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我以杀戮成就至高》完整精彩阅读，此书的主要人物有 沈元 ，是由佚名倾力编写。本书条理清晰，龙飞凤舞，文笔犀利。小说精彩内容分享：第1章“快跑！”“快跑！”“跑什么？”“沈大人已经受了重伤，那妖魔好强！”一阵嘈杂的惨叫声将沈元从昏睡中惊醒，他猛地睁眼，愣神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低矮的瓦房，断裂的残肢，穿着古代衙役制服的差役，以及鼻尖不断传来的血腥味。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说明，这已经不是沈元之前所在的地方。
《玄幻：我以杀戮成就至高》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快跑！”
“快跑！”
“跑什么？”
“沈大人已经受了重伤，那妖魔好强！”
一阵嘈杂的惨叫声将沈元从昏睡中惊醒，他猛地睁眼，愣神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低矮的瓦房，断裂的残肢，穿着古代衙役制服的差役，以及鼻尖不断传来的血腥味。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说明，这已经不是沈元之前所在的地方。
“我刚才不是还在巡查吗，只不过是在车上睡了一觉，这是给我干到哪来了？”
沈元摸了摸后脑勺，只觉得身上格外难受，他低头看着胸口残存的血迹，一段记忆自然而然的浮现在他脑海里。
这里是大乾王朝，泰和县...
而自己...
就是泰和县的一名黑衣差役！
只不过比起一般的黑衣差役，自己好像厉害很多...
抬头一看，沈元眼睛一瞪，差点魂都吓飞！
一个硕大狰狞的猪首离着他不过就两三米，两颗利刃一般的尖牙探出嘴里，喷涌着一阵阵白雾，眼珠子瞪得血红，满口腥臭的味道差点让人窒息！
“卧槽...妖怪？！”
不，不是妖怪。
是妖魔！
沈元猛然一怔，脑海中的记忆再次浮现，在这个妖魔横行的乱世，出现这些东西在正常不过了！
看着急速伸过来巨大肉掌，沈元呼吸陡然急促，甚至脑袋还来不及思索，手中的长刀已经递了过去，自上而下，亮起一瞬雪白的辉光！
“沈元，你果然是装的！”
看着迎面而来的凛冽一刀，那巨大肉掌不躲不避的握住，哪怕飙起一阵四散的鲜血，狭长的刀身依旧稳稳当当的停在掌心中，不再砍入分毫。
看着面色狰狞的沈元，丑陋的猪脸居然露出一丝鄙夷。
“没毛的狡猾猴子，你活该全家被杀！”
全家被杀？
是了。
原身虽为一府衙役，掌握了些武功围剿过妖魔，却也遭到妖魔报复，年迈的父母皆是殒命在妖魔之口，也难怪拼着这么重的伤不撤退，非要以命相搏杀这头猪妖。
这都是有原因的！
“干！”
“和妖魔有仇的是你，又不是我，为什么我穿越的时候就遇到了这种事情？”
沈元浑身肌肉紧绷，呼吸急切短促，右手使劲用力想要抽回刀刃，却发现根本无可奈何！
那比常人还要大上两三倍的粗壮手掌死死抓着刀刃，任由鲜血一滴滴落到地下，猪妖仍不为所动，一双发绿的小眼睛里满是残忍暴虐。
“吼！”
刀拔不出就不要了，沈元毫不犹豫的松开右手，刚想后退，就见一个硕大的拳头瞬息间靠近！
轰——
一道倒飞出去的身影撞破了院落的大门，宛若破布一般瘫到地上，掀起一阵灰尘。
“咳咳，咳咳...”
靠，刚穿越就要死了？！
看到握着大刀一步步靠近的庞大身影，勉强爬起来的沈元，“哇”的一声吐出口血，只感觉心里一阵苦涩。
我就这么倒霉？
“来了二十个差役，也就一个入门的武者有点嚼头。”
看着站都站不起来的沈元，猪妖没有马上杀他，反而蹲着身体看着他，深埋在肥肉里的小眼睛里，闪烁着戏谑的光。
“你们马班头这次的孝敬，深得我黑老三的心啊。”
马班头？
林道心里猛地一跳，所谓的马班头正是原身的上司，也是直接派遣这次除匪任务的人之一，只是没人料想到这次除的不是盗匪，是一头偷偷潜伏在泰和县的妖魔！
“那就晚些再让他和你们做伴，至于现在...”
猪妖狞笑着打量沈元，张开巨口，满口的尖牙如锯齿一般锋利。
“就先吃你。”
猛缩的瞳孔里，巨大的猪嘴在眼前迅速放大，而双手则是被猪妖蒲扇一般的大手死死压制，沈元心脏几乎停滞，这头猪妖居然想活吃了他！
要死！要死！要死！
时间仿佛一瞬间慢下来，眼前是狰狞的猪脸，眼角余光瞥见的是一地的尸体，还有几个被吓得哭爹喊娘，四散跑开的差役。
下一秒，一行淡淡的文字瞬息间浮现。
【检测到宿主心生绝望，杀戮系统开启！】
【恭喜您，开启“观者”面板！】
【获得初始技能：打击、暴怒、警惕、防御】
【技能点：1点】
【请问是否抽取技能？】
杀戮尖塔？
观者？
久远的记忆再次在脑海中回响，这尼玛不是两年前玩过的一款游戏吗...
沈元咬牙：“抽取技能！”
【消耗一点技能点，抽取技能：关节粉碎！】
关节粉碎：对敌人关节猛击，造成更大的伤害！
几乎是抽取到技能的瞬间，人体发力的要点图，致命点信息，出力的时机如海啸一般涌入大脑，在无人注意的地方，沈元的四肢变得粗壮有力，青筋暴起，甚至不知不觉间长出一层厚厚的老茧！
“小子，你还在嘀咕什么，疯了，傻了？”
“都没关系，先到我肚子里来...呃啊啊啊啊啊！！！”
张开的大嘴几乎能将沈元整个脑袋吞下，只是猪妖还未下嘴，圆溜溜的眼睛猛地一凸。
“好玩吗？”
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身下的食物嘴里传出，沈元满脸狞笑，感受到猪妖的虚弱，被压着的双手一点一点往上抬。
他被压着的是双手，可不是双脚！
而那一发狠辣的【关节粉碎】，碎的正是猪妖的第三条腿！
“嗷嗷嗷——”
猪妖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剧烈的疼痛差点让它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凸出的鼻孔里粗气连连，还没来得及反击，一股巨力又猛然爆发！
砰！！！
粗壮的胳膊如毒蛇般凶猛地轰出，这一发【关节粉碎】打的却并非是左右肩膀，而是更致命的咽喉！
“你...”
瞪成铜铃的兽瞳里，顿时浮现出一抹死灰。
“砰！”
“砰！”
“砰！”
没有管全身软塌塌没了气息的猪妖，沈元一拳一拳如炮弹一般打在狰狞的猪脸上，直至双手都被打烂，血糊糊的表皮处都能看见森森白骨。
“你的仇，算是帮你报了一半了。”
沈元在原地喘息良久，眼神冰冷的看着面目全非的猪妖，心里缠绕的无端恨意，消融大半。
与此同时，一行文字再次在眼前浮现。
【击杀：‘普通’品质敌人，获得1点技能点，是否抽奖？】
第2章
“沈大人！”
“沈哥，你怎么样了？”
“好强，那猪妖就这样被沈大人杀了？！”
看到立着刀在原地喘息的沈元，还未来得及逃跑的几个差役，顿时目瞪口呆。
平日里沈元为了杀妖锻炼得有多疯狂，众人是有目共睹的，只是凡人的强大终究是有极限的，平日里抓抓无赖或者匪徒还行，还真没有人认为一个小小的差役能杀得了一头妖魔！
看着猪妖彻底倒下，众人颤颤巍巍的围上来观察许久，这才猛的松了口气，望向沈元的眼神格外惊异，复杂！
“沈，沈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残存的四五个差役里，平日里跟沈元混得最熟的就是眼前这个个子矮小，却是为人机灵的王全，和一旁呆站着的人不同，他立马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沈元。
“沈哥您伤得重不重？要不去药房...”
“不用了。”
沈元看了一眼周围散落的差役尸体，长呼口气，脸色苍白得吓人。
“先回府，这里的情况王全你一五一十的告诉县丞大人，”他目光落在猪妖面目全非的尸体上，眼神冷冽：“其余事情，你们就不用多管了。”
这一次剿匪剿出了个县城里隐藏许久的妖魔，一众差役还差点全军覆没，这担子可不是一个小小的班头能够担待得起的！
......
泰和县。
梧桐街小院。
坐在床上的沈元面无表情的脱下上衣，能明显看到胸口上乌青的拳印，正是刚穿越过来时，猪妖对他造成的沉重一击。
“衙门每月的供奉银两时少了点，待遇却不错，不仅免费教功法，每个差役在县城里居然还安排了住处。”
凭借着残存的记忆回家，沈元从柜子里拿出跌打伤药，熟练的抹在伤口上。
平日里差役的活并不轻松，总受伤时难免的，更何况原身还是一个复仇者，平时因为练功受伤的次数也不在少数。
“或许原身在刀法上的天赋还不错，但很明显，衙门教的刀法用处不大，对人还行，对上妖魔就纯纯送菜。”
“如果对手是妖魔的话，我需要更强的对敌手段...”
