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无》全文内容阅读，暂无是最近热书 洗净铅华 ， 还君皎洁 中的主要人物。本书机构严谨，文不加点，推荐给大家。完整版小说精彩概述：第一章攻略期限即将结束的最后十天，江时序对许佳念的好感值永远停留在了99，因为江时序的青梅回国了。但许佳念完不成攻略，她的下场只能是死亡。为了能让江时序提升好感度，她想进一步发展，献出自己。没料到却被他无情推开：“对不起，你被那么多男人......我接受不了。
《洗净铅华，还君皎洁》精彩章节试读
第一章
攻略期限即将结束的最后十天，
江时序对许佳念的好感值永远停留在了99，
因为江时序的青梅回国了。
但许佳念完不成攻略，她的下场只能是死亡。
为了能让江时序提升好感度，她想进一步发展，献出自己。
没料到却被他无情推开：
“对不起，你被那么多男人......我接受不了。”
许佳念这才明白，原来永远到不了100进度的原因，
不是他的小青梅回来，而是江时序嫌她脏。
许佳念心灰意冷，坦然接受了攻略失败后的惩罚。
江时序却在许佳念死后，疯了一般要同她殉情......
01
“宿主请注意，距离任务结束还剩十天，被攻略者江时序此时的好感度为......99。”
“如若期限已到，江时序好感仍不满100，宿主的结局只能是死亡。”
冷漠机械的系统音于脑海中回响。
许佳念独自坐在餐厅里，神色落寞。
这家是有名的情侣餐厅，她想吃许久了，也是江时序主动提出要带她来的。
可就在十分钟前，江时序却接了个电话，跟她说公司出了事。
“宝贝，想吃什么就点，不用管我。”
留下一句话，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许佳念面对着满桌的琳琅，食欲全无。
因为她知道，公司有事只是个幌子。
江时序一定是去了陆薇薇那里。
许佳念拿出手机，仿若自虐般打开了【微小时光】的微博。
她似是着了魔，不断地刷新着界面。
这个微博是陆薇薇拿来记录自己“恋爱日常”的。
从三个月前开始，许佳念发现，江时序瞒着她，偷偷地和归国的青梅竹马陆薇薇在一起了。
他经常前一刻和许佳念说着有事，后一刻就出现在【微小时光】的字里行间。
果不其然，二十分钟后，陆薇薇更新了一条微博——
“你就是我的安全感。”
配图是男人抱着小比熊犬的背影。
许佳念一眼便认出那是江时序。
因为他后颈露出的领带，正是他们出门前，她为他选的颜色，她亲手系上去的。
评论区更是炸开了锅：
“宽肩窄腰大长腿，天呐，微微姐，你现在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吧！”
“博主什么时候和男友结婚啊，可以邀请粉丝吗？我和比比坐一桌！”
“比比的腿怎么了？好像缠着绷带......”
陆薇薇回复了这条评论：
“不小心摔到了，所以我才让亲爱的带它去医院看看~”
看到这里，手机屏幕上落下几滴眼泪。
许佳念再也控制不住，坐在座位上捂面抽泣起来。
现在就连陆薇薇的狗受伤，江时序也会丢下她了。
许佳念啊许佳念，你这个未婚妻，未免也太令人感到可笑。
......
十年前，许佳念莫名穿越到这个世界，被迫绑定了攻略系统。
攻略对象便是他现在的未婚夫，江氏集团的大少爷，江时序。
这十年来，许佳念为顺利完成攻略任务，用尽一切方法去追寻江时序的喜好，几乎把他的人生当做了自己的人生。
而就在这样的过程当中，许佳念渐渐地，真心实意地爱上了他。
或许是爱意滋长了血肉，江时序也有了回应。
他会因为许佳念的一时兴起，早早地赶往店面，排起长队，只为给她买来想吃的栗子糕；
他不信神佛，却会因为许佳念的长病不起，登上那足足一千八百层的台阶，在佛像前下跪乞拜，只为求来传说中灵验非常的平安符；
他甚至会因为许佳念喜欢桃花，在城中心一掷千金，花下八百万买一块地皮，种满桃花树，并取名为念园。
那几年，江时序对许佳念的好感度，如雨后春笋般疯长。
却在陆薇薇归国后，永远停留在了99的位置。
本该举办的婚礼无限延期。
一周见到江时序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对她虽然依旧关爱有加。
却再也不会碰她了。
一切美好的愿景，如同流光溢彩的泡沫，在一瞬间被击得粉碎。
而那永久停滞的“好感度99”，仿佛某种罪名，宣判了许佳念的无期徒刑。
哭声渐渐惊扰到四周，服务员上前来询问许佳念发生了什么事。
她没有回应，摆了摆手，独自离开餐厅。
许佳念走到海边，眼泪已然被海风吹干成泪痕。
“系统。”
她喃喃道。
“如果他就是不会再爱我了，我该怎么办？”
耳畔只传来海水涌动的声音。
一开始，许佳念只当这是场名为“恋爱攻略”的游戏。
而如今，她早已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距离系统规定的期限只剩十天。
在这十天时间内，江时序如果不能百分百爱上她，那等到许佳念的只有死亡。
系统说，那样的死亡，不入轮回，更回不到原来的世界。
是彻彻底底的形神俱焚，灰飞烟灭。
海水映照着城市的点点灯光，波光粼粼，在晚风的吹拂下一浪接着一浪。
许佳念望向那幽邃海水，似是陷入了某种迷幻，心头浮现出一个念头。
或许，是时候该放弃了。
死亡大概会比留在这个世界上，徒增伤悲，来得更加轻松吧？
第二章
02
一整晚，有关生死的念头，一直盘旋在许佳念的脑海里挥散不去。
她控制不住地去想，系统所谓的“死亡”究竟是何方式。
况且，她真的甘心吗？
真的舍得吗？
就算没有攻略系统，面对着江时序这样一位英俊多金，对自己处处上心的男人。
她真的可以彻底放下吗？
......
隔日夜晚，失联一整天的江时序推开了家门。
他带着疲惫的面容，嘴角却扯出一丝笑意，走向许佳念。
“宝贝，我忙完回来了。”
“特意买给你的，肉松青团，快尝尝。”
江时序坐到许佳念身旁，距离不远不近，刚好够他将手中青团放到她的手里。
许佳念接过青团，低垂着眼，一动不动。
“怎么了？”江时序问。
许佳念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苦笑着将青团放到茶几上。
“没怎么，我现在不是很想吃。”
“是吗，”江时序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松了松领口，淡淡道，
“我还记得你最爱吃青团，以为你会很高兴来着。”
许佳念不仅不爱吃，她甚至青团过敏。
那么他是记成谁的最爱了？
答案不言而喻。
许佳念此时本该难过的。
可大抵是想着没剩几天能见到他了。
又或许是沉溺在这一瞬的温柔之中。
许佳念轻轻覆上了江时序的手，眼波婉顺地看向他，缓缓朝江时序靠近。
在彼此呼吸交叠的刹那，江时序却偏头躲开了。
掌心的温热落了空，许佳念竟在他的脸上读出了一丝尴尬。
而许佳念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握，破碎仅在一瞬间。
“呃，宝贝，我......”
江时序偏着头，上半身不受控地后仰。
许佳念见此，满腹的委屈夺眶而出。
她明明才是他的未婚妻。
他却为了另一个女人洁身自好。
思绪全然被复杂的情绪所掌控，许佳念不管不顾地俯身过去，颗颗眼泪都砸在江时序脸上。
“时序，别躲开我......”
她再次倾身，这次甚至用上了点蛮力。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和谁过不去。
是陆薇薇、江时序，还是她自己。
可江时序似乎也是来真的。
他伸手挡了许佳念两下，最后忍无可忍地一把将她推开。
许佳念当然不敌他的力道，往后踉跄一步，直接坐到了茶几上。
手也撑到青团上，瞬间将其碾得稀碎。
“许佳念，你冷静点。”
江时序语气虽不重，却是带了些不耐。
他站起来，似是溺水获救般喘了几声粗气，才道：
“你知道的，我曾见过你......你被他们......”
“我真的接受不了。”
短短两句话，又似一道重锤，狠狠砸向许佳念的心。
那是在二人刚刚订婚，陆薇薇还未归国时发生的事——
江时序被仇家绑架。
江父白手起家，一路得罪了不少人。
仇家们便伙同一起，点名道姓要江时序的未婚妻拿着赎金独自前往。
许佳念心急如焚，没有多想。
不料仇家拿了赎金，也不甘心就此放过。
他们边高呼着要给独断专行的江家一个教训，边当着江时序的面，将许佳念摁在地上，凌辱了一番。
待到警察赶到时，许佳念衣服褴褛，眼里无光，整个人仿若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她本以为自己在江时序的陪伴下，能够渐渐放下那段最灰暗的过去。
原来自始至终，放不下她过去的人，是江时序。
“所以，你不愿再碰我，是因为那天......？”
许佳念嘴唇翕动，脑子里糊成一片。
“可是这明明......明明不是我的错......”
她一直以为他们之间的问题，是出在陆薇薇身上。
却没想到，他是嫌她脏了。
那她这些年的努力，到底算什么？
“我从来没说过这一切是你的错，我就是......”
