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免费全章节_午夜凶楼新章节更新

林泽 的小说名字是 午夜凶楼 ,这是一本非常精彩的悬疑书籍,由作者佚名编写,这本书引人入胜,扣人心弦,午夜凶楼的精彩概述是:第1章我叫林泽,28岁,曾是地产公司最牛逼的销冠。一次车祸,散尽家财,未婚妻跑路,双亲离世。我落得个眼瞎、耳聋,瘸腿的后果。去主管办公室的路上,听着同事对我的指指点点,我恨不得两只耳朵都聋了,屏蔽这些刺耳的声音。“林泽啊,我也知道你不容易,带客户看房出车祸,赔的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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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凶楼》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我叫林泽,28岁,曾是地产公司最牛逼的销冠。

一次车祸,散尽家财,未婚妻跑路,双亲离世。我落得个眼瞎、耳聋,瘸腿的后果。

去主管办公室的路上,听着同事对我的指指点点,我恨不得两只耳朵都聋了,屏蔽这些刺耳的声音。

“林泽啊,我也知道你不容易,带客户看房出车祸,赔的家破人亡。幸好你只坏了一只耳朵和眼睛,这腿......养养也能恢复。”

主管看了眼我的腿,长叹口气接着说:

“咱们公司也是有人情味的,不过你的情况确实不能做销售了,所以给你调岗当夜班保洁,月入六千。”

夜班保洁?我从没听说晚上还有保洁的,人都不在公司,给谁做保洁?

一肚子疑惑到嘴边又咽回去,好不容易有挣钱的机会,怕因为多嘴丢了。

眼前的劳动合同和正常的不太一样,纸张皱巴泛黄,还特别薄,稍微用力写字就破了。

前面还算正常,最后一页多了红字标明的注意事项:

「勿将工作用品带离小区」

「勿接受住户物品」

「勿将工作告知外人,此为保密事宜」

「其余注意事项,待后续签订补充协议」

看得我发蒙,一个保洁不要求打扫整洁,弄出乱七八糟的破要求干什么?

我抬头刚要问,正对上主管严肃的眼神,眼镜反着灯光,三白眼盯得我直起鸡皮疙瘩,声音更是有史以来的低沉:

“你不要多问,干好工作就行了。这个楼盘是你当初销售的,比我还熟,我就不多介绍了。”

“今晚会有人带你,赶紧按手印,我要开会了。”

被他的气势压住,顺从按手印,哪成想印泥里还有大头针,手印一半是我的血。

血滴在黄纸上,立刻渗下去,身体没由来抖了一下。主管啥也没说,拿起来就走,生怕我反悔。

晚九点,我准时来到小区交接工作。

小区名为「芒众」,不过灯盘坏了,“艹”字头不亮。

走进小区,一切都很‘正常’,甚至正常得可怕。

现在不算晚,可外面一个人都没有。明明是夏天,竟连虫子的叫声都没有。

如果不是听到自己的脚步声,我还以为两只耳朵全聋了。

随着走,路灯也‘滋滋啦啦’的配合,灯光一亮一暗,吓的我加快脚步。

‘哒哒哒哒哒’

周围突然响起了不属于我的脚步声,就像在耳边敲鼓,身旁的路灯突然熄灭。我腿瘸走不快,只能干着急,心突突得厉害,恐惧成倍放大。

“啪!”

一只手拍在肩膀,我吓得身体僵住,从脚底板窜至脑门的冷意蔓延全身,手指尖发麻。

“你就是林泽吧?杵在这干什么?”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感受到肩膀上的手传来温度,这才松口气。

转身正对上他审视的眼神,一直盯着我,肩膀上的手劲也在加重。

“啊,对,我......我叫林......林泽,今,今天上岗的。”

舌头不听话打结,冷汗顺着脑门流进眼睛里,后背全湿了,和淋雨没区别。

他上下打量我,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哼,怕什么?敢做还怕?跟我来吧。”

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还是顺从跟着,他带我到保洁员休息室。

亮灯的瞬间,我才看清眼前的人。

大概四十岁的年纪,两只耳朵没了,全身遍布着麻麻赖赖的伤疤,鼻头被削掉一块,用布勉强遮盖,看着狰狞吓人。

稍微放松的心立刻紧绷起来,本想找些话题遮掩过去,没想到眼前的男人毫不避讳:

