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玥 是一本非常火的古代言情风格小说,它的书名是 断亲后 , 我成了暴君白月光 ,这本书引人入胜,扣人心弦,断亲后,我成了暴君白月光的精彩概述是:第1章“傻丫,快过来。”张大柱两眼冒光的望着角落里洗衣裳的少女,莫约十二三岁年纪,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头发乱糟糟的,可架不住小小年纪长得极标致。张大柱早就惦记了,有贼心没贼胆。可这次不一样,上头发话了。被叫傻丫的少女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上烧鸡,咽了咽口水。“快过来,来,烧鸡给你吃。
《断亲后,我成了暴君白月光》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傻丫,快过来。”张大柱两眼冒光的望着角落里洗衣裳的少女,莫约十二三岁年纪,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头发乱糟糟的,可架不住小小年纪长得极标致。
张大柱早就惦记了,有贼心没贼胆。
可这次不一样,上头发话了。
被叫傻丫的少女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上烧鸡,咽了咽口水。
“快过来,来,烧鸡给你吃。”张大柱冲着她招招手。
傻丫毫无防备地走过去。
一只脚刚迈过门槛,伸手要去摸烧鸡,下一瞬张大柱脸色一变将门关上,朝着门后躲藏的王桂花喊了声:“快动手!”
王桂花早就躲在那,抬起手一棒子狠狠地打在了傻丫后脑勺,将人放倒,看着昏迷不醒的傻丫,她啐了口:“要不是早早埋伏在这,哪这么容易弄到小傻子。”
傻子力气极大,不是两个人根本防不住。
张大柱迫不及待的抬着昏迷不醒的傻丫朝着炕头上走,背后的王桂花见状,愤愤地咬着牙,还不忘狠狠推了一把张大柱:“没良心的。”
“瞧你,我只不过是听主子的话办事,你别往心里去,这小贱人也只够玩玩而已。”
“哼,等这小贱人回了靖国公府才发现失了清白,还有什么脸嫁镇南王世子,到时候主子的赏赐少不了。”
“是......是。”
男人一边敷衍,猴急地朝着榻上摸过去,另只手开始解裤腰带,王桂花见状,眼睛像是淬了毒,一扭头离开了。
一双大手在她身上摸索,榻上的少女指尖轻轻动了下,眉心一拧,无数记忆碎片犹如凶猛的潮水不断袭来。
她才不是什么傻丫。
而是靖国公府大房正经嫡女,叫宋玥!
从记事起就一直住在别院,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割草,喂猪,洗衣服,一日复一日。
之所以傻乎乎的,也是因为被三岁开始就被灌下使人痴呆的药而已。
嘶!
肩膀处一凉。
张大柱俯身就要压上来,洋洋得意道:“什么国公府贵女,还不是被我压在床上羞辱?”
宋玥掀开眼皮冷冷的看向了张大柱,眼神平静宛若在看一具死尸。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犀利,所以,张大柱下意识地抬起头,撞入一抹幽暗凌厉的眼神中。
吓得他一激灵,反手一巴掌:“小贱人,吓死老子了。”
巴掌声并未落下,反而被少女一把掐住。
张大柱脸色微变,渐渐露出痛苦之色,还未喊出声,宋玥已经极快地翻起身一把掐住了张大柱的脖子。
“不,不要......”张大柱满脸惊恐。
宋玥收紧力道。
嘎嘣一声清脆声响。
竟硬生生地掐断他的脖子。
张大柱宛若死狗一般软在榻上。
宋玥嫌弃地擦了擦手,环视一圈,眸光落在了桌面烧鸡上,她抬步走了过去,弯腰坐下,拿起烧鸡闻了闻。
没毒,可以吃!
一边吃着烧鸡,一边思索当下处境。
现在是北楚两年。
十年前北楚太宗帝因战败求和,将她的母亲秘密送往南疆和亲,对外宣称
她母亲嘉华郡主病故。
也因此,靖安侯府摇身一变成了靖国公府。
靖国公府将她送来了别院自生自灭,整整十年不闻不问。
直到两年前,太宗帝病故,传位于三皇子,改国号北芪。
但这位北芪帝却是个命短的,仅仅在位半年就被同胞弟弟五王爷篡位,改国号北楚!
今年是北楚帝登基的第二年。
靖国公府之所以能想起她这个女儿,全是因为北楚帝几日前在朝上提了一句:“嘉华表姐嫡女也有十三岁了吧?”
仅一句话就让靖国公府着手准备派人来接她回京。
张大柱和王桂花两口子之所以敢对自己下手,是得了如今某位主子的吩咐,坏她清白。
这样,她就不能嫁给镇南王世子了。
上辈子被坏清白,回到靖国公府被人耻笑,那时她心智未开,还不懂,只知道每个人都凶她,时不时打她手掌心。
罚跪,不给饭吃。
冬日里还被人浸在湖里。
她只要叫喊一声,就会挨打。
只有每个月初一她入宫请安那日才能打扮的漂漂亮亮,吃上一顿极丰盛的饭菜。
周而复始。
可即便她被坏了名声,照样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被镇南王府给抬入府上做正妻。
因为她的靠山是北楚帝。
她娘,是北楚帝的心上人。
而她娘,则死在了北楚帝即将讨伐南疆的前一个月。
北楚帝将对娘的愧疚全部加注在她身上,对镇南王府威逼利诱,逼着镇南王府不得不妥协。
又找来无数名医给她治病。
终于,在一年后她彻底清醒了。
可惜没多久北楚帝被刺客重伤,不治而亡。
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镇南王太夫人找来十几个武功高强之人,将她制服,强行灌下毒药,又将她活活镇在棺材里。
密不透风的棺木内,漆黑不见手指,她呼吸急促,五脏六腑像是被人一刀刀凌迟。
这样的死法,她这辈子都不想体验。
“张大柱!”
王桂花砰砰敲门,拉回了宋玥的思绪。
砰!
王桂花极没有耐心地推开门,她心里门儿清,自己的丈夫不是什么好货色,早就盯上了宋玥。
丈夫就在眼皮底下和别的女人苟且,王桂花好歹也是别院的小小掌事,哪能受得了这份窝囊气。
推开门一看见宋玥坐在桌旁,桌面上还有一堆鸡骨头,她愣了。
再看榻上昏死过去的张大柱,王桂花眼皮跳了跳,快走几步来到榻前查看。
这一摸,鼻息竟断了。
王桂花嗷地一声惨叫:“小贱人,你竟杀了我男人,找死!”
宋玥拍案而起,抄起一旁的木凳子冲着王桂花的命门砸去。
鲜红的血迹顺着王桂花的脸颊流淌,她傻眼了,抬起头对上了宋玥一双清澈的眼眸。
“你......”
“我乃靖国公府嫡女宋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叫我小贱人!”宋玥快步上前,抬起手一把握住了王桂花的下颌,眸色泛起森森寒意。
王桂花是看着宋玥长大的,何时见过她露出这一面,整个人都吓傻了:“鬼,鬼啊。”
一定是鬼上身了!
王桂花吓得语无伦次地大喊大叫。
啪!
一巴掌打在王桂花脸上。
叫声戛然而止。
王桂花瑟瑟发抖地看着宋玥:“姑,姑娘,都是方嬷嬷指使我这么做的,我也是被逼无奈。”
宋玥松了手,后退几步:“毒打国公府嫡女,试图对其不轨,不论哪一条罪,都是死!”
王桂花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眼前的少女就像是地狱里爬上来索命的罗刹,吓得她魂儿都快没了。
跪在地上冲着宋玥磕头:“姑,姑娘饶命。”
宋玥居高临下瞥了眼王桂花,眼前的人固然可恨,但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
她弯腰坐下,漫不经心地看着王桂花:“你毕竟照顾了我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你,说不定我早就死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方嬷嬷却指使你对我做出这种龌龊事,这事儿只要传到靖国公府,你们全家老小逃不过一个死字。”
经宋玥提醒,王桂花想想也对,心里将方嬷嬷骂了好几遍。
“昨日方嬷嬷找张大柱时,我就在墙根底下洗衣裳,方嬷嬷承诺张大柱,只要事儿成了,再将责任推到你身上,将你灭口,张大柱就可以去靖国公府当差了。”
王桂花不信:“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张大柱和方嬷嬷可是老乡。”宋玥提醒。
上辈子王桂花就是被张大柱跟方嬷嬷联手弄死,把责任都推给了王桂花,张大柱仗着宋玥痴痴傻傻不会告状,心安理得的留在了靖国公府当差,最后跟方嬷嬷搭伙过日子。
“方嬷嬷头上的那支赤金如意簪就是张大柱送的。”宋玥道。
王桂花一听跳起来了,骂骂咧咧:“好个老贱人,竟然在背地里出馊主意害我!”
第2章
王桂花气冲冲地撩起袖子就要去找方嬷嬷算账,宋玥却道:“方嬷嬷是国公府主子身边得力嬷嬷,你只是别院小小掌事,你拿什么斗?”
闻言,王桂花立即停下脚步,回过头狐疑的看着她。
“方嬷嬷也是我的仇人,我们一起联手如何?”宋玥冲着王桂花咧嘴,露出白净整齐的牙。
不知为何,王桂花觉得浑身凉飕飕的。
“你,你想怎么办?”她问。
宋玥冲着王桂花勾勾手。
听完宋玥的主意,王桂花有些犹豫,宋玥说:“嫡女乳母这个头衔,可不是用钱来衡量的,你的一双儿女也能跟着沾光。”
王桂花咬咬牙,决定赌一把,狠狠教训方嬷嬷这个不知羞的。
半个时辰后
王桂花将方嬷嬷给哄骗来了小院子。
因为做得见不得人的事,加上王桂花表现得非常淡定,方嬷嬷压根就没多想。
“事儿真的成了?”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么,只是姑娘年纪还小,将来回了国公府被人发现,未来可怎么过啊。”
“这事儿就不用你操心了。”方嬷嬷冷嗤。
王桂花强忍着愤怒,嘴里还要说些讨巧的话:“是是是,以后还要多仰仗嬷嬷了。”
方嬷嬷哼哼,抬起脚迈开步子进了黑暗狭小的屋子,环视一圈,也没看见半个影子:“王桂花,人呢?”
王桂花错愕,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找了一遍,不仅宋玥不见踪影了,就连张大柱也不见了。
“刚才还在这呢?”
“王桂花,你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样,还敢骗我小傻子不傻了,我看你是借机讹我吧?”
方嬷嬷一脸鄙夷。
王桂花急得跺跺脚,还未开口,门忽然被大力关上。
嗖!
一只火苗被扔进屋。
唰火苗舔舐,极快的燃烧起来,火势越来越旺。
方嬷嬷和王桂花面面相觑,惊慌失措的朝着门口方向跑,可门口的火势明显更大。
“救命啊!”
“救命!”
两人扯着嗓子喊。
不远处一抹黑影正盯着这一幕瞧。
她嘴角勾起冷笑。
原本她是不想这么快就杀了王桂花的。
从小在别院长大,早就熟悉了这里的地形,沿着小路抄到了后院,恰好就听见了王桂花和方嬷嬷的密谋。
王桂花一字不差的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方嬷嬷。
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将计就计。
试图要将宋玥再次制服,要亲自毁了她的清白。
既找死,她岂有不成全的道理?
她猫儿似的跑了回来,将张大柱的尸首搬出院子外藏起来,再将极容易点燃的纱布放在各个角落,还跑去张大柱院子里,把张大柱藏匿的迷药给找出来,一并放在了纱布上。
做完这一切她爬上了门梁,守株待兔。
两个人在屋子里扯着嗓子喊的同时也会吸入迷药,不到半炷香就没力气了。
等其他人发现时,火势已经将整个院子包围了,再去打水救火,将火熄灭已经是后半夜了。
宋玥双手环十,就这么轻易的杀了三人,一点也不解气。
但她现在不能继续耗下去了。
靖国公府的那位主子不会轻易让她完好无损回去的。
宋玥猫儿似的翻身下树,带上干粮和水壶,趁着天还没亮一路朝着几十里外的天山寺方向摸索。
她脚步极轻。
耳边还有虫鸣声,偶尔还有飞扑翅膀声,天际泛白,荒无人烟的小路上,宋玥却走的极稳定。
经历了生死后,她才不怕这些虚无的东西。
走了整整两个时辰,晌午时分才抵达了天山寺,陆陆续续已经有不少马车停靠在天山寺脚下。
沿着台阶上山。
来到主殿前,香火鼎盛,香客们虔诚的对着佛像叩拜。
宋玥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拜了拜。
靖国公府那个家,不回也罢。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去南疆,救母亲!
从蒲团上站起身直径朝着后寺走,当年母亲临走前来过一趟天山寺,给了主持大师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今日,她来取走。
她低着头避开人群注视,轻轻抬起头,眼神一瞥,忽然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她前世的丈夫,镇南王世子裴昭。
裴昭是陪着镇南王夫人一块来了的,两人走在前头,各自愁眉苦脸,看架势应该是刚刚上过香。
“当初我就不该答应嘉华郡主,给你定下娃娃亲,谁曾想,这么多年了,还被人提及。”镇南王夫人一脸懊悔。
裴昭则在一旁安抚。
“世事无常,谁又能想到他胆子这么大,竟篡......”
“母亲!”裴昭及时打断了镇南王夫人的话。
是啊,谁又能想到谁都不看好的五皇子谋权篡位成功了呢。
偏偏,她的母亲赵嘉华是唯一一个支持五皇子的人。
试问,这样的人当了皇帝,能不替母亲做主么?
北楚帝上位后励精图治,奋发图强,强攻武术,不停的招兵买马,就等着有朝一日攻打南疆救回母亲。
而她,必须赶在这之前将母亲救走。
镇南王夫人轻轻拍了拍裴昭的手,意味深长道:“你放心,就算那个傻子回来了,也未必能进得来镇南王府的大门。”
猛然听着这句话,宋玥顿下脚步,眯了眯眼。
“我看好的儿媳只有瑶儿,你们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个傻子,不配!”
“母亲,为何这么说?”
“莫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母子两渐行渐远。
宋玥垂眸慢慢抬起头,眯着眼看向了两个背影。
原来,她被毁清白这件事,镇南王夫人也参与其中啊。
她勾唇,这笔账她记着了。
一路来到后寺院,钻入小院子,墙壁上写着大大的禅字,四周寂静无声,宋玥正犹豫。
嘎吱一声门开了。
一名年迈的老和尚手上握着佛珠走了出来,他看向了宋玥,一双慧眼似是要将她看透。
在来人身上,她感受到一股祥和,宁静。
“像,真是太像了。”老和尚端详片刻后,道:“你是嘉华郡主之女吧?”
宋玥点了点头:“正是。”
老和尚说了句稍等,进屋后取出一只巴掌大锦盒递给了她:“想必你也是为了此物而来吧?”
被看穿心思,宋玥也不隐瞒,双手接过。
“年轻人戾气别太重,伤人伤己。”老和尚道。
宋玥身子一怔,弓着腰退下。
打开了锦盒露出了里面一枚龙凤玉佩,玉佩下方还押着封书信,拿起书信打开,上面记载着她对一双儿女的思念和愧疚,信的末端还留了个地址,凭借玉佩可以调动赫赫有名的暗卫队,玄影。
据说,以一敌百,个个都是高手。
握紧玉佩,快速下山。
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信上地址,一间平平无奇的胭脂铺,她停留在院子外打探了片刻后,才走进去。
“姑娘,你需要点什么?”伙计问。
宋玥道:“我要见掌柜的。”
伙计盯着宋玥,见她衣裳朴素可周身气势不俗,思索片刻后带着人去了后院。
掌柜的看着宋玥的脸愣了片刻。
宋玥确定眼前人就是自己要找的,她拿出玉佩:“玄影队在何处?”
第3章
见着玉佩,掌柜得扑通跪下来:“给小主子请安。”
宋玥将人扶起来,掌柜的说:“小主子稍等,我这就去安排。”
走了一天一夜,脚下酸软,又累又渴,在掌柜的安排下吃了一顿饱饭,刚歇息片刻,她就感觉到了院子里一股杀气腾腾。
推开门走出来,院子里站着八个人。
“见过小姐。”
八人行礼。
宋玥望着八人,他们身上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宛若凌驾于极危险的地方,稍一不注意就要跌落粉身碎骨。
回过神,宋玥看着为首的领卫:“你们都有名字吗?”
