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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里的告白》精彩章节试读
第一章
我收到茱莉亚艺术学院录取通知的那天，正是沈时远带顾微微回家的日子。
手机屏幕上的邮件闪着幽幽的光。
我盯着那个鲜红的录取标志看了很久,直到眼睛酸涩几乎要流下眼泪。
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学校,全世界最顶尖的艺术殿堂,却在这个时刻显得如此讽刺。
我给姨母周雅婷打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她欣喜的声音:"暮雨,你终于决定了吗？"
"嗯,我想去M国了。"
我再也不想见到那个伤我一遍又一遍男人了。
更想尽快结束这场相差十五岁的虐恋。
可直到有一天，他再次站在了我面前，跪着求我接受他。
第一章
八年前的那个雨夜,我的生父酒后驾车出了车祸,连同我的生母一起永远离开了我。
那时我才十岁,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是沈家收留了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
那时的沈时远比我大十五岁,从我住进沈家的第一天起,他就像对待亲妹妹一样照顾我。
教我功课,陪我练舞,为我挡住所有闲言碎语。
在他的呵护下,我慢慢走出了失去亲人的阴影,重新找回了生活的勇气。
也许就是从那时起,我的心里就埋下了一颗危险的种子。
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它已经生根发芽,再也无法连根拔起。
十五岁那年。
除夕夜。
我第一次向他表白。
那时我以为,只要说出口,就一定能得到这个不遗余力宠我五年男人的回应。
可他只是揉了揉我的头发,说:"傻丫头,你还小,分不清这是什么感情。"
我的世界崩塌了！
我不相信他不爱我！
从那以后,我执拗地在每个节日都要向他表白一次。
他起初还会耐心地开导我,后来就变得沉默。
再后来,他开始躲着我，开始加班到很晚才回家。
开始带着各种女伴出入应酬。
直到三个月前,他带回了顾微微。
"这是微微,我的女朋友。"他站在玄关处,语气平静地介绍道。
我站在楼梯上,看着那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的漂亮女人。
她挽着沈时远的手臂,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你就是暮雨吧？时远经常提起你。"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被人狠狠攥住了。
疼痛从胸腔蔓延到四肢百骸,几乎让我站立不稳。
但我还是扯出一个笑容:"欢迎你,微微姐。"
从那天起,我开始刻意减少和沈时远的接触，我不再等他回来吃晚饭,不再在他书房门口徘徊,甚至连见面打招呼都变得简短而生疏。
就像现在这样。
我听见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知道是他回来了。
我正要上楼,却被他叫住:"暮雨。"
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嗯？"
"周末我和微微要去看房子,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攥紧了楼梯扶手,指节发白:"不了,我要去练舞。"
"也好。"他顿了顿,"对了,我和微微定下来了,准备年底结婚。"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
第二章
我强忍着泪意,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恭喜你们。"
说完这句话,我几乎是逃也似的跑上楼,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泪水终于决堤,无声地滑落。
我打开手机,再次看向那封录取通知。
