续火上浇油,却是一副委屈又无奈的模样。
“裴大人,星儿你们别说了,孟将军本来就对我有误会,你们这样维护我,孟将军令又要生气了。”
看似大方的劝说了裴家父子俩一番后,段清竹又看向孟沉,一脸真诚。
“孟将军,你就别置气了,你赶紧跟裴大人和星儿解释解释,你跟晏将军什么都没有,裴大人肯定会原谅你的。”
段清竹嘴上说的好听。
可若真觉得自己跟晏随没什么,又谈何需要裴听淮原谅?
再说了,自己如今跟裴听淮什么关系都没有,又何需要他原谅?
孟沉终于发现,段清竹的脸皮比之六年前要更厚些,不然怎能说出这般厚颜无耻之话?
她有什么立场说这种话?
孟沉觉得索然无味,起身后对着段清竹挑眉道:“段大人看来是非要认为我跟大将军有什么,可我内心坦荡荡,真不觉得哪里不妥。”
“我跟大将军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喝茶,正大光明,怎么都比段大人喝酒喝到同僚家里去要清白吧?那才算是真正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瓜田李下,惹人非议。”
“段大人怎能严以待人,宽以待己?这实在说不通......对了,我突然想起,段大人还是礼部侍郎,按说最是懂规矩,我倒是想问问段侍郎,你一女子成日里往男同僚家里跑,到底合不合适?”
段清竹立刻被噎住了。
若这里没有外人——晏随在的话,有裴听淮和裴望星撑腰,段清竹当然可以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因为公事才会去找裴听淮。
可偏偏这里有外人,且门外还有看热闹的人,自己这套说法根本站不住脚。
底气不足,段清竹实在说不出什么来,可这么多人看着,她要是不辩解两句,岂不就让孟沉硬生生扣了帽子?
思来想去,段清竹决定暂避锋芒,至少不能自己跟孟沉硬碰硬。
说到底,自己跟孟沉没什么关系,管也管不到孟沉头上。
但——
裴听淮可以,且名正言顺!
于是段清竹露出一副无奈又自嘲的表情,仿佛孟沉的胡搅蛮缠让她心累。
“孟将军对我有怨气,我可以理解,但也不该这般恶语伤人,我也只是一片好心,不忍心看你们一家人因为我产生误会,有了隔阂。”
“我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孟将军还在介意,你若不愿意我多管闲事,那我不说了便是,可我实在是心疼星儿这孩子,这六年没有母亲照顾,令人怜惜。”
说话间摸了摸裴望星的头,又看向裴听淮。
“而且孟将军离开京城这么些年不知道,裴大人这首辅的位置来之不易,不知有多辛苦才能得皇上看重,成为内阁首辅。”
“孟将军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裴大人和星儿的名声和前途想想,你大张旗鼓在燕回酒楼这种权贵云集的地方,跟晏将军私下见面——”
拉长声音,看了一眼外面瞧热闹的人,段清竹眼中是志在必得的隐晦笑意。
父子齐跪求原谅?滚,挡我震慑边关了&佚名小说整本书读下来没有什么拖沓的感觉,足以证明作者的文笔和恰到好处的剧情。喜欢的朋友,不要错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