“有,凌一。”
分别是凌一,凌二,凌三......凌八
宋玥嘴角轻抽,还真是敷衍。
凌一上前:“小姐有什么吩咐?”
“我想让你们陪我去南疆,即刻就起程。”
算算日子,北楚帝很快就要集结兵权,一举南下了。
“小姐是想救郡主?”凌一问。
宋玥点点头。
母亲被困南疆,她必须要救回来。
“郡主临走前下过命令,此生绝不能离开北楚,一旦我们八人离开北楚,大公子必死无疑。”
宋玥不解。
大公子,宋衡川,是她的同胞兄长。
“小姐有所不知,当年太祖皇帝为了逼迫郡主去和亲,在大公子身上下了毒,需要我们八个人每隔三个月轮流去领解药。”
宋玥挑眉,恨不得将太祖皇帝从皇陵崛起,出的什么馊主意。
“解药在哪领?”
“由太祖皇帝的暗卫发放。”
宋玥面色淡然,相比较那个没良心的兄长,是死是活,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她还记得当初回府,验身之后,就是宋衡川提着鞭子差点将她给打死了,还说她不如死了,省得回来丢脸。
她以为宋衡川就是那样的性子。
可宋衡川对宋瑶,却是十分爱护,百依百顺。
在靖国公府的那一年,她隔三岔五就被宋衡川莫名其妙地打一顿,身上的伤好了又坏,周而复始,久而久之满身伤痕,惨不忍睹。
这样的人,死了更好。
“玉佩在手,你们就要听我号令!”宋玥沉着脸:“今夜所有人同我一块去南疆。”
“小姐......”
宋玥眸光发狠,瞬间迸发的气势不次于凌一。
凌一更是惊讶小小年纪的小姑娘居然会有这样的气势,逼得他们不得不低头。
“是!”
等待夜色降临
宋玥心思有些凌乱,她对于南疆的事一无所知,也不知母亲现在是好是坏。
母亲,您一定要等着孩儿。
倏然屋檐上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宋玥眉头一紧,弓着腰退到了柱子旁边,手里攥着一把匕首。
“小丫头,我不是来害你的,只是有些话要提醒你。”
窗外传来温和的声音。
宋玥蹙眉。
“我是你八皇叔。”
来人推开门,手里还提着一堆吃食,放在了桌子上,双手举起:“南疆,你去不得。”
一听南疆,宋玥走了出来,拧着眸问:“为何?”
“因为你母亲已经不在南疆了。”
宋玥闻言心里咯噔一沉。
男人敛起宽大的衣袍弯腰坐在了椅子上,自顾自地将吃食打开,瞬间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香味。
烛光下,男人长了一张极英俊妖娆的脸庞,微微一笑,绚烂无比。
“我为何要信你?”宋玥仍是警惕。
男人挑眉:“我是你八皇叔。”
“我们才第一次见。”
男人语噎。
京都城人人夸赞的老好人八王爷,竟在此刻被一个小姑娘怼得无话可说。
“本王跟你无冤无仇,何必害你?”男人解释:“本王名字叫赵知晏,还打听到你母亲正在返回北楚的路上。”
宋玥不信,母亲到死都没有踏回北楚的故土。
赵知晏看着宋玥脸上没有半点相信自己的意思,不由得有些气馁,道:“本王句句属实,算算脚程,两个月内就能回来。”
最后没法子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宋玥。
她半信半疑地接过,对比了在老和尚那取来的书信,字迹确实是一模一样!
“母亲为何突然回来了?”宋玥疑惑。
赵知晏道:“是南疆皇帝亲自送你母亲离开的,至于原因,本王不知。”
他也是三天前才得到消息,信上还写着求他去杏山村庇佑宋玥,等他快马加鞭赶到杏山村时,早就没了宋玥的影子。
别院里的奴仆说,宋玥被烧死了。
赵知晏开棺查验发现并不是十几岁孩子的尸骨,便知宋玥没死,追查了三天才找到了人。
小姑娘,有几分聪明。
宋玥认真的看完书信之后,脑子里忽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莫非,母亲也重生了?
否则怎么知晓自己养在杏山村别院?
意识到这一点,宋玥又惊又喜,对赵知晏有了好脸色,恭恭敬敬的倒了杯茶双手递到赵知晏面前赔罪。
赵知晏哭笑不得,眼底更多的是赞赏,大大方方的接过茶杯递到唇边喝下去。
“你可知靖国公府要给你准备办丧事了。”
宋玥诧异。
“本王去过别院,那帮人用一具老嬷嬷的尸身充当是你,以你的名义安葬,还有,现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说你已经被......”
赵知晏清了清嗓子,有些龌龊话当着小姑娘的面实在是难以启齿,宋玥紧绷着脸,自然知道接下来是什么话。
“多谢八皇叔提醒,晚辈自有分寸。”
见她信誓旦旦的模样,赵知晏就知道不用自己帮忙,小姑娘自有法子。
既不必去南疆,宋玥下一步势必要回靖国公府了,属于母亲和她的,一样都不能少!
次日
靖国公府门口停靠着一辆马车,马车内装着一只黑漆漆的棺椁,还有人在前头举着招魂旗。
街头路过的百姓好奇地凑上前瞧。
“这是谁死了?”
“好像是靖国公府养在外头的姑娘,好像还是大房嫡女呢。”
靖国公府内好几个长辈身穿素衣迎上前,有人痛哭流涕。
有人悄悄抹泪。
“人是怎么死的?”
“听说是劫匪闯入别院,糟蹋了这位嫡女,临走前一把火烧了别院,等靖国公府的人赶到时,已成一片废墟了。”
“这么惨......”
“这样的人怎么配入国公府办丧事啊,也不嫌晦气。”
众人议论纷纷。
元茯苓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笑容,整个别院的人都死了,谁也不知靖国公府虐待宋玥的事。
即便日后宋玥归来,也是个不会告状的傻子。
小傻子死了,镇南王府的婚事就是瑶儿的了。
这么想着,元茯苓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国公爷!”
人群里传来了京兆尹尖锐的叫声,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
靖国公朝着声源看去。
京兆尹粗喘着气指着棺椁:“这肯定是弄错了,令媛还没死呢。”
话落,靖国公脸色微变:“大人,我知道你是好心安慰,但人确实是死了,绝不会弄错的。”
“是啊,别院被袭击,无一生还,玥姐儿的确是死在了大火中。”元茯苓附和道。
京兆尹见说不清,赶紧挪开步子,露出身后的宋玥。
只见宋玥抬起头,露出一张巴掌大精致容颜,仅凭这张脸,靖国公就断定这是宋玥。
因为这张脸和嘉华郡主有七分相似。
第4章
元茯苓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她伺候过嘉华郡主几年,岂会认不出宋玥的样貌和嘉华有多像?
宋玥激动上前,一把拉住了靖国公的手:“父亲,父亲我没死。”
靖国公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许久才回过神来,问道:“那晚劫匪出没,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态度过于强硬,他赶紧温和了语气:“玥姐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是啊,那么多人都死了,怎么偏偏你活了下来?”元茯苓故作欣喜,实则咬牙切齿。
只顾着气恼,压根就没发现宋玥根本就不傻了。
“什么劫匪?天子脚下怎么会有劫匪呢?”宋玥瞪大眼睛,满脸无辜,怯生生地拉着靖国公的衣袖:“父亲,那晚的火好大啊,幸好我会枭水,躲在水里逃过一劫。”
此话一落,众人惊住了。
是啊,天子脚下哪来的劫匪?
京兆尹也道:“国公爷,下官在别院四周排查,并未发现劫匪踪迹,而且这间院子十几年都没事了,偏偏这几日就出事了,下官猜测,极有可能是冲着宋姑娘而来,也幸亏宋姑娘福大命大躲过一劫。”
这话一出,元茯苓的脸色瞬间火辣辣。
她是继室。
宋玥是原配嫡女。
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了,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她的嫌疑是最大的。
靖国公脸色青红变换。
眼底的情绪是恼羞成怒,不悦,惊疑,唯独没有欣喜。
看来她这个父亲也不希望自己回来。
“玥姐儿,一眨眼你都长这么大了,我日日盼着你回来呢,我还记得你刚出生时像是猫儿似的,道长说你和宋府相克,没想到你才回来,就遭遇劫难,早知我就不该劝国公爷将你接回来。”
元茯苓哭着扑在了宋玥身上,将人揽入怀中,俨然一副好母亲的做派。
同时也对外界解释了为何将宋玥养在外头。
众人恍然。
宋玥暗叹元茯苓倒是反应快。
被人揽入怀,宋玥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愤,且手上的力道并不轻,勒得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让元姨娘失望了,我活着回来了。”宋玥凑在元茯苓耳边讥讽道:“属于我的婚事,谁也别想抢走!”
元茯苓骤然一惊。
不敢置信地拉开距离,四目相对时撞见了一抹阴狠凌厉的眼神。
她猛然惊醒。
不是说宋玥是个小傻子么?
可那双灵动清澈的眼神哪有半分傻子样?
“......你!”
宋玥转过身乖巧地冲着京兆尹俯身:“多谢京兆尹伯伯救了我一命,宋玥感激不尽。”
“宋姑娘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快回去歇息吧。”京兆尹挥手,转而继续去查案。
靖国公回过神故作欣喜地拉着宋玥,面上泛着泪花:“回来了就好,快去告诉太夫人,玥姐儿平安回来了。”
门口碍眼的棺木被悄悄送走,府上原本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
靖国公拉着宋玥进门。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都知道宋玥回来了。
靖国公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宋玥说:“京兆尹救你一命,我刚才高兴糊涂了,我去找京兆尹说几句话。”
宋玥乖巧点头。
她知道靖国公是希望京兆尹能把这件事按下去,最好别传到御前。
呵!
京兆尹是北楚帝一手提拔的人,又怎么会帮他呢?
等人一走,她按照记忆直径走向了大厅。
元茯苓紧跟其后。
“母亲,我听说小傻子活着回来了,是不是真的?”
宋瑶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片刻后一抹娇俏明黄色身影翩然而至,紧跟其后的还有一抹修长高大的身影,面容俊朗。
此人就是宋衡川,她的嫡亲兄长。
元茯苓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见儿女都来了,稳了稳心神,指了指宋玥介绍:“这就是玥姐儿。”
宋瑶朝着宋玥看去,第一眼鄙夷,哼哼道:“听说你被人奸污,怎么还有脸回来,父亲也真是的,这样的人应该留在庄子上养着,省得坏了靖国公府的名声。”
宋玥蹙眉,很难想象这话是从一个大家闺秀的嘴巴里说出来的,她朝着宋瑶走去。
“瑶瑶说的是,在外面待得好好的,一回来就招惹是非,你果然是宋府的克星。”宋衡川蹙眉训斥,拦在她面前:“你现在是京都城的笑柄,识相的就赶紧滚离靖国公府,看在你是国公府血脉的份上,饶你不死。”
瞧,这既是她的兄长。
明明她受尽了委屈,九死一生逃回来,宋衡川没有一句安慰,只有无尽的贬低。
幸好,她早就对宋衡川不含有期待了。
所以,也不会失望。
宋玥绕过宋衡川,来到宋瑶面前歪了下脑袋,沉声问:“你刚才说谁被奸污?”
宋瑶嗤笑:“全府上下谁不知道......”
“啪!”
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宋瑶白嫩嫩的脸颊上,瞬间五个清晰的巴掌印显露出来。
宋瑶捂着脸懵了,不可置信:“你敢打我?”
“宋玥,你怎么敢打瑶瑶!”宋衡川挡在了宋瑶面前,目光狠厉地瞪着宋玥:“立马给瑶瑶赔罪,否则,我饶不了你!”
“你们这是做什么。”元茯苓上前,对着宋玥指责道:“就算是瑶瑶话说得难听,那毕竟是事实,你也犯不着生气打人呐。”
元茯苓心疼地看着宋瑶脸上的巴掌印,恨不得挠回去,小贱人竟敢对瑶瑶动手。
她绝不会轻易罢休。
“一个卑贱庶女而已,出言无状,打就打了,难不成还要我这个嫡女赔罪?”宋玥态度狂妄至极,个子虽小,气势却不低,尤其是看向宋衡川:“你以为我稀罕认你这个狗屁兄长,你以为我愿意回靖国公府,还不是你们派人去接的,有本事就别去接!”
“你!”宋衡川瞪大眼,气得无话反驳。
靖国公府将人接回来的确是碍于北楚帝的威严。
宋瑶死死咬着牙:“我不是庶女,我是嫡女!”
宋瑶被气得半死,扯着宋衡川的胳膊问:“大哥,你快告诉她,我不是庶女。”
宋衡川看着宋瑶哭,都快心疼死了,赶紧点头说:“是是是,你是嫡女,谁敢说你是庶出,为兄一定不饶她。”
看着宋衡川给元茯苓母女撑腰,宋玥就知道这人没救了。
抬举元茯苓,把嘉华郡主往哪放?
真是不孝子!
宋瑶得意洋洋的看着宋玥,眼底还有一抹挑衅。
宋玥撇撇嘴:“是嫡是庶,可不是他说了算的,你娘可曾八抬大轿,亦或者媒妁之言?”
一句话,元茯苓脸色煞白。
这些她都不曾有。
只是当年嘉华郡主离开后,太夫人说了一句日后大房由她掌管,这些年底下的人也一直称她为夫人。
久而久之,她就是靖国公夫人了。
她没想到宋玥回来的第一日,就把此事揭开了。
“我是国公府嫡长子,将来是要继承国公府的,我说了不算,难道你说了算?”宋衡川解开腰间的软鞭:“本念着你小小年纪在外不易,没想到竟然顶撞长辈,殴打嫡姐,今日我就要好好教训你!”
“川哥儿。”元茯苓假意劝阻。
实际上眼底全都是笑意,就连拉着宋衡川的动作也是软绵绵的。
第5章
宋衡川提着手里的鞭子,气恼地挥开宋瑶和元茯苓:“今日我就要代替已逝的母亲狠狠教训你。”
看着宋衡川咬牙切齿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教训顽固的妹妹,而是仇人。
元茯苓将宋瑶拉到了一旁,嘴里假惺惺地喊着不要。
宋衡川高高扬起鞭子,朝着宋玥劈过去。
宋玥就站在那,纹丝不动,嘴角隐隐划过讥讽。
鞭子的惨叫声并未传来,而是稳稳地被凌一接住了,用尽内力,一根龙骨制作的长鞭瞬间断成好几节,随意的散落在地。
宋衡川愣了:“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毁坏了我的鞭!”
那可是他请了名师工匠耗费好几月才打造而成的,自认为坚固不可摧,竟然被一个小小侍卫轻易摧毁了。
“他是我的侍卫,我有难,替我挡下又有什么错?”宋玥撇撇嘴,不屑的看了眼碎了好几节的鞭子。
“你!”
国公府的太夫人急匆匆赶来,她呵斥打断了院子里的吵闹。
“够了!”
众人安静。
宋瑶顶着巴掌印记的脸朝着太夫人走近,委屈地说:“祖母,玥妹妹动手打了我也就罢了,还顶撞大哥,侮辱母亲。”
看着巴掌印,太夫人眉心紧皱,肃穆的脸上闪烁不悦,看向了宋玥:“你打的?”
“是。”宋玥大方点头承认。
宋瑶也没想到这小傻子这么快就承认了,她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显得越发委屈。
太夫人呼吸一紧。
“宋瑶公然诋毁我被人奸污,她该打,其次我从未侮辱母亲,而是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姨娘罢了,至于顶撞大哥......”宋玥沉吟片刻,指了指地上碎了的鞭:“我只是自保。”
太夫人见她牙尖嘴利地辩解,越发恼怒,这么多年又有几个晚辈敢在自己面前这么放肆?