或许这就是命运给我的礼物,让我能体面地离开,不必亲眼见证他们的婚礼。
窗外的夕阳将天际染成一片血红。
就像我这些年执着的感情,终究要在这样的暮色里,画上句点。
是时候该离开了。
我擦干眼泪,开始在网上搜索机票信息。
新学期八月底开始,我决定提前一个月过去,好好熟悉环境。
手机这时震动起来,是姨母发来的消息:"暮雨,护照和签证的事情我来帮你办,你安心准备就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告诉姨母。"
看着这条消息,我的眼眶又湿润了。
她曾经委婉地劝过我放下这段感情,但我那时候太固执,不愿意听。
如今想来,她说得对,有些路,注定走不通。
楼下传来说笑声,应该是顾微微来了，我把音乐声调大,开始整理行李。
从衣柜深处翻出那些年积攒的明信片和照片,都是和沈时远有关的回忆。
我一张张看过去,每一张都像一把刀,在我心上划出新的伤口。
最后,我把它们都装进一个盒子,和那些年少时的情愫一起,永远封存。
这一次,我要带着这个秘密远走他乡。带着我的舞蹈梦想,带着我无处安放的爱意,去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在那里,没有人知道我是沈家的养女,没有人知道我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我可以尽情追逐我的梦想,不必再为这些压抑的感情所困。
夜色渐深,我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沈时远送顾微微上车。
他们在车前拥抱,在暮色中交换亲吻。
我移开视线,轻轻关上窗帘。
再见了,哥哥。
再见了,我的爱人。
我要走的前七天，也是顾微微搬进来的那天，我正在练功房里排练新的舞蹈。
透过落地镜，我看见她拎着两个LV的行李箱，在佣人的簇拥下走进来。
沈时远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提着她的化妆包。
"暮雨，来帮忙。"他朝我喊道。
我摘下耳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我还要练习，马上就要比赛了。"
顾微微挽住沈时远的手臂，笑意盈盈："时远，别打扰妹妹练习。我听说她要参加全国青年舞蹈大赛呢，可不能耽误她。"
这话听起来体贴，却让我浑身不舒服。
果然，她话锋一转："不过暮雨，你练了这么久，怎么动作还是不够流畅啊？要我说，你该换个老师了。"
我抿着唇没说话。这支舞是我自己编排的，融合了现代舞和民族舞的元素，每一个动作我都反复推敲过。
沈时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先去收拾房间吧。"
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我深吸一口气，重新戴上耳机。
音乐响起，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舞蹈是我唯一的避风港，只有在跳舞的时候，我才能暂时忘记所有烦恼。
第三章
可这样的平静没能持续多久。
顾微微开始以未婚妻的身份重新布置这个家。
我最喜欢的那幅油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钟爱的后现代装置艺术，甚至还在家里所有角落都安装上了摄像头。
餐厅里多了一套价值不菲的骨瓷餐具，却再也吃不到以前那些家常菜。
"这些年你们吃得太随便了。"她一边指挥着厨师，一边说，"以后要讲究一点。暮雨，你也该学着品位一下。"
我看着面前精致但毫无温度的餐点，忽然很想念王婶以前给我煮的阳春面。
可王婶已经被她辞退了，理由是"不够专业"。
沈时远对这些改变视若无睹。
他变得越来越忙，常常早出晚归。偶尔在家，也是围着顾微微转。
"时远，你觉得这幅画挂在这里怎么样？"
"好。"
"亲爱的，周末陪我去挑窗帘好不好？"
"好。"
他对她的要求来者不拒，仿佛这个家早就该是她做主的模样。
我开始习惯性地躲在练功房里。可即便如此，还是躲不开她的刻意针对。
那天我正在排练，她突然推门进来："暮雨，能借用一下练功房吗？我朋友想来参观。"
我看了看时间，距离我参加全国青年舞蹈大赛只剩一天时间了："我还要练习..."