江时序急切地原地来回走了几步，终是在几番斟酌后放弃。
“算了，我今天很累，不想跟你聊这个。”
“我去洗澡了，你早点休息。”
说罢，他转身就走。
许佳念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悲痛不已。
眼里却再也流不出什么了。
指缝间残存着青团的黏腻，许佳念宛若失了灵魂一般，走到浴室外的洗手池前。
侧面挂着江时序换下的衣服。
许是刚刚情绪太过激动，许佳念一时没有注意。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衣领位置有隐隐约约两三个口红印。
镜子里倒映着许佳念憔悴的面容，她就这么看着，忽而释然地笑了。
不论是何种原因，似乎也不重要了。
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地过去，昭示着许佳念生命的倒计时。
而她这荒唐的梦，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第三章
03
江时序洗完澡便上床了。
许佳念则是在沙发上坐了一整夜，直到天蒙蒙亮，又起身去厨房开始准备早饭。
江时序作息很规律，如若当天休息也不会起得太晚。
正准备着，拖鞋踩地的声音逐渐靠近。
接着，江时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宝贝，你昨晚没回房睡觉吗？”
他的语气自然得过分，甚至到了故作松弛的地步。
许是想将昨晚的事情，全然当做从未发生过。
既如此，许佳念也不会再去找他不痛快。
她“嗯”了一声，头也没回。
“我好像有点感冒了，怕传染给你，所以睡的沙发。”
“感冒？”江时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古怪，“那我去给你冲个感冒剂。”
“不用，”许佳念淡淡道，“我已经喝过了。”
厨房陷入一片死寂，只回荡着锅碗碰撞的声响。
吃早饭时，许佳念也只是眼睛直视着前方，眼神涣散。
如若是平常，江时序难得回来一趟，她总会缠着他说这说那的。
可许佳念再没有那样的心力了。
吃到一半，江时序忽而笑着看向她。
“我们看电影去吧？”
许佳念的眼里这才有了些光彩。
“电影？”
“对，你不是一直说想看《妮娜探案录》吗？我们去私影看吧。”
“那天餐厅约会，我因为工作忙，把你丢下，其实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你就让我陪赔罪，好不好？”
许佳念本想拒绝。
她不喜欢“赔罪”这个字眼，这会显得自己更像是拖累了他。
但许佳念难得见到江时序如初遇少年般，眼瞳含光，朝她撒娇的模样。
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
......
二人来到高级私人影院。
许佳念躺在床上，看着江时序在和老板交涉。
她忽然很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忘了，自己为何会喜欢这部电影。
原因无它，仅仅是因为许佳念曾在江时序的书柜里，看到过许多悬疑探案小说。
她爱屋及乌，这才也将看悬疑类的影视剧，当做了自己的习惯。
老板打开电影，交代一会就送来茶水，便退了出去。
电影开场便是一位男性躺在浴缸之中，脸和双手都被淋了硫酸，死相惨烈。
侦探说这是凶手为了洗干净他身上的信息，好让旁人查不出受害者身份。
“用硫酸洗干净......”
许佳念禁不住喃喃。
“什么？”江时序问道。
“......没事。”
这时，忽然有人敲了敲门。
紧接着，一个让许佳念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陆薇薇身着制服，头戴猫耳，手里端着托盘，从门口走了进来。
“是你们叫的茶水吗~？”
她媚眼如丝，语气微扬，颇有种俏皮感。
与之相反的，是江时序即刻紧绷的面容。
他并不知晓许佳念认识她，于是又强忍下来，只看了陆薇薇一眼便立马撇开视线。
“你把水放那。”
“好~”
陆薇薇嬉笑着，走起路来，脖子上挂着的铃铛叮当作响。
她将一杯水放在江时序身侧，另一杯水则是直接送到了许佳念的手上。
“你的是这杯，拿好喽。”
许佳念紧盯着她，期间，也能感受到身侧，那道来自江时序紧张不已的视线。
她接过水，喝了一口，问道：
“你这身打扮，是老板要求的？”
陆薇薇眨眨眼，看起来尤其无辜。
“主要是为了迎合客人喜好呢。”
她轻飘飘答道，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江时序直到陆薇薇离开，整个人慌乱的情绪才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
“莫名其妙。”
他暗自腹诽，又转头对许佳念说道：
“看电影吧，没事了。”
越是装作没事，越是欲盖弥彰。
许佳念真的很想对他说：你演得太差了。
可心思百转千回，她也只是苦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几分钟，许佳念感到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
等到她再睁眼时，自己是侧身躺在床上的。
而她对面的镜子里，倒映着陆薇薇坐在江时序身上的身影。
江时序眉头紧蹙，电影光打在他的脸庞上，明明灭灭。
“薇薇，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人家想你了嘛~”
陆薇薇小声轻哼，靠在他的肩头。
“放心啦，我给她的水里下了安眠药，电影结束前都醒不过来的。”
“你这次还是太乱来了。”江时序无动于衷，但表情似是放心了不少。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陆薇薇轻笑，又直起了身。
“好啦，我可是特意穿了你最爱的衣服来见你，可别浪费我的心意哦。”
说罢，她还晃了晃自己脖子上的铃铛，伸出舌头轻舔了一口江时序唇角。
江时序终是笑了，紧扣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吻了下去。
伴随着床震的幅度越来越大，许佳念心死地闭上了眼睛。
明明已经放弃了。
明明已经决定坦然面对生命的结束了。
可五脏六腑仍似被虫蚁啃噬般疼痛。
许佳念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都快陷入肉里。
第四章
04
许佳念和江时序也不是没有过这般甜蜜的时刻。
那时的他，也似寻常男孩一样，光是脱下她的外套，手便开始禁不住打颤。
许佳念轻笑，他还会懊恼地咬住她的耳朵，在她耳侧叹道：
“有什么好笑的，谁叫我太喜欢你了，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许佳念又何尝不是呢。
只不过如今，美梦成了噩梦。
伴随着身后动静逐渐变小，镜子里倒映着陆薇薇走出房间，江时序整理好了全身。
许佳念才终于可以从这场噩梦中醒来。
她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电影落幕后的滚动名单。
“宝贝，你醒了？”
江时序的语气里闪过一瞬的失措。
许佳念似是连回应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直直地盯着前方。
江时序大概只当她刚睡醒，还没回过神，于是也没再说其它。
二人离开私人影院，江时序还提出要一起去吃饭，许佳念仍是拒绝了。
夜晚，看着许佳念又拿着枕头被子放在了沙发上，江时序愈发不解。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许佳念动作一顿，又故作轻松道：
“没呢，我不是说了吗，我感冒了。”
江时序根本不信，直直朝许佳念走去，手刚要搭上她的肩，
后者却犹如触电般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瞬时侧身躲开了。
“怎、怎么了？”
她有些口吃。
难得江时序会主动触碰她。
可许佳念完全高兴不起来。
“念念，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推迟婚礼？”
婚礼？
许佳念早就不敢再奢望这件事。
“其实我已经在着手准备婚宴了，明天我们就去看婚纱吧。”
江时序笑着，脸上尽是安抚的和煦。
“所以宝贝，开心点？”
幸福突如其来，许佳念一时有些承受不住。
只是再次想到白天所经历的那场噩梦，她要如何才能做到发自内心的开心？
江时序见许佳念无言，但并未有什么抵抗的情绪，于是略带强硬地拉着她的手回到了卧室。
“好了，别闹了，我们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去看婚纱。”
不过多时，身边传来江时序清浅的呼吸。
许佳念翻过身，望着窗外高挂的明月，心里只觉荒诞至极。
在不到十天的期限里，江时序居然还愿意为她准备一场婚礼。
可她终究不可能再有那样欣然的心态了。
......
婚纱店。
店员们自然知晓江时序是个大客户，一口气拿来好几件婚纱给许佳念。
“江太太皮肤白，身材又好，真是衬得婚纱又好看了十倍不止呢。”
“要不要试试这件？整个龙城仅此一款的限量版婚纱，更能衬托出江太太的气质！”
许佳念被店员左一句右一句的江太太哄得头昏脑胀，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穿好衣服，被推搡着来到江时序的面前。
“怎么样，江先生，好不好看？”
店员看起来似是比这对新婚夫妻还要兴奋。
“这限量款可是国际顶尖设计师的作品，全球制作不到一百套，只有这么特别的婚纱才能配得上江太太啊。”
江时序上下打量着。
“华丽是有了，但总觉得哪不对劲。”
他眉头微蹙，视线扫过店员手里拿的另外一套。
“这件，和你成人礼上穿过的款式有点像，要不试试？”
江时序的一句话，瞬间让许佳念回忆起与他初遇时的场景。
正是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成人礼上。
彼时的她满脸懵懂，蹲缩在阳台角落，屋内众人觥筹交错。
少年清瘦高挺的身影立于门框处，月光将他的影子剪裁得很长。
“许小姐，我是江时序。”
“......被攻略者江时序此时的好感度为20。”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他眼瞳含笑着朝她走近，半蹲下来，与她平视。
“你不是今天的主角么，怎么偷偷在这抹眼泪？”
那晚，他们聊了许多。
“身在江家，我做什么都是被安排好的。”
“你今天生日，收到的祝福已经够多了。”
“那我不说别的，就祝你从此以后，能成为一个自由的大人吧。”
这世界令许佳念感到陌生。
然而黑暗之中，他成为了她世界里的明月。
思及此，许佳念的内心又柔软了一些。
眼前的婚纱皎洁如月。
一如那晚的江时序。
许佳念笑了笑：“那就这件吧。”
店员有点懵：“不试了吗？”
“嗯，不用试了，我相信时序的眼光。”
江时序见许佳念终于恢复成往日模样，长舒了口气。
店员们纷纷捂嘴偷笑。
“你们可真恩爱啊。”
“江太太，有个这么懂你的丈夫可真是有福气呢！”
许佳念没有回应，而是回到试衣间，将身上的婚纱换下。
当晚，定下的婚纱便送到了家中。
而江时序又是接了通电话便离开了。
许佳念将婚纱挂在了衣帽间最显眼的位置，此时，手机传来消息震动。
果然，【微小时光】又更新了。
许佳念打开手机屏幕，看见陆薇薇放出了一张手捧小花的婚纱照自拍。
正是许佳念今天换下的那套限量款——
“亲爱的已经向我求婚啦，要不要答应他呢？”
只一瞬，脑子里有如放电影般，一帧帧播放着自己和江时序的过往。
画面最后定格的，是那晚他同自己说，希望她能够自由。
许佳念关灭了屏幕，倒映出她疲累的笑容。
快了，江时序很快就能自由了。
她也是。
第五章
05
“喂，是财产清算公司吗？你们明天派人过来一趟吧，我想把些值钱的东西给捐了，就捐给妇女儿童基金会。”
许佳念挂断电话，开始自行收拾起来。
怎么说也是来这世上走了一遭，好歹也得留下点什么才是。
收拾好一阵，许佳念只给自己留了两三套日常穿的衣服和婚纱。
珠宝首饰也统统打包了起来。
隔天，公司人员上门清算，带走了家里一大半的东西。
本以为江时序又会要到晚上才回，不料公司人员前脚刚离开，后脚他便回来了。
“宝贝，刚刚走的那些人是谁？”
江时序表情看起来有些莫名，面对着略显空荡的家，他的心中浮现一丝不安。
许佳念则是嗓音格外平静：
“财产清算的，有些东西不想要，就捐了。”
“那也不至于捐这么多......”江时序环顾着四周。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许佳念转移话题，“你今天怎么白天就回来了？”
大抵是许佳念神色正常，江时序便也没再多想，顺着她的话题回道：
“我准备把婚礼定在周日。”
冷不丁的，许佳念感到身子有些僵硬。
她早就算过了，周日，便是期限的第十天。
“所以我今天想带你去看戒指，明天咱们还可以去看看场地，你觉得怎么样？”
他像每一个新婚丈夫那样，在谈及婚礼时，眼睛里熠熠生辉。
与此相对的，是许佳念逐渐暗淡的目光。
她想起了那套婚纱。
江时序在给她定完婚纱后，还会买下另一套送给陆薇薇。
如果是戒指呢？他也会再买一枚吗？
还是说，这个婚礼也会再为了她举办一次？
许佳念不愿再想，心中酸涩使然，摇了摇头。
“你知道我的尺寸和喜好的，我就不去了，全部由你来安排吧，我相信你。”
许佳念语气淡然，却透着股无法反驳的劲。
江时序愣了一瞬，大概完全没想到许佳念会这般回应。
毕竟，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婚礼。
“......也行，正好，我也可以给你个惊喜。”
“那宝贝就安心当漂亮新娘。”
他像哄孩子一般拍了拍许佳念的头顶，随即起身，走出了家门。
......