“谁告诉你她只是个姨娘的,你自小养在乡下多年,一点规矩都不懂!”
见太夫人呵斥宋玥,其他人无一例外都是幸灾乐祸。
尤其是元茯苓,她红了眼眶哽咽:“母亲您消消气,玥姐儿年纪小不懂规矩,等儿媳得空一定好好教她规矩。”
“就凭你,也配!”宋玥毫不客气地指着元茯苓,冷笑连连:“你若是正妻,那我母亲嘉华郡主又算什么?”
元茯苓呼吸急促,她飞快地瞥了眼太夫人阴沉脸色,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不知所谓。
太夫人沉声,眸光阴沉地盯着宋玥:“你说什么!”
宋玥嗤笑,对着太夫人一字一句的说:“国公府能有今日全凭我母亲嘉华郡主,太夫人执意抬举一个妾,将我母亲的功劳至于何地?”
“你!”太夫人被气的说不出话来,眼前一阵阵发晕,指尖颤抖的指着宋玥。
宋玥丝毫不惧,又顶着那张脸,在太夫人看来分明就是嘉华郡主又回来了。
想起嘉华郡主,太夫人不由得有些心虚。
“祖母......”宋瑶委屈地晃了晃太夫人的胳膊:“玥妹妹太不像话了,现在连您也不放在眼里了。”
宋玥却一点儿也不惧,她知道太夫人心里同样也很慌,北楚帝上位,她没有一日不提心吊胆的,生怕北楚帝会找理由对靖国公府下手。
今日要是旁人诋毁元茯苓,她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但宋玥顶着那张脸,又是受了气回来的,将此事闹大了,过几日北楚帝要见宋玥,万一宋玥再胡说八道些什么。
所以,太夫人轻轻拨开了宋瑶的胳膊:“瑶姐儿,你是大家闺秀不是市井泼妇,怎么能对妹妹说出那种话呢?”
宋瑶愣了。
“还不快给玥姐儿赔罪!”太夫人呵斥。
宋玥一点也不意外,似笑非笑地看着宋瑶,上辈子宋瑶是跟着她一块嫁入镇南王府的,虽顶着贵妾的身份,可待遇丝毫不比她这个嫡妻差。
一进门,宋瑶就管家。
裴昭日日宠幸。
而她被圈在院子里,也没少被宋瑶欺辱。
在看不进的地方,宋瑶指使嬷嬷用银针扎她,又疼还不会留下痕迹。
这笔账,她亲自讨回。
“母亲!”宋瑶委屈地看向了元茯苓。
元茯苓张张嘴,就被太夫人打断:“瑶姐儿!”
见太夫人动了怒火,宋瑶不得不硬着头皮给宋玥赔罪:“玥妹妹,是我心直口快,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
宋玥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只要瑶姐姐不说错话,我是不会轻易打你的。”
“你!”宋瑶气得咬紧腮帮子。
小傻子,气死她了。
宋玥见好就收,规规矩矩地冲着太夫人屈膝:“给祖母请安。”
太夫人也并未为难宋玥,仿佛刚才的不愉快并未发生,笑着将人扶起来:“好孩子,你受苦了。”
宋玥委屈的噘嘴:“这几日的确是受了不小的惊吓,祖母可要替我做主啊,还有那些流言蜚语,也不知从哪来的,简直是要逼死人呢。”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元茯苓头皮一紧。
太夫人敷衍地点头:“你才回来,应该好好休息,事关国公府颜面,决不能姑息,来人,带三小姐下去休息。”
“祖母!”宋玥冲着太夫人扬起甜甜的笑容:“我想住在母亲的月华院。”
“不行!”宋瑶急着拒绝:“那是我母亲住的院子,你的院子被安排在了玉菡院。”
没理会宋瑶,宋玥直勾勾地盯着太夫人看。
“宋玥,你别得寸进尺,搅得家里鸡犬不宁!”宋衡川咬牙切齿地威胁道。
宋玥一脸委屈地看向宋衡川:“大哥,我从出生就没见过母亲,我好不容易回来了,想住在母亲曾经住过的院子,沾沾母亲的气息,有错吗?”
宋衡川语噎,脸色有几分难堪,转头看向了元茯苓脸上的失落,他又赶紧说:“母亲的遗物还在,我一会叫人收拾出来送去玉菡院。”
“遗物?”宋玥挑眉,看来宋衡川还不知道真相呢。
真是个蠢货!
人贼作母,被人耍得团团转还不自知。
太夫人直觉宋玥肯定是知晓些什么,赶紧打圆场:“你暂且住在玉菡院,实在不习惯,日后再搬。”
宋玥知道今天是搬不进去了,反正已经回来了,有些事也不必急于一时,这月华阁么,她定是要让元茯苓亲自腾出来。
“好,就听祖母的。”宋玥乖巧点头,仿佛刚才那个嚣张跋扈的姑娘不是她。
临走前她看了眼元茯苓。
对方索性也不装了,用一双恶毒的眼睛回望。
宋玥挑唇笑了笑,在丫鬟的带领下去了玉菡院。
玉菡院说不上差,只是位置比较偏僻,院子里打扫的很干净,布局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看似富丽堂皇,实际屋子里全都是假货!
上辈子她被王桂花磋磨,大字不识,加上脑子不好,根本就不认识这些东西的好坏。
直到病治好,被北楚帝身边的太傅亲自教导了一年多,恶补了不少知识,才知道分辨东西的好坏。
“三姑娘,这可是上等的羊绒毯子,您怎么直接踩上去了?”
一声惊呼,打断了她的思绪。
宋玥看清来人,张嬷嬷。
元茯苓身边的得力嬷嬷之一。
张嬷嬷正一脸鄙夷的盯着宋玥看,肉眼可见的心疼地上的羊绒毯子。
宋玥垂眸,看着羊绒毯子上轻微的脚印,脚一抬,印记很快就消失了,一张毯子而已,也值得大惊小怪。
“三姑娘许是没用过这么珍贵的毯子,这毯子只能看,不能踩,即便是要踩,也要脱了鞋袜。”张嬷嬷一本正经的解释。
第6章
宋玥踮起脚尖,在羊毛地毯上狠狠碾起,直到将地毯碾出一个漩涡才作罢。
“你!”张嬷嬷瞪大眼。
“一张毯子而已,也值得你对着我大呼小叫,看来,这些年元姨娘对这帮老刁奴太疏忽了。”
一句元姨娘,一句老刁奴,直接让张嬷嬷傻眼了。
三姑娘竟敢这样诋毁夫人。
“三姑娘,你怎么这般不懂规矩呢,老奴也是为了你着想,别院不似靖国公府般随意,你要是丢了国公府的脸被罚,可别怪老奴没提醒你。”张嬷嬷继续喋喋不休地说教。
宋玥弯腰坐下,看了眼茶几上的茶杯,里面一滴水都没有。
再看桌子上还有一层浮灰,显然是没用心收拾的。
又或者说,压根就没把她当回事。
“三姑娘犯了忌讳,老奴就罚三姑娘今日不许用晚膳,等三姑娘什么时候反省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吃。”
从前张嬷嬷也是这样对待她的。
饥一顿饱一顿,时常威胁她,有时还会羞辱她,在她的饭菜里加一些料,逼着她跪在地上舔着吃。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
宋玥深吸口气。
有些时候不是小心翼翼谨慎,就能换来别人的体谅,反而还会助长他人嚣张气焰。
…
正厅
太夫人撵走了丫鬟,看了眼一脸委屈的元茯苓,耐着性子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保不齐哪日皇上就要见她,她在外受了不少委屈,你们多让让。”
听这话,元茯苓嘴里像是吃了黄连一样苦。
她苦苦熬了十年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可宋玥一回来,就撕开了她的伤疤,岂能让她不恨?
“祖母,玥妹妹性子乖张,才回来就将府上闹得人仰马翻,打了我,顶撞母亲,就连大哥都没放在眼里,日后还得了?”宋瑶一脸不悦,提议将人送去庄子上。
宋衡川点头认可。
“她性子太野了。”
要不是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他能打死她这个不知羞的。
太夫人又何尝愿意宋玥留在府上。
尤其今日宋玥还一次次的提及了嘉华郡主,太夫人恨不得马上就把人给送走。
但,北楚帝态度不明,为了靖国公府,太夫人也只能强行忍着:“现在还不是送走的时机,再等等吧。”
“可是......”宋瑶还要再说什么,门外传来一声惨叫,吓得众人一激灵。
“太夫人,不,不好了,三姑娘将玉菡院给砸了。”
话落,太夫人眼前一黑,紧抓着扶手站起身,沉声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一旁的元茯苓眼皮跳了跳,心里忽然有股不祥的预感。
宋衡川咬牙切齿冲了出去:“今日一定要将她惹事精给送走!”
玉菡院
宋玥脚踩在张嬷嬷的脸上,居高临下:“我是主,你是奴,你竟敢教训我?”
还敢罚她不吃饭。
不知死活!
“三姑娘实在是不懂规矩,老奴一定会禀告太夫人的。”张嬷嬷叫嚣,满脸的不服气。
宋玥抬起手,弯腰蹲下身,似笑非笑:“元姨娘派了方嬷嬷,潭嬷嬷去别院接我,外头传她们都是被火烧死的,你猜,她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张嬷嬷骤然一愣,抬起头看着宋玥那双饱含杀气的眼神,吓得浑身一激灵:“怎,怎么死的?”
不,不可能的,宋玥在别院就是个傻子,人人欺负,怎么可能会杀了两个嬷嬷?
“一个是被我亲手剖了心,活活疼死,另一个是被我打晕了放在火堆里,被烧成焦炭了。”宋玥漫不经心地说,像是在说件很普通的事。
张嬷嬷错愕。
宋玥慢慢站起身,看着屋子里的摆设有些碍眼,朝着古董架子上的花瓶走去。
在几个丫鬟的注视下。
拿起,砸下。
砰!
花瓶碎了数瓣。
几人惊愕。
这还不算,宋玥又将瓷器砸了个遍。
噼里啪啦。
不多时屋子里已是一片狼藉。
张嬷嬷忙不迭地爬起来,震惊的盯着宋玥,仿佛在看什么怪物一样,朝着其中一个丫鬟使眼色去报信儿。
宋玥嗤笑一声并未去阻挠,看着屋子里被砸得差不多了,才心满意足的弯腰坐了下来。
很快宋衡川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
他望着屋子里的狼狈,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心口起伏,暴怒:“宋玥!”
宋衡川从未见过这么胆大妄为,不知分寸的女子,他印象里的妹妹,就应该和瑶瑶那样,知书达理,温婉动人。
他冲着宋玥冲过去,眼底浮现杀气。
是真的杀气。
宋玥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她掀眉,不等吩咐凌一挡在了宋衡川面前,宋衡川刚才鞭子被毁,本就憋着一肚子怒火呢。
他气血翻涌,朝着凌一挥舞着拳头:“找死!”
“凌一,还手!”宋玥大呵。
凌一抬起手极快地握住了宋衡川的拳头,手下用力,宋衡川脸色微变,死死咬着牙才没有哼出声。
“好大的胆子,我是主子你是奴才,你竟敢以下犯上!”宋衡川怒道。
宋玥嗤笑:“凌一是我带来的侍卫,不属于靖国公府,只要你肯求饶,我就让凌一放了你怎么样?”
“你休想!”宋衡川极要面子,堂堂国公府嫡长子又怎么会对一个侍卫赔罪?
他摸索着腰间,掏出一把凌厉的匕首,寒光闪烁朝着凌一的命门刺去,凌一身子一闪,灵巧地避开,同时伸拳打在了宋衡川的心口处。
噗!
宋衡川身受内伤,嘴角溢出血来。
他一双眸死死盯着宋玥,气不过道:“来人!给我上,所有人不必留情。”
十来个侍卫一拥而上。
宋玥原本觉得宋衡川只是有些自私和利己,没想到还这么卑鄙无耻,十来个侍卫个个手握刀剑,那架势根本就不是教训,而是要她的命。
凌一身形犹如鬼魅,十几个侍卫根本就不是对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打飞出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屋子又恢复了安静。
只有地上横七竖八的尸首。
张嬷嬷和几个丫鬟都看傻了。
宋衡川眯了眯眼,盯着凌一:“你究竟是什么人!”
凌一没有回应,垂眸站在了宋玥身后。
宋玥扬起下颌,不屑道:“废物!”
“你!”宋衡川气的脑袋嗡嗡的,拳头攥得嘎吱嘎吱响。
太夫人进门就看见满地狼藉,她脸色一沉,张嬷嬷看见太夫人赶来,扑通跪在地上:“太夫人救命啊。”
元茯苓也被这一幕给吓得不轻,她拧眉。
“玥妹妹,是祖母让你搬来玉菡院的,你就算是不满意,也不用将这些都砸了吧?”宋瑶责怪道。
此话一出,太夫人脸色可想而知。
“母亲,既然玥姐儿想搬到月华阁,我立马就收拾出来。”元茯苓小心翼翼道。
“祖母,她就是个疯子,留在府上迟早是个祸端,依我看就应该即刻送走。”宋衡川道。
太夫人深吸口气,看着宋玥的神色异样的冷静:“你有什么可解释的?”
宋玥一改刚才的嚣张跋扈,委屈道:“大家都不欢迎我回来,我可以连夜离开。”
“你怎么还能恶人先告状呢?”宋瑶鄙夷,没见过世面的粗鄙村姑,真以为卖惨就能有用?
“你继续说!”太夫人沉着口气,来听来龙去脉。
宋瑶不甘心地闭嘴。
宋玥指着张嬷嬷:“我刚才进门踩在了羊毛地毯上,张嬷嬷罚我反省思过,晚上不许吃饭,还说我是个没娘养的野种,不配这么名贵的地毯......”
第7章
宋玥一开口,张嬷嬷眼皮跳了跳:“老奴......”
“你继续说!”太夫人呵道。
张嬷嬷讪讪闭嘴。
宋玥又说:“我好歹也是堂堂国公府嫡女,竟然还不值一块仿冒的地毯值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国公府衰败,活不起了呢。”
此话一出,太夫人的脸色又黑了一个度。
“还有这些瓷器,古董字画,仿的也太假了,祖母,这真的是您的意思吗?”宋玥冲着太夫人眨眨眼。
太夫人蹙眉:“胡说,国公府怎么可能摆上假的?”
元茯苓眼皮一跳,赶紧跟着附和:“玥姐儿是不是看错了,这里怎么会有假货呢,你在别院呆了这么久,不会分辨也正常。”
还敢狡辩!
宋玥弯腰捡起地上被撕毁的字画,指了指印鉴:“柳湘子又是谁,我只知道前朝有个柳湘予才绝天下,一字难求,还有这个花瓶,岭南官窑制造,岭南从不制造瓷器,是岭北才对。”
随手捡起几样递到太夫人跟前,太夫人顺眼看去,呼吸有些急促。
“我将这些东西砸碎,是为了保全靖国公府的名声。”宋玥说得理直气壮:“我是国公府嫡女,今日归府,他日必定会有人上门做客,这么粗鄙的错误被人察觉,是该说靖国公府日落西山,还是该说有人苛待我这个没娘教养的嫡女呢?”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
太夫人看向宋玥时的眼神已经有了变化。
虽放养在别院这么多年不闻不问,那周身的气派,绝不像是奴养大的,不卑不亢地站在人群中央,甚至比宋瑶这个精心培养十几年的还要有气派。
这一刻,太夫人坚信血脉纯正的重要性。
“强词夺理!”宋衡川冷哼。
宋玥反问:“兄长来院子里,一句话都不问就要对我动手,实在是太莽撞,连个普通侍卫都打不过,说明这些年兄长压根就没把国公府的前途放在眼里。”
被宋玥这般羞辱,宋衡川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焦躁,耳根子软,又不辨是非......”宋玥继续数落。
“够了!”宋衡川听不下去了,堂堂国公府嫡长子走到哪都是被人吹捧,何曾这般被人羞辱?
岂有此理!