"就一会儿。"她已经把门打开，几个穿着光鲜的女人走了进来。
我只好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经过她们身边时，听见有人小声说："这就是那个被收养的女儿啊？长得倒是挺标志。"
"可不是，听说一直缠着时远呢。"顾微微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不过现在好了，有我在这儿看着。"
我的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走了。
回到房间，我打开电脑，想看看之前录制的视频找出需要改进的地方。却发现社交平台上有人在疯狂转发一段舞蹈视频。
我点开一看，瞬间愣住了。
那是我半个月前录制的练习视频，却被人打上了别人的水印。评论区里有人在热烈讨论这支舞的创新之处，却没有一个人提到我的名字。
我立刻去查那个账号的主人，发现是一个即将参加同一场比赛的选手。
我的心沉了下去。这种事在舞蹈圈并不罕见，但我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正当我准备取证维权时，房门被敲响了。
"暮雨，出来吃饭了。"是沈时远的声音。
我擦了擦眼睛："我不饿。"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别总是躲在房间里。"
"我很好，你们去吃吧。"
又是一阵沉默。最后，我听见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重新看向电脑屏幕，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这件事。以前遇到任何困难，我都会第一时间找他商量。
可现在，我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开口。
妹妹吗？可我早就越过了这条界限。
朋友吗？可我们连最基本的对话都变得生疏。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想要视频下架是吗？那就退出比赛。"
我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很久，突然笑了。
第四章
也许这就是我该付出的代价，代价是失去被收养的家，失去暗恋的人，现在还要失去追逐梦想的机会。
夜深了，楼下传来钢琴声。是顾微微在弹她最拿手的《月光奏鸣曲》。优雅的琴声里，我听见沈时远的赞叹。
这才是门当户对的样子吧。
他们都出身名门，受过最好的教育，懂得那些我永远都学不会的上流社会规则。
而我，不过是一个靠施舍长大的孤女，痴心妄想地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我打开衣柜，看着里面那条准备在比赛上穿的舞裙。这是我攒了很久的钱才买到的，现在看来，注定要成为一场空。
但至少，我还有茱莉亚。还有一个可以重新开始的机会。
我拿出手机，给那个号码回复："好，我退出。但你要删掉视频，永远不准用这支舞。"
对方很快回复："成交。"
放下手机，我走到窗前。
月光如水，倾泻在院子里的玫瑰花上。那是顾微微搬来后新种的，据说是她最爱的品种。
曾几何时，这里种着我喜欢的茉莉。花开的季节，整个院子都是淡淡的香气。现在，那些茉莉和我一样，都成了这个家里格格不入的存在。
楼下的琴声渐渐停了。我听见他们的说笑声，听见她撒娇的语气，听见他宠溺的回应。
这一切都那么美好，美好得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或者说，我本就是个局外人。从始至终，都是我一厢情愿地把自己摆进了这个家庭的画框里。现在，是时候主动走出去了。
我拿起笔，开始写退赛申请，字迹有些颤抖。
至少在离开之前，我要保护好属于我的东西。即便无法光明正大地跳这支舞，也绝不能让它被人盗用。
这是我的骄傲，也是我在这个家里最后的倔强。
可没想到，老天竟要将我最后一丝骄傲也夺走。
我站在后台，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掌声。
原本我已经递交了退赛申请，却在最后一刻被告知，评委会拒绝了我的申请。
"比赛在即，退赛会影响整个赛程安排。"这是官方的说法。
更让我意外的是，顾微微竟然以"青年舞蹈家协会副会长"的身份，成为了这次比赛的评委之一。
这个消息在参赛选手中引起不小的震动，毕竟谁都知道她是沈时远的未婚妻。
"下一位，林暮雨。"工作人员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舞裙。这条裙子是我精心设计的，采用了传统水袖的元素，每一个转身都能带起优美的弧度。
走上舞台的那一刻，我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聚光灯亮起，我摆好预备姿势，等待音乐响起。
然而，当第一个音符响起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不是我准备的音乐。
我抬头看向评委席，正好对上顾微微似笑非笑的眼神。她优雅地翻着手中的评分表，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没等我反应过来，舞台的大屏幕突然亮起。
那是一段视频，播放的正是我之前被盗的练习视频。紧接着，会场的灯光突然全部亮起。
第五章
顾微微站了起来，她穿着一袭白色长裙，款款走上舞台。音乐重新响起，是我的那支舞。
"各位评委，各位观众，在开始之前，我要揭露一个真相。"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会场，"这位选手的参赛作品，其实是抄袭了我的创作。"
全场哗然。我站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这支舞是我去年在巴黎游学时的创作，"她继续说道，"为了证明这一点，我现在就为大家跳一遍原版。"
音乐再次响起，她开始舞动。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和我的一模一样。因为这就是我的舞，我的心血，我的创作。
我看向台下的评委席，希望能找到一个明白人。但他们的眼神都充满了质疑和鄙夷。
最讽刺的是，沈时远就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他低着头，始终没有看我一眼。
"这不是真的..."我的声音颤抖着，"这是我的作品，我可以证明..."