将剩余的跌打伤药放好重新收回柜子里，沈元朝天空作揖，低头拜了拜，而后猛然睁开眼睛。
“系统，抽奖！”
【消耗一点技能点，抽取技能：回旋踢！】
一张淡蓝色的卡牌在沈元眼前浮现，而后破碎。
紧接着，各种关于腿部力道训练，发力，攻敌的信息如海啸一般袭入大脑，让沈元良脸色呆滞，良久才缓过神。
“回旋踢，蓝色技能卡牌？”
沈元眼神微亮，一开始抽取的【关节粉碎】说是一个技能，实际上更像是一种力的运用，以及对人体关节的解析，甚至都算不上是一种技能。
而这张蓝色品质的【回旋踢】则不同，以凝聚全身气力爆发出凶猛的一击，在爆发上甚至比自己的家传武学【疾风剑法】更强！
“武技可分上中下三品，疾风剑法是中平武学，若白色品质的卡牌对应下品，蓝色卡牌对应中品，那就再适合不过了！”
“不过比起一环扣一环的武技，观者的技能卡牌，更像是它的残缺版...”
“这样理解好像也不对，这些卡牌说是观者体系的技能，反倒不如说是对力量更直接，更纯粹的利用...”
也就是说卡牌技能，和这个世界的武技没有什么好比较的。
一个是化繁为简，一个是化简为繁，推演到最后，各有各的强大！
而且...不单单是信息，在技能卡牌破碎的瞬间，一股温暖的热流就在沈元身上流动，主要集中在腰腹，臀部，最主要的就是在腿部。
回旋踢：积蓄力量跳跃在空中，而后对敌人造成巨大的伤害。
“抽到技能之后，本身还能强化？”
沈元心脏漏跳一拍，第一次感觉还不太明显，但这次在没有干扰的环境下，沈元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腿力强劲了不少，只是微微用力，腿部的肌肉立马绷紧似铁！
甚至在强化了身体之后，沈元感觉身体上的痛感，都减轻了很多。
沈元（武者入门）
武学：疾风刀法（小有所成）
技能：打击、暴怒、警惕、防御、关节粉碎、回旋踢。
天空已然暗沉。
现在休息明显还太早。
提着自己的长刀，就这样光着上半身，沈元推开门来到了院落里，摆好架势，举着长刀一刀一刀劈砍在虚空之中，眼神无比专注。
......
翌日。
夜晚的湿冷寒气在草叶上凝成了露，天边刚显出鱼肚白，一道身影便咬着肉包子，手握长刀穿戴整齐，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县衙。
整个泰和县县衙有五个班头，六十多个差役，平常没事的时候各自都有管辖的地区，如遇到突发状况，各个巡逻地区的差役也好有照应。
比如说这一次发现了潜伏的妖魔，也是惊动了另外一边执勤的差役过来帮忙拖延了点时间，不然当时的沈元能不能活下来，还真的犹未可知。
“死在妖魔的手下，算对得起这身皮了。”
回到记忆里熟悉的岗位，看到身旁空缺了大半的位置，沈元默然无语。
差役的俸禄不高，但抚恤金没得讲，家里人足足能分到二十两银子，足够吃好喝好生活好几年。
“沈爷来了！”
“沈哥，早啊！”
“沈哥，放了班去喝两杯啊，我请客！”
周围站着的基本都是同一班的同僚，也是昨天在猪妖嘴里活下来的幸存者，看着走进来的沈元，个个面露感激。
“好说。”
沈元面露微笑。
只有王全一脸纠结，想了半天，还是凑到沈元面前小心开口：“沈哥，小心些，昨天我把情况汇报上去的时候，班头的表情不是很好。”
表情不是很好？
沈元表情阴沉。
能好就怪了，如果不是从猪妖嘴里听到，他还真想不到县衙里居然还有人奸！
不多时，一个长相普通，留着短须，穿着黑红班服的中年人坐到堂上，狭长的眸子扫过一眼台下，神情冷淡的开口。
“所有的事情我都跟县丞大人说了，虽然没找到逃窜的匪徒，但是能斩杀一头潜伏的妖魔，也是大功一件！”
“这一次”
“但是功归功，过归过...”
斩杀潜伏在县里的妖魔不是大功一件吗？
泰和县已经多久没有这种功绩了？
为什么还有过？
众人心里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马班头站起来，昂首挺胸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握刀而立，面无表情的年轻人。
“沈元，你可知罪？”
第3章
“目无王法，不守纪律！”
“要你带队执勤，你就带出个这样的结果？”
马班头手指着沈元，神色恼怒：“三队差役，因为你的缘故死在妖魔手里足有十二人，发现了妖魔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立即禀告让县丞大人定夺，需要你带人去抓？”
“纵使妖魔伏诛，死伤的十多名差役，也有你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一次你带队围剿妖魔，致使县衙人员死伤惨重，有功，但功不低过...”
“罚你半年俸禄，分配到平西街巡查，可有异议？”
平西街？
那个破败了好几年，鲜有人住，却怪事不断的废弃街道？
一听到平西街，一向时见惯了血的差役，也只感觉头皮发麻。
而且这...这还能怪到沈元头上？
众人有些愕然。
真的是放尼玛狗屁呢！
执勤巡查的队伍若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情况，的确是需要派遣一人出去禀告，另外的成员维持好秩序和现场，但这也是要分情况和场合的啊！
要知道发现妖魔的那一刻，就不是众人能够走得了的，真当这群祸乱天下的畜生是泥捏的不成？
而且让暴露出来的妖魔在县城里随意活动，而自己几人侥幸不死，又没拦住，到时候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众人脸色铁青，没出事不要紧，但妖魔出逃又怎么可能不出事...
到时候就真的死也不是，不死也不是。
“马班头！”
“我们...”
“好了。”
听着马班头的审判，沈元反倒更显镇定，伸手拦住想要辩护的王全，还有跟在他身边的差役，语气不变。
“我都没意见，马班头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沈元捏了捏手中的长刀，抬起头盯着他，眼神寒彻如冰。
“只要，自己别后悔。”
原本梧桐街，祥宅街等住宅商街的巡查都是肥差，由马班头手底下的人负责，这一调动，直接将沈元剥离出去，分配到无人问津的西平街巡查队伍，再罚半年俸禄，惩罚不可谓不重。
平日里武器的保养，配合修炼要用到的，大补气血的药物，所花的银钱都不便宜，而且武者的饭量可是正常人的好几倍，若不是县衙包饭，只怕接下来的生存都成问题。
调令很快传达下来，沈元看都不看台上的人一眼，手里捏着刀鞘，大步流星的跨过堂门。
“哼，无知小儿，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看着那道潇洒离去的背影，马班头表情微冷。
......