太夫人却对宋玥多了份欣赏,转过头对着宋衡川说:“玥姐儿是你的嫡亲妹妹,今日你的确是太大意了。”
“祖母?”宋衡川错愕。
“来人,将大公子带去祠堂跪两个时辰。”太夫人挥手,叫人将宋衡川带走。
元茯苓脸色微变。
这些年太夫人对宋衡川疼得就跟眼珠子似的,当年嘉华郡主离开后,兄妹俩本该一起被送走的,是太夫人极力保下了宋衡川,又亲自将宋衡川养到了九岁,才送到她身边教养。
没想到太夫人竟然会为了宋玥罚了嫡长孙。
宋玥乖巧地冲着太夫人微微笑:“多谢祖母做主。”
太夫人脸上带着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瞥了眼张嬷嬷:“张嬷嬷出言不逊,顶撞主子,来人,拖出去,杖毙!”
张嬷嬷脸色惨白,不停地磕头求饶:“太夫人饶命啊。”
没等说第二句就被人捂住了嘴巴拖走。
吓得元茯苓和宋瑶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今日天色已晚,你暂且住在玉菡院,等明日让元氏将月华阁收拾出来,你再搬过去。”太夫人道。
“母亲?”元茯苓错愕抬眸,她没听错吧?
腾出来月华阁?
太夫人脸色一沉:“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得到了满意的回应,宋玥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尤其是站在几个尸首中间,还笑得这么甜蜜,怎么看怎么诡异。
一群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屋子里也很快被收拾干净。
宋玥落座,几个丫鬟哪还敢有别的心思,恨不得对着宋玥磕头赔罪,大公子都在三姑娘这吃亏了。
她们几个丫鬟又算得了什么?
“都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来。”宋玥道。
丫鬟极快退下。
宋玥看向了凌一:“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张狂了。”
凌一抿唇,沉默了。
“宋衡川对我动了杀心,他不会怜惜弱者,我即便求饶认错也未必会得到他的怜惜,这么多年我在别院被人折磨,他一次都没有去看过我。”
他被留在靖国公府非他本意,她不怪。
但他是靖国公府嫡长子,受尽恩宠,只要他用点心思,宋玥在别院也不会过得那么艰苦。
张大柱王桂花根本不敢欺负自己。
她吃不饱穿不暖,被人打得遍体鳞伤时,宋衡川在忙着讨好元茯苓,哄着宋瑶,过着挥金如土,锦衣玉食的潇洒少爷日子。
所以,她凭什么要对宋衡川手下留情?
凌一垂眸不再质疑:“小姐,属下知错,不该怀疑您。”
宋玥摇摇头,谁能想到亲兄妹一见面就会自相残杀?
留着宋衡川,也不过是看在母亲的份上。
她怕母亲有一日回来会误解自己。
宋瑶挨了打不敢反驳,跟在了元茯苓身后一声不吭,等四下没人时,宋瑶才气不过道:“母亲,这小贱人怎么不傻了?”
这一点元茯苓也很意外。
“还有,小贱人怎么被京兆尹给送回来了,两个嬷嬷是办事的?”宋瑶埋怨道。
元茯苓揉了揉眉心:“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偷偷照顾宋玥,可恶,竟被人钻了空子,也怪我忽略了,早知道我就应该亲自去别院看看的。”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母亲,宋玥回来了,那镇南王府那边的婚事......”宋瑶红了眼,她只想嫁给昭哥哥。
元茯苓轻轻拍了拍宋瑶的肩,安慰道:“现在全京城都知道宋玥被坏了身子,才回来的,镇南王府怎么可能会要这样的人进门,别担心,属于你的,谁也抢不走。”
宋瑶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瑶瑶,你去看看川哥儿,他可是国公府未来继承人,笼住他,咱们才能站稳脚跟。”元茯苓叮嘱。
宋瑶点点头:“母亲放心吧,那个蠢货只要我哭一哭,立马就心软了,什么都听我的。”
“那就好。”元茯苓讨好了宋衡川十年,才将他拉到自己的阵营,有嫡长子在膝下撑腰,她什么都不怕。
宋瑶乖巧去了祠堂看望宋衡川。
挨了凌一拳头的宋衡川此刻趴在地上,紧捂着心口,面露痛苦之色,听见脚步声才咬着牙跪好。
“大哥。”宋瑶探过脑袋,哽咽道:“你要不要紧,母亲要我来看看你。”
宋衡川为了不让宋瑶担心,故作坦然的摇摇头:“我没事,不必担心,也让母亲不必担心。”
宋瑶垂眸,眼泪夺眶而出,宋衡川见状心疼得要命:“瑶瑶你别担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和母亲,至于那个野种,我绝不允许她继续留在靖国公府。”
他哄了许久,宋瑶才破涕而笑。
“大哥,宋玥虽然桀骜不驯,毕竟是父亲的骨肉,父亲也未必会撵走她,今日祖母已经发话了,让母亲腾出月华阁给宋玥住......”
“什么?祖母真是糊涂了!怎么能助长她嚣张气焰呢。”宋衡川气的心口疼。
宋瑶咬了咬唇,为难道:“大哥,要是咱们跟宋玥好好说,说不定能和平共处呢,再这么闹下去,伤的可是你们的兄妹之情。”
第8章
“瑶瑶,我只有你一个妹妹,至于宋玥,她有什么资格住月华阁?”宋衡川表示:“瑶瑶,你先回去吧,我自有分寸!”
“可是......”
“好了,别说了,快回去吧。”宋衡川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宋瑶见好就收,临走前道:“大哥你要保重身体,我和母亲受点委屈不算什么的。”
她越是这么说,宋衡川就越是厌恶宋玥。
没回来之前,一家人和和睦睦都挺好。
都怪宋玥!
“阿啾!”宋玥揉了揉鼻尖,打了个喷嚏,她耸耸肩不以为然,玉菡院有凌一把守,她很放心。
折腾好几日总算是可以歇一歇了。
“来人!”
丫鬟推门而入,两个小丫鬟一个圆脸长得很喜庆,一个胆子很小,看着她时还不停地往后退了退。
宋玥认识圆脸小丫鬟,叫云冬,上辈子也是一直跟着自己,还护着她,只可惜最后下场不好,被污蔑偷东西,活活杖毙了。
“姑娘。”云冬上前。
“准备水,我要沐浴。”她道。
云冬点头。
很快隔壁就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她整个人都浸泡在热水里,缓解了不少疲倦。
背后忽然传来轻微的抽泣声,她蹙眉,正看云冬红了眼。
“哭什么?”她好笑问。
云冬大着胆子道:“姑娘一定在别院里受了很多苦,身上的伤疤都是陈年老伤,还有一双手全都是茧子和冻疮,比浣衣房的粗使嬷嬷手还要粗糙。”
宋玥低着头看了眼,还真是。
她浑身上下除了一张脸能看之外,头发枯黄,浑身都是鞭伤和掐痕,青青紫紫,层层叠加,那双手也确实惨不忍睹。
“姑娘,那些苦难都过去了,日后您就享福了。”云冬安慰道。
享福?
宋玥笑了,她不指望能享福,只要能将仇人一个个送去地狱,她死而无憾!
这一夜,宋玥睡得香甜。
在梦里,她还梦见了一名极美貌的女子,温柔怜惜地对她说:“玥儿。”
有人好梦,有人一夜无眠。
次日天不亮她就醒了。
“姑娘,该给太夫人请安了。”云冬提醒。
靖国公府自诩大家族,极重规矩,晚辈们每日都要去给太夫人请安,有时太夫人还会留下用早膳。
上辈子太夫人嫌她丢人现眼,嫌她蠢笨,免了她的请安。
每个月只见她一次。
那就是给北楚帝请安回来之后,太夫人会召她过去,仔仔细细地问起她宫里那边都问了些什么,她又回应了什么。
甚至还会问北楚帝笑没笑,什么表情。
等问完了话就会将她放了。
宋玥起身,看了眼空荡荡的装匣子和衣柜,她冷笑,什么都没给她准备,这是算准了她用不上呢?
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既然靖国公府不要脸,她又何必维护?
穿上了昨天的素净衣裳,云冬手巧地挽起双丫鬓,鬓间什么都没有,云冬心疼的红了眼眶:“姑娘和二姑娘年纪差不多大,可姑娘却连一件像样的衣裳和首饰都没有。”
二姑娘的首饰可以一个月不换样,衣服更是京都城最新颖的款式,云锦苏绣,样样都有。
宋玥不以为然:“走,去给祖母请安。”
等她来时,凝安堂已经坐了不少人了。
进门之前欢声笑语,她一露面,气氛骤降,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鄙夷,嘲讽,胆怯,不爽......
宋玥就这么走进来,冲着太夫人屈膝:“给祖母请安。”
太夫人的视线落在宋玥身上,眉头一皱,枯黄瘦弱的小脸上难掩精致的五官,只是从头到脚像个乞丐似的。
元茯苓眼皮一跳,赶紧说:“母亲,昨日太匆忙了,儿媳已经给玥姐儿准备了衣裳首饰,稍后就送去玉菡院。”
太夫人闷着脸不说话,衣裳倒好说,毕竟没有尺寸,可首饰却不挑尺寸的,宋玥身上一样都没有。
“我记得二姑娘前几日刚做了几件新衣裳,取来给三姑娘先换上。”太夫人发话。
宋玥冲着太夫人眨眨眼:“多谢祖母。”
望着宋玥单薄瘦小的身子,太夫人心底深处不由得涌起一抹怜惜,无奈地叹了口气。
宋玥跟着丫鬟去了偏房换衣裳,直接忽略了宋瑶一副要吃了她的表情,愉悦的哼哼曲儿走了。
等看见衣裳后,宋玥才知道宋瑶为何咬牙切齿了。
一共三套衣裳,分别是浅白,鹅黄,绯红,全都是蜀绣,触手一抹无比精致。
“可怜的二姑娘等了好几个月才等来这几件衣裳,三姑娘倒是命好。”婆子惋惜地嘟囔。
宋玥认识,此人是汪妈妈,太夫人身边伺候的,为人刁钻爱占便宜,实际上早就被元茯苓给收买了。
所以才会替宋瑶打抱不平。
和汪妈妈的仇倒不多,十几个巴掌而已。
“啧啧,不是自己的东西强占也没用。”汪妈妈有些幸灾乐祸。
宋玥低着头看了眼明显有些宽松的衣裳,肩膀松垮,裙摆坠地,还要腰也宽出一个拳的尺寸。
宋瑶被养的珠圆玉润,也比她高半个脑袋,宋玥常年吃不饱,个子比同龄人还要矮,身材干瘪,穿着宋瑶定做的衣裳,松松垮垮,反而有几分滑稽。
“可惜了,这么好的衣裳穿不上了。”宋玥面露可惜。
汪妈妈伸手大力地将衣裳扯下来:“这是二姑娘的衣裳,也只有二姑娘那样天仙似的人才配穿,你这般粗鄙根本不配和二姑娘争!”
要是汪妈妈知道昨晚玉菡院发生了什么,送她三个胆也不敢这样和宋玥这样说话。
太夫人下令谁也不准提昨夜的事。
所以,汪妈妈不知情,又觉得一个从小养在外面别院内的弃子,即便是羞辱,她也不敢拿自己如何。
“汪妈妈......”云冬有些气不过,挡在了宋玥面前:“你怎么能羞辱姑娘呢,她可是主子。”
汪妈妈抬眸看了眼云冬,扬起手就要教训云冬。
宋玥眼疾手快地捏住了汪妈妈的手腕,目光宛若淬了毒:“我配不配,不是你这个奴才说了算的!”
汪妈妈被宋玥眼底的狠辣吓住了,随即揉了揉眼睛,暗叹肯定是自己想多了,一个乡下丫头能有什么气势?
“主子又如何,你不过是个失了身子注定被遗弃的弃子,我劝你一句,不要得罪二姑娘跟夫人,否则,你的下场会很惨。”汪妈妈愤愤道。
宋玥攥紧手中力道,竖起耳朵忽然听见外面的人传了一句八王爷来了,她嘴角勾起,还真准时。
她松开了手,后退两步,冲着汪妈妈道:“汪妈妈所言极是,我这样的人的确是不配和瑶姐姐争。”
她极快的将衣裳褪下,重新换上自己之前穿的衣服,又变成了那副灰扑扑的打扮。
汪妈妈见状还以为是她怕了,越发得意。
啪!
宋玥扬起手,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
动静之大,汪妈妈和云冬都愣了。
宋玥勾唇,捂着脸眼泪说来就来,临走前看向汪妈妈的眼神宛若在看一个死人。
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扭头跑出去。
第9章
赵知晏来靖国公府,是大家都没有预料到的。
太夫人匆匆站起身去迎,不知为何眼皮跳了跳。
不远处管家弓着腰将赵知晏引进来,男人身穿锦衣长袍高大挺拔的身姿宛若劲松,一张俊朗的容颜带着温和的笑意,举手投足尽显矜贵,优雅。
在赵知晏的身旁,是一夜未归的靖国公。
“八王爷。”众人行礼。
八王爷赵知晏,是太祖皇帝最小的儿子,今年不过二十出头,和北楚帝关系极好。
也是北楚帝上位之后唯一一个没有被处决,反而步步高升的皇子。
这位八王爷也是出了名的温润儒雅。
赵知晏虚扶一把:“不必多礼,贸然打搅,还请太夫人见谅。”
太夫人笑着摇头,让开路将赵知晏引进去大厅:“八王爷能来,是府上蓬荜生辉,快入座。”
赵知晏落座后环视一圈,似是在搜寻什么。
太夫人眼皮一跳。
“救命!”
宋玥呼救声传来,下一刻人就顶着巴掌印就这么直直的摔在了门槛上,身后汪妈妈提着裙子,一脸凶神恶煞地寻来。
云冬拦着汪妈妈,两人缠在一块。
宋玥抬起头看向了赵知晏,又极快地看向了太夫人:“祖母,救命啊,汪妈妈要杀了我。”
太夫人看着宋玥在地上摸爬滚打,浑身脏兮兮的,就连脸上也沾染了脏污,脑仁嗡了一下,呵道:“住手!”
一声怒吼,场面安静下来。
宋玥倔强地跪在地上,一侧脸高高肿起。
“太夫人,三姑娘阴险狡诈,故意陷害老奴,您可要给老奴做主啊。”汪妈妈跪着磕头。
太夫人先是看了眼赵知晏,见他脸上全无笑意,赶紧朝着汪妈妈怒喝:“你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滚下去。”
汪妈妈这才看清,高堂上坐着个贵客,她吓得浑身一抖,赶紧退下,宋玥垂眸用手挡住了脸。
赵知晏见状忍不住笑了,现在才知道捂着脸,会不会太迟了?
“让八王爷见笑了。”太夫人硬是冲着赵知晏挤出一抹笑容,指了指宋玥:“这丫头昨儿刚回来,不懂规矩,许是误会了。”
宋玥张张嘴哇的一声就哭了:“祖母,不是我不懂规矩,是汪妈妈,她警告我不要抢二姐姐的东西,还要我老实本分,说我是野丫头,没规矩,还打了我。”
太夫人没想到宋玥会来这一出,她脸色瞬间铁青。
赵知晏长腿一迈站起身,拿出帕子递给了宋玥,温和的语气像是在哄着小宠物:“长得倒有几分相似,莫哭了,擦擦吧。”
身后几人神色怪异,一时不知该就说什么。
宋玥果然止住了哭,拿着帕子毫不客气地在脸上擦拭,红着眼眶身子一抖一抖地。
“本王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没办,先告辞了。”
赵知晏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是临走前轻轻拍了拍宋玥的肩,多余的一句话没说。
靖国公舔着脸将人送出去。
片刻后又黑着脸折返回来,看着宋玥便是一阵火大:“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宋玥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汪妈妈打我,不许我弄脏了二姐姐的衣裳,说我不配。”
见此事牵扯上自己,宋瑶眼皮跳了跳,赶紧出来解释:“父亲,汪妈妈可是祖母身边的老人,一定不会出错的,肯定是三妹妹误解了。”
人是太夫人身边的,谁敢质疑?
太夫人坐了下来,看着宋玥还穿着那身衣裳,心里窝着怒火,尤其是这一幕还被赵知晏看见了。
万一赵知晏回去和北楚帝禀告,那靖国公府岂不是......