“我们都是同一类人,你没必要用这种眼神瞅我。”

“我叫王一,你可以叫我一哥,以后跟着我打扫。要严格遵守签订的合同,不要乱打听,也别有好奇心。”

“有时住户会要求我们打扫卫生,这个额外算工资,每次五百元,期间也要遵守规则。”

接着王一介绍清洁用品摆放位置和使用方法,具体清洁内容也是由他传达。

我的工作是保证小区内外面的垃圾桶没有垃圾就可以,听着简单,但总共十八个大垃圾桶,再加上我腿脚不好,恐怕一宿都收拾不完......

半个小时后,王一讲完所有事项,拎着水桶和拖把就要离开,我上前一步拦住他,问起小区路灯和没人的事儿。

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瞅我,冷冷道了句:

“你是傻.子吗?刚才三令五申不让你多打听,记不住?”

“想早点解脱的话,就闭嘴!”

莫名其妙被骂心情当然不好,但考虑到我刚来,还是以和气为主就没多问。推着小车,一瘸一拐收拾垃圾桶了。

怪事儿随之而来,小区的垃圾桶,竟然没有东西?!

从我接手这个楼盘也有一年多,入住率在80%以上,正常来讲,这么多人垃圾应该不少,可有的垃圾桶只装零星纸灰,有的啥都没有,比我脸还干净。

而且自从我车祸回来,之前认识的大部分业主都联系不上。我问过主管原因,他说客户嫌我晦气退房了。如果再纠缠这点事儿,之前的提成都给公司退回去,我只能沉默。

正想着,突然跑来一个穿裙子的小女孩儿,手里拿着洋娃娃。在昏暗的路灯下,跑跑跳跳,娃娃也发出‘咯咯咯’的诡异笑声。

这个笑声尖细刺耳,在空旷的小区内回荡,有点像恐怖片里的死人娃娃。

随着小女孩靠近,我认出她是我客户的孙女,这个洋娃娃还是我送给她的礼物。不过印象中娃娃的叫声应该是‘嘤嘤’的,而不是恐怖的瘆笑。

“佳佳,怎么大晚上出来玩?我送你回家吧。”

小女孩见我的瞬间,眼睛瞪得溜圆,怀中的娃娃也不再出声。

“林......林叔叔?你怎么在这?你不应该在这啊?没听说你死了啊?”

看着她惊恐的模样,应该是大晚上出来看到我这个样子吓到了,我安慰一阵又放下手头的工作送她回家。

“佳佳,下次别这么晚出来了,不安全。”

佳佳仰头看我,笑嘻嘻问:

“不晚上出来,难道还白天出来呀?”

第2章

“啊?啥意思?”

这要放在平时我肯定不会在意,可今晚发生太多诡异的事情,不得不警惕。

“林叔叔你怎么笨笨的?”佳佳笑得特别可爱,眉眼弯弯,表情也如孩童般天真,可我汗毛却立得更直了。

“我肯定是晚上出来玩呀,因为这里住的都是......唔......”

还没等佳佳说完,黑暗中突然出现一双手。瞬间揽住她的腰,又迅速捂上孩子的嘴。

布满褶皱的纹路从双手蔓延向小臂,直至消失在暗夜中,却不见手主人的影子。

佳佳怀中的娃娃,也发出声嘶力竭的尖锐叫声。

“松手!”

我担心坏人拐骗孩子,急忙拉扯,发现无论是佳佳,还是布满皱纹的手,凉得可怕。

这种冷浸到骨子里,绝对不是正常人体温,迫使我下意识收手。

“是......您?”

随着路灯‘滋滋啦啦’亮起,我终于看清此人正是佳佳的奶奶。

佳佳父母意外死亡,临走前留下这套房子,祖孙俩在此相依为命。

平时老太太看孩子很紧,绝不会放任其大晚上出来,今天是怎么回事儿?