“沈哥，这里就是平西街巡查差役的班房，您以后就在这上值。”
“您还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找我。”
领着沈元到班房的黑衣差役丝毫不敢怠慢，面对泰和县差役里屈指可数几个能打的高手，哪怕是他得罪了人被安排到最倒霉的班房，也不敢有丝毫得罪。
“有劳了。”
沈元点头，打发走一路热心护送过来的同僚，听着里面传来的嘈杂声，犹豫片刻后，还是轻轻推开了门。
“大，大，大！”
“小，小！”
“哎呦喂，又输了！”
“我就说了，要大的！”
“咳咳，又有老东西过来陪我们了...这么年轻？”
直到沈元踏进大堂，这才看见满屋子七八个人皆是一群穿着巡查服，头发灰白，驼着背的差役，三四人围坐一团，手里摇着骰子，嘴里念念不停。
一个头上毛都没几根的老家伙抬起头，看着面无表情走进来的沈元，满脸诧异。
“小子，你得罪人了？”
沈元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未回应，只是皱着眉头看着武器架上生锈的大刀长枪，还有桌上不停摇晃的骰子，神色越发沉郁。
“放心，放心，平西街的巡查房没人管的，只要不光明正大的带女人进来，什么都好说。”
看着沈元没有做声，这老家伙也不恼，反而呵呵一笑，露出了满嘴漏风的牙：“小鬼，身上还有铜钱没，要不要陪我们这些老家伙耍两把？”
每天平巡查分为三趟，差役们轮流去，除了在外当值的时间，差役们基本都在班里打磨力气，磨炼身体，或是汇写情况。
这平西街巡查就有意思了...当然，这种情况下努力或许本来就没有意义。
再次扫过落了灰的武器架，还有一帮嬉笑怒骂的白头兵，沈元默然无语。
走到最里面僻静角落，他神色淡漠专注，身体微屈举刀挥砍，磅礴的力量掀起了落地的灰尘，一呼一吸之间，长刀上似有风声呼啸。
【疾风刀法】是家学，这具身体的主人从小练到大，一招一式基本都铭刻在脑海里，也在肌肉里，比起县衙里教的不入流的武学，威力明显要高出一大截。
且这力道，和穿越之初在院落里碰到猪妖时足足高了五成不止！
“粉碎关节，还有回旋踢强化了我的身体，力量变大，刀自然更快，也更狠！”
察觉到这一点后，沈元举手投足间收回了几分力道，凛冽的刀势肉眼可见的弱了几分。
无论前世今生，锋芒毕露，从来就不是他的性格。
“这后生仔，倒霉来这里就算了，还认真了？”
抬头不经意间瞟过角落里练刀的沈元，几个玩骰子的老巡查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几分嘲弄。
认真有什么用，有背景的人不会分配到这种养老等死的地方，练得再勤也出不了头。
这一班西平街范围的巡查从来就没有人主动想来，戏称是养老营，倒不如说是冷宫，被没人要的老家伙们占据，至于接受不了现实的年轻人，多半早早递交了辞呈，在别的地方讨碗饭吃。
“混官的，都是要讲背景的，你能打有个屁用？有知县大人能打吗？”缺牙老头嗤笑一声：“只要还在县衙混，进过这个班的，干到死都是巡查。”
正说着，一道清脆的钟声在整个县衙里回荡。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手中的动作，也包括正在认真练刀的沈元。
“兄弟们，抄家伙。”
缺了一嘴牙的老头理了理巡查服，在武器架上挑了一根不算太锈的红缨枪，望着门外，脸色慢慢变得严肃，身上仿佛多了一种赶赴刑场的悲壮。
“起钟了，走，咱们去巡查！”
第4章
“都给我打起点精神，这里和别的街不一样！”
“老话我也不多说，大家靠拢点，别到时候莫名其妙的人没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带头的缺牙老头还特意看了眼沈元，那张脸一如既往的绷着，也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无畏，只是看着步伐平缓有力，老头心里稍稍松缓。
“老张头，这块地方是有妖魔吗？”
走在队伍前面的沈元，突然转头开口问道。
“不清楚。”
张班头张了张嘴：“如果真是有妖魔的话反倒还不用担心，呵呵，半年前这里出事以来，包括衙门，朝廷的人都曾来过，就是找不到半点妖魔的引子。”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就变得低沉。
按理说这么一个破地方也没什么地方可以藏，可人还在一如既往的消失，更诡异的是所有人都找不到所谓妖魔出手的痕迹。
一开始的目标还是小孩，后来就变成了妇人，青壮年，最后才是老人。
直至最后所有人都恐慌着逃离这座街道，那只无形中吞人的怪物这才悄悄没了声息，不再作案，就好似...它也被困在这了这里。
“上个月走在最后面的老姚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平常也是闷不做声，不爱说话，大伙儿也没注意，走到最后才发现人没了。”
“最后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还有一年前有个年轻差役，差不多和小沈一般大，排队走在队伍最后面的时候，整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的，若不是中途老林看了眼身后，大家都不知道队伍后少了一个人。”
除却一开始消失的居民，这一年里巡查的差役都损失了五六个，若不是最后总结发现巡查的人只要站得近些，就能大大降低出事的概率，这西平街老早就没人。
“而且这可能不是妖魔作乱，常有人说，这里是闹鬼了...”
闹鬼？
无人居住的街道上落满了一地的枯黄残叶，浓密的槐树甚至高过了门楼，风吹过带动着细微‘窸窣’声。
放眼望去，老旧斑驳的灰白石墙，一家一户封闭的房门，都给这里平添了几分寂寥和阴森。
沈元握紧了长刀，思索良久后，默然摇头：“我信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妖魔，却不相信有什么鬼神阴魂，不过都是一些云游方士装神弄鬼骗人的把戏罢了，如果真有，那些恶事做尽的人就轮不到我们来审判了。”
原身记忆里从小到大都只有对妖魔的仇恨，曾经惧怕人们口中的鬼魂梦魇，却从未亲眼见到过一次。
传闻中的观者是一名目盲的修行者，不仅能够自由切换神圣的“姿态”来作战，且第六感极其敏锐，而拥有观者模版的沈元，在感知方面就比一般的武者强大太多。
在踏足在这里的一刻起，沈元脑海中就升起一种莫名的危机感，甚至比起被猪妖袭击的时候更加猛烈。
最重要的，这还是马班头给他安排的岗位。
这里，必定潜伏着一头可怕的妖魔！
“朝廷来人查不出问题，只能说有人在给妖魔打掩护...”
“所以维护一城平安的县衙，从上到下已经和妖魔沆瀣一气了吗？”
一个小小的班头又有什么资本和妖魔谈买卖，自然是更上面出了问题。
而且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够...若整个县衙高层都有问题，那别说杀妖魔抽技能了，连自己的命都难以保证！
走在破败的石子路上，沈元不动声色的看着前方，不知不觉的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
“西平街巡查那边没出什么漏子？”
“大人，一切正常，也没有人失踪。”
深夜。
马班头对着堂上那人作揖，恭敬拜道：“它吃得不多，只要每两三天送一次粮，它就算醒着，也不会胡乱出手。”
“嗯，这样就好。”
那人深深叹了口气：“那明天的粮，准备好了？”
“属下已经派人去了运河帮，他们一路搜来不少满了月的孩童，足够应付这次了，”马班头看了一眼那人脸色，又赶紧把头埋下：“五个是足够了的，那我们这边，是不是不用动...”
“胡闹！”
话还没说完，堂上那人便是一声怒喝。
“多准备些又怎么了，这次够了还有下次，若是下次拿出手慢了，你要怎么去解释？”
“是是是，大人您说得对，”马班头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属下这就去找些奶娘过来，不会饿着这些孩子。”
那人声音稍缓：“这还差不多。”
“但那些奶娘也别让她们回去了吧，就说来了伙盗匪，全都给掳上山去了，让那些泥腿子自己去猜去，送到哪里你自己有数？”
“有的，有的。”
马班头连忙回应。
送到哪里还用说，也就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消去一个祸患，又拿着去平息了妖魔的胃口，算得上是一款白赚的买卖。
“对了，还有那个沈元...”
堂上那人思考片刻，慢悠悠开口：“他应该感觉到有些不对了，马千，你也快要入境了，借着这次机会和那位一起给他处理掉，免得让他查到了什么，后患无穷。”
“好。”
在这妖魔作祟的乱世，泰和县能维持表面的和平这么久，暗地里付出的代价难以估量，这些黑暗，本就应该共同承担。
想起堂下持刀而立的身影，马千眼里闪过几分狠色。
“大人，我亲自去办！”
趁着这次去送粮也会接触到那位，到时候提上一嘴也无妨，刚好沈元家底也不错，做完这一单，他的东西都是自己的...多出来的钱少了就补点，多了就存着，还能打出一副金镯子。
想起努力十年，上个月才终于发现怀孕了的妻子，马千三角眼里，也难得多了几分柔情。
“还有，最近一些买卖要收敛点了。”
一道冰冷的声音打破马千沉浸的幻想。
“听说朝廷因为妖魔的事又分化两开，以梁氏为首的官员联名举荐，那所谓的斩妖司是真的成立了，若是那帮疯子嗅到了什么味道早上门来，出了问题，你自己解决。”
斩妖司？
马千恍神一阵，默默点头。
“好！”
第5章
【击杀：‘普通’品质敌人，获得1点技能点，是否抽奖？】
巡查平西街这一趟有惊无险，倒是回来的时候撞见一家武馆的拳师当街杀人，一众白头差役走了两分半还呆在原地几乎没动。
看着杀红了眼的拳师还要继续下杀手，沈元直接一个箭步上前，出鞘的长刀如狂风席卷，两秒在人身上斩了十多刀。
而后一道熟悉的提示，在脑海中响起。
不单单是杀妖魔，连杀人都有技能点！
如果这样的话，马班头...
“不抽。”
心里默念一句，沈元收刀入鞘，深吸口气后，眼里的贪欲过了许久才平息。
而结束了一天巡查任务，等到下值了的沈元，则是马不停蹄的回到了梧桐街，打开了系统面板。
“抽奖！”
红蓝两束光芒在眼前汇聚，组成一副看似分隔开来，又同处于一幅画中的卡牌。
【神圣姿态】
消耗：暴怒/警惕
介绍：出身神秘组织，用以检验高塔资质的“观者”，能熟练的切换神圣的姿态，分别为惩戒有罪者的“暴怒”，与追求内心平衡的“宁静”。
“难怪，拥有观者模版，却连核心的姿态都无法掌握，原来是技能不完整。”
在看到【神圣姿态】出现的一刻，沈元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而后他脸色一沉。
一阵阵麻痒从脊背处浮现，很快蔓延到全身上下的每一处肌肉，就像无数蚂蚁在身上爬，又开始张开大嘴撕咬着血肉，痛苦的浪潮一波比一波剧烈。
比起前两次的强化，这一次的改造更加彻底，也更恐怖！
“吼！”
咔嚓。
心跳加快，血液流动加速，隆起的肌肉将原本合身的衣服撑起，流线型的身体仿佛吹气一样膨胀，手臂上隆起的肌肉一阵蠕动，张开的手掌稍稍用力，便硬生生的将床头的木板捏爆！
“这就是愤怒姿态？”
沈元扭动脖子站起来，若是拿上一面铜镜，明显可以看到脸上不自觉露出的张狂笑容，还有眼睛里弥漫出来的血丝！
“游戏里的效果是双倍伤害，但是减少防御。”
“现实世界里力量的确增加了不少，破坏欲持续上升，力量随着情绪的高涨还在不断增幅...”