婚宴前夕，许佳念接到了江时序助理的电话。
说他因为忙碌过度累倒，被送进了医院。
许佳念没有犹豫，直接赶了过去。
却在推开病房门的一瞬，看见了陆薇薇狰狞的面容。
她二话不说，上来便是一个巴掌。
发了狠的力道把许佳念打得偏过了头，她瞪圆了眼，愣在原地足足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
“许佳念，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明知道时序每天都要抽空陪我，还给他找事做。”
“现在好了，把他累进医院，你开心了？！”
许佳念一点点回过头来，差点以为自己听错：“原来，你都知道？”
“你的账号天天跑来我首页视奸，我随便一查就清楚了。”
陆薇薇双臂抱胸，轻嗤一声，脸上写满不屑。
“我警告你，别再做梦了，时序不会娶你的。”
“他向来有洁癖，怎么可能会去碰你这种脏东西。”
“他现在这么对你，无非是江家人都盯着，他甩不掉而已。”
“所以许佳念，我劝你识相点，自己有多远滚多远，不然我......”
陆薇薇话说一半，忽然噤了声，面容却逐渐变得扭曲起来。
她颤巍巍伸出手，指着许佳念。
“喂......你、你在搞什么鬼名堂......”
许佳念闻到一股浓烈的腥气，后知后觉抚上了自己的鼻子。
竟是摸到了黏腻的血液。
与此同时，脑中响起系统的声音：
“提醒，宿主距离期限结束只剩一天，攻略仍未成功，现已作出警告。”
第六章
06
所谓的警告并未带来过多的疼痛感，许佳念只是有些恍惚。
可源源不断流出的血液十分骇人，她又只得边捂住口鼻，边踉跄着跑到江时序的床头旁，从医护工具箱里扯出消毒纸巾，一张一张地擦。
陆薇薇的表情像在看一个怪物。
“你、你根本没有病......你别想骗我！”
动静逐渐变大，江时序缓缓睁开眼。
入目便是如此荒诞的场景。
“宝贝，你这是怎么了......你......”
说话间，他的余光瞥见了陆薇薇。
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陆薇薇，”江时序攥紧了拳头，声似寒冰，“别待在这，你走。”
这次的态度比上次来得更加坚决，陆薇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眶顿时就委屈得泛红。
“什么啊，她在扮可怜博同情罢了，时序你不要被她骗......”
“你给我滚！”
江时序如同一头发狠的狮子，一拳砸在床上，把许佳念都吓了一跳。
陆薇薇顿时噤声，咬住了下唇。
随即瞪了许佳念一眼，哭哭啼啼地离开了。
病房陷入死寂。
许佳念发现血液终于停止，她走到单人洗手间里，将脸洗干净后才出来。
江时序背靠着床头板，闭眼揉捏着眉心，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大概是吼了陆薇薇一通，心里过不去吧。
许佳念自嘲笑笑，坐到了他的身旁。
“感觉身体怎么样？”
“就是累的，睡一觉就好了。”
江时序睁眼，仍是略显疲倦。
“你呢？怎么回事？突然流了那么多血？”
地上落下的纸巾看得让人有些触目惊心，许佳念也没想出什么好的措辞，只得说道：
“可能是上火了，最近天气比较干燥。”
江时序没有回应，眉头紧皱不开，显然不信。
许佳念只好又一次转移话题：
“刚刚那个小姑娘是谁？有点眼熟。”
毕竟在江时序的认知里，她曾在私人影院见过陆薇薇。
果不其然，在谈及陆薇薇时，江时序显然无暇顾及其他了。
他撇开视线，叹了口气。
“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前几个月刚刚回国。”
“她......有跟你说什么吗？”
许佳念默了会，将话只说一半。
“也没说什么，就是怪我没照顾好你，把你累倒了。”
“是吗......你别理她。”
江时序握住了许佳念的手。
“千金难买我乐意。”
“念念，为了你，我做什么都甘之如饴。”
说罢，江时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戒指盒，将戒指取出，戴在了许佳念的中指上。
他像捧着自己珍藏了许多年的宝物，眼波温柔，似是灌入了一季的春风。
“和我想得一样，真漂亮。”
戒指上的钻石，在他的注视下也愈发闪耀。
许佳念见此，内心竟也有了些悸动。
她知道，这悸动无关风月。
仅仅是为了此刻，而感觉美好。
“嗯，很好看，我很喜欢。”
她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你终于笑了。”
江时序也笑了。
“你这几天，笑也不像笑，我都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高兴起来。”
他紧扣住许佳念的十指。
“念念，你不要多想。”
“我这一生认定你，就只会爱你一个。”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响起：
“江时序此时的好感度为......99。”
许佳念笑意不减，微微垂眸。
“嗯，我也爱你。”
很爱你。
所以已经爱到足够放手了。
第七章
07
江时序离开医院后，又说自己要回公司一趟。
许佳念知晓他是放不下陆薇薇离开时的模样，便也没拆穿。
毕竟她和江时序之间，真相是什么，早已不重要。
许佳念回到家中，径直来到浴室。
“系统，我想使用任务币。”
几秒后，系统答道：
“正在计算宿主所拥有任务币......共计九百九十九万。”
攻略江时序是主要任务，期间，许佳念还要完成其他的小任务。
每完成一个，就会获得相应的任务币。
任务币可以在系统商城里兑换物品，现实中越难实现的，任务币的价格就会越高。
“我想要一个盛满硫酸的浴缸。”
半霎，系统计算出价格：
“带硫酸的特质浴缸，共计九百九十九万任务币。”
倒是刚刚好。
许佳念失笑：“好，我买了。”
可想象中的硫酸浴缸并未出现，接续而来的，是系统略带疑惑的声音：
“宿主不是一直说，要用任务币来换‘一次大难不死’的机会吗？”
“大难不死”的机会，顾名思义，是可用在现实里，抵挡一次致命危难时的机会。
许佳念本想着等到攻略成功后，就换取这个机会，当做礼物送给江时序。
可如今她清楚地知晓，攻略不会成功了。
因为他嫌她脏。
许佳念没有回答系统的问题，反而打趣道：
“系统，原来你也不是一直冷冰冰的呀？”
这下系统又没声了。
许佳念轻笑：“嗯，我不要那个机会了，我选择换硫酸浴缸。”
几秒后，硕大的特质浴缸出现在浴室的正中央。
里面是满满的硫酸，为了实验一下硫酸的效果，
许佳念特意将一件衣服扔了进去，
仅仅十几秒，衣服就被溶解的渣都不剩了。
果然......很干净。
这时，手机传来消息震动。
许佳念打开手机，看到竟是【微小时光】给她发来了私信。
先是一张江时序赤裸着上身，躺在陆薇薇怀里的照片。
再是两句话：
“特别照片，送给对我特别关注的你~”
“时序说为了哄我，给我准备了烟花，一起看看吧。”
窗外，一声烟花绽放，划破了长夜的寂静。
紧接着，五彩斑斓的光点在空中交织，半个城市亮如白昼。
思绪一点点飘向以往，那是江时序第一次惹许佳念不高兴。
他买来各种衣服首饰，各种美食，许佳念都不接受。
“宝贝，我真的很想哄好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好不好？”
江时序露出犹如淋雨小狗的可怜模样，许佳念见此，气早就消了一大半。
“我喜欢花。”
“花？”江时序立马起身，“好说，我现在就去买。”
“不是普普通通的花，”许佳念故意为难，“是要那种能让黑色变成白色的花。”
“什么花这么邪门？”江时序表情古怪，十分不解。
许佳念偷笑：“你什么时候能把那种花找来，我就什么时候原谅你吧。”
如今，江时序知道了谜底。
却是拿来哄另外一个人了。
许佳念失神地望着，待到烟花彻底燃放结束，余音仍在耳边回响。
她深呼吸几口气，努力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
随后，将陆薇薇的微博拉黑了。
第八章
08
新婚的丈夫在婚礼前夕，整一夜都没有回到和新娘居住的家里。
许佳念看着梳妆镜中，头戴婚纱的自己，自嘲地笑了笑。
“你好，有外卖！”
门口传来动静。
许佳念穿着婚纱，不太好行动，于是对一旁的婚宴公司人员说道：
“麻烦帮我拿一下。”
小姑娘点了点头，一路跑去客厅，紧接着便是一声惊呼，连带着脚步都变得轻快。
“天呐，这不是城东的栗子糕吗！一般要排三个多小时才能买到的。”
“我看看，是江先生送的，新娘姐姐你可真幸福。”
临到头，他终于给她送来了她真正喜欢的。
可她却不想要了。
“你喜欢的话，都吃了吧。”
“真的可以吗？”小姑娘眼睛发亮，转念一想又似是不太好意思，
“这是江先生的心意......”