越想越多,太夫人赶紧让人将汪妈妈带上来。
两人各执一词。
汪妈妈一口咬定是宋玥自己打自己。
宋玥捂着脸震惊地瞪大眼:“你,你怎么睁眼说瞎话呢。”
“三姑娘你小小年纪不学无术,竟栽赃老奴,你没良心会遭天谴的!”汪妈妈一气之下脱口而出。
此话一出,宋玥就知道汪妈妈的死期到了。
果不其然,靖国公上前狠狠一脚踹在了汪妈妈的心窝子上:“放肆,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当众诋毁主子?”
汪妈妈一把年纪了,哪受得了这么大一脚,被踹飞老远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身。
“父亲您别打了,家和万事兴,是我不该强行穿二姐姐的衣裳,我穿成这样也挺好的。”宋玥缩了缩脖子,眼底露出了惶恐。
靖国公看宋玥打扮得跟个乞丐似的,刚才还在八王爷面前露了脸,顿时气血翻涌:“来人,给我将此人拖出去,杖打三十!”
汪妈妈很快就被堵住嘴拖出去了。
外面传来了板子声。
“搅事精!”
背后传来宋瑶的轻声怒骂。
宋玥猛的抬头看向宋瑶:“二姐姐说什么滥用私刑?”
宋瑶眼皮一跳,立马朝着靖国公看去,只见靖国公不悦地朝着自己看来,她惊慌的摆摆手:“父亲,女儿......女儿什么都没说。”
她在心里将宋玥狠狠骂了数十遍都不解气。
小贱人,又害她。
宋玥嗤笑,怂包!
靖国公收回神色,对着众人说:“从今日起谁敢对三姑娘不敬,一律重罚。”
面对靖国公威严的神色,在场的晚辈个个缩着脖子,就连宋衡川也不敢顶撞一句。
“玥姐儿,你才回来不懂靖国公府的规矩,我给你请了个嬷嬷,从今天开始你跟着她学规矩。”靖国公对着门外喊了一声:“杨嬷嬷,进来吧。”
杨嬷嬷进门,面上看似平静,眼底闪过一抹细碎的精光,她弯腰冲着宋玥屈膝:“三姑娘。”
宋玥也乖巧地回应了一句杨嬷嬷好。
这时太夫人揉着眉心称身子不适,抬手就要打发了众人,众人起身告辞,宋玥却道:“父亲,京兆尹伯伯那可查到了别院失火一事?”
一句话又令在场的人停下脚步。
尤其是元茯苓,她心虚地看向了靖国公。
靖国公愁眉不展,昨日他就是因为这事儿去找京兆尹,结果不论他怎么套话,京兆尹就是闭口不谈。
索性他就带着人亲自去别院附近排查。
生活在杏山村的百姓说,京都几十年都没碰过劫匪,那晚大火,更没有可疑之人出没。
也就是说没有劫匪。
别院十几年都没事,偏偏在靖国公府派人去接宋玥时失火了,这事儿太蹊跷了。
第10章
“这事儿都过去了,你怎么还揪着不放?”宋瑶见母亲脸色苍白,她挺身而出站出来解释:“把这件事闹大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可是......”
“瑶瑶!”元茯苓及时呵住了宋瑶。
才让宋瑶没有将不堪入耳的话说出来。
世家千金,怎么能说出那么粗俗的话呢?
“我可是什么?”宋玥往前一步,来到了宋瑶面前:“昨日二姐姐不许我入府,嫌我被人奸污,我倒想知道这流言蜚语是从哪来的,还是二姐姐见不惯我回来?”
“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这么说。”宋瑶急得矢口否认。
宋玥嗤一声,将视线重新放在靖国公身上:“父亲可要尽快将此事查清楚,还女儿一个公道,否则被京兆尹先查出来,有些事可就由不得父亲了。”
是提醒,也是威胁。
她知道,靖国公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即便他不查。
也会有人继续排查。
“现在要做的就是息事宁人,而不是为了你一个人闹得人仰马翻!”宋瑶斥道:“因为你,父亲已经一夜不归,你怎么就不知道体谅父亲?”
宋玥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宋瑶,她是在给靖国公最后一次机会,这事儿要是被京兆尹亲自给查出来送到北楚帝面前,正好就给了北楚帝惩治靖国公的借口。
要知道北楚帝在这世上痛恨的人有两个,一个是死透了的太祖皇帝,另一个就是靖国公了。
当年北楚帝年纪还小,比不得靖国公有权有势,眼睁睁地看着靖国公娶走了最心爱的嘉华郡主。
岂能不痛恨靖国公?
这么简单的道理靖国公也明白,外人不知,他心如明镜,在朝堂上只要是他提出来的建议都会被北楚帝一个否决了。
多次针对,就连明眼人都能察觉,也因此多少交好的大臣跟他关系生疏,生怕被北楚帝嫉恨上。
“够了!”靖国公呵斥打断了宋瑶的话:“你是千金小姐,不是市井泼妇,玥姐儿刚回来,你不仅不让着她,反而处处针对,为父平日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吗?”
被靖国公吼了一嗓子,宋瑶傻了,立马红了眼圈。
“父亲,瑶瑶也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宋玥没回来之前,家里不都是一团和睦么,还有刚才汪妈妈肯定是被冤枉的,宋玥狡猾,一定是故意在八王爷面前露脸,让八王爷看尽咱们笑话。”
宋衡川赶紧站出来替宋瑶辩解,还不忘指责了一把宋玥:“都怪你!”
宋玥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真是蠢货!
被娇养惯了,压根不知靖国公府现在的处境。
不提八王爷还好,这一提就是在提醒靖国公,现在除了京兆尹之外又有一个人知道了宋玥的处境。
“父亲,您不知道,宋玥身边不知从哪弄来武功高强的人,昨儿在玉菡院大开杀戒......”
话音未落,靖国公再也忍不住了,一巴掌打断了宋衡川的话。
啪!
清脆利落。
宋衡川的话戛然而止,脸歪向一侧,耳朵嗡嗡作响。
“孽子,她是你亲妹妹!”靖国公勃然大怒,手指着宋衡川:“还不快滚回去闭门思过!”
宋衡川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向着宋玥,明明是宋玥大逆不道,挑事生非,害的靖国公府丢脸。
祖母罚他跪祠堂,父亲当众打了他。
他还是不是靖国公府嫡长子?
凭什么?
“川哥儿,快回去。”元茯苓及时上前按住了宋衡川的胳膊,压低声劝说:“玥姐儿才刚回来,你别招惹你父亲生气。”
宋衡川激动的心这才平复了。
“国公爷,川哥儿向来规矩稳重,您消消气,妾身一定会好好劝劝他的。元茯苓又来到了靖国公身边,低声劝着。
靖国公脸色稍霁。
也难怪宋衡川那个草包会向着元茯苓了,几句话就让两个男人有了各自的台阶。
明明她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个。
可现在所有人抱团,好像她才是那个施暴者,将她排挤在外。
想到上辈子的遭遇,宋玥将心中恨意压下,仰着巴掌脸对着靖国公说:“父亲,是我突然回来,打搅了府上的安宁,是我不该抢二姐姐的衣裳,顶撞大哥,求父亲将我送回国公府的庄子上。”
靖国公刚刚平息的怒火,瞬间又被宋玥给挑起来了,别院失火的事还没彻查呢,府上倒乱起来了。
靖国公一把拂开元茯苓的手,对着宋衡川说:“滚回去反省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宋衡川脸色一白,临走前狠狠瞪了眼宋玥,气恼地拂袖而去。
宋玥见状还不忘疑惑地问:“父亲,大哥是不是对父亲的处罚不满生气了?”
闻言,宋衡川的步伐一滞。
靖国公呼吸急促:“长松,你亲自监督大公子跪满十二个时辰!”
“是。”
宋玥弯了弯唇。
十二个时辰而已,她可是经常跪,就是不知道身娇肉贵的宋衡川能不能忍着了。
元茯苓眼看着父子俩的情绪被自己安抚,又被宋玥轻而易举地挑起来,她深深看了眼宋玥。
迎上一抹似笑非笑,宋玥冲着她咧嘴一笑:“元氏,不知月华阁收拾得怎么样了?”
元茯苓眼皮一跳。
“什么月华阁?”靖国公问。
太夫人在背后清了清嗓子:“是我昨日让元氏将月华阁腾出来让给玥姐儿。”
元茯苓立马委屈的看向了靖国公,期盼着对方能给她做主。
可这次,靖国公忙的焦头烂额,哪有心思为元茯苓做主,点了点头:“母亲安排的极好,茯苓,你尽快腾出院子,还有,再给玥姐儿置办几套华贵的衣裳和首饰,一切账从我的私房走。”
元茯苓愤愤的差点把牙都给咬断了,强撑着说了句好。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早膳自然是没人有心情吃了,众人不欢而散。
唯有宋玥心情不错。
“玥姐儿!”
太夫人喊住了宋玥,将人留下。
等其他人都走了。
太夫人拉着宋玥坐下,泪眼婆娑:“玥姐儿,你受苦了,是祖母没用护不住你。”
看着太夫人红了眼眶哭,宋玥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上辈子太夫人就是用的这一招,编排假话说什么北楚帝就是嫉恨靖国公府手握实权,所以才会设计陷害,要她保守秘密不许乱说话。
说什么血浓于水,当初将宋玥送走,也是被逼无奈。
半痴半傻的她自然就信了,只记得不能乱说话。
在北楚帝面前愣是没有说过靖国公一个字不好,甚至在病治好了以后也从未说过靖国公不好。
甚至她还替靖国公求情,才让北楚帝对靖国公手下留情。
“你父亲一个人撑起这个家也不容易,玥姐儿,这些年你父亲其实一直都惦记着你......”太夫人哽咽。
第11章
宋玥撇撇嘴,要是真的惦记,会不去别院看她?
“当年有些事你还小根本就不懂。”
“靖国公府也有难言之隐,是靖国公府护不住你,亏欠了你,你要是有什么怨气,实在不行就冲我这个老婆子来吧。”
宋玥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太夫人:“祖母,我只要一个公道。”
“公道?什么公道?”太夫人追问:“别院那些人都死了,死无对证,你还要什么公道?”
宋玥抿唇不语,仍是一脸冷静。
太夫人有些气不过,但又不敢把人逼急了,试探性地问:“你对你母亲究竟知道多少?”
瞧瞧,没几句话就暴露目的。
她猜,太夫人一定是认出了凌一,所以才会昨夜给她做主,又要求元茯苓腾出院子。
宋玥耸耸肩:“我三个月就被送去别院,又怎么会知晓母亲的故事呢?”
想套话?
做梦!
“那你身边的侍卫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太夫人急问。
宋玥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只是他说是来保护我的。”
太夫人不信,她曾在嘉华郡主身边见过凌一一次,凌一已经十年没有露脸了,现在却出现在宋玥身边。
难道是嘉华郡主临走前让凌一去保护宋玥?
不排除这种可能。
“还有一件事,你和八王爷是不是见过?”太夫人问这句话时目光一直盯着宋玥,试图看出什么破绽。
宋玥仍旧是一脸懵,晃了晃手上的帕子:“祖母说的是刚才给帕子的那位吗?”
“嗯。”
“孙女也是第一次见。”
“真的?”太夫人并不相信,八王爷今日来得也太巧了,而且见过宋玥之后就走了。
分明就是冲着宋玥来的。
可实在是从宋玥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只好作罢。
她拉着宋玥的手:“玥姐儿,俗话说的好,家丑不可外扬,有些事还是不要对外人说,只有我们才是你的家人。”
宋玥垂眸委屈:“我在别院坏了名声,现在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是我给靖国公府丢人现眼了,也不怪张嬷嬷看不起我,汪妈妈说我不配,原来都是我的错。”
“胡说!”太夫人气得脑袋嗡嗡,当下保证:“我一定会让你父亲追查,还你个公道。”
说完太夫人还喊来了管家:“从今日开始谁敢当众诋毁三姑娘,报到我这来,定严惩不贷。”
管家弓着腰应声。
太夫人在宋玥这没讨到什么好处,车轱辘话一遍又一遍,都被宋玥轻轻松松给挡回来了。
意思很简单,想要宋玥别乱说话,先把别院的事彻查清楚。
太夫人也只能将宋玥放回去。
人一走,又叫靖国公来了一趟。
“这孩子聪慧着呢,临危不乱,有勇有谋,要是当年留下。”太夫人欲言又止。
嫡女就是嫡女,小小年纪就已经展露风姿。
反观宋瑶,只知乘风吃醋。
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别院失火的事一定要给个圆满的交代,否则,八王爷和京兆尹,还有京都城无数百姓都能戳断靖国公脊梁骨。”太夫人有些懊悔,当初就不该将宋玥送去不闻不问。
若是略施小恩,也不至于现在连感情牌都打不出去。
靖国公点头。
两人都心如明镜,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是元茯苓派人做的。
图什么?
还不是因为宋瑶看上了镇南王世子这门婚事了?
“她说得对,趁着京兆尹没查出来,趁着皇上还没召见她,要抓紧时间。”太夫人提醒。
八王爷脾气好,没当场表态,可不代表北楚帝会惯着他们。
靖国公也听懂了弦外之音,他冷着脸:“都这么多年了,谁知道皇上还惦记着,真是家门不幸!”
这份屈辱,靖国公只能私底下说。
太夫人又何尝不生气呢:“皇上登基,施行武术,招兵买马又是什么意思,就差没有直接宣告天下是什么意思了。”
靖国公的拳头紧紧攥着,心里宛若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地令他喘不过气来。
“她还活着一日,皇上就不会死心。”靖国公沉声。
他多希望人死了。
太夫人却深吸口气道;“他越是如此任性妄为,就越是让人不满,尤其是那些皇亲国戚,属地藩王,百姓怨声载道,只要他兵败,这皇位必定坐不稳。”
到了那个时候,靖国公府就有了出头之日。
突然话锋一转,太夫人沉声:“在那之前,咱们无异于以卵击石,一定要沉住气。”
靖国公深吸口气:“母亲的话儿子记住了。”
......
玉菡院
云冬红着眼给宋玥抹药,看着红肿的巴掌印小声说:“姑娘,日后莫要再受伤了。”
望着云冬的眼泪,宋玥心里暖洋洋的,这大约是整个国公府唯一真心对她的人吧。
她微微一笑:“我记得你老子娘,还有兄长都在庄子上当差?”
云冬不明所以地点头。
宋玥知道云冬的兄长很勤快,念过书,对数字过目不忘是一把算账的好手,只可惜上辈子得了肺痨死了。
“姑娘,奴婢一家子都是贱命,您放心不论是谁威胁奴婢,奴婢都不会背叛您的。”
云冬以为宋玥是怀疑她有异心,赶紧跪在地上表明忠心,举起三根手指头就要对天发誓:“您是奴婢的第一个主子,奴婢定会好好服侍您。”
看着云冬一脸认真模样,宋玥嘴角扬起笑容,弯腰将人扶起来:“我没有怀疑你,只是想着你父母兄弟都在外头,有些事办起来也方便了许多。”
云冬一听狠狠地松了口气:“姑娘,您需要办什么只管吩咐,奴婢的兄长每个月初一十五都会从庄子上来探望奴婢。”
每个月么?
宋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只要有心惦记,哪怕是为奴为婢,也会想尽一切法子来探望亲人。
脸上抹了药之后,她斜靠在榻上假寐。
云冬做事也是轻手轻脚,生怕吵到她。
傍晚
到了用晚膳时,一大桌子美味佳肴,足足十二个菜,有荤有素,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宋玥挑眉,元茯苓掌管着家里大小事,包括她的吃喝用度,她何曾有过这种待遇?
弯腰坐下,菜香味传入鼻尖,宋玥眼眸微微动,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她就说么,元茯苓怎么可能改了性子对她好?