“回家。”

老太太声音沙哑得厉害,拉着佳佳转身离开,临走前瞅了我一眼,白眼仁附上整个眼球,嘴唇也泛出异于寻常的红。

我定立原地,胃里控制不住恶心,脑袋是麻的,身上的冷汗被阴风吹进骨子里发抖。

没走几步,老太太佝偻着背停下,从她的方向悠悠飘来一句话:

“离开这,否则......生......死......”

后面的话被突然刮起的风吹散,树叶‘沙沙’声干扰我的听觉。依稀听到“生”、“死”二字,等我再想问,祖孙俩不见了。

我瞬间瘫软在地,双腿毫无力气,上身强撑着不至于趴地上,脑子里如播电影般放映刚才的画面。

‘咚!’

不知过了多久,屁股传来的疼痛把我拉回现实。

“喂,没死就赶紧起来。”

话虽不好听,但我终于见到正常人了。

“我,一,一哥,我起不来了......”

王一瞥了我一眼,不情愿架我起来,还以为他会嘲笑我胆小或是窝囊,却根本没提这回事儿:

“还有最后一个垃圾桶,赶紧去收拾。”

“啊,行。”魂不守舍走向垃圾桶,忽而回头看向王一,顺口问:

“一哥,你刚才看没看到祖孙两个?小女孩大概......”

话没说完,我的脑袋被王一狠狠压住,身高与他差不多,可气势上却被狠狠压制,都有种脊柱叠合压扁的错觉。

“别瞎打听。”

“再问一次,我把你另一只耳朵扎聋!”

这句话不是开玩笑,他眼神里的怒气绝不是装出来的。但我确实不懂,为什么不能问,避讳的缘由是啥。

见我点头,他也不再为难,盯着我收拾最后一个垃圾桶,将灰尘倒在小区东北角的指定垃圾站才完事儿。

垃圾站是用红砖砌成,外面涂抹水泥,上面封死,中间留个小口,类似于水泥砌成的屋子,看着特别简陋,与高档的小区格格不入。

现在是夏天,烂的瓜果蔬菜放这里,很难想象是啥味道。不过,这里除了呛人的灰外,什么都没有,还真是奇怪。

整体看,总觉得这个垃圾站有点像什么,一时间想不起来。

收拾完小区已经凌晨两点,换下工作服准备回家休息。小区和来时没区别,只是多了几个人在路上闲逛,估计是大半夜睡不着出来透气的。

回家睡一觉,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梦,醒来只觉得身体特别沉还喘不上来气,就像有人趴在背上嘞着我脖子。

我没太当回事儿,毕竟没开空调睡觉,夏天气压低也是正常的。

中午十二点多,主管让我过去一趟,我特意从小区后门进的,里面还很热闹,与夜晚的肃杀阴寒判若两区。

主管先关心我身体情况,见我还不错便叮嘱工作时要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一切听王一的安排。

我对这个人的印象不好,便旁敲侧击问王一的来历:

“主管,昨天一切都还正常。只是一哥是不是对我不满意?昨天好像挺生气的。他住在哪,我寻思去给他道个歉啥的。”

主管脸色如常,推推眼镜,倒影出我的身影,笑着说:

“他这个人比较特立独行,除了工作外,平时最好别有交集。”

我还想继续问,结果主管拍拍我肩膀,又递过来一张黄色的纸:

“哎,小泽啊,谁干什么我也说了不算,而且我确实不太了解王一。”

“给,这个是今晚要打扫的房间,18号楼,5层1号门。”

长方条的纸上是红色字体写的单元号,有点细闪,像是朱砂。

“原本应该是王一给你的,但我给他发信息也没回,就直接叫你来了。”

“这人要搬家,你去那帮忙收拾收拾。进去前将黄纸贴在单元门上,别多说话,收拾完就出来。”

接过黄纸,也没再问。我不清楚对于昨晚异常情况,主管知道多少,打算观察观察。

不过听他的意思,和王一关系并不好,所以我昨天被王一针对,是因为主管?

反正现在也没触及到我利益,按照规则工作是最稳妥的办法,想太多都是扯淡。

晚九点准时上班,小区内还是没人,路灯依旧滋滋啦啦,影子斜长,树叶‘沙沙’响。因为昨天的经历,现在也没那么害怕了。

换工作服的时候,王一紧盯我手中的黄纸,眼神晦暗不明,嘟嘟囔囔,听不清说啥。

当我要离开时,他郑重其事提醒:

“少说话,别拿客户东西。”

他这句话是啥意思?怕我偷客户东西?怀疑我人品有问题?