这不是心意。
是为了让他自己心里好过一点的赔罪。
“没关系，你吃吧，我今天没有胃口。”
顿了顿，她又道：
“对了，你看那衣橱里的衣服有没有喜欢的。”
刚刚小姑娘给许佳念梳妆时她就注意到了，大概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在看见自己日常的几件衣服时，倒抽了口凉气，满脸都是羡艳。
“你要是不介意，可以都带走。”
小姑娘彻底迷茫，她望向镜子中的许佳念，那双明亮的眼睛仿若被雨水打湿的黑曜石，竟闪烁着略显孤独的光。
“这......那姐姐你明天穿什么？”
“我有这套婚纱就够了。”
和她刚来这个世界时一样款式的衣服。
也算有始有终。
......
许佳念来到婚宴现场，旁人告知江时序已经在休息室等待了。
她正准备朝休息室走去，忽然手机震动，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
可来信人的语气却是熟悉非常：
“许佳念，你拉黑我也没用，今天我就要让你彻底知道，谁才是时序真正爱的人！”
许佳念面无表情地关灭了屏幕，将手机塞进包里。
然而陆薇薇的话语如同一个定时炸弹，许佳念直到走上红毯仍心不在焉。
“念念，怎么结婚都不专心。”
江时序亲昵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语气带着点淡淡的撒娇。
“大家都在看呢，该你给我戴戒指了。”
这场婚宴是户外的，红毯的尽头是一望无边的蔚蓝大海。
她和他站在宾客中间，正受着数不尽的祝福与道贺。
“哦，好......”
许佳念从司仪处接过戒指，牵起了江时序的手。
就在戒指触碰指间的一瞬，红毯尽头传来一道喊声：
“时序！”
众人皆向声源处望去——
陆薇薇身穿婚纱，坐在护栏之上，身后便是茫茫大海。
“薇薇......”
许佳念听见江时序喃喃，双手也无力地垂落在身侧。
那即将戴上的婚戒因为落空，滚落到了地面。
“陆薇薇！别闹了！你快下来！”
江时序虽冷脸，语气里也仍有担忧。
陆薇薇含泪摇头。
“时序，我赌你选我。”
说罢，整个人往后一仰，直直落入大海！
宾客们纷纷发出惊呼，许佳念也是。
身边的江时序更是似离弦的箭，瞬时冲了过去，一头扎入水中。
宾客们各个围了上去，有打120的有看戏的，场面乱作一团。
江时序奋力将陆薇薇救上岸，眼见她昏迷不醒，没有再三犹豫，立刻俯身，对她进行人工呼吸。
伴随着陆薇薇咳呛出海水，众人才长舒一口气。
徒留许佳念一人从始至终站在原地，走不上前，又后退不得。
救护车赶来，医护人员将陆薇薇抬上担架，又问江时序是否要跟随。
这时，他才终于想到被冷落的许佳念。
江时序脚步一顿，朝许佳念跑去。
“念念，我答应过薇薇父母，要好好照顾她。”
“确认她没事，我就会回来。”
“你等我，好不好？”
许佳念看着他满脸焦急的模样，忽然有种错觉。
好像真正溺水的人，是她才对。
“好，你去吧，我等你。”
她语气淡淡，没有任何不满。
江时序内心闪过一瞬的失神。
他开始在想，究竟是从何时开始，那个会对他哭、对他笑，对他撒娇又对他不满的许佳念，变成了眼前这副模样。
明明嘴角上扬，笑意却不达眼底，整个人失去了所有的鲜活。
江时序突然想抱抱她。
“江先生！我们要走了！”
医护人员催促声传来，将他惊醒。
伸出的手又收回，最后落在身侧。
“念念，我就离开一下，马上回来。”
说罢，江时序转身跑上了救护车。
宾客们面面相觑，也不知该如何将这场闹剧进行下去。
都只得故作轻盈地说还好人没事，还好救上来了。
是啊。
陆薇薇已经被救了上来。
而许佳念永远被搁浅在了那名为眷恋的海岸。
她抬头望向天空。
晴空万里，风和日丽。
是个离开的好时候。
许佳念在宾客的注视下兀自离场，伸手拦下出租车，回到了家中。
她细细走过家里的每一处，最后欣然地来到浴室。
许佳念略带忐忑地踩入盛满硫酸的浴缸之中。
浑身的骨头痛到好像要酥掉一般。
在硫酸没过头顶前，许佳念拼劲最后一丝力气举起右手，
在一旁早就放置的本子上写道：
“时序，我洗干净了，不脏了。”
第九章
09
离开婚宴现场，江时序一颗心总是悬着，惴惴不安。
许佳念那副宛若提线木偶般的眼神，似是某种挥散不去的阴影，一直盘桓在他的脑海里。
连带着双手都抽搐起来。
一旁的医护人员见了，也觉不对劲，连忙问道：
“江先生，你怎么了？也有哪里不舒服吗？”
江时序刚刚也跳入了海水之中，此时身上全湿，黏腻沉重的感觉更是蔓延至全身。
“我、我没事，麻烦你们能不能再快一点。”
他想快一点回到许佳念身边。
医护人员面面相觑，随后纷纷摇头失笑。
“江先生不用担心，刚刚我们也检查过这位小姐的情况了，只是呛水后带来的暂时性休克而已，没有生命危险，现在送往医院也只是再做个全身检查，以免肺部感染......”
医护人员还在继续说着，可江时序已然听不进去了。
四周景象宛若陷入了一场默片剧，人物在动作，耳边却只能听到他自己跳动的心脏声。
快一点，再快一点。
江时序双手掩面，暗自乞求着。
......
刚刚将陆薇薇送入检查病房，江时序立马就给许佳念打去电话。
无人接通。
他叹了口气，还在想今晚该如何去哄她，却看到自己的手机被静了音，已经收到了十几个助理的未接来电。
他回拨过去，只响了一秒对方便接通了。
“喂，江总，您总算接电话了，这婚礼现场一片混乱，我都忙不过来了......”
“说重点。”江时序攥紧了指尖。
“没，我打您电话就是想问许小......夫人她是不是追你去了？你们到时候是一起回来吗？这婚礼还继续吗？”
“追我？”江时序的心脏滞停了一瞬。
“对啊，”听筒对面嘈杂不已，助理又提高了音量，
“您带着陆小姐刚走还没一分钟呢，夫人也跟着打车离开了。”
听此，江时序朝医院门口走去，步子愈来愈快。
他站在门口，却像没头苍蝇似的四处张望。
并未见到那一抹白色身影。
“我没看见她，她没来找我！”
助理听见自家老板竟流露出类似气急败坏一般的声音，也是满脸懵。
“这......那夫人是去哪了？”
“你在现场，怎么都不把她拦下来？！”
江时序心中闷火无处发泄，只能焦急的站在医院门口踱步。
“我真以为夫人去追您了......”助理声音也弱弱的。
江时序知道自己此刻怪谁也没用了，他伸手揉了揉眉心。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护士的声音：
“江先生，您夫人的结果出来了！”
听到“夫人”二字，江时序浑身一个激灵，甚至还未反应过来整句话的原意，就已经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地朝护士奔去。
但在看到合眼的陆薇薇被推出来时，江时序这才反应过来“夫人”所指为谁。
他站定在她床边，喉结上下滚了滚，满脸皆是抗拒。
“她不是我夫人。”
“不是您夫人？”护士瞪圆了眼，
“我看您和她今天穿的......我还以为你们今天刚结婚呢。”
陆薇薇身上这件婚纱是他送的没错。
可那仅仅也只是因为她想要而已，江时序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她。
他的妻子，只会是许佳念一个。
“麻烦你们帮她换成病号服吧。”
江时序转而又问。
“她身体怎么样？”
护士：“检查结果都出来了，身体指标一切正常，就是体温低了点，应该是受了凉，等会医院会开些退烧药。”
江时序点了点头，没有再做过多停留，转身离开医院。
他从路边打了辆车，上车后被司机问到要去哪里时，忽然慌了神。
是啊，念念不在婚宴现场了。
那她现在会在哪里？
江时序犹豫片刻，报出了家的位置。
“麻烦快一点，我有急事。”
司机笑道：“再急也不能闯红灯啊，这要是被拍到，赔钱你负责啊？”
“我负责！直接开！”
江时序一拳捶在司机靠背上，满面隐忍怒火的模样唬得司机不轻。
“这、这......”
司机虽然嘴上还在犹豫，可油门已经踩了起来。
然而就在拐角的下个瞬间——
一辆大货车迎面而来！
司机猛地朝反方向打转盘，可还是被货车顶了一把。
连车带人直接撞上了路边的护栏。
第十章
10
江时序从一阵剧痛中醒来。
隐隐约约的，他听到好像有人在喊他。
“时序！时序！”
江时序眼皮微微一动，眉头紧皱，想要睁开眼去看清楚那人是谁。
但眼前却只是个模糊的身影，看不真切。
他指尖颤动，更加挣扎地睁开了眼。
“时序！你终于醒了！”陆薇薇一把扑到江时序身上。
“薇薇......”
江时序上下唇一动，下意识地摸上喉咙，猛然惊觉自己的嗓音竟然如此沙哑。
四周是洁净的医院病房，好在窗外有一束暖阳照射进来，不会让人感到过分冷清。
然而这暖阳却似某种回忆的介质，江时序脑袋一阵剧痛，止不住地冷汗如雨下。
零散的记忆交错复杂。
陆薇薇跳海......