"哦？"顾微微停下舞步，"你要怎么证明？用那些练习视频吗？可那些视频的时间都在我公布作品之后呢。"
她说得对，我的所有证据都在她精心设计的圈套里失去了效力。那个威胁我退赛的人，想必就是她的手下。
我感觉眼前一阵发黑，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场下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我听见有人在说："果然是那种人，连作品都要抄袭。"
"难怪一直赖在沈家不走，原来是这种品性。"
"可怜沈总，收养了这么个白眼狼。"
这些话像无数把利刃，狠狠地刺进我的心里。我看向沈时远，多么希望他能站出来为我说句话。可他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等一下！"
我转头看去，是我的舞蹈老师陈玉凤。
她快步走上台来："这支舞是暮雨的原创，我可以作证。她从构思到编排，我都看在眼里。"
顾微微笑了："陈老师，您确定要为她作证吗？要知道，作伪证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陈老师愣了一下，但很快坚定地说："我说的都是事实。"
"那好，"顾微微从助手手中接过一份文件，"这是我在巴黎舞蹈学院的创作备案，时间是去年十月。陈老师，您能证明林暮雨在这之前就开始创作吗？"
陈老师沉默了。她确实不能，因为我是在今年初才开始创作这支舞的。
"够了。"我突然开口，声音异常平静，"我退出比赛。"
说完，我转身就要离开舞台。
顾微微却不依不饶："退赛就能掩盖你抄袭的事实吗？我建议评委会对这种行为进行严肃处理，以儆效尤。"
我停下脚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不仅要夺走我的爱情，还要毁掉我的梦想。
但我已经不想再争辩什么了。再多的解释在精心布置的陷阱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最后看了一眼沈时远。他终于抬起头，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那一瞬间，我在他眼里看到了犹豫和痛苦。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第六章
就这样吧。
我转身离开舞台，无视了身后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走到后台的时候，我听见顾微微宣布要以原创者的身份，重新完整地展示这支舞。
讽刺的是，她跳得确实很好。
毕竟她有足够的时间研究我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她不仅偷走了我的作品，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它据为己有。
我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径直走出了会场。
外面下着小雨，我站在雨里，任由冰冷的雨水打湿全身。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能守住的。
就像我对沈时远的感情，就像我的舞蹈梦想，都在这场精心策划的风波中，支离破碎。
雨越下越大，就像我再也控制不住的眼泪，肆意地流淌着。
从比赛会场回来后，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两天，不吃不喝。
那场闹剧的视频在网上疯传，我的社交账号被愤怒的网友攻陷。
"抄袭者""白眼狼""不知廉耻"......这些词汇像尖锐的箭矢，穿透屏幕狠狠地扎在我心上。
第三天早上，我终于走出房间。
餐厅里，顾微微正在享用精致的早餐。看见我，她优雅地擦了擦嘴角："醒了？我还以为你要把自己饿死在房间里呢。"
我径直走向冰箱，取出一瓶矿泉水。
她却不依不饶地开口："暮雨，关于比赛的事，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拧开瓶盖，声音沙哑。
"怎么能没什么好谈的？"她放下餐具，"你知道这件事给沈家带来多大的影响吗？网上都在说沈家养了个白眼狼，连时远的公司都受到了牵连。"
我的手顿了顿："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你应该主动发个声明，承认抄袭的事实，向大家道歉。这样对大家都好。"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为我着想，"你放心，只要你认错，我不会追究的。"
我忍不住笑了："认错？我为什么要认错？"
"你还不明白吗？"她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这个圈子就这么大，你觉得得罪了我，还能继续跳舞吗？"
我转过身，直视着她的眼睛："你就这么恨我？"
"恨？"她轻笑一声，"我为什么要恨你？你不过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连竞争对手都算不上。我只是不喜欢你看时远的眼神，太露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有什么呢。"