我懒得搭理,转头离开,给住户收拾屋子才是正事。

可能是我的错觉,楼道内阴森寒冷的感觉像太平间。电梯里更是静谧得可怕,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仿佛周遭只有我一个活物。

来到五层,赶紧出电梯,压抑的感觉迟迟不消散,直到我敲开1号门......

“林叔叔,你来啦~”

第3章

小女孩儿笑着看我,眼睛一眨一眨的特别可爱,声音也是甜滋滋的。怀中娃娃的棕色眼睛,透露出诡异的光,也不知是昏暗的灯光反射,还是本身有问题,隐约中,我竟然看到它冲我笑。

“佳,佳佳......你住这里啊?”

可能屋内空调温度太低,身体没由来发抖,凉意脚跟攀至头顶,机械性进屋。对于祖孙俩的住处,我确实记不住,毕竟卖那么多房子。

“是啊叔叔,快进来坐!”

佳佳蹦蹦跳跳拉我进屋,小孩子手冰凉。我怕她感冒,想要调高空调温度,结果却发现这里不仅没有空调,窗户还关的特别严,所以这股凉意是哪来的?

“叔叔,这个饼干可好吃了,快尝尝!”

佳佳拆开包装,拿出饼干递给我。眼睛明亮,像是等着夸奖的小孩。

“谢谢......”

下意识伸手去接,结果‘啪’的被老太太抢走,力气很大,佳佳被吓到了,脸色变得很白,嘴唇却红的可怕。

我刚要哄孩子,结果老太太先一步警告,眼神恶狠,令人生寒。

“你不能吃家里的东西。”

“如果不是怕打击孩子热情,我不会接受任何东西。没钱是没钱,但还不至于差一两口吃的,把我当什么人了?!”

懒得纠缠,开始打扫工作。从卧室开始,祖孙俩住一起,床单是白色的,干净好打扫。卫生间几乎没有水汽,便池很干净,垃圾桶还是新的。

就连最难清理的厨房,都是一尘不染,似乎从未开过火,找不到油渍的痕迹。就是客厅有些乱,茶几摆满零食玩具,看样子都是佳佳喜欢的。

整体而言,屋子风格干净简约,可这也恰恰是诡异之处,过于干净的地方就不正常,很可能有些‘脏’。

除了异常干净外,每间屋子都像漏风,却又找不到风口。打扫完屋子,本应该出汗,我竟觉得有点冷。

喉咙发干,想接水龙头喝点水,结果刚打开就被老太太关上了。

“不能吃东西,难道就能喝了?!你们没有工作没有规矩?!”

屋子我也打扫了,喝口水又咋了?残疾人活该受人冷眼?

“老太太,我不吃东西行,喝口水也费不了多少水吧。我不就是残疾吗,至于这么欺负人?!”

这是当初我尽力帮助的人,而现在她却疯狂践踏我的自尊。双拳紧握,理智牢牢控制大脑不出手。

“叔叔,别吵,奶奶不是故意的......”

佳佳拉着我的衣角,声音软腻夹着哭腔,身体微微发抖。

“哎......林泽,你现在很危险。”

老太太长叹口气,苍白的脸上又多了几条皱纹,双眼紧盯着我,声音比昨天还沙哑:

“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早点离开这,否则生不如死。”

声音传入耳内,并在房间回荡,如果不是态度严肃,我都觉得这是危言耸听。还想继续问,结果老太太看了眼时间,匆忙推我出门。

等我再想敲门问清情况,发现门上贴的黄纸,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地上零星纸灰。

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根本想不明白老太太话中含义。此时王一打来电话,催我下去收拾垃圾桶,懵逼的我只能听从安排。

今天的垃圾桶纸灰要多一些,桶内散发着呛鼻的味道,还有的纸灰留有余温,像是燃烧不久。

空气也夹着烧纸的味道,顺着味道找寻。我看到前面树林里站着一个人,头发披散到腰间,穿着连衣裙,嘟嘟囔囔听不清说啥。

一阵风吹来,从刚才的地方卷起黄色发亮的纸片,在天空打转后落到脚下。闪烁的灯光将纸片照得更亮,弯腰捡起才发现是纸金条。

抬头看向女人所在位置,不见人影。纸金条有些余温,应该是没烧完就被风吹跑了。在昏暗的灯光下打开纸金条,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隐隐散发烧糊的味道。

纸声特别清脆,仿佛都能掩盖树叶的‘沙沙’声,甚至有点刺耳。

“喂,你干什么呢!”