结婚......
迎面而来的货车......
江时序僵硬地坐在床上，面色苍白如雪。
乌黑的发丝略显凌乱，一张脸透彻着寒意。
他正想问话，开口间，门突然被推开。
助理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一看到病房里相拥的二人，他愣了半秒。
“江总，您醒了？”
一见到助理，江时序立刻想到了曾与他通过的那个电话，下意识问道：
“念念呢？她在哪？”
话音刚落，病房内突然安静下来。
这沉寂实在来得诡异，江时序心里漫出不祥的预感。
陆薇薇心下一惊，不由自主地握上了他的手。
助理的目光落到两人交握的双手上，轻叹一声，默默撇开了视线。
“夫人她......没了。”
一句话宛若一拳，直朝江时序面门而来。
他因为反应不过来这话中内容，茫然地坐在病床上。
没了？
那一瞬间，江时序差点以为自己听错。
“没了？是......什么意思？”
助理抿了抿唇，目光都不敢与江时序交汇。
“您出了车祸后就被送进了医院，我也给夫人打了电话。”
“她没接，我又跑回您家去看。”
“人是没看到，就看到了满满一缸硫酸，旁边还放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您自己看吧。”
助理将纸条递给江时序，继续说道。
“我还怕是什么恶作剧，所以报了警。”
“警察过来，从纸条还有浴缸里，都提取到了夫人的DNA。”
“现在案子已经结了，确定夫人是......是自己走的。”
江时序只低头看了纸条一秒，脑子里便轰然一震，瞳孔骤然收缩。
陆薇薇颤巍巍地喊了一声“时序”，拉住他的衣袖。
而江时序像是被烫到了般瑟缩一抽，惨白着脸，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他垂下眼睑，捂住了唇，只觉胸口漫出一股腥甜，接着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
【“你等我，好不好？”
“好，你去吧，我等你。”】
江时序抱着头，脑子里突突直跳，面色狰狞。
陆薇薇见状，捂着嘴，心惊到哭得声泪俱下：
“时序，你别这样......”
“许佳念已经死了，你现在最应该的，就是珍惜眼前人啊！”
“眼前人......？”
江时序一字一顿，浑身上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他抱着头，鬓角的乌发都因冷汗而黏在脸上。
一双冷眸瞪着陆薇薇，眼里掠过鄙夷与杀气。
第十一章
11
陆薇薇被江时序这眼神瞪得一时心慌，双手僵硬在半空。
江时序则是不管不顾地掀开被子，翻身下床——
谁知脚下一软，伴随着一阵刺骨的疼痛，硬生生双膝跪到了地上！
“江总！”
“时序！”
两人一左一右搀扶起他，将他又放置在病床上。
明明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江时序的额头都漫上了一层虚汗。
他后知后觉问道：“我的腿......？”
陆薇薇偏头没有回答，最后仍是助理回道：
“您的左腿在那场车祸里，被压断了......”
“医院极力抢救，虽然保下来，也可以走路，就是落了隐疾，走不得太久。”
“医生的建议是，最好......”
助理顿了顿。
“最好以后还是借拄拐走路。”
......
江时序比许佳念要大上几岁。
二人两家是世交，可教育风格却截然不同，
江父是白手起家，性格刚烈，眼里容不下一颗沙子。
江家的所有人、所有事，都得朝他计划的那般进行。
否则，轻则辱骂，重则动手。
想想也是可笑，新时代，城中最令人瞩目的江氏集团。
居然还有“家规”这样迂腐的东西。
于是江时序在还未成年时，便知晓自己人生的身不由己。
初遇许佳念时，他也只是为了躲避江父的念叨，这才来到阳台。
谁知一开门，便看见了那道蜷缩在角落的身影。
那一晚，他们聊了许多。
他说希望她能成为自由的大人。
却不想，多年以后，是自己为她套上了名为“爱”的牢笼。
......
躺在医院的那几个月，江时序总有种如坠梦中般不真切的感觉。
在得知许佳念死了，大哭大痛之后，这股痛楚好像也就淡了。
他痛不欲生、神情恍惚，直到最后，心又一点一点重新归于了麻木。
此刻，江时序坐在回家的车里，掀起眼帘，看向了窗外的蔚蓝大海。
渐入深秋，寒意开始漫长。
天边寥廓又冰冷，海岸没入长空。
江时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许佳念发去了短信：
【今天很冷，记得多穿点，别感冒了。】
这是他这几个月养成的习惯。
“时序......”
一道犹豫的嗓音从身侧传来，陆薇薇眼神复杂地缓缓坐近。
这几个月，她一直在照顾着江时序的起居。
他却再也不似从前那样，会对她嘘寒问暖，而是如同行尸走肉般，和她的交流也是冷冰冰的。
甚至一天到晚就抱着那台手机，宁愿给一个死人发消息，也不愿再和她交流。
江时序关灭了手机，平静道：
“这阵子辛苦你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就跟我助理说，他都会帮你的。”
“什、什么？”
听见江时序说出类似断联一般的话语，陆薇薇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我什么都不要，就想陪着你。”
江时序上下嘴唇一碰，果决道：“去青山苑。”
青山苑正是陆薇薇居住的地方。
他这是要送她回去。
陆薇薇的眼泪瞬时就掉了出来，立刻挽住了江时序的手臂。
“我不要！时序，你让我陪你回家吧，你一个人，我真的不放心。”
“你现在精神状态不好，不能再受刺激了。”
受刺激。
有什么好受刺激的。
那里是自己和许佳念的家。
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有归属感的地方。
但大抵司机也怕出什么问题，一同劝道：
“江总，您就让陆小姐陪着吧，确定真没事了，我再送小姐回去也不迟啊。”
江时序已经没了再和人交流的欲望，偏过头，算是默认。
来到屋门口时，陆薇薇心中还有点打颤。
想着自己也算是为爱勇敢一回了。
不然这死了人不吉利的地方，她平常连靠近都嫌晦气。
江时序拄着拄拐将门推开，迎面便是一股密闭的闷。
那些曾被许佳念照顾得很好的花，也尽数枯萎。
陆薇薇被空气中的灰尘弄得咳呛了几声，略带嫌弃地问道：
“时序，你真的还要住这里吗？”
江时序没有回应，而是加快了步伐来到客厅。
“......没有了。”
那些他与许佳念的合照没有了。
他又急忙奔向卧室，甚至差点摔上一跤。
“时序，你慢点！”李薇薇在后头喊着。
江时序打开衣橱。
许佳念的衣服也没有了。
思绪不受控地飘到那个白天，他眼睁睁看着一些公司人员，带走家里几大箱东西的时刻。
那时，许佳念和他说：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第十二章
12
整个家里，有关许佳念的一切，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
江时序身形不稳，几欲倒下，陆薇薇见状，赶忙搀扶住他。
下一刻，他又似想起了什么，挣脱开陆薇薇的束缚，走到了浴室。
硕大的浴缸摆在浴室的正中央，硫酸早就被警察们处理掉了。
江时序本以为自己的情绪已经很稳定了。
得知许佳念死去，他怔愣、崩溃、痛苦。
紧跟着又恢复了平静——平静得可怕又死寂。
因他从未血淋淋地直面过这样的场景。
手中的拄拐倒落在地，江时序一点点坐进了浴缸之中。
他缓缓侧倒下来，头枕在浴缸边缘，想象着许佳念离开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口袋里的纸条被他拿出，捂在胸口。
随后，整个人一点点滑了下去。
如同熟睡一般，蜷缩在浴缸里。
这是许佳念留给他的，最后一个东西。
她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为了洗干净，用失去生命的代价做到了这一步。
“念念......念念......”
他再也压抑不住，放声大哭。
泪水如决堤的河流，汹涌而出，脸庞湿润，胸口也因深重的哀伤而起伏不定。
他一拳拳砸向自己胸口，连带着身体都在抽搐。
而泪水成了他最后的宣泄方式，以此来暂时抚慰内心的空洞。
陆薇薇站在浴室门口，见江时序宛若中邪一般的模样，心中更是委屈。
为什么......
为什么许佳念到死都还在膈应她？
她和江时序从小便认识，是许佳念忽然出现，横插一脚。
她凭什么，能到死都让江时序记挂如此？
......
晚风萧条，江时序似是一天之内老去了好几岁。
他随意披着一件毛衣外套，微垂着眼睑站在门口，脸上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平静。
陆薇薇刚要上车，想了想，又不甘地转头问道：
“时序，你跟我回去吧，别留在这了。”
江时序已经不愿再做过多的交流了，只摇摇头，示意她上车。
陆薇薇仍在犹豫。
她担心只此一别，自己再想见到他，都难了。
正当时，有一老太太路过。
她一见到江时序，便有如久别重逢般欣喜，眼眸都亮上几分。
“江先生？真是好久不见，得有好几个月了吧。”
江时序认出她是住在隔壁栋别墅的老太，但也没有想要回应的心思。
只是漠然地看着她。
老太太手捧着一盒小番茄，笑眼弯弯地朝他走来。
“这是之前佳念送我的小番茄种子，我在家种上了，现在结了果，味道很不错，就想着送来给你俩尝尝......”