原来在这等着呢。
每一道菜里都下了轻微的凌云草,凌云草的作用便是吃多了,会有头晕目眩,呕吐的反应。
甚至连脉象也会呈现出假孕,需一个月后药效在体内消失,孕脉才会消失。
她才十三岁,身上背负被糟蹋的恶名,转眼就送来了凌云草,这是要坐实她被清白不在的罪名啊。
第12章
“姑娘,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云冬见她迟迟不动筷子,有些纳闷。
宋玥抬起头,见杨嬷嬷正盯着她看,眼神时不时地落在饭菜上,隐隐有些着急的样子。
她笑着站起身,走到杨嬷嬷身边:“嬷嬷是父亲送来的教养嬷嬷,还请嬷嬷跟我一块用膳。”
“三姑娘,这不合规矩。”杨嬷嬷推辞。
宋玥一脸无辜:“可我不会餐桌礼仪,万一哪日父亲要验证成果,我闹出笑话可怎么办?”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杨嬷嬷也没有了推辞的理由,只好坐了下来,勉强拿起筷子轻轻夹了一只新鲜的竹笋放在碗里:“要轻拿轻放,不能越河夹菜......”
宋玥依言照做。
杨嬷嬷也只是拿起又放下,再继续夹别的菜,嘴里说着规矩,宋玥有样学样。
直到杨嬷嬷问:“姑娘怎么不吃?”
宋玥好奇宝宝一样看着杨嬷嬷:“嬷嬷还未教。”
无奈,杨嬷嬷只能硬着头皮吃了两口。
宋玥也淑女般吃了小口,多一口都不吃。
一番折腾下来,菜早就凉透了,宋玥揉了揉腹部:“我吃不下了。”
杨嬷嬷无语,桌子上的菜只是受了点皮毛伤而已。
“姑娘可是对这些菜不满意?”她问。
“这倒不是,只是从前在别院里就吃这么多,所以,饱了。”
这理由让杨嬷嬷语噎,看着宋玥单薄的小身板,她根本没有怀疑的理由,发呆之际,宋玥让云冬将玉菡院伺候的丫鬟召进来。
一共八个丫鬟。
“粒粒皆辛苦,不能浪费了,这些你们都吃了吧。”宋玥下颌扬起,主子没吃完的也会被分给贴身丫鬟。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
倒是杨嬷嬷面露迟疑,面对宋玥一脸真诚,那句不合规矩就这么卡在嗓子眼里。
她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开口,宋玥就会追问到底,这些没吃完的饭菜怎么处置。
总不能扔了吧?
太浪费了。
“怎么,我的话都不听了?”宋玥眼眸眯起。
八个丫鬟瞬间想起昨晚的杀戮,赶紧坐下,狼吞虎咽般开始吃桌子上的菜。
身为丫鬟,也极少能吃到这么好的,虽然有些凉,但还是美味的,很快桌子上的饭菜都被吃光了。
宋玥这才笑了:“这就对了,咱们以后要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跟着我,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忽略了杨嬷嬷铁青的脸色,宋玥对着云冬吩咐:“从今日开始你跟着杨嬷嬷睡在一间房。”
云冬点头。
她倒要看看整个院子的丫鬟都能诊出喜脉那天,元茯苓又怎么解释!
撤掉了饭菜后,宋玥借口消食在院子里散步,云冬在一旁陪着,她就纳闷了,杨嬷嬷为什么要害自己呢?
她不记得自己得罪过杨嬷嬷。
“姑娘,汪妈妈和杨嬷嬷是表姐妹,杨嬷嬷会不会是因为汪妈妈故意为难您?”云冬问。
宋玥恍然。
难怪杨嬷嬷看她的眼神透着恨意呢。
杨嬷嬷......
她仰着头看月色,这么继续防备也不是个法子。
“凌一。”她喊。
凌一闪身出现在她面前:“小姐。”
“去给我弄一些药来,能让人伤口腐烂的那种,毒性越大越好。”
凌一毫不迟疑地点头,不多时就将东西弄来递到了宋玥手上,握着药,宋玥趁着月色,利索地朝着凝安堂方向摸过去。
按照白日的记忆朝着汪妈妈的院子走去。
站在两间院子前犹豫着不知是哪一间时,她听见了其中一间内传来了咒骂声。
宋玥确定了方向。
站在门口听着汪妈妈骂骂咧咧地诅咒自己。
她勾唇冷笑,这样的人就是打死也不为过。
等屋子里小丫鬟出门换水的间隙,她推开门走进去,汪妈妈是背对着她,哼哼道:“贱皮子,下贱胚子,敢算计姑奶奶,我定要她好看!”
“是么?”宋玥嗤笑。
汪妈妈骤然一愣,不敢置信地回过神来,惊恐不安地看着宋玥,像是看见鬼一样。
宋玥一步步来到床前。
“你,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这里是太夫人的院子,你再过来我可要喊人了。”
宋玥没有理会汪妈妈,一巴掌直接将人给拍晕了,然后撩起汪妈妈的后背,将手上的一瓶子药如数倒在了汪妈妈的伤口上。
滋啦啦,一阵白雾腾起。
伤口处瞬间流血溃烂。
临走前,宋玥看着汪妈妈的右手,上辈子就是这只手打了她几十个巴掌。
她眼睛一瞥看见了箩筐里的剪刀,拿起剪刀毫不犹豫的将汪妈妈的一根小拇指给剪下来。
静悄悄的返回玉菡院。
在云冬的掩护下回到屋子,又将剩下的半瓶子药直接放在了妆匣子旁,还有那一截沾血的断指。
“姑,姑娘。”云冬吓得说不出话。
宋玥将手上的血迹处理干净:“怕吗?”
云冬犹豫了一下然后摇头:“奴婢不怕,姑娘也是被逼的。”
她真是越来越喜欢云冬这丫头了。
过了今晚,她就可以将云冬一家子卖身契拿回来了。
“姑娘!”
是杨嬷嬷的声音。
云冬有些慌张,宋玥却不以为然,就这么坐了下来,手里捧着一本书低着头瞧。
杨嬷嬷推门进来,闻着屋子里一股子怪异味道,寻着源头很快就发现了妆匣子旁的一截断指,她大惊失色:“姑娘的院子里怎么会有这么个东西?”
“杨嬷嬷不如好好看看,这是谁的?”宋玥头也不抬道。
杨嬷嬷惊疑,定睛一看竟在小拇指上看见了一道月牙形的伤疤,那是汪妈妈在厨房时被油迸溅到手上留下的痕迹。
“这是......”她不敢置信,宋玥怎么会把汪妈妈的手指给切下来了?
宋玥坐直了身,伸出两根手指:“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效忠我,过往种种我可以既往不咎,第二,随你怎么说,但我可以保证,你活不过明天!”
杨嬷嬷呼吸一紧,看着宋玥眼底冰凉的笑意不知为何背发凉,哆嗦着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等冷静后,她又觉得宋玥实在是太可笑了。
一个从小养在外头的野丫头,不懂规矩,出言无状,只不过是靖国公府的主子们见她可怜,多了几分怜惜而已。
这丫头还拿自己当回事了。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宋玥扬起下颌:“杨嬷嬷,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呦。”
砰!
宋衡川一脚踹开了大门,身后领着几十个护院,个个手里提着刀,他怒瞪着宋玥:“宋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潜入祖母的院子给汪妈妈下毒,害的汪妈妈半死不活,小小年纪如此恶毒,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
宋玥眸子里没有半点害怕,慢悠悠站起身问:“捉人捉赃,可有证据?”
这话却让杨嬷嬷眉头紧皱,三姑娘是不是傻了,赃物不就在桌子上?
下一刻宋衡川就发现了妆匣子旁的半瓶子毒药,和半截手指,他自以为抓住了把柄,掩饰不住得意的说:“这不就是证据,宋玥,你不止歹毒还很蠢笨。”
宋衡川积攒一天的怒火总算是可以发泄了,命令道:“来人,将宋玥给我拿下!”
第13章
宋玥只是嗤笑一声:“知道大哥看不惯我,但没必要用这么肮脏的手段嫁祸给我吧?”
“你说什么?”宋衡川蹙眉。
云冬挺起胸脯:“姑娘,奴婢刚才看着是大公子将这些放在桌子上的。”
宋衡川立即朝着云冬看去,吓得云冬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姑娘,奴婢真的看见了。”
宋玥觉得这丫头越来越可爱了。
“胡说八道,这东西明明就在桌子上!”宋衡川恨不得撕了云冬的嘴,他朝着身后看去:“你们可都看见了?”
“回大公子,这东西一直都在桌子上,属下进门就看见了。”侍卫道。
宋衡川不屑地笑,还以为宋玥是有什么本事呢,也不过如此:“休要啰嗦,捆起来!”
宋玥也不说话就慢悠悠地站在那,明明单薄瘦弱的身子看上去弱不禁风,可她浑身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杀气,使人不敢轻易上前。
见身后侍卫迟迟不肯上前,宋衡川一怒之下拎着其中一人:“混账东西,聋了不成?”
“上!”
一声令下。
几十个护院齐齐上前。
宋玥啧啧两声背过身去,实在不愿意看这杀戮的一幕。
在她背过身的那一刻,凌一及时出现,手握长剑身形诡异地在护院身边游走。
一剑毙命。
血腥味冲天。
云冬吓得捂着眼,两腿都在哆嗦。
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宋衡川气得咬牙切齿,剩下的护院根本不敢上前,纷纷往后退。
宋玥听着没动静了才转过身来,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尸首,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看了眼杨嬷嬷。
这一眼,吓得杨嬷嬷魂儿都快没了。
三,三姑娘也太吓人了,小小年纪杀人不眨眼,明明做错了事也不心慌。
“大公子,三姑娘,太夫人请二位即刻去一趟凝安堂。”管事的来报,乍一看屋子里的场景,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宋玥拉着云冬:“走吧,去给祖母请安。”
“找死!”宋衡川咬牙:“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狡辩!”
凝安堂
汪妈妈趴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后背早就是一片血肉模糊了,哭着喊着让太夫人做主。
管事的一路小跑回来跟太夫人报告刚才玉菡院发生的事,太夫人脸色一僵。
“祖母。”宋玥和宋衡川一前一后地行礼。
太夫人的视线落在了宋玥身上。
宋玥落落大方地站在那,任由对方打量。
“三姑娘!”汪妈妈就跟看见鬼似的,往后缩了缩,又气又恨:“老奴不过是说了你几句,你竟敢私自对老奴动刑,你好歹毒啊。”
任由汪妈妈诋毁,宋玥从始至终都是神色淡然,直到太夫人问起:“此事是不是你做的?”
“祖母,人证物证都在,就是她干的,这样心思恶毒的人留在靖国公府只是会害了咱们的,应该尽快送走。”宋衡川道。
太夫人脸皮绷紧,眸光仍盯着宋玥:“说!”
宋玥无畏地耸耸肩:“既然国公府容不下我,那我走就是了,何必大费周章设局?”
太夫人眼皮一跳:“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今日从祖母这里回去后一直都在玉菡院,未曾踏出半步,试问,又怎么一个人潜入祖母院子里,弄伤了汪妈妈,还让汪妈妈瞧见了我的脸,又愚蠢地将证据摆在桌子上等人来拿?”宋玥质问。
太夫人语噎,反应过来之后看向汪妈妈的眼神都变了,她跟宋玥相处不多,但也能看出这丫头不傻。
这么蠢的事做不出来。
“太夫人,真的是三姑娘,老奴没有撒谎。”汪妈妈慌了,明明就是三姑娘做的,怎么太夫人不信呢?
“汪妈妈你对自己下手可真够狠的,一把年纪了,背后之人究竟给了你多少银子值得你这样冒险一次?”宋玥讥讽。
“......你!”汪妈妈被气得差点吐血。
见过栽赃污蔑的,没见过这么赤裸裸的栽赃,一点也避讳。
汪妈妈呼吸急促:“老奴没有,三姑娘这样撒谎也不怕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
她严惩坏人,又怎么会被雷劈?
宋玥看向了太夫人:“祖母不如查一查今日汪妈妈被罚之后,都见过什么人,再搜一搜汪妈妈的院子。”
汪妈妈一听就慌了,她的床底下还藏着夫人送来的银票呢。
若是被搜出,她又该怎么解释?
可,三姑娘又是怎么知道的?
“事到如今还敢狡辩!”宋衡川怒斥,伸手就要去按宋玥,却被宋玥灵巧闪过,质问:“今日父亲明明罚了大哥跪十二个时辰,算算时间,大哥正在被罚跪吧,怎么会这么巧带着人去玉菡院?”
宋衡川愣了,结巴解释:“我是听外面吵闹,担心祖母安危所以来瞧的,你少在这扯东扯西。”
“照这么说,应该是大哥出入凝安堂更方便。”宋玥似笑非笑,看得宋衡川一阵火大,扬起手就要对着宋玥打下来。
宋玥仰着头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那只手:“你敢打,我就废了你!”
被宋玥的气势给惊住了,宋衡川的手迟迟不敢落下,尴尬甩了袖子将手放下。
宋玥撩起裙摆跪在地上,身子挺直,冲着太夫人叩首三拜:“祖母,为了靖国公的安宁,孙女愿意立马离开靖国公府。”
只怕她赶走,靖国公也不敢让她走。
果不其然,太夫人呵斥:“胡闹!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要去哪?”
“可有些人容不下孙女。”宋玥吸了吸鼻子,一脸委屈。
太夫人揉了揉眉心,从宋玥回来,府上就没一刻消停,她知道有些人看不惯宋玥,急着要将人给弄死。
可宋玥岂能死?
“来人,去搜汪妈妈的院子!”
“太夫人!”汪妈妈慌了,冲着太夫人磕头,嘴里喊着冤枉。
不一会儿下人将汪妈妈搜来的银票递到太夫人面前,太夫人看了眼数额,五百两。
对于一个奴才来说,这可是巨款。
“汪妈妈,这银票是从何而来?”太夫人质问。
汪妈妈慌得语无伦次,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开口,下意识地朝杨嬷嬷看去。
杨嬷嬷好几次想站出来指认宋玥,可她眼看着宋玥仅凭一己之力扭转了局面。
她收回了步子,哪还敢插嘴。
“堵住嘴,拖出去,打死!”太夫人吩咐。
汪妈妈惊恐得瞪大眼,来不及求饶就被堵住嘴拖了下去。
“祖母!”宋衡川不解:“这明明就是宋玥的错,汪妈妈是无辜的,应该严惩宋玥才对。”
“川哥儿!”太夫人冷着脸打断:“玥姐儿是你亲妹妹,你应该保护她,而不是为了下人严惩亲妹妹。”
太夫人看着宋衡川的眼底已经浮现失望了,果真如宋玥说的那样,太过浮躁了。
“祖母......”
“够了!”太夫人呵斥,让宋衡川回去继续罚跪,并让他多跪一日。
第14章
宋衡川被拖下去时,宋玥回头看了眼,冲着他勾勾唇,用口型骂了一句蠢货!
气的宋衡川差点跳起来打他。
幸好侍卫及时将他打晕拖下去。
“玥姐儿。”太夫人强忍着耐心,将宋玥扶起来:“你今日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快回去歇着吧。”
“祖母......”宋玥摇头,怯生生地说:“玉菡院我是不敢再回去了,满地都是血,孙女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杀人的场景,祖母,我想去寺里小住。”
太夫人嘴角轻抽,自然是拒绝了宋玥的提议:“今日你暂且住在凝安堂,等元氏收拾好了月华阁你再搬过去吧。”
宋玥抿唇乖巧点头。
太夫人已经被折腾得筋疲力尽了,眼看着要走,宋玥又道:“祖母,我想重新玉菡院所有伺候我的卖身契。”
太夫人脚步迟疑,神色凝重地看着宋玥。
“或者孙女重新去人牙子买些丫鬟进来也行,否则,这些丫鬟身在曹营心在汉,孙女用着不安心。”宋玥坚持。
两人对视一眼,太夫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挥挥手:“依你!”
“多谢祖母!”