“同时降低对身体的协调性，脑海中的破坏欲望让我难以专注考虑别的事...”
“这个状态，降智？！”
下一刻。
眼神中骇人的红光消失，血丝减退，连膨胀的肌肉也慢慢回归正常大小。
沈元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湛蓝，同时，身上的气质变得冷漠，近似于冷酷。
“崛弃一切情感，同时思维加速，所有的武学，技能在脑海中的记忆变得更清晰，流畅。”
“同时肌肉形态发生了改变，没有了那般极具攻击性的姿态，却显著的增加了耐力和防御。”
两种状态轮流切换后，又重新归于平静。
只是等他还在回味时，周身的气血之力却如掀起波澜的大湖，浪潮不止！
“这是，要突破了？”
盘膝坐在床上，沈元微微愣神，随后就是一阵狂喜！
记忆里自己历经四年，无论风吹日晒，无一日停下过苦练，积蓄在身体里的气血日渐磅礴，终于冲破窍关，如浪搏巨石，一遍遍冲击着筋骨皮肉。
轰！轰！轰！
四周风平浪静，沈元却明显听到一阵阵浪潮翻涌的呼啸，心脏如擂鼓，气血如大湖，他丝毫不敢怠慢，拿起长刀走到院中，刀影如疾风迅猛，且一刀比一刀快，气血迅速沸腾到极致时，身上肌肤无法避免的染上一层淡淡的红。
“砰！”
猛烈的一刀斩在门口青色石板上，将之硬生生砍成两截！
也就在这时，身体内沸腾的气血运行一周后重新回归四肢百骸，身体陡然变轻，视线也跟着变得更加清晰明亮，恍若解开了一道束缚自身的枷锁，淡淡的欣喜在沈元脸上浮现。
“武者九品...成了。”
这个世界妖魔肆掠数千载，古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对抗妖魔的力量，各个方面都有尝试，最终一位大能研究妖魔尸体多年，终于为人族开辟出一条以武为名的气血之道。
官职有等级，武者同样如此，划分为：从九至一，下中上三品，下品的武夫磨炼肌肉筋骨，中品的武师打熬心肝肺脾肾、骨骸与髓液，上品武宗凝练精神，意会天地，到了一种玄而玄之的境界。
若至一品，便是称祖封圣，得寿六百载，人间慢慢游。
当然，妖魔也分等级，而且与武者极为相似。
从弱到强，划分为：一至九阶。
至于前几日遇到的猪妖，还有那名当街泄愤杀人的武馆拳师...和沈元一样，皆是处于无品的境界。
“啧，妖魔的先天优势太大了，都是不入流的同等境界，起码要三个拳师，才有可能弑杀我遇见的那一头。”
“真不知道武道未开发出来之前，普通人该如何面对妖魔...”
太久远的问题思考起来，似乎也没有意义。
沈元脱下外套，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脑袋枕着刀鞘慢慢合眼，呼吸渐渐平和。
明日还有巡查西平街的任务，那里地方诡异，不能大意，现在不养好精神可不行。
......
天方蒙蒙亮，等到一众老头差役来到班房上值时，才发现大堂的门已经打开。
油灯还未熄灭，散乱的武器也被整整齐齐的放在了架子上，一道身影光着上身，掌心举着人头大小的石锁，一上一下的举起，然后放下。
也不知道他多久之前到的，天还未完全亮，落在地面上的汗水，就积累成一个小小的水洼。
沈元粗重的呼吸声，在静谧的板房显得尤为刺耳。
“来了？”
看到门口一众满脸复杂的白发差役，沈元放下手中石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神色平淡。
“那就准备一下吧，差不多该去巡查了。”
与此同时。
就在平西街班房正准备出发巡查时候，离着县衙不远处的商会马厩里，蹲守了两天一夜的人，白日里戴着斗笠穿着黑衣，驾着一辆马车从一条隐逸小路出发，来到了人人远之的闹鬼街道。
第6章
将马车停在外面，蒙面人从马车上取下巨大的包裹，一路来到最里面的房间里，对贴连着墙的山壁敲了敲，下一刻，面前山壁陡然裂开，露出一个满是骸骨和腐肉的空腔石室。
石室内，一头七八米长的巨蟒睁开了眼睛，橙黄色的竖瞳漠视着眼前的人，隐隐带着几分审视和警惕。
“龙爷爷，小的给您送吃的来了。”
那人腆着脸取下斗笠，露出一双略带凶气的三角眼，略显刻薄的脸上却带着几分谄媚，拢了拢手，抱着的巨大包裹里隐隐传来小孩的哭闹。
“是你啊，来得正好，刚好爷爷也饿了...”
看到斗笠下的脸，又仔细嗅了嗅之后，这头骇人的妖魔这才放下些警惕，斑驳的灰白的鳞片微微有些杂乱，在骸骨和腐肉之间游动时，隐约可以看见肚腹间，没有鳞片覆盖的一大片地方，留着一道几乎贯穿身体的恐怖伤痕。
若是这伤再稍微深点，只怕这头狡猾又懂得藏逸的畜生得被当场开膛破肚。
正当马千将几个哇哇哭闹的孩童送到妖魔嘴边时，心里莫名其妙的冒出这么一句。
“不错。”
手臂粗的鲜红舌头舔舐着哭闹的幼儿，大口一张，吵闹的声音又少了一道，妖魔发出满足舒适的长吟，而马千则是默默将头转到一边。
本来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些事就算违背本心也要去做，就算自己不做的话也有的是人做。
比如自己辛苦练武，比如自己昧着良心做这种事，不是为了现在的班头位置，更不是为了那位大人答应的典史，只要能护佑住这满城的百姓，自己这些牺牲又算得什么呢。
为了泰和县整体的稳定，我什么都可以丢掉...
正当马千安慰着自己，转头避开这场景时，才发现地面上有着一连串新鲜些的血液。
“龙爷爷，您这几天出去了？”
“嗯。”
“睡醒了有些饿了就去吃了点东西，放心，找的还是一个独居在家的妇人，没人发现的。”老蛇眯起眼睛，慢慢让开了身子。
没人发现就好，若是有人发现妖魔光明正大的在县里狩猎，那整个县衙的人都得被清洗一道。
马千的神色慢慢放松，走进了看，才发现是一具被剥光了衣服，风姿绰约的赤裸女人，头颅被咬掉一小半，鲜血顺着白得晃眼的身体流到了脚踝。
那丰硕饱满的，像一座山一样压在马千的胸口，让他呼吸急促，眼神变得茫然失措，而被刨开的，空洞洞的肚子，就像一个黑洞，让他整个人完全僵住。
好半天才恢复。
马千猛地疯了一般的跪在地上，拉起女人的手哆哆嗦嗦的看了好几遍，看着光秃秃的右手，又像是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又哭又笑。
“只是有一点点的像，还好不是，哈哈哈...”
“还好不是...”
发什么疯呢？
看到马千这怪异的举动，老蛇也被吓了一跳，发现他好像只是在找东西后，才缓缓松了口气。
硕大的蛇尾轻轻拍在了马千肩膀上，老蛇难得开口安慰：“是在找什么东西？如果是被这个猎物偷的，你龙爷爷大概知道些...”
“哈哈，龙爷爷，我没有丢东西。”
哐当——
一个仿佛遭受巨力摧残，歪歪扭扭的金环落在他面前，还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这才安静躺倒在地面。
马千眼睛瞪大，笑脸陡然僵住。
“晚上去的时候那个女人可不老实，看到我还想要叫唤，但没事没有人发现，”老蛇开口道：“一口就咬掉了她半个脑袋，临死的时候还把这东西藏在身后，我还以为是什么好的宝贝，结果就这个...”
“不好吃也吃不了，这东西除了好看外又有什么用？”
“也就你们这些无毛...人族需要吧。”
“如果想要，龙爷爷就送你了，以后给我多...嗷！！！”
妖魔低下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没入自己旧伤处绞动的锋利长刀，冷漠的兽瞳里倒影着一张满脸死灰，张开嘴无声嘶吼着的，绝望的脸。
“你疯了？”
妖魔痛苦地甩动着身体，直接将马千狠狠甩飞到山壁上，响起一声沉闷的碰撞声。
“你敢反水？知不知道多少人要给你陪葬？”
蛇妖的身躯在地面飞速游离，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就到了马千面前，兽瞳冰冷，张开大嘴欲要将人生吞活剥。
下一秒。
雪亮的刀光骤然闪现，蛇妖兽瞳紧缩，还来不及躲避，那刀光便自上而下，精准劈在蛇吻上，硬生生剁下一团不断蠕动的带鳞血肉。
“嗷！！！”
紧接着又是一刀，两刀...十刀！
如疾风骤雨一般的雪亮刀光两秒之内挥出数十道，一时间砍得鳞甲破碎，血肉崩飞！
“我说呢，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
“心里有鬼的倒是不少。”
落在地上的人影轻轻喘息着，轻轻弹了弹刀刃，上面停留的细小血珠便四处崩散，沈元深深吸了口气，尽量平复着气息，一股肉眼可见的白雾随着他的身体不断冒出。
这是短时间内气血之力消耗过大的表现。
越过了那道门槛，大幅度提高的不只是视力，就在还未踏入这条街道之前，沈元就隐隐间听到细碎的交谈声，还有淡淡的腐臭和血腥味。
也正因如此，察觉到不对的他几乎是以一种蛮横式爆发气血，增幅速度的方式来赶路。
但事情，好像也不是那么简单...