老太太有些老花眼，她走进一看才发现，站在江时序身边的并非许佳念，于是惊诧。
“她是......？”
提及许佳念的名字，江时序的情绪才终于有了些波动。
他视线停留在那盒小番茄上，淡淡答道：“她叫陆薇薇。”
“陆薇薇？她就是陆薇薇？”
老太太瞬间眼带敌意，略带犹豫地问道：
“所以，你最后还是选了她？”
一句话惹得江时序后脑勺发紧。
他上前一步，急切问道：“什么意思？您都知道些什么？”
老太太感到唏嘘，又替许佳念不值。
思绪辗转后，才道：
“佳念送我种子的那天，就跟我说她准备离开了。”
“我以为你们是要搬走，结果她却说，是你有了新的喜欢的人。”
老太太瞟了一旁的陆薇薇一眼。
“我说江先生平常看起来不像是这种会出轨的人，是不是她误会了。”
“她却说......那女孩有个微博，上面全都是和你在一起时的照片。”
“虽然都有遮挡，旁人或许认不出，但她却能看出来。”
江时序心中一窒，疼得要命。
气氛陷入死寂，好半霎，他才如找回意识般堪堪开口：“什么......微博？”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一个老家伙，哪懂你们年轻人的东西。”
老太太放下了手中的小番茄，鄙夷地朝他看去。
“所以，江先生你真的做了这种事？出轨？”
暖融的路灯灯光落在江时序身上，也依然挡不住他颓然失神的的面色。
他一直以为，他和陆薇薇的事情，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晓了。
原来，从始至终，许佳念都知道......
他还一次又一次的，在她面前，做出那些可笑的、荒唐的掩饰行为......
江时序缓缓攥紧了指节，好像有什么东西搅着他的五脏六腑，连带着脸颊肌肉都在微微抽搐。
直面自己背叛了许佳念的事实，那些尖锐的疼痛不期而至，像是尖啸着的幽魂在胸膛里咆哮。
江时序张张嘴，气息浮若游丝：
“是我......都怪我......”
“是我害死了她......”
第十三章
13
闻言，老太太身形遽然僵硬，面目逐渐变得有些愤慨。
“什么害死？江先生，你把话说清楚啊，佳念她怎么了？！”
陆薇薇眼见局面就要一发不可收拾，赶忙上前言语驱赶着老太太。
“他最近精神不太稳定，容易胡言乱语。”
“你没其它事就赶紧回家吧，别再刺激他了。”
老太的那些话恍若一记重锤砸在江时序心里，砸得他目眦欲裂。
他缓缓转动了一下脖颈，死死地盯着陆薇薇的脸。
“陆薇薇，微博......是怎么一回事？”
陆薇薇也一副被雷劈中的模样，恐惧地连连往后倒退好几步。
她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想和之前一样去扯江时序的袖口，想要示弱。
然而却换来了他的反手一个巴掌。
“滚开！”
江时序半垂着眼，眼圈通红，眼里却冷得像冰。
“永远，都别出现在我眼前。”
老太太隐约感觉到了眼前人情绪不对劲，也不敢再过多掺和进去，转身快步离开。
可陆薇薇还不死心，甚至抱了点侥幸的意思，颤巍巍地又想去扯江时序的袖口：“时序，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笃定，江时序不会伤害她。
但她彻底高估了，自己在江时序心中的地位。
一开始，她先是感受到了脖颈处传来扼喉的窒痛。
紧接着，便是整个人被他硬生生压到了地上。
整个后背被石子地挤压得像要裂开，可江时序仍不肯就此放过。
他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眼圈猩红，似是要淌出血来。
陆薇薇用力掰着他的手，不断地挣扎，直到力道越来越弱。
“天啊！江总！快住手啊！”
车上的司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不轻，急匆匆从车上跳下。
正当时，助理也赶了过来。
两人一左一右架起江时序，连连将他往后拖行了好几步。
陆薇薇得以喘息，手捂着胸口，发出了几近呕吐的声音。
“江总！您这是做什么？您冷静啊！”
司机想要搀扶起江时序，可后者宛若卸了所有的气力，一个劲地往下坠。
全然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助理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递到江时序面前。
“江总，您看这个，是夫人的手机，我刚从警局拿回来。”
只一瞬，江时序宛若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马从助理手中接过手机，紧紧捂在了怀里。
“念念......念念......”
他痴痴地念着她的名字，好似在念着一个经年不忘的窃望。
陆薇薇也终于缓过劲来，手扒着车门，慢慢站了起来。
嘴角甚至还留有刚刚差点窒息而死的口渍。
她看着他，不可置信道：
“江时序，你为了许佳念，居然还想杀了我吗？”
江时序完全听不进去，一心只在那台打不开的手机上。
似是恨不得，将其揉进自己的血肉之中。
陆薇薇只觉一切都可笑至极，眼角滑落泪珠，又被她狠狠揩掉。
“行，江时序，你真行。”
“是，我是创了个微博，在上面发了一大堆和你的照片，还有各种相处的细节。”
“不仅如此，我还特意找许佳念私聊，给她发了各种刺激的话。”
“我确实不是好人，可你江时序又算什么东西？”
“当初你睡我时也没看到有多不愿意，现在在这装成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到底是装给谁看啊？！”
司机和助理皆是如临大敌，纷纷上前劝道：
“姑奶奶，您就别说了，快走吧！”
“陆小姐，您也冷静一下，您上车，我送您回去。”
司机说罢想要将陆薇薇拉上车，却直接被她挥臂甩开。
“别碰我！”
她嗤笑一声，手指向江时序。
“你对我动手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我收拾不了你，自然有人能收拾。”
“等着吧。”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十四章
14
一个月后，陆薇薇和江时序的私情终于发酵。
起先，陆薇薇只是在【微小时光】上发布了一些疑似分手的微博。
字里行间尽是悲痛，虽然没有一条是指明男方的问题，但许是找了专业公关，粉丝们看了之后，纷纷都下意识觉得陆薇薇无比委屈。
先是在评论区声讨男方，更有甚者说自己要把渣男给人肉出来再上门泼油漆。
作为网络上小有名气的情侣博主，陆薇薇一边出面阻止粉丝不要将事态严重化，一边又说自己受到了前任的“死亡威胁”。
一时之间，陆薇薇的热搜登上了榜一，有相关的访谈节目更是抓住商机，将她邀请上了节目。
“其实我不想把事情闹到这种地步的，就算他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我也是想着大家好聚好散......”
陆薇薇录制着节目，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主持人拿来纸巾，满眼地心疼。
“别哭了，陆小姐，你心肠好，但是善良是需要有锋芒的。”
“既然人身安全都受到了威胁，这种时候，你更应该鼓起勇气，向大家说出那位男士的名字，我们才能帮到你。”
陆薇薇接来纸巾揩去眼泪，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随即，泪眼朦胧地望向电视镜头——
“江氏集团的江时序，我求求你，放过我，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忽的，镜头关闭。
黑色屏幕上倒映出江时序漠然的表情，和在一旁急得团团转的助理。
“这姓陆的是不是疯了？！”
助理翻了个白眼，又急切地挠了挠头。
“非要把这事舞到明面上......真当江家公关是吃素的吗？！”
说罢，手机传来一阵铃响。
宛如某种催命铃般，助理顿时呆愣住了。
随即，颤巍巍地掏出手机，在看到来电人的刹那两眼一黑。
“江总，是......江董事。”
江时序全程没有任何反应，好像这件事从始至终他只是个局外人一般。
甚至忽然站了起来，一个劲地要往家门外走。
助理赶忙将他拉住。
“江总！您去哪啊？董事的电话怎么办？！”
“放开我。”
江时序想要甩开他的手。
“他是找你又不是找我。”
“您清醒一点吧！”助理一把钳住他的肩膀，
“江董事一定是打您电话没人接，这才打到我这！”
“江总，您该直面现实了。”
这一个月，江时序都没有再管公司里的任何人任何事。
只在给许佳念的手机充了电后，便一直捧着，将里面的内容看得滚瓜烂熟。
壁纸是他们的合照，收藏相册里也全都是他们之间的回忆。
她会记得他们之间的每一个纪念日；
会记录着江时序的喜好、习惯；
甚至在屏幕主页还有一个江时序的生日倒计时，备忘录里全是备选要送的礼物，每一个礼物都做了批注：
【这个手表款式真的很适合时序的手腕。】
【这个我看到有别人送了，天呐，晚了一步。】
【这个颜色不好看，再等等吧，看会不会补货新的，最好是送这个。】
彼时江时序看到，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或许这是最快能见到许佳念的办法。
可他又在害怕，怕死后的世界漆黑一片，无感无念，连见到许佳念都是妄想。
留存于世，或许还有一点有关她的气息和回忆能够捕捉。
靠着这些，他似乎才能够有理由活下去。
第十五章
15
“江总，您告诉我，现在究竟还有什么事，比江董事找您还要重要？”
“小番茄已经成熟了......”
江时序默默念道。
“什么？”助理愣了一秒。
“念念送的小番茄已经成熟了，我要去找老太太要回来。”
“去晚了就没有了，小番茄也不会再长出来了。”
说罢，江时序就要走。
助理的手机铃声响了又停停了又响，他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好动用蛮力，一把将他拉扯过来，转身将其摁在了沙发上。
江时序现在腿脚不方便，更是一个俯身便失了力道。
“放开我！来不及了！”
江时序不断挣扎，助理眼见拦不住，一手摁着，一手给保镖们打去电话：
“喂，来一趟江总家，多带几个人，江总现在情绪不太稳定。”
顿了顿，又道。
“再把私人医生带过来。”
是时候好好检查了。
不论怎样悲痛欲绝，他家这位年轻总裁，也已经很不像正常人了。
然而就在助理出神之际，江时序仍未放弃抵抗，手肘往后一击，生生击中助理胸口。
助理一时阵痛，侧身翻倒在了地上。
“江总！您等等！”
任凭助理在身后怎样呼喊，江时序也不管不顾地往家门口走去。
可就在还未触碰到门把的瞬间，门却自行打开了。
江明谦带着隐怒的脸，生生堵在了门口。
“江、江董事......”
助理小心翼翼从地上爬起，小跑着上前。
江明谦没有理会，眼睛死死盯着江时序。
江时序则是眼帘微垂，视若无物般就要侧身走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江明谦手起手落，江时序直接被他一巴掌甩开，往后踉跄几步。
助理见状，又呼哧呼哧从后头拿来了拄拐，给江时序递上。
江时序挨了巴掌，又接过拄拐，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解气了吗？解气了就让开。”
话音刚落，江明谦反手又是一个巴掌，力道更甚，江时序直接被打得偏过了头。
眼见他无动于衷，江明谦抬手又要落下来，助理赶忙拦住：
“江董江董，您冷静啊，这门还开着呢，咱家丑不可外扬......”