精神高度集中的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手不自觉发抖,纸张随风吹散,转头便对上王一空洞警觉的眼神。

“啊,我在地上捡到没烧完的纸金条寻思扔了。”

“这小区的人也是,大晚上在小区烧纸,也不怕着火。看到我过去,她还跑了。”

我知道直接问原因,王一肯定不会说,只能旁敲侧击以吐槽的方法试探。却没想到他比我想的还谨慎,丝毫不留情面回怼:

“别探我话,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你是负责收拾垃圾桶的,其余垃圾别多管。”

我没有被看穿后的尴尬,只是沉默跟在身后回休息室。

换衣服的时候,脑子里一直重复老太太的提醒,什么叫不是人待的地方?还劝我早点走,否则生不如死。所以昨天她要说的,就是这句话?

还有那个女人,大半夜烧纸我能理解,可没见过在小区树林里烧纸的。

今晚遇到的事情都很诡异,就在反复分析思考时,从兜里掉出一小团纸。我不记得揣过纸团,疑惑打开,里面是用铅笔写的字:

「都是死人」

纸是从田字格撕下来的,微微泛黄,字迹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小学生写的。

从开始到现在,我接触的只有佳佳,所以这张纸条是佳佳写的?

还想再看一遍,却被王一夺走撕成碎片,我实在忍不了,想要抢回却被他一口吞下。

“王一,你特么有病吧?”

“我问你啥,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干啥还抢我东西?看我好欺负?”

“我实话告诉你,我是烂命一条,也没打算活多久,把我逼急了一刀捅死你!”

“咱俩都别活!”

我的声音很大,胸腔震动,血液上涌,脑子停止思考,眼前有些模糊。

这也就是手头没有刀,要不然我真能捅过去。反正贱命一条,死了也算解脱,这个世界没有我在乎的人了。

“哈哈哈哈!”

王一莫名其妙大笑,他抓住我的手腕,狰狞的伤疤在我眼前无限放大,神态逐渐癫狂:

“你要是能杀了我,真是求之不得!”

第4章

他手劲很大,死死扣住我胳膊,指甲还在往里嵌,刺激每条神经,血管几近爆裂。下意识挥拳,正打在他可怖的鼻子上,遮羞布掉落,鼻子露出两个大窟窿。

鼻子周围的肉发黑,甚至还腐烂流脓,隐隐闻到烂肉的味道。掉落的纱布,也沾着黑色的液体,说不清是什么东西,只觉得恶心。

生理和视觉上的不适迫使胃里翻江倒海,王一到很镇定松开我的手,捡起纱布贴鼻子上。看我的眼神依旧不屑,冷嗤一声:

“呵,就这点本事还想杀人?”

“不掂掂自己斤两,真是废物一个。”

他似乎并不在意我对他的谩骂和攻击,那种嘲笑的眼神,就像是听到天方夜谭般可笑。蔑视我的无知和懦弱,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或者对于他而言,我连眼屎都算不上。

换好衣服回家,脑子更加混沌。原本还不懂老太太的意思,更没明白‘都是死人’的具体含义。

哪里都是死人?是她家吗?让我早点回去,是早点离开她家?

刚进去我就觉得老太太家里不对劲,这么一分析确实有理有据,但我都出门了,为什么还给我纸条呢?