一边是勾结妖魔要至他于死地的人奸，一边是看似受伤，实际上战力依旧恐怖的蛇类妖魔...
因为什么原因导致内讧了吗...
还是说，装出来的陷阱？
一对一的话，车轮战两个都能收拾得了，但若是一起上，搞不好也得翻车。
所以沈元依旧举着长刀，只是稍稍靠后了几步，视线在一人一妖魔身上来回扫视，淡淡开口。
“马班头深藏不露啊，这一下又是玩的哪一出啊？”
“沈元！”
马千锤着地面，绝望的嘶吼骤然响起：“杀了它！杀了这头妖魔，你想要什么，你想知道什么，我都给你！！！”
“好说。”
沈元平淡地看了他一眼，刀尖对准了妖魔。
第7章
如果只是对付一头蛇妖的话。
不难。
和初次穿越，运气好宰杀的猪妖不同，在见到这头蛇妖的一瞬间，沈元就知道这是一头货真价实的一阶妖魔。只是看这样子是受过不轻的伤，而且年龄也比较大，无可避免的造成状态的下滑。
能赢，但需要一个破绽，或者说出手不被打扰的环境。
沈元转头看向旁边，却见马班头已经挣扎着站起，长刀紧握在手，身形如鬼魅一般点在地面，眨眼间的功夫就奔出去十多米，明显是有着一门不错的身法。
只是脚步格外凌乱，速度极快，却丢了灵动。
“这样也好...”
沈元的身影瞬间消失，脚步重重踩到地面。
下一刻，猛然挥出的刀光如狂风暴雨一般倾注而下！
“狡诈的没毛猴子，都该死！”
虽然还没理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着左右两边亮起的刀影，蛇妖惊怒之下还是飞速扭动着身子，巨鞭似的尾巴猛烈一挥，只可惜在破空声响起的瞬间，两道身影一个向上，一个向右飞速躲开。
而后，狂暴凛冽的一刀硬生生剐下它一块肉！
“马千！”
“马千！”
蛇妖骤然尖啸：“我是玉都山来的，杀了我，你是打算让整个泰和县为你陪葬吗？！”
下一刻。
脸色悲凉，双眼血红的马班头把刀狠狠插到它躯体上，扭动着手臂使劲搅动着，死死盯着蛇妖不言不语。
“我认得你，我认得你，你是沈元！”
剧痛之下，蛇妖又对着左边持刀挥斩的年轻人咆哮：“我告诉你，你可是出了名了，自从你杀了黑老三，你就被黑家盯上了，黑家来了你活不了多久的！”
“只要帮我，加入我玉都山，我保证黑家那帮猪脑子不敢拿你怎样！”
“不然等它们都来了，神仙难救你！”
“嗷嗷嗷啊！！！”
沈元一连挥砍出十多刀，砍得蛇鳞乱飞，听到妖魔的威胁微微皱眉。
随后，一整条手臂粗细的肉条被他活生生剐下，痛得这头老蛇白眼直翻，惊声尖叫！
“黑家，那是什么？”
“妖魔还有家族传承？”
没人回应。
无论是血红着眼的马千，还是尖声咆哮的蛇妖，都各忙着各的，完全没时间再去搭理！
往日里荒凉废弃的街道，充斥着骇人的惨叫，还有长刀入肉的挥砍，只能说不愧是妖魔，生命力端是强得可怕，身上深可见骨的刀痕无数，足足耗了二十多分钟，被满身蛇血的沈元一刀划开肚腹，搅碎了内脏之后，这才噗通一声倒下。
渐渐没了声息。
【击杀：成功击杀小头目，获得2个技能点，是否抽奖？】
“否！”
沈元微微喘息，无视一旁赶来的五六个白头巡查，望向了一旁目光呆滞的马千。
“马班头，蛇妖已经宰了，是时候兑现你的承诺了。”
“呵呵...”
连插在蛇妖身上的刀都没力气拔出，马千慢慢扭动着脖子看向沈元，突然悲声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踉踉跄跄的跑到石壁里，抱紧了一具残缺的赤裸身体，脱下外衣哆哆嗦嗦的给她盖住，随后一头撞向山壁。
红白四溅。
沈元持刀站在原地，看着一地狼藉，良久无语。
“小，小沈，这是妖魔？！”
平西街声音停息良久，这才有一伙人畏畏缩缩过来，看着地上巨大的蛇妖尸身，还有山壁里骇人惨烈场面，一帮白头差役差点没被吓得当场去世。
“嗯。”
沈元瞥了一眼几个老家伙，眼眸低垂，用脚踢了踢旁边巨大的蛇尸：“造成平西街几年恐慌的鬼魂，就是这头狡诈，又藏得极好的妖魔。”
“那，那这妖魔？”
几个白头差役你看我，我看你。
“马班头最先发现，斩杀妖魔马班头也是出力最多，甚至为了防它逃跑，马班头最后都和他同归于尽，你们回去这么说就好了。”
几人瞅了瞅沈元身上的蛇血：“那沈大人您...”
“这不是建议。”
沈元转头看向几人，眼睛眯起：“这是命令。”
......
夜晚。
梧桐街。
天色渐渐暗沉，等到繁星隐现，四周的灯火喧闹慢慢熄灭后，黑暗里一道身影慢慢坐起。
“系统，抽奖。”
面板上的技能点再次清空，取而代之的是两道紫色的光芒在眼前浮现。
【预见未来】
【斩破命运】
预见未来：观者超强的直感，能让你在战斗中有概率勘破敌人意图。
斩破命运：观者无懈可击的精神力，可敏锐的预测到敌人弱点，并给与精准的一击。
出紫了？
还是两张！
游戏里的牌面品质有高有低，具现到现实时却又发生了改变，最起码在他的记忆里，这两张牌的品质不应该这么高。
但，下一秒。
沈元眉心处恍若遭到一发重击，就好像被人锤了一拳后，又拿着凿子硬生生在脑门上开了一个洞。
“靠——”
隐约间，他好像看到一个穿着紫色僧袍，头发简单绑缚在脑后，有着蓝色皮肤，闭目行走在大地上的女性。
在山林，在平原，在瀑布...
她在无数地方酣睡，或是冥想打坐，或者对着空地轻轻哼着歌，或是进行着他看不懂的锻炼。
她走过的每一处地方，都曾留下无知者不可理解的传说，她能化身“神怒”，惩罚罪恶和亵渎，也能进入“平和”，沟通天神。
最终，她来到了尖塔。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等到沈元再次睁开眼时，黑夜已然退去。
“天亮了？”
从床上坐起来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不对，脑海变得无比通透，视线里看到的明明只有屋内的场景，外面一些细微的响动传到耳边，就自动在脑中构建出一副清晰的景象。
包子铺伙计的叫卖，排队的人流，街角乞讨的流民，小孩的哭闹...
好吵——
好烦——
一瞬间，无穷无尽的嘈杂吵闹尽数灌注在脑海，一幅幅不断变化的画面，让沈元眉头紧紧皱起，心里猛地升起一股无端之火。
“能不能...”
“给我...”