“你都知道是家丑！”
江明谦震声，张开的手掌紧握成拳。
“他在外面乱搞的时候你怎么都不拦一下？！我当初怎么交代你的？！”
助理顿时噤声，反倒是江时序开了口：
“和他无关，我是瞒着别人的。”
江明谦被气笑了。
“可以啊你，现在还讲起义气，替他兜事了是吧？你兜得住吗？”
“那个姓陆的现在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我上一秒刚接完的项目，下一秒人就要跟我签违约合同。”
“用不了多少天，老子辛辛苦苦创办的集团，就要被你这个废物东西全部搞垮。”
“告诉我，你要怎么兜？！”
第十六章
16
话音刚落，助理叫来的保镖和心理医生都赶到了。
他们在助理的眼神示意下战战兢兢陆续走进，最后一个关门落了锁。
江时序嗤笑一声。
因为这场景他熟悉非常。
“笑？你给我去那边跪着。”
江明谦从保镖手上接过铁棒，目光阴狠。
然而江时序只静静地站在原地，并未应承他的意思。
眼见气氛剑拔弩张，助理左右为难，又忍不住对江明谦劝道：
“江董，这、这江总也有这么大了，您再像小时候那样打他是不是......”
江明谦斜睨过去。
“你再废话一句，就从江氏滚蛋。”
“我倒要看看，被我江氏丢掉的垃圾，还有哪家公司敢收。”
以此做要挟，助理再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得咬牙后退一步，闭眼不忍去看了。
“江时序，你给我想好了，现在你再敢忤逆我，等会就不只是十下了。”
江时序冷呵：“‘忤逆’，您这词用得真搞笑，大清已经灭亡一百多年了，您还在这儿做皇帝梦呢。”
江明谦深呼吸一口气，给站在江时序两旁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旋即两位保镖走上前，一左一右压住了江时序的手臂，将其强行摁到了地上。
手中的拄拐掉落，江时序宛若一具提线木偶。
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陆薇薇的话：
【“我收拾不了你，自然有人能收拾。”】
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从小在江明谦面前，就不被当人对待过，只是江明谦的附属品。
这样的事实，只有江家小部分人知晓。
以及许佳念和陆薇薇。
江明谦其实十分看中许佳念，虽然她家底并不算深厚，但她面容清丽漂亮，举止端庄，十分配得上“江家少夫人”这个头衔。
江明谦也不止一次对许佳念表达过自己对她的满意。
许佳念当初知晓江时序出轨，完全有理由可以直接告诉江明谦，让他来收拾自己。
可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那样做过。
因她知晓，江时序对江明谦不仅仅是恐惧，更多的是阴影。
江家宛若地狱，而江明谦就是那个最凶恶的阎王。
所以许佳念不舍得。
尽管她自己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却仍不想再让他受到阴影的伤害。
思及此，江时序面无表情，眼角却冷不丁掉出了颗颗眼泪。
一旁的保镖也是看着江时序长大的，多少有些于心不忍，求情道：
“江董，您看江总都哭了，也知错了，要不咱就算了吧。”
却是被江明谦一个眼刀丢去，再不敢多说二句。
他撑着铁棍朝江时序走近。
“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别想用眼泪躲过去。”
“这顿打少不了，打你也是为了让你有记性，下次不要再做出这种事。”
“就是做了，也给我藏好了，这次我会把部分负面新闻压下来，但那个姓陆的，你得自己想办法处理。”
“再有下次影响到我江家的声誉，你就给我净身出户！”
说罢，一根铁棒落下，狠狠砸在了江时序背上！
第十七章
17
连着好几棍捶下去，江时序半张脸都被压在了地上。
周遭或同情或冷漠的目光逐渐离他远去，意识涣散。
然而被这般对待，江时序心里反而轻松了下来。
这种用痛觉麻痹自己的方式，倒是让他终于不会再去想着许佳念了。
......
一顿棍棒教育后，江明谦带着人离开了家中，只剩了医生和助理。
江时序则是在助理的搀扶下来到了床边，趴到了床上。
私人医生见怪不怪地走上前来，开始给他处理着后背的淤青。
见此，助理都忍不住在一旁唉声劝解。
“江总，这里都是自己人，我就不拐弯抹角地说话了。”
“逝者已逝，咱们活着的人也总得想想自己的未来。”
“您这么折腾自己，真不是个办法，该振作起来了。”
江时序趴在床上，头也不抬，一动不动。
直到医生将他背后的伤处理完成，他才忽然喃喃道：
“我没有未来了......”
“什么？”
助理和医生面面相觑。
“没有念念，我已经没有未来了。”
江时序话音平静，似乎在诉说着一个既定事实，不存在任何夸张的部分。
不论如何，也算是有了回应。
助理示意医生出去，随后坐到了江时序的身侧。
“话别说这么死嘛。”
“江总，您还这么年轻，模样又这么好看，最好的走了，那还有第二好，第三好的。”
“眼下先把火烧眉毛的事给解决了，到时候再动用江氏的关系开个澄清发布会，届时做点公益，搞个慈善晚宴，您再好好拾掇拾掇，什么人美心善的千金拿不下？”
助理这话也实在是觉得，可惜了自家总裁这副皮囊。
自从许佳念离开后，他彻底不收拾了，整日就换穿着许佳念送他的那几件衣服，胡子拉碴，眼下乌青，眼里也布满失眠后的血丝。
江时序听闻，呼吸轻浅，宛若睡着般毫无动静。
助理千言万语停在嘴边，最后又只得咽了下去。
当他走到门口时，窗外忽然传来了“嘭嘭”几声。
江时序有如过电般，在床上抽搐了瞬，紧接着坐直了身体。
“那是......什么声音？”他茫然问道，声音嘶哑得宛若吞了煤。
助理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江时序为什么反应会突然这么大。
“后天中秋，城东会连放三天烟花......”
“花”字尚未落地，江时序已经冲了出去。
那是，念念最爱的烟花。
“嘭！嘭！嘭！”
夜空接二连三地响起几声哨响，漫天烟花四溢坠落，红的、黄的、紫的、绿的。
“哇！开始放烟花啦！”
“快快快！真的好漂亮！”
邻居们争先恐后地从家里冲了出来，江时序也摇摇晃晃地来到人工造河旁，抬头看向天空。
烟花飞上夜空，星芒散落在发丝间。
江时序忽然失神，似是看见那鎏彩的光影落在了远处一身白色衣裙的女人身上。
女人坐在石板桥边，乌发飘逸，气质清冷。
唇角微微扬起的笑容，却透着点暖意。
“咻——！”
烟花飞速蹿上夜空，越升越高。
江时序这颗心也随之剧烈跳动起来。
那是......念念吗？
记忆不受控地回到从前，那是在一次过年时，二人看烟花的场景。
他和她并肩站在石桥上。
人群来来往往，欢声笑语。
烟花升空又落下，红的、黄的、紫的、绿的，如鎏金溅玉，在空中倏然绽放，又如同流星般拖着尾巴急速下落，纷纷扬扬落在了行人的头顶。
“时序，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我想想......把海外那个项目谈下来吧，真是拖了够久了。”
许佳念头疼地看了江时序一眼，叹了口气。
“想也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愿望......那我就许愿一个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吧。”
烟花越升越高——
眼前的许佳念正闭着眼，双手合十，脸色万分认真。
一如从前模样。
“希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是念念！
江时序根本反应不过来为何死去的人再次出现，一心只想着朝她奔去。
可是冲到一半，又恍然顿住。
石桥下脉脉流动的人工造河倒映出了他的身形——
头发乱作一团，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疲惫不堪，下颌生着淡青色的胡茬，糙得令他自己都生厌。
愣了半霎，江时序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又垂眸理了理头发。
心脏剧烈跳动，几乎快要涌出喉咙口。
烟花越升越高——
“嘭！”
层层烟花花瓣在夜色中铺展开来，如天边银河的星子洋洋洒洒落下。
江时序浑身一颤，指尖都忍不住抖动。
再看过去，已然没有了那抹素白的身影。
心中宛若无数根钢针，密密麻麻深入血脉。
江时序半边身子都好像僵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片空地。
“念念......？念念！你在哪？！”
“我错了，对不起......”
“求求你回来......”
许佳念成了江时序这一辈子的求而不得。
成了这天际遥望不可及的月色。
第十八章
18
许佳念醒来时，周遭是一片纯白的空间。
那白色一直延伸，看不见尽头。
许佳念觉得自己身体很轻，又很冷，还伴着切骨的疼痛。
头往旁边一偏，忽然看见了落在自己身侧的结婚戒指。
刚刚的迷茫一瞬消失，许佳念陡然清醒，所有记忆一并回到了脑子里。
这里......就是死后的世界？
倒是比想象中要平和不少。
她半坐起身，发觉自己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纯白色的连衣裙。
说是连衣裙，准确来说应该是她死去之前所穿的婚纱才对。
只不过这婚纱只剩下了里裙，没了那些繁缛的装饰，这才变得像一条平平无奇的裙子。
许佳念捡起戒指，握在手心里，开始走了起来。
虽然这空间里连个标志物都没有，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
走了好一会，看起来也仍是在原地打转。
许佳念停下脚步，觉得自己再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回事，于是试探性地喊了声：
“系统？你在吗？”
她本没抱有什么期望。
却没想到忽然有一男孩凭空出现在了眼前。
男孩看上去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面容姣好，甚至比女生还要漂亮。
“你是......？”许佳念问道。
男孩双臂环抱，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不是你先叫的我嘛？”
“你、你就是系统？”
许佳念感到思绪有些混乱。
毕竟之前听他说话时，都是冷漠的机械音，她实在没想到系统本体居然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小男孩。
甚至看起来还颇具个性。
“真的吗？你该不是在骗我吧？”
“这是你的滞留区，除了我，不会再有第三个人能进来了。”
男孩手一挥，许佳念的眼前便有如放电影一般，回顾着过往。
“滞留区......是什么意思？”
“你绑定的是攻略系统，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攻略任务，就算攻略成功。”
“可是......”许佳念感到茫然，“我已经死了，还要怎么攻略？”
“其实很多时候，让任务完成，并非需要攻略者在场，被攻略者自动就会好感上涨。”
许佳念顿时有点被噎到了。
这什么“眼不见为净”的方法。
“而滞留区就是为你这种，攻略期限未到，却提前结束现世生命的人准备的。”
许佳念手指着自己：“意思是说，因为我自己的原因，来到了这个滞留区，不算生也不算死，一切都要等到攻略期限结束，才能真正判定我的攻略是否成功吗？”
男孩轻轻点头。
许佳念眨了眨眼，企图消化刚刚所听到的内容。
本以为迈入浴缸前的那几分钟，就已经是自己最后有意识的时间了。
不曾想，这竟让她阴差阳错来到滞留区。
“那我的攻略期限大概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滞留区的时间流逝不同于现世，具体来说，区内一小时等于现世一百天。”
“一百天？”许佳念喃喃，“那我在现世死的时间是......”