这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刺中了我的软肋。我握紧水瓶的手在发抖："你早就知道？"
"全世界都知道，只有时远还把你当妹妹。"她站起来，踱步到我面前，"不过现在好了，他终于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了。一个抄袭别人作品的人，品性能好到哪里去？"
我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偷走我的创作，还倒打一耙？"
"有证据吗？"她挑了挑眉，"没有证据的话，就别说这种话，对你自己不好。"
就在这时，沈时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们在说什么？"
我转头看去，他西装革履地站在那里，眉头微皱。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我们的对话。
第七章
顾微微立刻换上了楚楚可怜的表情："时远，我只是想劝暮雨承认错误，别再执迷不悟了。"
我期待地看向他，希望他能明白真相。可他只是叹了口气："暮雨，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我最后的希望。
原来在他心里，我真的是那个不知好歹的抄袭者。
"好，到此为止。"我点点头，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苦涩，"你们慢慢用餐，我还有事。"
说完，我转身上楼，把自己重新关进房间。趴在床上，我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原来最痛的不是被诬陷，不是被全网谩骂，而是被最信任的人误解。那个曾经说要永远保护我的人，现在选择了沉默。
我打开电脑，开始查询最近的机票信息。
既然这里已经容不下我，那我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是姨母打来的电话。
"暮雨，我看到新闻了。"她的声音充满心疼，"你还好吗？"
我努力控制住哽咽："姨母，我想提前走。"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护照和签证都办好了，你想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
"好，我这就帮你订机票。"她顿了顿，"暮雨，你不用解释什么，姨母都明白。有些事，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挂断电话，我开始收拾行李。其实没有多少东西要带，这些年积攒的舞蹈用品我一件也不想带走，那些都承载着太多不堪回首的记忆。
收拾到一半，我发现自己的创作笔记本不见了。那里面记录着这支舞从构思到成型的全过程，是唯一能证明我清白的证据。
我翻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该不会是被顾微微偷走了吧？
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就算找到笔记本，又能改变什么呢？
夜深了，楼下传来沈时远和顾微微的说话声。
他们说着婚礼的事情，说着新房的装修，说着未来的规划。那些声音透过地板传来，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割着我的心。
我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盛开的玫瑰。
曾几何时，我也幻想过自己能站在他身边，以另一种身份。但现在，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已经失去，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趁早就走吧，趁着所有人都还沉浸在甜蜜中的时候。带着我仅剩的尊严，带着我破碎的梦想，悄悄地离开这个伤害了我的地方。
至少在茱莉亚，我还能重新开始。在那里，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没有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可以重新创作，用全新的作品证明自己。
这一次，我要把所有的证据都保存好，再也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和姨母打完电话后，我瘫坐在练功房里发呆。
这间屋子里还保留着我这些年来的痕迹。
墙上贴着的照片，记录着每一个重要时刻；角落里堆着的奖杯，见证着我的成长；衣柜里挂着大大小小的演出服，每一件都承载着不同的回忆。
我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黑色练功服已经有些褪色，这是我最常穿的一件。记得第一次穿它时，还是沈时远陪我去买的。
第八章
"这件很适合你。"他说着，替我整理了一下领口，"等你以后登上大舞台，一定要穿最漂亮的演出服。"
那时我才十三岁，对未来充满憧憬。
我天真地以为，只要努力，梦想就一定会实现。可现在，那些美好的期待都变成了泡影。
我开始一件件收拾衣服。