王一比祖孙俩还奇怪,从昨天到现在我俩对话没几句,大都是回怼我的。除了工作外,他不回答任何问题。刚才发生的冲突,他表现得很奇怪,那种迫切想死的绝望感不是装出来的。

接下来我应该做什么?我对这份工作陷入重度怀疑,明天老太太搬家,我早起去帮忙,应该能问到更具体的内容。

早上七点多我就到小区,一宿没怎么睡,迫切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儿。

这个时间遛弯的大爷大妈还挺多,三三两两在空地锻炼聊天。我实在着急,一瘸一拐到18号楼,楼下有几个大妈瞧我着急,好心问我是否需要帮忙。

“小伙子,你想干啥啊,看你腿脚挺不方便的。”

“啊,没事儿。我就是上楼找人,坐电梯就上去了,不碍事儿。”

大妈听完凑得更近了,指着单元楼,摇摇头说:

“小伙子啊,你来的太不凑巧了,今天电梯维修,中午才能修好。你这腿脚能行吗?要不打个电话,让人下来吧。”

接着又开始抱怨:“提前一个星期就说维修的事儿了,你朋友咋也不告诉你一声呢?”

电梯维修?也没听老太太提啊,听主管的意思就是今天搬家,那是下午搬?

“谢谢啊,我走楼梯就行。”

腿脚好的时候爬楼梯就费劲,现在更完犊子,所有力量压在扶手上,慢慢爬。

终于上到5楼,累的呵斥带喘,腿软的厉害,休息一阵才过去。

没等我敲门,就发现不对劲,昨天单元门还挺干净,怎么一夜之间变得这么埋汰?

门落了一层厚厚的灰,离远看就是灰色的防盗门。昨天贴过黄纸的位置,也没留下痕迹,仿佛这里从没住过人。

‘当当当’

我又敲了几下,震得周围全是灰,呛得我直咳嗽,眼泪都流出来了。再三确认没找错位置,继续敲门:

“咳咳咳,佳佳?”

“有人吗?”

铁门被我拍出五个手印,露出门原始的红色,有点像血手印。

敲了半天没人应答,倒是惊扰了邻居,开门便开炮:

“干啥干啥?大周末的让不让人睡觉,敲敲敲,敲个屁啊!”

说话的是个女人,穿着睡衣,头发乱蓬蓬的看不清长相,特别不耐烦。

“啊,不好意思,我是来帮搬家的。”

女人挠挠脑袋,皱眉打量我,身体向屋子缩了缩,声音充满警惕:

“你找错地方了,这家早就没人了。”

不对,昨天我明明见到了,还碰到两人,怎么能说没人?

我将信将疑问情况,女人解释她是半年前搬来的,从搬来就没见过这家人。笃定我记错地方了,建议我打电话问一下。

随着门‘啪’地合上,随之震动的是我脑子。目光定格在墙上的电表,赶紧走过去查看,发现1号住户的电表根本没走字儿!

我脑子忽悠一下,身体不稳坐在地上,身体发软,腿也没办法动弹。只能死死盯着1号门,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女人也说了没见过,但并不代表没人,我试图寻找更为合理的解释,却终究无法说服自己。

休息好一阵才踉跄下楼,魂不守舍的样子被刚才的大妈看见,我赶紧问:

“大妈,我打听点事儿,这栋楼5层1号门的住户呢?你们见过没有?这家有个老太太和小女孩儿,小女孩大概7.8岁左右。”

大妈略作思索,又看向旁边的老姐妹,大家回答得零零散散。

“这家人,我一年前见过,小女孩儿挺可爱,平时抱个洋娃娃。特别有礼貌,见谁都打招呼。”

“对,那家老太太也挺好,就是太可怜了,我们平时也帮忙看看孩子啥的。”

“可不咋地,但多半年都没见到祖孙俩了,我们都猜是把房子卖了去别的地方生活。”

“......”

提供信息比较杂乱,但都说一年前还在,半年前消失。最后在大妈的建议下,我去社区打听,结果房主为空。也就是说,电脑系统登记内,18号楼,5层1号门是无主之房。

这怎么可能?!我想继续问,社区的工作人员并不打算配合,以涉及太多隐私为由拒绝。无奈之下我只能去物业碰碰运气,得到同样结果,也不肯透露前房主的名字。

半年前究竟发生什么,祖孙俩为什么离奇失踪,房子也变成了无主之屋。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消失已久的人昨夜出现在屋内,这间屋子究竟发生什么?