“中午十二点。”男孩眸色淡淡。
许佳念开始计算。
“那就是说，在现世的攻略时间，我反而剩下了一千两百天，也就是......三年？！”
“准确来说是三年两个月。”
“什么啊......”许佳念忽然感到一阵失神，浑身都卸了力，直直跪坐到了地上。
“并且在滞留区，你还能看到被攻略者的状态。”
男孩的手再一挥，回忆散尽，继而出现的，是江时序身穿新郎服，躺在病床上的模样。
再次见到江时序的脸庞，许佳念发觉自己倒是比想象中要来得平静。
大概是前后也并未隔多久的原因。
“他这是怎么了？”
“得知你离开婚宴，不知所踪，他送完陆薇薇便打了车要回去，在路上发生了车祸，刚刚被送到了医院。”
许佳念沉默不语，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男孩一瞬不瞬地看着，忽然道：
“原谅他了？”
“怎么可能？”许佳念一副被惊到的模样，“我还没那么贱。”
她撇开视线，垂下眼眸，没有再去看江时序。
“错了就是错了，这也不是什么原不原谅的问题。”
“我已经，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
第十九章
19
滞留区内除了能“追剧”外，再没有其他的娱乐项目了。
“追剧”这个词是许佳念自己提出的。
也不知道是何原因，自己的情感与想法都淡漠了许多。
在屏幕里面对着江时序的所作所为时，许佳念更多地并非动容，而是一种置身事外的感受。
好似她并非剧里那个萦绕在男主角心上，无论如何都忘不掉的白月光，从头到尾都只是作为一个观众在看而已。
而许佳念向来对什么恶俗爱情剧毫无兴趣，毕竟自己在现世时看的都是一些悬疑推理剧。
她几乎好几次在见到江时序因为她或落泪或一蹶不振时，会皱眉不忍直视，最后忍无可忍地对一旁的系统问道：
“真的不能换台吗？”
系统满脸黑线：“我怎么感觉你性格变了？”
许佳念轻笑。
她本是直爽的个性。
爱上江时序，就是她变得别扭的开始。
“那你觉得，我是现在好，还是以前好？”
系统静静看了会，没有回复。
“臭小鬼。”许佳念撇了撇嘴，根本无心去看江时序做了什么，转而又问，“你有自己的名字吗？”
系统仍旧没有回复，眼中倒映着屏幕上一帧帧闪过的景象，光影交杂，竟是让人看出了一丝悲伤。
许佳念鬼使神差的，默默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
系统“唔”了一声，捂脸后仰：“你干嘛？”
“原来真能碰到啊，我还以为你没有实体的......抱歉抱歉。”
许佳念嘴上说着“抱歉”，眼里却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情绪，反而显得更加好奇。
“我在想，你是从一开始就是系统，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由人成为了系统。”
“这都是与你无关的事，别想了。”系统淡淡回道，没有再去看许佳念的眼睛。
“可是这里真的太无聊了，”许佳念伸了个懒腰，又顺势躺下，“我不想看啊。”
她缓缓合上了双眼。
那些在现世的回忆不用看，许佳念也依然了然于心。
而对于江时序所谓的“后悔”剧情，她也没了什么兴趣。
相反，无尽拉长攻略任务的进度，更让她饱受折磨。
许佳念叹了口气，侧过身，蜷缩着。
心想着自己若是有这闲工夫还不如睡上一觉。
系统自己静静地看了会，正看到江时序受着江明谦的打。
他眨了眨眼，微微偏头，看向一旁的许佳念。
“你睡着了吗？”
“没呢，”许佳念立马回道，“根本没有任何睡意。”
系统抿了抿唇。
“你想不想看烟花？”
“烟花？”许佳念转过身，“这里也会有烟花看吗？”
说罢，顿了顿，又道：“要是是指屏幕里的，那也算了吧。”
系统摇了摇头：“我可以送你去现世看，看完再回来。”
“你能做到这种事？”许佳念立刻坐直了身体。
“对我来说不算难，这点权限还是有的。”
系统一直维持着环抱双膝的姿势。
“只要你能稍微觉得开心一点就行。”
许佳念愣了神，又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
“那你为什么会想我开心啊？”
“有这样的想法很奇怪吗？”系统任凭许佳念捏着，并不像第一次那样抗拒了，“你在现世十年，我也陪了你有十年了。”
是啊，在那十年里，许佳念总会在某一时刻产生一种与世隔离的恍惚感。
在那样的感受里，多亏有系统在，自己才不至于孤单。
许佳念扬起嘴角：“你这话，是说我们是朋友的意思吗？”
系统皱了皱眉，躲开了她的魔爪，随即站起身。
“把戒指戴好，我现在送你过去。”
“还要戴戒指？”许佳念有些犹豫，看了眼握在手心的结婚戒指。
“这是你和现世的唯一联系，攻略结束后就会彻底消失。”
言外之意，似乎是让许佳念珍惜。
可她反而长舒了口气。
许佳念将戒指戴上，身体忽然感到了一瞬的失重。
眨眼的瞬间，白色空间消失，自己忽而身处在一石桥上。
“咻——嘭！”
烟花绽开，许佳念一双发亮的眸子左顾右盼，烟花在其中流光溢彩。
不论如何，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心旷神怡的。
她嘴角微扬，缓缓坐在了石板桥边。
在烟花升至最上空时，双手合十：
“希望年年今日，岁岁有今朝。”
第二十章
20
三个月后，有关江家的新闻和热搜终于全部被止住。
跌停的股市也开始慢慢回春。
包括舆论也开始一边倒：
“江时序有未婚妻的事情人尽皆知，那陆薇薇知三当三，又能是什么好人？”
“女的一巴掌，男的更是两巴掌，狗咬狗，我可太乐意看这戏码了。”
“你们有没有听说，江时序的未婚妻是自尽的？好像就是陆薇薇逼的。”
有关陆薇薇在江时序和许佳念婚礼当天当众跳海的视频开始大肆传播，犹如病毒般成为了人尽乐道的丑闻。
陆薇薇再一次被推上热搜榜一，这次不同之前，她的口碑急转直下，成为了人人唾弃的渣女。
看着一句接着一句的谩骂，陆薇薇心里并未有什么波动。
从她决定和江时序对抗开始，就已经做好了两败俱伤或者功亏一篑的准备了。
唯一没有算到的是，这场反噬会来得这么快。
正思虑着，手机一阵铃响。
她合上电脑，拿起了手机。
在紧盯了屏幕整整五秒后，才接通电话：
“......你想做什么？”
“你楼下的咖啡厅，我们当面聊。”
陆薇薇冷嗤一声：
“你把我害得这么惨，凭什么觉得我还会来见你？”
江时序默了会，才道：
“因为我要跟你道歉。”
......
咖啡厅。
陆薇薇和江时序相对而坐。
两人一个搅着面前的咖啡，一个看向窗外，都不说话。
待到整杯咖啡喝完，陆薇薇才不耐烦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不会是派了人在边上拍照，好再搞我一顿吧。”
“我在想要从哪里开始道歉。”
江时序时隔几个月，终于将自己的外形好好收拾了一番。
现在的他看起来似乎已经恢复正常，与之前无异了。
“总而言之，先对不起，之前掐了你，还有更之前，在你和念念之间来回摇摆，没有尊重你。”
听到道歉，陆薇薇的心情也没有好上多少，反而更加别扭。
“行了，你没那道歉的心，就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她将面前空杯的咖啡一推，皱起了眉头，“你直说到底想做什么，我不信你只是为了跟我道歉才把我约出来。”
江时序轻笑，也不知那笑是何意，似是自嘲，又似是感慨。
“我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周遭的人都骗过去了。”
陆薇薇最开始喜欢江时序，就是单纯觉得他跟自己是一路人。
她总觉得别人欠着她点什么。
就算知道自己拥有的已经够多了，但还是不满足。
或许江时序也是如此。
明明已经有了许佳念那样极致的爱了，却会因为自己这桩婚姻是江明谦安排好了的，而产生逆反心理。
到头来，也觉得许佳念欠了他的。
真是可悲又可笑。
江时序打开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到陆薇薇面前。
“这个人，你认识吗？”
陆薇薇瞟了一眼，一个寸头男人，长相平平，她完全没有印象。
“不认识，谁啊？”
江时序眼里闪过一丝犹疑。
陆薇薇看出，皱眉。
“我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别对我做出这副表情。”
江时序淡淡道：
“当初江氏声誉受损，除了你以外，我还查到有人在暗地里推波助澜，所以下意识觉得你们联手了。”
“你的意思是，这人在帮我？”
“与其说是在帮你，不如说是想要看我江家完蛋。”
江时序将手机收回，紧盯着照片，眼里闪烁着阴狠的光。
“既然你不认识，那我就告诉你吧。”
“这人就是当初把我绑架的人之一，蒋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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