宋玥乖巧谢恩,打算明日就去找元茯苓要卖身契,跟在丫鬟身后去了偏院歇息。
院子不大,干净整洁,作为临时住所她也不挑。
闹剧散去后。
宋玥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杨嬷嬷见四下无人扑通跪在地上:“三,三姑娘,老奴愿意誓死追随您。”
太可怕了,小姑娘简直不是人。
明明证据确凿,可还是被她轻而易举给翻盘了。
不仅如此,告状的还丢了性命。
这样的人,又哪是她能扳倒的?
宋玥将杨嬷嬷扶起来:“但愿嬷嬷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杨嬷嬷讪讪一笑,嘴里忙说不敢。
…
月华阁
元茯苓刚刚服侍了靖国公,娇羞地躺在他怀中歇息,听着外头的动静,皱了皱眉。
“国公爷,妾身去看看。”
靖国公淡淡嗯了声。
元茯苓穿上了衣裳翻身下地,来到一旁,心腹丫鬟压低声音将今晚的事说了,元茯苓脸色一变。
“太夫人一生气将汪妈妈杖毙,还罚了大少爷多跪一日,三姑娘现在就住在凝安堂,只等您腾出月华阁再搬进来。”
元茯苓闻言胸膛起伏,她已经住惯了月华阁,根本不愿意搬走,还想着法子怎么应付。
谁料今晚又出这事儿。
“出什么事儿了?”靖国公见她迟迟没吭声,不由得好奇追问。
元茯苓犹豫再三还是如实回应了,靖国公的眼珠子越瞪越大,脸色也越来越沉:“竟有此事!”
“国公爷,母亲已经处置了,您就别再去了,玥姐儿跟川哥儿毕竟是亲兄妹,但凡玥姐儿性子温和些,川哥儿又怎么会处处针对?”元茯苓叹气。
想着宋玥的脾气,靖国公也是一脑袋大:“等过些日子,得想法子将她送走。”
再这样下去,府上没个安宁。
元茯苓强挤出笑意。
次日上午
元茯苓刚服侍靖国公穿戴整齐,准备送他去上朝,丫鬟传三姑娘来了,靖国公眼皮一跳:“她怎么来了?”
“父亲!”宋玥快步走来,冲着靖国公屈膝:“女儿给父亲请安。”
看着宋玥单薄瘦小的身子,巴掌大的脸颊上还有惶恐不安,他心中怒火顿消三分。
“三姑娘是特意来请安的?”元茯苓笑着问。
宋玥摇头:“除了来请安,还是来帮元夫人搬家的。”
她没有叫姨娘,叫一句夫人已经是抬举。
元茯苓脸上的笑意一滞,委屈地看向靖国公。
“你就这么着急,府上那么多院子,就非月华阁不可?”靖国公没好气地说。
宋玥眨眨眼,立马委屈了:“父亲的意思是我要重新挑,之前祖母的话都不算话?”
靖国公被呛得噎住了。
“三姑娘误会了,太夫人年纪大了,为了一家和睦所以才没有拒绝你,这月华阁是我住惯了的,一时半会肯定搬不走,这样,你实在不喜欢玉菡院,我给你重新换一套院子,如何?”元茯苓几乎是哄着她说的。
宋玥乖巧点了点头:“也行。”
这回轮到元茯苓愣住了,狐疑的看着宋玥,这丫头这么好说话?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多跟着杨嬷嬷学学规矩吧。”靖国公眼看着上早朝的时间到了,起身就走。
宋玥扭头就跟上了:“父亲,皇上下令召女儿入宫,女儿跟您一块进宫。”
听这话,靖国公脚步顿住,赫然看向宋玥。
宋玥指了指门外等候的宫人。
靖国公看了眼,可不就是北楚帝身边的大总管,他呼吸发紧,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他盯着宋玥:“见了皇上你不要乱说话。”
“父亲是要我欺君?”宋玥眨着无辜大眼睛。
靖国公听这话差点要气死:“我何时让你欺君了,难道你就不会圆滑些吗,家丑不可外扬......”
宋玥缩了缩脖子,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不安地搅动着手里的帕子,支支吾吾也不给个准话,眼神朝着元茯苓瞄去。
元茯苓眼皮一跳,暗叫不妙。
靖国公也看见了,深吸口气:“今日就将月华阁腾出来!”
“国公爷?”元茯苓不满。
“休要啰嗦!”靖国公怒喝,还找来了管家,让他帮着元茯苓搬家。
宋玥这才回应:“父亲放心,不该说的我肯定不说。”
临走前她冲着管家吩咐:“记得将月华阁院子里种的满院蔷薇还有水仙,全给我拔了,看着就碍眼。”
管家惶恐应了是。
气的元茯苓心口疼,满院蔷薇跟水仙都是她特意叫人种下的,就为了一睁开眼推开窗户能看见。
就凭宋玥一句话全都毁了。
…
父女两人上了马车
靖国公呼吸紧绷,掀开眼皮看了眼宋玥,对上一双亮的惊人的眸子,又仔仔细细叮嘱她别乱说话。
宋玥敷衍点头。
任何人都可以说北楚帝不好,但她不能。
北楚帝遍请名医给她治病,就凭她说一句喜欢裴昭,便用皇权对镇南王府施压,逼着镇南王府不得不娶她。
还给了她公主规格的陪嫁,羡煞旁人。
请人教她读书认字,还教她防身本事,顶级毒医者教她辨别毒物。
“朕这一生作孽太多,多少人想要谋害朕。”
“可惜了,你母亲不在身边,没机会看着你长大成人。”
“玥儿,你像极了你母亲,她若知道你受了这么多苦楚,一定会心疼的,还会怪朕没有保护好你。”
“玥儿......”
记忆里,北楚帝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给足她面子。
甚至有一次后宫妃嫔只是呵斥了一句宋没娘养,当晚就被北楚帝召幸,结果半夜就暴毙了。
后来听宫人说起,那妃嫔死的时候还被拔了舌。
第15章
马车停下,车夫撩起帘子,宋玥弯腰下了马车,望着高高的围墙,红装绿瓦一眼看不到头。
她抿紧唇,神色凝重地跟着入了宫。
早朝时,人来人往。
许多大臣盯着靖国公看了过来,神色各异。
“国公爷,这位就是前几日回来的宋三姑娘?”
“正是。”
“三姑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三姑娘眉眼倒是像极了故人。”
越来越多的人围绕着她,宋玥神色不卑不亢,继续往前走,忽然觉得有一抹犀利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迎上目光,是镇南王。
而镇南王的身边还站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裴昭!
裴昭目光好奇的盯着宋玥,他听宋瑶说起过,宋玥一生下来就是个痴傻,吃喝拉撒都离不开人,而且身体极弱,不会读书识字,是个野惯了的丫头,长得奇丑无比。
初次见着宋玥,裴昭就笃定,对方不傻。
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亮得惊人。
周身散发的淡然气质,更不像是没教养的,反而举手投足带着浑然天成的矜贵。
两人视线对上。
裴昭还想打个招呼,毕竟,宋玥还是他的未婚妻。
可宋玥只是轻轻瞥了眼就收回了神色,眼眸波澜不惊,直接就将人忽略了。
裴昭蹙眉。
他是天之骄子,是镇南王府嫡长子,又是文武双全状元,京都城多少姑娘梦寐以求想嫁给自己。
可宋玥仅仅是看了眼自己?
“玥姐儿,这位是镇南王,这是镇南王世子。”靖国公开口介绍。
宋玥落落大方地朝着靖国公弯腰行了个标准礼:“见过镇南王,世子。”
镇南王挑眉,倒是挑不出宋玥的半点毛病,暗叹短短几日规矩礼仪就找不出错来,也是不错了。
可一想到宋玥被人糟蹋了,镇南王实在是对宋玥喜欢不起来,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几人一道进宫。
由于是上早朝,所以宋玥就被安排去了偏殿等候。
传旨的公公给她送来了精致的茶水点心。
“有劳礼公公了。”宋玥规规矩矩冲着礼公公屈膝。
礼公公受宠若惊地将宋玥扶起:“三姑娘您折煞老奴了,快坐快坐,皇上一听说您回来了,早就想见您了,奈何实在是太忙了,抽不出时间来,您别往心里去,这些年皇上没忘记您,只是初掌权,根基不稳,所以就没打搅您。”
这话,宋玥相信。
北楚帝没日没夜地处理公务,内忧外患,已经叫他分身乏术,还要对付外面那些老顽固。
不敢找自己,是担心会给她带来麻烦。
现在找自己,是北楚帝已经有了护着她的权利了。
宋玥连一杯茶都没喝完,外头小公公就传早朝结束了,礼公公惊讶,赶紧带着宋玥去了正殿。
跨过门槛,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看着龙椅上一脸憔悴的中年男人,宋玥鼻尖一酸。
北楚帝不是父亲,却对她做了父亲应该做的,在宋玥心中,他就是半个父亲。
“宋玥给皇上请安。”
龙椅上的男人在看见宋玥的那一刻,情绪难掩激动,跌跌撞撞地从龙椅站起,下了台阶亲自将宋玥扶起:“玥儿,让朕好好看看你。”
宋玥抬眸。
一张酷似嘉华郡主的脸赫然出现在面前。
北楚帝肃穆的脸上划过一抹错愕,捏了捏她单薄的手腕,脸色一沉,不怒自威:“宋开封,你是怎么照顾玥儿的,朕记得玥儿也有十三岁了,怎么看着就跟十岁的孩子差不多?”
靖国公被人连名带姓地呼叫,弓着身子忐忑道:“回,回皇上话,这孩子自小就弱,所以才会养不大。”
北楚帝冷冷一哼。
吓得靖国公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他朝着宋玥使了个眼色,想让宋玥帮着说说情。
宋玥直接忽略。
气的靖国公在心里骂人。
“你回来,靖国公府对你可还好?”北楚帝问。
宋玥没说话,眼眶瞬间红了,委屈地噘着嘴。
靖国公一看恨不得掐死这孽障。
北楚帝脸色越发阴沉,一股山雨欲来之兆,惹得在场众人纷纷跪下,宋玥才适当开口:“皇上,臣女一切都好。”
靖国公府发生的事,北楚帝知道一半,他瞥了眼早就恭候多时的京兆尹:“说说吧,别院失火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京兆尹跪着挪动步子来到了北楚帝面前:“皇上,微臣已经彻查过了,周围的百姓都可以作证,别院失火那日,并未有异常,也未有过贼人出没,那间别院更没有贵重物,常年种一些瓜果蔬菜供给靖国公府,没道理招来贼人。”
北楚帝眸光猩红,勃然大怒道:“这么说,就是因为朕的一句话,给玥儿招来了杀身之祸?”
要不是北楚帝在朝堂上提及宋玥。
谁又能想到那个庄子。
见北楚帝动怒,宋玥跪在了地上:“皇上,此贼人未必是冲着钱财去的。”
见她跪下,北楚帝强压怒火,温和了声音:“玥儿,日后入宫不必跪着。”
将人再次扶起来。
宋玥道:“其实父亲为了臣女的事也着急上火,只是贼人太狡猾了,竟污蔑臣女的清白,臣女猜测应该是上一辈的恩怨。”
靖国公府和镇南王两府结盟,私底下暗戳戳的给北楚帝使绊子,等北楚帝御驾亲征后更是小动作不断。
这辈子,她偏要让这两人反目成仇!
北楚帝顺着她的话问:“你想怎么办?”
“请皇上找人验证臣女的清白,还臣女一个清白之身。”宋玥一脸凝重。
这让一旁的镇南王暗自蹙眉,裴昭亦是疑惑。
难不成宋玥没有被糟蹋?
“不行,这太委屈你了。”北楚帝摇头,女儿家验明正身是多么令人侮辱的事。
他不想让宋玥受委屈。
宋玥摇了摇头:“皇上,人言可畏,对方也是想借用流言蜚语逼死臣女,臣女绝不会如她所愿。”
在宋玥的一再恳求下。
北楚帝只好妥协,招来了大长公主亲自作证,带着验身嬷嬷给宋玥证明。
偏殿内
宋玥褪下衣裳,露出瘦弱的身躯,深深浅浅的伤痕一露出来,大长公主忍不住动容,眼眶一红。
很快查验完毕。
嬷嬷道:“回大长公主,三姑娘乃是完璧。”
大长公主松了口气,亲自给她套上衣服,将人领了出去:“皇兄,宋三姑娘乃是完璧之身。”
宋玥肉眼可见的发现靖国公脸上有些失望。
失望?
原来靖国公也参与其中了。
真是人渣!
“皇兄,三姑娘太可怜了。”大长公主说起她浑身都是伤。
北楚帝怒不可遏,正要发怒却被宋玥给拦住了:“皇上,父亲忙,许多事身不由己,您别怪父亲。”
在宋玥的极力劝阻之下,北楚帝只能作罢,只是看向靖国公的眼神极其不善。
第16章
在北楚帝的眼神示意之下,其他人全都退下,只留下了宋玥,宋玥忽略了靖国公府的警告。
“玥儿,这些年你受苦了。”北楚帝又气又自责,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将宋玥接回来。
也不至于受这么多苦。
“玥儿,朕册封你做公主,你入宫住可好?”北楚帝生怕她再受委屈。
宋玥摇了摇头:“多谢皇上,臣女现在住在月华阁感觉很开心,皇上若是想念臣女,臣女可以时时都来探望您。”
北楚帝不愿意勉强她,留着她用了午膳后。
礼公公不停地催促。
“皇上!”宋玥忽然喊住他,踌躇着怎么开口劝说不要再继续招兵买马了。
招兵越来越多,各个地方交不上人,就会去抓壮丁,弄得民间怨声载道。
北楚帝疑惑看她。
可她又不能直接说母亲不在南疆了。
她派凌二,凌三......凌八七个兄弟去南疆的路上找母亲,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母亲的消息。
是生是死,都是未知。
“皇上励精图治,是个好皇帝,只是有许多人借着皇上的命令在外假传命令,使得许多家庭妻离子散,臣女自小没有母亲疼爱,十分心疼那些失去家人庇佑的。”
宋玥大着胆子劝诫,她已经做好了被严惩的准备。
北楚帝身子一僵,脸上的确浮现怒火。
这要是换成旁人,早就拖出去斩了。
但对上那样一张容颜,北楚帝反而温和解释:“朕这么做自有道理。”
“臣女知道皇上是想接母亲回来,可皇上有没有想过,一旦战火引起,南疆会第一时间迁怒母亲,到时还没等皇上出兵呢,母亲就被秘密赐死了。”宋玥豁出去了。
北楚帝眸光阴冷,周身骤冷。
宋玥也被这帝王怒吓得手心沁出些许汗,急着说:“皇上,臣女也盼着母亲回来,可皇上要耐着性子再等等,循序渐进,坐稳北楚江山,只要北楚强大,南疆必有顾忌,先平定内忧,再解决外患。”
北楚帝紧绷着的脸忽然松了,他欣慰一笑:“很久之前你母亲也这样和太宗皇帝说过这样的话,你胆子跟你母亲一样大,小丫头,你先回去吧,朕知道怎么做了。”
最后北楚帝让人安排马车护送宋玥回去,还不忘赏赐了一大批金银珠宝和衣裳首饰。
宋玥叹气,但愿北楚帝能理智下来。
不要被人利用,妄送性命。
坐上马车出了宫门口,发现靖国公的马车还停靠在路边,见她出来,靖国公又看了眼一整辆马车的赏赐,眸色尽是不屑,嘴里却说皇恩浩荡。
是了,她这位好父亲一向都看不上北楚帝,私底下多少次骂他是个篡位者,是乱臣贼子。
回到靖国公府,宫人们都走了,靖国公脸一沉:“皇上留你都说了些什么?”
宋玥道:“皇上说父亲眼皮子浅薄,抬举了那么个玩意上位,说父亲不配做父亲,放任嫡女在别院被人欺负,还说什么和镇南王走得迫近,有意要联姻,所以才会坏我清白。”
她每说一个字,靖国公的脸色就沉一分。
“父亲,皇上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女儿不明白。”宋玥故作疑惑。
靖国公深吸口气:“那你又是怎么回应的?”
