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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不与明月归,今是而昨非》精彩章节试读
第一章
在我生日当天,段义平和崔雪的结婚请柬递到了我手上。
作为下堂妻,我还是识趣的没有凑上前。
婚礼当天,我雇了几辆殡仪车绕着婚车的路线跑了个来回。
段义平坐在婚车上指着我的鼻子骂:
「贱人!我就知道你心思歹毒!」
我坐在装满白菊的丧车里笑道:
「明明是你不会选日子,你忘了,今天是英郡的忌日啊。」
刚进宴会厅,大家都拿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有交情好的太太上前搭话:
「怎么没跟段总一起来?这会儿他在里面跟女明星喝交杯酒呢。」
我笑了笑,没有告诉她段义平根本没把今天晚宴的事情告诉我。
他估计都不知道,今晚宴会的主人家是我爸爸的好友。
估计听到了什么风声,段义平匆匆找来,脸色难看。以我对他的了解,这是已经喝的半醉了。
那女星三两步上前来,自来熟的握着我的手。
「段夫人您可来啦,段总喝酒太没节制,我怎么拦都拦不住~」
「哦?大概是有美女在旁,兴致上头了吧。」
周围宾客不明意味的笑起来,那女星掩唇一笑,当着我的面给段义平暗送秋波。
段义平僵着脸没理会,只是看着我:
「你怎么来了?」
带着些许质问,或许他以为我是来闹事的吧。
「我来给章伯伯敬杯酒,你们慢慢聊」
我淡笑着端了酒杯离开,留下两人脸色五彩缤纷。
自从我爸过世后,家里产业都是弟弟打理,我少有在外露面,怕是不少人都快忘了我是曾经A区首富的女儿。
我跟段义平是商业联姻,但最初却是段义平死缠烂打来的。
段家早年涉黑,虽然洗白了,但名声一直不太好。
我爸作为A区首富,手里的人脉圈子正是他们所需要的。
那时候我刚大学毕业,背着家人谈了大学同校的家境一般的男朋友。
段义平就是在这时候盯上我。
他给我爸谈利益,给我妈尽孝心,顺利让两人点头。
彼时,我和男友在聚会上的亲密举动被媒体曝光,我爸得知后将我们强行拆散,跟段义平配作一对。
婚后,段义平像个称职的丈夫一样,对我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时间久了,甚至让我觉得这样的婚后生活也挺好的。
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婚后第二年,爸妈遭遇车祸双双离世。我弟弟在董事会没有话语权,他慢慢就开始原形毕露。
时至今日,跟他闹过绯闻滚过床单的女人早就数不清了。
不过幸好他还要脸,那些女人没有带回到家里,公婆也只当不知道。
今天还是第一次有人舞到我面前。
给章伯伯敬完酒,他女儿章嫜把我拉到一边。
「了了,你终于舍得出门了,我们都很担心你。」
「担心什么?」
我漫不经心的晃着手里的酒。
「这几天你都没出现,我们怕你太难过了……」
她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我,我无所谓的笑笑:
「有什么好难过的,人终有一死。」
抬手一口闷了杯里的酒。
第二章
「明天就要送陈英郡上山,你要去送他最后一程吗?」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
陈英郡就是我的初恋,我们在相爱的途中分开,留给彼此都是最美的样子。
脑海里浮现的是出嫁那天,花车经过如意街,我和他远远的对视一眼,他温和的冲我笑,嘴里说着「要幸福」。
他的身份,我爸没有允许他参加婚礼,我们就这么远远见了一面,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之后他就远赴海外求学,他的消息,都是朋友转达给我的。
也包括最后,他离世的消息。
第二天一早,我让人把家里颜色鲜艳的装饰全都收起来。
段义平起来看到这个阵仗,脸色阴沉下来。
「一大清早作什么妖?也不怕触了霉头!」
我兀自吃早饭没理他,他拿了报纸坐在长桌对面,似乎看到了什么,嗤笑一声:
「这人呐,还是得有自知之明,生来是什么命那就得认命。
「我们这样的人家,就算是家里的狗盆,也不是谁都能舔的!
「有些人想不通,这不就一辈子都搭进去了嘛。」
我忍了又忍,总算没让眼泪掉下来。
英郡有抑郁症,这些年一直靠吃药勉强控制,可情况总是时好时坏。
三个月前,我流产之后没多久,章嫜告诉我他情况有些不好,让我去看看他。
可我哪里还有脸见他!
他的抑郁症,都是我和段义平逼出来的!