脑海里不断重复老太太的话:

“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

还有纸条的留言:「都是死人」

难道这间屋子真遇到什么了?倒不是爱管闲事儿,主要是昨天在里面呆那么长时间,会不会影响到我?

这些疑惑只有主管能帮我解决,怀着忐忑的心找到忙乱的主管,说清来意后,他习惯性推推眼镜说:

“林泽,有些事情没必要问。”

第5章

主管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和善,拍我肩膀的手却比之前更加用力,眉头微皱,眼神充满担忧,长叹口气:

“林泽啊,其实作为普通人,我们只要遵守规则就行了。”

“房子确实是我让你打扫的,但这个活也是社区或物业联系我的,他们没道理去害人。”

“而且你都打听祖孙俩搬走了,还说昨天他们了,又怀疑祖孙俩是鬼,这也太莫名其妙了。”

“你想知道上任房主是谁,然后去联系吗?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你口中诡异的事情,咱们这个小区还卖不卖了?”

“你受伤到现在,作为同事,作为朋友,也都想帮你。但你先确定一下,自己说的是幻想还是现实。王一在这工作很久,虽说性格奇怪,但也没疑神疑鬼。”

“去医院,看看精神科吧。因为当初医生说过,大脑受到重创的人,可能会产生幻觉。”

主管说这句话时,声音发闷,连连摇头,看起来特别无奈。

我也知道经历的事情太过诡异,活了快30年,第一次‘见鬼’。作为销售,我更知道‘负面消息’传播出去会对楼盘造成的影响。

对于‘幻觉’这种解释,我肯定不承认,实实在在遇到的人和事,感官无限真实,怎么可能是假的。

我只能顺势答应去医院,离开办公室给同事打电话,拜托他帮我查查关于18栋5楼1号门的所有信息。

得知这间房子的前任主人名为张强,此人与祖孙俩没有任何关系。换句话说,祖孙俩甚至相关家人,都没有对该房子所有权的记录,就像被彻底抹杀。

为了弄清真相,我赶紧联系张强,随着‘滴滴’声结束,说话的是个男人。

“喂,请问是张强吗?”

“啊?谁啊?啥呀?”

对方说话有些大舌头,声音不清晰,喜欢拉长音,说话混乱,应该是还没醒酒。

“是这样的,我看你在芒众小区18栋5楼有间房子,想问你卖不卖?我看这个房子挺不错的,寻思打听打听。”

原本很正常的问话,对方的反应特别强烈,甚至听到‘扑腾’坐起的声音。

“不都说以后不会再找我了吗?我都把房子给出去了,怎么还找我?!”

“你,你是谁?”

“快说啊!你是谁啊!!”

原本还是醉熏的男人,此刻声音异常清晰。隔着手机,我都能感受到他激动的情绪。

准确的来讲,是恐惧!

“我实在房产中介看到的,这房子有什么问题吗?我看着还挺好啊。”

“不,你,你别找我,别找我,找他们!”

男人情绪接近崩溃,没等我开口便挂断电话。这里面的事情,很不简单,他一定知道什么。

不管是从哪一方面,都证明这间房子不简单。

我不敢再继续调查,害怕原本和我没关系的人与事,因为我的强行介入,产生恶劣的连带关系。

经历的事情没办法解释,回家的路上我精神恍惚。或许真的像主管所说,作为普通人,遵守规则就行了,其他没必要考虑。

脑子里全是这点破事儿,走路不小心撞倒刚放学的孩子。小女孩摔倒,手中捧着的纸花散开,被我踩扁好几朵。

“呜呜呜呜!”

“你陪我纸花!”

小女孩无助站在马路边,看着散落的纸花,嚎啕大哭,我只能边捡花边道歉。

“叔叔给你买鲜花的好不好?你要什么颜色的,红的还是粉的?”

“我不要什么鲜花!这是我做了一天才弄好的,今晚就要送给我的好朋友,还被你这个坏人弄坏了!呜呜呜!”

“你是坏人!坏蛋!”