“安静会！！！”
第8章
梧桐街昨夜发生了这种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哦，昨天抽了两张紫卡...好像直接昏睡过去，直到天亮。
那没事了。
心里陡然升起一丝庆幸，沈元捏刀的力气又重了几分：“...那就别耽误了，走吧。”
张班头下意识的跟在沈元身后，更后面是一帮堪堪能抱着武器的白头巡查，各个走起路来左顾右盼，畏畏缩缩。
‘这帮人，能对付妖魔吗？’
看着带头走在前面的沈元，还有其身后的一众白头差役，王全张了张嘴，也只是无奈叹息。
不管沈元的武学天赋有多高，在县衙大概是混不太好的，哪怕辅佐斩杀妖魔有功，但作为一名有武技傍身的差役，在马班头死去后还没被人从西平街巡查中捞出来，也只说明一件事。
他被人刻意忽视了。
只是本人好似没有这种被针对的感受，每日正常上值，巡查，以及磨炼身体，武技。
去往梧桐街的路不远。
这条街也没往日那般热闹，四周不少穿着黑衣的差役驱赶着商贩行人，等到沈元到时，众多差役看着这七八个垂垂老矣的白头差役，表情都有些疑惑。
遇到妖魔，这帮老头兵真的拿得动刀？
“典史大人。”
看到沈元站在一旁观望，老张头只好自己走上前去，和穿着一身翡绿衣袍，头戴冠帽的胖子打了个招呼。
“张班头啊。”
身材富态的典史只是淡淡点头，瞥了他一眼，挥挥手示意下去。
老张头拱手作揖，也不敢多说，赶忙下去，来到沈元身旁。
李家大院的门已经打开，众人还未靠近，就察觉到一阵浓厚的血腥味道越发浓烈，还没进正门，单是看到满院的尸体和地上粘稠到凝固的暗红血迹，就有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
太残暴！
太狠毒了！
无论是护卫，丫鬟，或是李家嫡系旁支，都面目全非躺倒在地，甚至很多尸体都残缺不齐，断胳膊少腿的不在少数，只是诡异的是，所有尸体脸上都带着微笑。
刚加入进来的新差役哆哆嗦嗦的移开目光，狠狠咽了口唾沫。
如果不是这些躺倒在地的都没了气息，他们甚至都怀疑这些人是不是都睡着了！
满地的尸体不可怕，可怕的是每个人临死前的表情都如此相似，仿佛都不知道自己下一刻就要死去一样，安详得格外渗人！
“这...这到底是妖魔干的，还是...”
“小子，别乱说！”
年纪大些的差役狠狠瞪了小年轻一眼：“除了妖魔，谁还会干这种事情？！”
平西街人口失踪的案子，闭上是班头发现了妖魔藏身的真相，斩杀了妖魔，破了闹鬼的谣传，还了泰和县一个安稳，这自然是人人欢喜的结果。
若是把这事翻开在细细整理一遍，其中的细节却让人不寒而栗。
再次凶狠的看了一眼嘴上不把门的年轻同僚，经验丰富的老差役不再关注地下死去的人，反而偷偷看向脸色阴沉的典史，班头们。
整个李家死得悄无声息，且整个宅院里的财物分毫未动，就排除是匪徒和武者所为了，且很多尸体被咬得残缺不堪，除了那帮该死的畜生之外，哪里还有别的可能？
除非...
似乎是想到了某种可能，中年差役瞳孔一缩。
第9章
“有妖魔来过的痕迹，但好像是被驱逐了。”
人群里。
有人蹲下细细端详微笑尸体断臂上的痕迹良久，再检查了一遍周围的环境，最后慎重的给出了结论。
“也就是说，真的是妖魔作乱？”
“不可能，怎么可能不闹出一点动静...”
同来断案的县衙监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要知道那帮嗜血成性的畜生，可不会老老实实啃两口就走。”
“这是本案的疑点之一，我想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和线索来成立假设，”那人随口应付着，眼神却从未离开过身旁这几具尸体。
“虽说是有妖魔来过的痕迹不假，但这么多人安静死在晚上，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参与也说不定...”
如果是泰和县里潜伏的妖魔出来猎食，眼前的场景只怕更血腥恐怖，这起案件妖魔反而是次要的。
只是他没发现，这句话刚说出口，人群中已有几人脸色微变。
有点意思。
看着一丝不苟，专注检查的尸体的监察，沈元有些好奇。
“他是谁？”
“王行善，听说是县衙里很厉害的一个监察官。”
张班头年老体衰，武力不行，奉承起人来也不算拿手，与别人不同的，大概就是干得久了，县衙里各种各样的人都算认识。
看到沈元沉默，老张头负手在后，小心看了他一眼，又忍不住出言提醒：“别看他和和气气的，名字叫行善，这个人可是很厉害的，县衙里很多错综复杂的案件，都是由他经手勘破。”
看来是属于侦查型的人才。
似乎是察觉到了视线的窥探，王行善转头望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沈元，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不管怎么说，还蛮有礼貌的。’
沈元同样点头回礼，抱着刀，站在一群白头巡查前，漠然看着满地的尸体。
“查一下，致幻，致人昏迷的药物...先去和县衙里的药房确定一下，然后查一下县城里所有的医馆药铺，看看这些药物的取用情况...”
“对了，记得多留意一下这些药馆老板，是否与李家有仇恨，或者交集。”
王行善拍拍裤子，站直了身子，在他旁边的跑腿的差役赶紧牢记。
“典史大人，属下心里大概有些底了，但还需要等调查的结果，方能定论。”
“无妨。”
胖乎乎的典史似乎很信任这个面相白净，二十多岁的小年轻，胖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善，你觉得真有人能无声无息驱逐进食中的妖魔吗？如果真有这本事，直接屠了李家满门似乎比下毒更简单吧...”
“驱逐妖魔用的方法，属下心底大概有些底了，但大概率不是单纯的武力。”
王行善微笑：“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看同僚们的调查了。”
很快，几个胖瘦不一的药铺老板就被请到了李家大院门口，王行善的目光在几个老板脸上一一扫过，温温和和的眼神，一瞬间的功夫锐利如刀。
“交给你了行善。”
看到几个药铺老板被请来，周围所有人主动为王行善让开一条路，甚至连胖乎乎的典史大人都后退一步，眼里不乏期待。
“大家不用害怕，只是简单的询问，过后没有问题了就会把大伙儿送回去，但在这里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说真话。”
在开口审讯的那一刻，王行善身上的气质仿佛一瞬间转变，手指敲着桌面，面上多了几分威严和冷酷。
“试问，昨晚子时...各位在哪？在干什么？”
几个老板面面相觑，直到王行善随意一指着，目光看向最中间，佝偻着背，有些慌张的中年男人。
“我，我...官人，我昨晚还能做什么，算完账之后就搂着婆娘睡觉啊！”
“昨晚的月亮大不大？”
“...没，没看到啊，官人，昨晚干完那事就睡了啊！”
“如果我必须要你说呢？”
“那，那大概是不大吧，我好像也就瞄了一眼，怎...”
“昨天一整晚到早上都是阴雨天气，没有月亮，”不管语气如何变换，王行善的目光始终如鹰隼一般，锐利得可怕。
森——
看着男人脸上浮现出慌乱，几个差役对视一眼，手一抖，长刀已经出鞘一半。
“不，不是我，我没有！”
赶忙摆手示意不是自己，肉眼可见的慌乱在男人脸上浮现，王行善向后挥了挥手，刀子一般的眼神从男人脸上收走。
“不是他。”
王行善的目光又看向另外一人。
‘厉害了，古代这个时候就有人研究心理学，微表情了吗？’
和大多数人一样，沈元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观察，只是看到王行善的手段，突然有种想要举手鼓掌的冲动。
问审的时间并不短，兴许是王行善给人的压迫感太强，直至审问完最后一人，依旧没能从磕磕绊绊的回答中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直到，一名差役从门外进来，在王行善的耳边嘀咕几句。
“事情的经过我大概是搞懂了，抱歉了，浪费了大家这么久的时间。”
眼中的锐利消失，王行善嘴角扬起，眼神重新变得温和。
“呼——”
“那大人，我们可不可以先回去了？”
王行善微笑点头：“当然可以。”
他转过头。
“除了钱老板。”
人群里，戴着绸帽的男人脸色微变。
“将大家留在这里，并非是为了审讯，而是拖延时间，”王行善笑得纯粹，像个没心没肺的腼腆少年：“昨晚的动静那么大，总不可能一点点痕迹都没留下吧，于是我让差役们去药铺里搜寻，务必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放过，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钱老板，枯麻藤这种让人兴奋，致幻的草药，你伙计说上个月店里屯了那么多，怎么库房里一点都找不到？”
“还有毒素不小，不被一些长虫妖魔所喜的大黄，你也是一点没剩啊...”
戴着绸帽的高瘦男人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双手一摆，横扫过一圈，刚提刀凑上来的差役们顿时被打倒在地，哀嚎声一片。
“真有你的，王行善，王监察...”
脸色变得狰狞的钱老板就踏出一步，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身体如闪烁的黑影一般来到他面前，手像铁箍一样掐住他脖子，就像掐着一只无力挣扎的鸡仔。
王行善眼神一沉：“...咳咳...九品武者？阁下有这本事，不去诛杀妖魔，为什么对无辜的人下手？”
“无辜，哈哈，无辜...”
钱老板笑得咬牙切齿：“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又说他们无辜，我所遭遇的一...”
峥——
恍若狂风渐起，一道凛冽雪亮的刀芒骤然闪现。
“呃呃呃——”
“啊啊啊啊！！！”
双臂齐根而断的钱老板还来不及惊恐，断臂处的涌现的的鲜血骤然飙飞。
“如果你还想抱怨的话，现在可以继续了。”
“当然，我个人建议还是先去包扎。”
青年脸色淡漠，没去在意周围惊悚的目光，弹指蹦飞长刀上的留下的血痕。
转手归鞘。
第10章
深夜。
月圆云稀。
银亮的月光如水一般落在地上，照亮着街道的路。
但偏偏照不到一道在屋檐阴影下行走的影子，他在黑暗里走得悄无声息，唯有在一家不起眼药铺时，停了下来，露出一丝丝极细微的变化，静谧的影子微微晃动了一丝。
“里面已经没有东西了，进去也只是收获一场空欢喜，不如咱们聊聊？”
一道清亮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穿着一身夜行衣，全身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人看向了角落。
白净的脸，腼腆的笑。
王行善从石阶上慢悠悠站起，拱手作揖，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沈哥若是不嫌弃的话，行善倒是想在慕花楼宴请一桌，以报救命之恩。”
“怎么认出来的？”
男人将脸上的面罩摘下，露出一张淡漠的脸。
“我若说实话，沈哥不会打我吧？”
“...你说。”
“我猜的。”
“......”