那条被顾微微污蔑是抄袭作品的演出服，我看了很久，最终决定带走。这是我倾注了全部心血的作品，即使现在无法证明清白，我也要留着它。
整理到一半，我突然想起创作笔记本的事。
那本笔记记录了这支舞从最初的构思到最后成型的全过程，里面有无数张草图和修改记录。如果能找到它，或许还能证明些什么。
我翻遍了练功房的每个角落，又回到卧室仔细搜索。可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那本笔记。
就在这时，顾微微推门进来："在找什么？"
我抬起头，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什么："是你拿走了我的笔记本？"
"笔记本？"她装作思考的样子，"哦，你说那本画满了涂鸦的本子啊。"
"还给我。"我强压着怒气说。
她轻笑一声："不好意思，已经处理掉了。毕竟，抄袭者的东西留着也没什么意义，不是吗？"
我的手在发抖："你怎么能这样？那是我的心血！"
"你的心血？"她走近一步，声音压得很低，"暮雨，你真的以为自己能翻身吗？那本笔记就算还在，又有谁会相信你？"
我看着她得意的表情，突然感到一阵无力。她说得对，在这个圈子里，她有身份有地位，而我只是一个被收养的孤女。就算我说破嘴皮，又有谁会站在我这边？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茱莉亚艺术学院发来的邮件，提醒我尽快办理入学手续。
看着那个熟悉的校徽，我突然冷静下来。是啊，我还有茱莉亚，还有一个可以重新开始的地方。
"你说得对，"我直视着顾微微的眼睛，"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了。"
她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要走了，"我继续收拾东西，"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城市。"
"走？"她笑了，"你以为离开就能逃避抄袭的事实吗？"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不是逃避，是放下。放下这些年的执着，放下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也放下被你污蔑的痛苦。"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一直担心我和时远的关系吗？"我苦笑着说，"放心吧，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
说完这句话，我感觉心里某个地方突然轻松了。是啊，既然留下来只能徒增痛苦，为什么不干脆放手？
我继续收拾行李，把所有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都仔细整理好。虽然现在派不上用场，但总有一天，真相会大白于天下。
顾微微还想说什么，但这时沈时远回来了。她立刻换上甜美的笑容，转身下楼去迎接他。
我听见她撒娇的声音："亲爱的，你终于回来了。"
第九章
然后是他温柔的回应："嗯，今天累吗？"
多么般配的一对啊。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而我，从始至终都是个局外人。
我打开电脑，开始订机票。姨母已经帮我安排好了一切，三天后就能启程。
收拾完所有东西，我站在练功房中央，最后一次跳起那支被污蔑的舞。没有音乐，只有我和镜子里的倒影。每一个动作我都跳得很慢，仿佛要把这些年的酸甜苦辣都融进去。
跳完最后一个动作，我深深鞠了一躬。这一躬，是对过去的告别，也是对未来的期许。
距离出发还有不到一周时间，我开始着手处理所有需要变卖的物品。
为了多赚些钱，我早在三个月前就去了附近的舞蹈培训班应聘兼职教师。
"你的基本功很扎实。"她看完我的展示后说，"什么时候能开始上课？"
"随时都可以。"
就这样，我开始了早九晚五的教学工作。教的都是些基础课程，学生大多是儿童和青少年。
看着他们认真练习的样子，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有时候会遇到特别热爱舞蹈的孩子，他们的眼神里有着纯粹的热情，让我想起自己最初学舞时的模样。那时的我，也是这样单纯地热爱着舞蹈，不掺杂任何杂质。
晚上培训班关门后，我会留下来自己练舞。关掉主灯，只留一盏射灯。在这样的光线下，我重新编排新的舞蹈。
这是一支关于告别的舞，没有华丽的动作，只有最基本的舞步。但每一个动作都倾注了我的情感，是我对这些年来所有经历的诠释。
有时练到深夜，整栋楼都静悄悄的，只有音乐声和我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练功房里回荡。
直到有一天，我在舞蹈室楼下的便利店里遇到了沈时远。
他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疲惫："这么晚了还在练习？"
我停下动作，走到一旁擦汗："嗯，马上就走。"
"回家吧，太晚了不安全。"
我低着头："不用管我。"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近都没在家里看到你。"
"我在外面找了份工作。"
"缺钱？"
我抬起头，对上他关切的眼神，心里突然涌上一阵苦涩："不缺，就是想多赚点。"
他掏出钱包："需要的话我可以..."