当年他作为美术学员的天才,早早就扬名,举办自己的画展,开了自己的画廊。
段义平为了和林家联姻,到处给他找不痛快。
破坏他的展,抹黑他的画廊,造谣他抄袭。
彼时我爸停了我的卡,禁了我的足,没有人告诉我他的事。
只有段义平偶尔来拜访,看似不经意的告诉我,他的画廊经营不善破产,拿了我爸的钱,准备要出国留学了。
我自然不信,打电话质问他,可他只是长久的沉默。
直到有一天,他说「了了,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对不起……」
我以为是他不够坚定,是他不够爱我,就回了他一句:
「好,那就分手吧!」
我答应联姻,他自此去英国完成两年的交流学习,我们没有再联系过。
三年前他回国重新经营画廊。
得知消息,我还是想见见他。
找章嫜帮我约他,但我不知道那时候他已经抑郁症很严重了,整日把自己锁在家里。
章嫜自然没能将他约出来,最后是英郡的弟弟英都,把当初的原委告诉我。
我找段义平对峙,那时候我爸已经去世,他也懒得在我面前装孙子。
他猛地将我推倒在地,冷笑着警告我:
「你弟现在可是待宰的羔羊,不想他孤立无援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别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
疼痛从小腹传来,遍布全身,动弹不得。
我无能为力,只偶尔给英郡的账户转些钱。
也不敢联系他,只是悄悄关注他的消息。
直到那天,章嫜告诉我,那个为我写诗,为我作画的男孩子,吞下安眠药永远离开我了……
早饭后,我驱车赶到英郡的老家。
第三章
他家人最后是选择土葬。
我没有参与小敛仪式,我私心想着,只要没见到,他就一直还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一直还是我心目中最后的样子。
到的时候,正好要准备上山。
英都见到我,红着眼叫了声「了了姐」。
我点点头,撑开手上的黑伞,走在最后。
看着他一摇一晃的上山去,在一处向着河滩的竹林间,永世长眠。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异常平静。
回到家,找出当年英郡送我的珍珠耳坠,戴上后,对着镜子缓缓露出一个笑。
晚上段义平回来,掏出一卷报纸仍到我面前。
「你还知不知道廉耻了?一个有夫之妇,去给别的男人抚灵!你不害臊我还嫌晦气呢!」
说完怒火冲天的让人把我换下来的衣物鞋袜全烧了,又在门口撒了一圈盐。
把早上我让收起来的艳色装饰全摆出来。
我捡起他扔过来的晚报,上午的事情这些人就已经登上去了。
「段氏长媳为初恋抚灵,疑似旧情难忘」
讽刺的是,娱乐版头条却是段义平。
「段氏太子爷宴会携新欢,纵容其打脸正宫」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还有脸笑!」
他黑着脸瞪过来,看到我耳垂上的珍珠耳坠,脸色瞬间阴沉得滴水。
「这东西,你还留着?」
说着朝我走过来。
「大晚上你是要戴给谁看?」
他伸手就要给我取下来,我抬手抓住他手腕。
「我劝你消停点,我没管你的事,你也别来管我的事!」
「我是不想管,可你也该有点自觉!
「你嫁进来这么多年,孩子不生就算了,还去给旧情人扶灵,你知道别人是怎么看我的吗?」
我冷笑一声,「没孩子是我的错?我的孩子是怎么没的你难道不清楚?」
段义平有弱精症,本来就很不容易有孩子。
三个月前检查出有身孕的时候,他很是得意,到处炫耀,还在家大肆宴客。
但就是那晚,有个女人趁我去卫生间,跟上来对我拳打脚踢,孩子就这么没了。
事后他愤然大怒要找凶手,可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我不问不代表我不知道,那是你外边养的情妇吧?我忍气吞声你还真就蹬鼻子上脸了?」
「你别说的那么难听,我不是买了颗粉钻补偿你了吗?」
我扯着嘴角,把杯子里的牛奶喝完。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隔天上午,我取了英都快递给我的英郡的部分遗作,是他这些年为我作的画。
有些是我们还在一起的场景,有些则是近几年我偶尔出席宴会的场景。
每一幅画里的我都目视前方,好像在看着作画的人,又好像是作画的人在看着我。
取了一副大小合适的挂在卧室里,其他的都让阿姨腾了专门的储物间保存。
天气正好,顺便去老宅看看公婆。
段义平算是两人老来得子,早年公公给他铺好了路,如今老头算是半隐退了。
把补品递给管家,脱了藏青色的大衣才进门。
跟两老寒暄几句,婆婆叮嘱我好好调理身体,我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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