王行善微笑道：“看来，我猜得还挺准的。”
“而且半夜来这里...沈哥，你也猜到了啊。”
一个九品武者利用毒药屠了李家满门，嫁祸给妖魔后又想办法驱逐，除了混淆视听外，还有什么目的呢？
只能说当时的李家，有值得他惦记的东西。
在钱老板身上搜不到，最大的可能，自然是秘密藏在了家里。
“我比沈哥要早来两个时辰，里面基本都翻遍了，也没找到值得注意的好东西，”王行善的表情也有些无可奈何：“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它一定存在，只是在不在宅子里，在不在药铺里，行善并不知晓。”
好家伙，身为县衙里最厉害的监察，我都找不到，别人又怎么可能知道？
“有些东西，若不自己亲眼看看，我不会甘心，”沈元几乎是一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盯着笑容和善的王行善，他依旧摇摇头：“已经很晚了，这个时间点一个人出来...很危险的。”
“如果沈哥信任我的话，今晚的事情，行善不会和任何一个人讲。”
王行善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反而伸手微笑。
“请。”
沈元重新遮住脸庞，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跳入宅院，如一只轻巧的猫，落地无声。
“不愧是药商老板，真有钱。”
来到最大，装饰最好的房间里，沈元推开门后并未立刻开始寻找，反而闭上眼睛，散漫的气质在一瞬间变得冷漠，随后，仿佛打开了自身的限制，各种纷杂的信息从不同的途径进入大脑，形成一幅幅清晰立体的图案。
“找到了。”
沈元冷漠的扫视一圈后，并未在房间内逗留。
他走到门外，在门框上轻轻敲了敲，随后探出手，拨出一张泛黄的兽皮。
“真是狡猾，如果不是这个地方门框的高度有四毫米的误差，我还真发现不了。”
......
“多事之秋啊。”
王行善重新坐到石阶上，摊开手，长叹口气。
在他身后，屋檐下的阴影里，一道清冷的声音悠然而起，如玉珠落盘：“小心些吧，刚才那人真对你起了杀心，我能感觉到...凛冽刺人的刀芒。”
“很正常啊，这种情况下，换我也会想灭口。”
王行善躺在台阶上，双手枕在脑后，眼神慢慢深邃，声如呓语：“阿秋啊，你说这妖魔什么时候才能杀得完呢？”
王朝和妖魔之间曾有过一段短暂珍贵的和平期，百姓安稳了几年，却也导致了朝堂上那几位依旧抱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让一些真正以斩杀妖魔为己任的有志之士心寒。
“你考虑得太多了。”
清冷声音再次传出：“杀妖魔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何况斩妖司已经成立，现在的情况一定会好转的。”
“现在最重要的...”
话还没说完，那道身影就望向大宅门口，闭上了嘴。
一道影子悄无声息的落在月光下，沈元转头望了望台阶，转身离去。
“这么快就出来了？”
清冷声音有些疑惑：“看来有些自知之明，知道就连你都...”
王行善摇头苦笑：“不，虽然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但他...很有可能已经找到了。”
“为什么？”
“他出来得太快了。”
出来得太快了，这就能看出来沈元已经得到了？
那道人影沉默好一会，开口道：“要不要我去抢过来？”
“可千万别。”
“本来是有些兴趣的，但现在可不是放纵好奇心的时候...我还想活久点。”
王行善拍拍衣服上的尘屑，脚步反而轻快几分。
“走吧，今晚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
梧桐街。
小院。
“那钱老板灭了人家满门，看门狗都没放过，就为了这东西？”
坐在椅子上，沈元将一本破旧兽皮从怀里掏出，眼神里带着几分肉眼可见的疲倦，观者强大的精神全开不是没有代价的，全神贯注之下，对心神的消耗程度简直高得可怕。
而这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宝贝，也让他微微有些失望。
【大阴阳合欢术】
“母胎单身那么多年，就没想过这方面还能修炼，呵呵，我还需要女人...女人只不过是累赘，心中无女人，拔刀自然神。”
算了，拿了也是拿了，不看白不看。
出乎意料的，上面讲的并非完全都是男女之事，更多的反而是对精气的阐释，利用，完完整整的记载着一整套阴阳交合的功法，却也讲述了纯阳，纯阴的概论。
就好像观者两种神圣姿态，代表着阳的“暴怒”，代表着阴的“平静”，在某些点上也意外的契合。
沈元打开兽皮，看着一行行娟秀的小字，眉头渐渐松缓，不知不觉沉入期间，越发痴迷。
“对立而又统一，看着混乱，却又各有道理。”
“孤阴不长，独阳不生，又说了阳极生阴，阴极反阳，嘶——”
“有点意思哈。”
第11章
“沈大哥呢？”
腼腆监察一大早来到平西街班房，就看见四五个白头巡查打水擦拭着生锈的武器架，或是有模有样的拿着磨刀石磨砺着长枪和大刀，周围还有些湿润，明显是认认真真将里外打扫了一遍。
整个班房不复原来的散漫，多了几分严肃。
“沈大人吗，他啊...一大早就巡街去了。”
胡须发白，弓着背的老年差役放下抹布，揉了揉发酸的老腰：“这几天沈大人每天都会出去的，若您想找他，得等到他上值，还未出去巡查的时候来这。”
整个平西街要巡查的地方很大，差役们巡查也不是呆站在原地不动，现在出去找确实不如在班房里等。
面带忧色的少年监察缓缓坐下：“行，那我等一会，反正现在也临近中午，应该也要回来了...”
“不，我觉得您明天来可能更好。”
明天？
王行善面露疑惑。
老年差役有些无奈：“沈大人早上出去了就不会回来的，若您今天真有要紧的事情，不如明早再来。”
一出去整天就不回来？
好家伙，玩忽职守也不带这样的吧...
年轻监察无语：“这次真有事情，明天的话什么事都黄了。”
看着王行善确实像是有事，秃头差役望了眼四周，悄悄贴近：“沈大人说了，如果真有要事，可以去后山碧水湖寻他。”
后山，碧水湖？
“好，谢谢，我知道了。”
哪怕是面对年老的差役，王行善询问完也认真道谢，在对方诚惶诚恐的眼神里，大踏步走出班房。
泰和县县衙位置并非是处于城中，反而是比较靠近边缘地带，县衙后面，一整片延绵的群峰之处，妖魔有没有不知道，但长虫毒蜂却格外多，整日弥漫的茫茫白雾，也是让一众背着背篓的采药人对这老林避之不及的缘由之一。
而等到王行善踹着粗气赶到这里时，却只看见微微泛起波澜的湖面。
“人不在这里，难道走了？”
看着空空荡荡的碧水湖，王行善有些失望。
“看来只能明天再去西平街班房一趟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我总有些心神不宁...绿竹，廖师大概还有多久到？”
一路跟随保卫在王行善身后的女子剑客，正是绿竹，只是此刻的她并未回应他的疑问，只是环览了一圈后，最终将目光放到了眼前。
“他可能，没有走。”
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王行善一回头，却看到绿竹手指紧紧篡着剑柄，美目死死盯着碧水湖，眸光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光芒。
“那个人，在湖底！”
在两人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一道身影在水下缓慢挥刀，长刀带动的气旋卷席起大片的污泥鱼虾，只是等到翻涌的水流扩散出来，力道越来越弱，传导到湖面也只剩下细微的波澜，一圈圈散开，直至消失。
良久。
一道肌肉强健，眼神凶悍的身影从水面探出，不知道是不是沾染了湖水的缘故，一双眼睛异常凶恶，且满是可怖的血丝，脸上带着张狂肆意的狞笑。
爽！！！
在压力巨大的水底锻炼，可比在地面拿着刀挥舞几下好太多了，仅仅只是三天，就让沈元明显感觉到气血的增长，特别是在他突发异想开启【暴怒】姿态练刀后，身体里不断被锤炼的气血，以一种更为疯狂的速度变强！
“呼——”
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肌肤上的赤红之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沈元甩了甩发梢上的水迹，气息平和下来后，身上恐怖的肌肉随着气血之力的消停，似乎也在慢慢收拢。
他抬头看向岸边的两人，满眼的血丝消失，眼神里的亢奋变成漠然。
“倒是没想到这么快能找过来，班房里出事了？”
“倒，倒也没有。”
王行善呼吸微促，后退两步，脸上带着些惊异。
也不知道沈元究竟如何练的，自从那晚两人分别后也就半个月的时间没见，沈元身上的威势若不收拢，让他都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王行善还好，作为一个没有武学根基的普通人只是感觉有些难受，而常年习剑，练剑的绿竹，就好像被人用一柄锋利大刀直指着脑袋，那纯粹的斩意没有丝毫遮拦的释放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落在人脖颈处。
自从来到了碧水湖，绿竹不仅话少了，呼吸变深了，眼睛更是一刻不敢离开他，右手从来没敢离开过剑柄。
“请问阁下，可有师承？”
穿着淡绿色衣裙，用白色素纱蒙着面的女剑客，犹豫片刻后，头一次向他开口询问。
师承？
系统算吗？
还是说观者？
沈元看了她一眼，默默摇头：“家里传下来的一招半式倒用得来，至于师傅...没有。”
没有师承...