"不用了。"我打断他的话，"我自己能解决。"
说完，我拎起包准备离开。经过他身边时，他突然开口："对不起。"
我的脚步顿了顿："为什么要道歉？"
"关于比赛的事..."
"不用说了。"我苦笑着打断他，"事情已经过去了。"
他还想说什么，但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顾微微打来的。我趁机快步离开，生怕多待一秒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回到家，我继续整理要卖的东西。
翻到一个盒子时，我愣住了。里面是这些年来沈时远送我的生日礼物：十四岁时的芭蕾舞鞋，十六岁时的项链，十八岁时的手表...
每一件都承载着特殊的回忆。我记得他送这些礼物时的表情，记得他说的每一句话。
第十章
但现在，这些东西都要和那些回忆一起，被我亲手埋葬。
这些年来，沈时远给我买过很多东西。名牌包包限量球鞋高级手表，每一件都价值不菲。我把它们都挂在了二手交易平台上，标价比市场价低了一半。
"这些东西留着也没用。"我对着镜子说服自己，"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收到这样的礼物了。"
很快就有买家联系我。他们问我为什么卖得这么便宜，我只说是急需用钱。其实我只是想快点把这些东西处理掉，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些不该有的感情一并处理干净。
夜深了，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透过窗户，我看见沈时远和顾微微一起回来。他们说说笑笑地走进屋，画面温馨得让人心碎。
我关上窗帘，戴上耳机，继续练习那支告别的舞。音乐声盖住了楼下的欢声笑语，也盖住了我的抽泣声。
跳累了就躺在地板上，看着天花板发呆。还有一周就要走了，我要把这支舞练好。它将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支舞，也是对过去的最后告别。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买家在问之前那些礼物的事。我一一回复，约定明天交易。等这些都处理完，我就能彻底放下了。
至少，我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又是一个深夜，我站在练功房的镜子前，一遍遍重复着那些动作。汗水浸透了练功服，但我不想停下。
因为我知道，一旦停下来，那些压抑的情绪就会喷涌而出。与其那样，不如把所有的感情都融入舞蹈中，让它们随着音乐消散在空气里。
这就是我的告别方式。用一支舞，告别这座城市，告别这个家，告别那个我爱了很多年的人。
而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支舞里藏着多少我说不出口的话。
临出发的前一天，是我的十八岁生日。
往年这个时候，沈时远都会请假陪我过生日。
我们会一起去游乐园，吃最喜欢的冰淇淋，然后在夜幕降临时许下新的愿望。
但今年不一样了。
早上醒来，我收到了他发来的短信："今天要陪微微去试婚纱，生日我们改天补过，抱歉。"
我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直到眼睛发酸。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他们的婚期定在下个月，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
我独自下楼，餐桌上空无一人。
以前这个时候，他一定会准备好我最爱吃的早餐，煎蛋会做成笑脸的形状，面包会切成小熊的样子。
我给自己倒了杯牛奶，随便啃了片面包。
就在这时，佣人走过来："小姐，这是夫人让我给您订的蛋糕。"
我看着那个精致的蛋糕盒子，突然有些想笑。原来在这个家里，还有人记得我的生日。
打开盒子，是一个很普通的奶油蛋糕，上面用巧克力写着"生日快乐"。
我坐在餐桌前，看着这个陌生的蛋糕。
十八岁，在法律上已经是成年人了。可我却觉得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脆弱。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姨母母发来的祝福："生日快乐，暮雨。准备好出发了吗？"
我回复了一个笑脸，然后开始收拾东西。既然已经决定要走，那就不要再留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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