“我说父亲待我极好,今儿早上还让元氏腾出月华阁给我住,处处给我撑腰做主。”
靖国公脸色稍霁,脑子里想着北楚帝的话,莫非北楚帝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这时管家走过来:“国公爷,月华阁已经安置妥当了。”
靖国公点了点头。
宋玥却不觉得元茯苓会这么痛快地就会把院子腾出来,她拉着靖国公去了一趟月华阁:“父亲,我想在院子里安排个秋千,您瞧瞧哪个位置好些?”
拗不过宋玥,靖国公只好去了。
往日奢华的月华阁此刻就像是被打劫了一样,院子里的土被翻得乱七八糟,墙下篱笆七扭八歪,就连石头子小路都被翻起,踩在上面险些硌脚。
宋玥打量了一眼靖国公的脸色,见他阴着脸,她差点没绷住笑,继续往里走。
屋子里更惨。
原本陈列的架子,花瓶,甚至连桌椅板凳都被换了,随意地摆放在屋子里。
全屋上下找不出一件像样的东西。
妾室抬上来的就眼皮子浅。
靖国公铁青着脸隐忍不发。
“父亲,不碍事的,我可以把皇上送的东西摆上,实在摆不齐,等下个月入宫见皇上时,皇上再赏赐些,总能摆齐的。”宋玥道。
听这话,靖国公嘴角一抽,额上青筋暴跳:“管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管家额上冷汗涔涔。
这都是元茯苓的主意,能带走的全都带走了,大有将月华阁毁了的架势。
靖国公对着宋玥说:“这两日你暂且还住在凝安堂,月华阁,我定给你恢复如初。”
“谢父亲。”
......
蔷薇院
元茯苓让人将蔷薇移植过来,看着崭新的院子,还有屋子里的摆设,她才长吐一口气。
“母亲,宋玥这个小贱人越来越不知分寸了,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还敢跟您争月华阁,简直不知所谓!”
宋瑶一脸得意:“月华阁就是毁了也不给她。”
元茯苓嘴角嗪着笑意:“她一个坏了清白的女子,在府上待不了多久的,别看太夫人现在忍着,其实太夫人对着她那张脸早就厌烦了。”
因为太夫人和嘉华郡主关系并不好。
“母亲,皇上召见了野丫头,会不会是给她撑腰做主的?”宋瑶有些忐忑。
元茯苓也捏不准。
“皇上也是个不知羞了,都这么多年了,还惦记着嘉华郡主。”宋瑶撇撇嘴。
后宫那么多妃子,难道还不够皇上宠幸的?
“你胡说什么?”
门口传来暴怒。
给宋瑶吓得浑身一激灵,立马回头看向了门口,见着靖国公的脸色,赶紧站起身。
“国公爷回来了。”元茯苓笑着站起身,睨了眼门口的丫鬟,来了也通报一声。
靖国公虎着脸:“一日之内将月华阁恢复原样。”
元茯苓还以为听错了,想解释却被靖国公打断:“莫要觉得自己很聪明,若是被我发现再为难宋玥,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第17章
阴狠的眼神看得元茯苓脚底发软。
“父亲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母亲只是搬家急了些,还没来得及布置,是不是宋玥又告状了?”宋瑶气呼呼地就要冲出去找宋玥算账。
“站住!”靖国公怒喝,目光阴毒地盯着宋瑶:“从今天开始不许再见裴昭了,你离他远一点。”
“父亲?”宋瑶不干了,之前父亲一直都是对她和裴昭私底下来往非常赞同的。
元茯苓猜测肯定是今日入宫发生了什么,伺候了靖国公二十年,怎么会看不出靖国公现在的心情,她急忙安抚了宋瑶:“你先回去,别惹你父亲生气。”
在元茯苓的眼神示意下,宋瑶只好委屈跺脚离开。
看着只会争风吃醋的女儿,又想到宋玥,靖国公瞬间就觉得元茯苓将人给养歪了。
“国公爷,有什么话坐下慢慢说。”元茯苓放低身段,哄着人坐下,又倒了杯茶,小心翼翼道:“搬家在做难免屋子里会凌乱了些,要是因为此事,一会妾身就去给玥姐儿赔罪。”
靖国公坐下,沉声道:“皇上已经知道别院失火和劫匪无关了。”
元茯苓心跳如雷。
“别院失火,只有宋玥一人逃出,想必也是皇上出手,京兆尹是皇上的人,不论我怎么拉拢,他都不从,皇上甚至已经查到咱们和镇南王府走得很近。”
“这......”元茯苓慌了。
“咱们现在根本不是皇上的对手,皇上随随便便找个理由就能抄家灭族。”靖国公严重警告:“从现在开始和镇南王府保持距离,另外,皇上很看重玥姐儿,你少招惹她。”
元茯苓像是吃了一斤黄连,从宋玥回来,都是对方步步挑衅,短短几天,她身边的方嬷嬷和张嬷嬷都折了,好不容易买通的汪妈妈也被杖毙。
她的怒火还没地方发泄呢。
“我知道你委屈,但大局在前,要忍一忍。”
“国公爷,玥姐儿坏了名声,瑶瑶跟裴昭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要说服瑶瑶放弃,瑶瑶指不定多伤心呢,妾身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元茯苓想到这事儿就咬牙切齿。
当年嘉华郡主临走前,特意赐了一碗药给她。
也导致这么多年元茯苓再难有孕。
否则膝下多个儿子,她的地位早就稳固了,何必去讨好宋衡川那个蠢货?
“今日皇上让大长公主亲自带人查验,已经还了玥姐儿清白,日后这样的话莫要再说了。”靖国公提醒。
元茯苓错愕,宋玥今日竟然验身了?
“嗯,而且镇南王和裴昭都在现场,这门婚事是从小就定下的,皇上不会允许瑶瑶抢了玥姐儿的,你私底下劝劝瑶瑶,京城贵族世家子弟多的是,为父会帮着再找找的。”
元茯苓咬唇,惴惴不安地点头。
“还有,瑶瑶的脾气也要改一改了,玥姐儿虽然不在府上长大,一言一行,也不堕了我国公府名声。”
这话就像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元茯苓脸上,这是靖国公怪罪她不会教孩子,还比不上什么都没学过的野丫头。
简直就是侮辱!
“国公爷教训的是,妾身一定会说教瑶瑶的。”元茯苓乖巧应了。
......
宋玥一只脚踏进凝安堂,张嬷嬷就走了过来:“三姑娘,太夫人说只要您回来就去请安。”
“嗯。”
直径去给太夫人请安。
夏日炎炎,虫鸣声在耳边不断响起,屋子里一股凉气扑面而来,丫鬟端来了冰盆子放在了角落。
太夫人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提着佛珠轻轻转动,嘴里念叨着经。
丫鬟见她来也没有去提醒宋玥。
还是老把戏了。
太夫人只要一念经,没个把时辰是念不完的,从前她只会干等,可现在么,宋玥早就将名声二字抛之脑后,她弯腰坐了下来。
一落座,太夫人睁开眼,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瞥了眼张嬷嬷,责怪道:“这几日姑娘的规矩教得如何?”
张嬷嬷暗暗叫苦,她哪敢教宋玥规矩啊,踌躇不知该如何开口时,宋玥弯了弯唇:“张嬷嬷尽心尽力,是孙女野惯了,还需要时间适应,孙女以为祖母在念经,不便打搅,可孙女年纪小站一会儿就晕得慌,擅自就坐下了,祖母是因为这个才怪张嬷嬷没教规矩吗?”
宋玥就像是听不懂话一样,直接把言外之意给问出来了。
太夫人听后眉头紧皱:“看来,还是张嬷嬷没有教好规矩。”
宋玥也懒得跟太夫人争辩。
“张嬷嬷......”
宋玥把玩着大拇指的玉扳指,质地通透闪着晶莹的光泽,一看就价值不菲,瞥见玉扳指,太夫人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是?”
“这是御赐之物,皇上手里的,送给我了,祖母可喜欢?”宋玥一脸无辜地问。
太夫人有时候又搞不清宋玥的想法,时而乖巧时而跋扈,像个没眼力见的野孩子。
“皇上赏赐给你的,你就自己留着吧。”太夫人缓和了脸色,问起她在宫里发生什么。
宋玥耐着性子又重复一遍。
太夫人急了:“皇上真的这么说?”
“祖母,皇上要不是诓我的,那就是真的。”
“皇上怎么会诓你?”
“那,那就是皇上想借着孙女的嘴警告靖国公府?”宋玥反问。
太夫人语噎。
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宋玥给戏耍了,她凝眸:“靖国公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日后说话要严谨些。”
“是,孙女谨记祖母教诲。”宋玥站起身。
太夫人看着她这张脸又泛起嘀咕,挥挥手,让她即刻就走,宋玥退下,瞥了眼身边张嬷嬷:“你的卖身契在何处?”
张嬷嬷心抖了一下:“在夫人手里。”
“你亲自去一趟夫人那,将我身边所有人的卖身契全部拿到手,你告诉元茯苓,少哪张,半夜三更我把尸首送她床上。”
宋玥一脸笑眯眯的说完,打了个哈欠就走了,这话吓得张嬷嬷久久没回过神,看着宋玥的背影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三姑娘也太可怕了。
张嬷嬷去讨卖身契,元茯苓并没有给:“府上卖身契都在我这统一保管,轻易给了她,谁还听我的,张嬷嬷,你怎么也帮着宋玥?”
“夫人,三姑娘说了,您若是少了哪张,晚上就......就将人送到您床上去。”
此话一出,元茯苓脸色骤变:“放肆!”
小贱人竟敢威胁她?
“你回去告诉她,我这里忙着呢,暂时腾不出时间给她找,等过几日得空了再说吧。”
话音刚落,靖国公身边的小厮来了一趟:“夫人,国公爷让您将卖身契全交给三姑娘。”
元茯苓感觉自己的底线被挑战了,这十年来,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
她气愤的咬牙切齿。
最后只能被迫无奈将卖身契全都给了张嬷嬷,同时警告道:“嬷嬷,可别忘了你的主子是谁。”
张嬷嬷手里握着卖身契,心早就飞了。
主子?
就是借她三个胆子也不敢背叛宋玥啊。
背叛三姑娘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是,是,老奴记着呢。”张嬷嬷冷汗直冒,不停的敷衍着。
第18章
宋玥数着卖身契,一张都没少。
她捡起云冬的那张递了过去,云冬震惊瞪大眼:“姑娘?”
“凡是衷心护主的,我都不会亏待。”宋玥将卖身契塞给她,又看向了张嬷嬷:“你家人的卖身契又在何处?”
张嬷嬷心惊:“有的在太夫人那,有的在国公爷那。”
宋玥亲自将张嬷嬷一家老小的卖身契讨来,攥在手心,她似笑非笑看向张嬷嬷:“你记着,你衷心,谁也不敢欺辱你,你若不衷心,汪妈妈就是个例子。”
阴狠的笑意看得张嬷嬷头皮发麻,哪还敢有异心,她跪在地上:“姑娘,有件事老奴需要跟您禀报,其实前天您吃的饭菜里被人下药了。”
看来威胁之后,效果显著。
宋玥道:“我知道,凌云草而已,会使人脉象错乱,让人误以为是有孕了。”
话落,张嬷嬷瞬间惊得后背冒凉风,看着宋玥的眼神就跟看见鬼一样,三姑娘居然什么都知道!
“老奴......老奴该死。”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可以既往不咎,从今日开始,你衷心便是。”宋玥道。
张嬷嬷发誓绝不会背叛。
凌云草的事宋玥并没有打算就这么算了,她眼眸微微动,嘴角嗪着笑:“张嬷嬷,这些日子元氏问你什么,你还跟从前一样,别让她看出破绽,知道吗?”
张嬷嬷人精一样,立马就会意了;“是。”
府上风平浪静了两日
月华阁也重新收拾干净,屋子里的布置美轮美奂,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
她问:“嬷嬷可知我母亲当年的嫁妆在何处?”
她去过小库房了,早就搬空了。
只有三种可能,要么是太夫人拿着,要么靖国公,和元茯苓霸占,元茯苓全部霸占的可能性很小。
“回三姑娘话,大部分嫁妆锁在了凝晖堂,一小部分交给了夫人用来开销,尤其是外面的铺子,全都给了夫人,每年夫人送些分红孝敬太夫人。”
果然如此!
元茯苓是妾室上位,根本没有那么多财产。
看元茯苓和宋瑶的穿戴,就知道肯定是偷偷扣下了母亲的嫁妆。
她一定要让母女俩怎么吃进去就怎么吐出来!
夜色皎洁
屋檐上传来了脚步声,凌一压低声音:“姑娘,八王爷来了。”
宋玥蹙眉,这么晚了八王爷怎么来了?
想归想,但还是让人进来了。
赵知晏清了清嗓子,道:“你身边的暗卫倒是尽职尽责。”
“多谢八皇叔夸奖,不知八皇叔深夜来访所谓何事?”宋玥问。
她不信一个人会这么闲。
赵知晏蜷起拳抵在唇边,温润的眸色望着她:“前几日皇兄召见你,你究竟说了什么?”
嗯?
怎么连赵知晏也这么八卦了?
“自从那日后皇兄突然不征兵马了,还减了一些兵,拨给兵马不少银子。”
北楚帝上位以来,谁阻挠征兵都会被严惩。
这两年来,已经征了几十万兵,却忽然放弃了征兵,还将一部分人给放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着实令人意外。
他想来想去也只能猜到是宋玥:“你告诉了皇上,你母亲离开南疆了?”
“不是。”宋玥摇头,如实回应:“我只说皇上若是继续征兵,百姓哀声哉道,一旦开战,南疆一定会迁怒母亲,将母亲杀了泄愤。”
赵知晏豁然开朗,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劝人呢?
他看向宋玥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还有一事,你是怎么知道你母亲还活着?”
那时的宋玥才三个月大,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
宋玥张嘴就来:“是母亲托梦。”
这话赵知晏一个字都不信,见她不可肯说,也就不问了,这几日靖国公府发生的事他倒是知道,暗叹宋玥聪慧又多刺。
像个刺猬一样。
赵知晏忽然觉得这是她的一种保护方式,轻叹了口气,温和的说了句;“小小年纪确实不易,既是表姐所托,本王护你几分,若有需求......”
“八皇叔,我想借银子。”
话未落,宋玥即刻打断,一脸真诚的盯着对方,伸出三根手指头,赵知晏眼皮一跳:“三万两?”
宋玥乖巧点头,心里有些忐忑万一被赵知晏拒绝了可怎么办。
“行!”
没想到赵知晏干脆利落地应了,转身消失在黑夜中。
宋玥也松了口气,在府上没有银子傍身,她寸步难行,底下的人也未必会替你办事。
…
夜色渐深
隔壁琼华院
一抹黑色身影悄悄走进来,丫鬟冲着来人屈膝:“大公子。”
宋瑶惊讶抬眸,随即慌慌张张地背过身拿起帕子做了个擦泪的动作,宋衡川焦急地走了过去:“瑶瑶,你怎么了?”
“没,没事。”宋瑶转过身,一双红肿的眼睛出卖了情绪,她哽咽;“大哥,你怎么来了?”
宋衡川被罚跪了两日,两条膝盖又酸又肿,可他一听说月华阁被腾出来了,还有宋玥这两日不消停,即刻赶来探望宋瑶。
看着宋瑶红了眼,宋衡川恨不得将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她本就不该回来!”
“大哥,你别这么说,她也是国公府的女儿,在外养了十几年已经很委屈了,我作为姐姐让着又何妨......”宋瑶说完,丫鬟立即道:“姑娘,您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人欺负,三姑娘仗着入宫一趟,回来就逼着国公爷下令不许您接近镇南王世子半步,您和世子青梅竹马,三姑娘就是见不得您好,所以处处抢您的东西,为了此事,您已经哭了一天一夜了。”
“轻荷,住嘴!”宋瑶轻斥。
轻荷噤声。
宋衡川诧异之余,反应过来之后紧紧攥着拳:“可恶!她竟如此不知,瑶瑶,你放心,属于你的定不会被她给抢走。”
“大哥?”
“你什么都别管了,在我心里,你才是靖国公府最尊贵的姑娘。”宋衡川安慰完之后起身离开。
宋瑶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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