也就是说这一身的修为都是自己修炼得来的？
王行善眼睛一亮：“沈哥，你有没有听过...斩妖司？”
“斩妖司？”
气血之力一阵沸腾，裤子上的水迹就变成了一丝丝白雾散去，沈元从岸边拿起巡查服穿上，眼神里带着几分探寻。
“如今王朝妖魔肆掠，当今圣上又是个英明神武的明君，自然也想去除这块天下病癣，所以成立了斩妖司，监管，斩杀妖魔，还天下一个太平！”
说到斩妖司的时，王行善的眼里带着憧憬和向往，看着沈元莫不做声，他继续沉声介绍。
“作为陛下钦点的斩妖司的引领者，梁司空，梁大人在今年发布过招贤令，只要有能力，有忠心的武者，通过了测试之后都有进入斩妖司的可能...”
说到最后，王行善心里暗叹一句。
有些话他可不敢说得太明白，斩妖司的权利比他讲的要更可怕，不单单是追杀妖魔，还有监测百官之权，若是发现有人与妖魔勾结，只要证据妥当，先斩后奏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而斩妖司由梁老推荐过去过去的人才，无不是天资卓绝之辈，这帮人秉信暴烈，憎厌妖魔，若现在真来泰和县，了解到冰山一角，都只怕要把天都捅烂。
“斩妖司...”
“听起来不错，但现在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
沈元摇摇头，抬头望向了森林深处。
三道四米多高的身影在密林里突兀的出现，嘴里哼哼唧唧，鼻子里扑出两道粗长的白气，两根伸出嘴外的獠牙比匕首还长。
“你们带来的？”
沈元皱眉。
“不...”
绿竹咬着嘴唇，脸色有些苍白：“黑家的妖魔...”
“这是冲你来的！”
第12章
四米高的庞大身躯，森白獠牙，满是肉疙瘩的脸，如烧红碳石一般的眼睛里，显露着淡淡的猩红。
一路走来倒树碎石，三头黑毛似针，油光水滑的妖魔冷漠地看着三人，眨眼间的功夫就围拢过来，硬是走出了千军万马的压迫感。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可能出现妖魔？”
绿竹脸色煞白。
还是三头？！
山上离着县衙也不过区区三里地，若是县衙内的班头，捕快一起上，面对四头一阶的妖魔也得头疼，更何况这里能打的也就两人。
“这片山头太靠近县衙和武馆了，根本没有人想到妖魔会藏在这种地方！”
灯下黑？
不。
不可能，妖魔嗜血成性，吃得又多，藏在这里怎么可能没有痕迹...
王行善瞳孔微缩：“他们怎么敢的啊！”
“这种事情...”
沈元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知道的应该不比我少吧。”
作为监察里的王牌，不可能这点智商都没有，呆在县衙里这么久了这些东西还看不出来，现在这表现，只能说王行善还未彻底死心。
绿竹急了：“行善，这不是我们能应付的事，我和这位沈...沈公子殿后，你赶快回去禀报！”
单他一个毫无战斗力的累赘在这里也只是让人分心，倒还不如别拖后腿。
王行善苦笑：“难。”
三头快要两阶的妖魔呈合拢之势将三人围拢，不管往哪逃都会被抓住，可预见的下场，大概会被撕成一块一块。
王行善正僵着脸，叹着“吾命休矣”时，一道身影已然主动欺上。
“沈哥？”
“拿剑的女人，给我拦住后面那头畜生，别告诉我做不到！”
沈元如一道黑光窜出，持刀横立，迎着猪妖硕大的手掌，身上肌肉一阵蠕动，瞳孔血丝弥漫，眼中的冰寒被狂怒彻底吞没。
暴怒...开启！
“没毛猴子，就是你杀了老三？”
猪妖的一开口就是瓮声瓮气，声音粗粝，挤在肥肉里的小眼睛蔑视地看着他，迎着剁下来的长刀，粗糙的手掌当空横抓。
“这也算武器，有我皮厚吗...嗷嗷嗷！！！”
雪亮的刀光在空中骤然闪现，暴怒姿态下，沈元手臂上的肌肉不断蠕动，宛若交织在一起的肌肉巨蟒，顷刻间爆发的力道，甚至让他嘴角都涌现出一抹猩红。
随后。
半条比绿竹大腿还粗，长满黑毛的小臂落到地上，坠落有声。
“老四！”
“啰——”
看着猪妖惨叫着后退，沈元裂开嘴，脸上是止不住的兴奋，手中长刀横斩，在气球一般鼓着的肚子上重重地划过十字，大量的鲜血如泉水一般喷涌！
“不要急，下一个就是你。”
没再管倒地的猪妖，沈元狞笑着转过头，长刀劈砍而下，另外一头体型更雄壮的猪妖又哪里敢硬接？
顾不得头皮发麻，猪妖颤颤巍巍的躲开，千钧一发之际赶忙让开身位，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劈砍下来的长刀猛然换了个角度，劈砍变横斩，硬生生在它胸上削去一块肉。
“嗷——”
大概是被彻底激怒，两头猪妖双眼猩红地吓人，顾不得身上的刀伤，四肢着地，低着头，露出尖锐的獠牙，朝着沈元猛冲！
“弱，太弱了！”
“仅此而已吗？！”
沈元满脸狞笑，肌肤重新被恐怖的赤红占领，全身肌肉不断蠕动着，肉眼可见的变得雄壮。
止不住的杀戮欲望越发高涨，甚至连面前的视线，都覆盖上一层猩红。
“砰！”
硕大的拳头和赤红的身体擦肩而过，如跳蚤一样，沈元弯腿蹲在地上蓄力，下一秒瞬间出现在猪妖肩上，近一米的长刀斜着插入厚重的脖颈中，带出一连串的猩红血花。
“老四！”
悲呛声里，满脸死灰的庞大身躯落到地上，发出沉重的轰鸣。
“沈大哥，你的刀...小心前面！”
沈元半弓着背，狞笑着将喉咙里的血沫吞下时，王行善焦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嗯？”
沈元右手提起刀斜暼了一眼，这才发现这把家里传下来，陪伴了他许久的宝贝已经严重卷刃，甚至多了无数道裂纹。
“呼...没有武器了，你该死了！”
妖魔可不会傻傻等着你休息，在看到沈元分心提刀的瞬间，体型最大的那头猪妖已经动起来，几乎眨眼间的功夫来到他面前，两条粗壮的胳膊瞬间张开，而后狠狠一抱！
“没有武器？”
“谁给你的胆子说这样的话？”
“我...就是最强的武器！”
赤红色的恶魔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狞恶猪脸，露出了两排整齐森白的牙。
抬臂，抚手，致命的怀抱被一双猩红的大手硬生生撑开，而后凶猛的肘击硬生生砸在猪妖腿上，响起一连串恐怖的骨裂声。
正是关节粉碎！
“啰啰啰！！！”
“你叫你妈呢？”
“我刀没了...就收拾不了你？！”
连续几下凶猛的踢腿精准打在关节上，沈元狞笑着张开大嘴，屈腿猛跳，人已经到了半空中。
下一秒——
王行善，绿竹眼睛一阵猛缩，他们看到沈元身体飞速旋转之后，一条钢鞭似的大腿狠狠抽下，在两人眼前，将那颗硕大丑陋的头颅硬生生踹爆。
猩红四溅！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人！”
饶是以不善言谈的妖魔，此刻也有些语无伦次，眼神恐惧，愣愣的看着两具倒下去的巨大尸体，猪脸上的肉疙瘩都跟着一抖一抖，一股巨臭无比的味道丛身上溢出。
“被吓得失禁了？”
妖魔，看起来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啊...
捂着鼻子的王行善又退后几步，心里却是悄悄松了口气，脸上的恐惧却不知不觉消减很多。
“不对，不是妖魔不可怕，是他...太强了。”
王行善叹息一声，苦笑着摇摇头，在县衙里任值监察，他见过很多骇人场景，也近距离的感受过妖魔的可怕，但好像能让妖魔害怕成这样的，沈元还是第一个。
血一般的皮肤，凶戾的赤红瞳孔，此时的沈元弓着背死死盯着剩下的猪妖，双手耸搭着，表情狞恶，身上散发出的骇人杀意，比妖魔身上的更恐怖。
甚至，王行善和绿竹看着都下意识的后退几步，脸色微白。
这个样子的沈元...比面前吓到身体颤抖的猪妖，更像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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