哭声越来越大,随后赶来的家长还以为自家孩子被欺负了,直接对我人身攻击。弄明白事情原委又连连道歉,愧疚解释:

“真不好意思啊,我女儿有个相处两年多的小朋友死了,今天是那孩子的生日。”

“之前这俩孩子,不管谁过生日,都会送对方花,所以她特别重视做的纸花。”

女孩儿的妈妈摸摸她的头安慰,承诺回家会帮忙弄纸花,一定装饰得很漂亮。还让小女孩儿向我道歉,毕竟刚才一口一个坏人的说我。

我倒没和孩子一般见识,只是临走前,她问了妈妈一个令我毛骨悚然的问题。

“妈妈,往年都是我自己做的花。今年你要是帮我了,佳佳会不会生气啊?”

刚抬起的脚又撤回来,看着小女孩试探性问:

“佳佳?你认识佳佳?她是不是......”

就在我说出佳佳的特征后,得到小女孩儿的肯定:

“是啊,佳佳和我特别好。没想到最后她和奶奶全死了......”

小女孩儿越说声音越小,看着埋汰的纸花,又开始掉眼泪。

“她们什么时候死的?家里还有没有亲戚?你......”

我已经控制不住情绪,急于知道事情真相。女人被我吓一跳,将孩子护在身后,警惕看着我。费好大一番力气解释,她才勉强相信。

“半年前,祖孙二人煤气中毒死了。学校还特意下发注意煤气安全的通知,提醒时刻检查,不过没提死人的事儿。”

“知道他们死的,也没几个人,主要是都是小孩儿,担心他们害怕。”

女人没再说什么,以回家做纸花为留下微.信便离开了。

我看着手中的纸花,分析遇到的人与事,又发现个新问题:

煤气中毒,这件事肯定惊动救护车或者是殡葬车,为什么同小区的人,竟没有一个知道呢?

且不说邻居,就是楼下遛弯的大妈,他们是消息的一手获得者,对于风吹草动很敏锐,不可能啥也不知道。

再结合张强的态度,更能确定祖孙俩死亡,我看到的都是鬼。

祖孙俩并非想害我,反而给我塞了提醒的纸条,‘都是死人’是什么意思?

原本我以为这间房子都是死人,但现在分析好像并非如此......

脑子越想越混乱,意识逐渐模糊,眼前陷入无尽黑暗,身体不由控制下坠,耳边传来惊恐呼叫的声音。

“有人晕倒了!”

“快,快打120!”

“我是护士!”

第6章

我是被嘈杂声和消毒水味刺激醒的,眼前白茫茫,适应一阵才回神,周围站了不少医生护士,主管在和他们说话。其中有个护士总往我这边瞅,大概三十多岁,长得温柔。

对话声音不小,可我一句也听不清,受伤耳朵的听力几乎为零,而另只好耳朵也没有任何反馈。

直到有个医生来我身侧,看看眼球,又试探我的反应。等精神恢复又单独给我做测试,最后确诊为精神分裂和神经衰弱,简而言之就是精神病。

“医生我没病,我真的看到鬼了,没撒谎!”

“我问了很多人,从他们口中知道祖孙俩死了。但在前一天,我去打扫的时候,也确确实实见到她们,不仅正常交流,还有肢体接触,我能感觉她们身体冰凉!”

祖孙俩绝对是鬼魂,而我也并非医生诊断的精神类疾病。

“你脑部受过重创并未完全恢复,出现真实的幻觉也在情理之中。有些事情,你觉得是真的,哪怕是真的听到,真的触碰也并非为真。”

“换句话说,也就是大脑欺骗了你。像你这类的患者不在少数,只要积极配合治疗,完全可以恢复。”

无论我怎么解释,医生都不相信,甚至觉得我过于激动,夹着威胁的态度:

“你情绪如果一直不稳定,很有可能被送进精神病院。”

实在没办法,我只能听话。主管忙前忙后,帮我开了一堆药,还叮嘱我千万遵循医嘱,别再调查有的没的。

回家途中,我在想这份工作给我带来什么。其实发生这么多事儿,我真的不想干了。可作为残疾人的我,去哪都挣不来这么多钱,况且我还欠主管医药费,现在确实命不由人......

原本晚上主管给我批假了,但我并不想休息,一闭眼睛全是祖孙俩的画面。

晚上九点,按部就班收拾垃圾桶,这两天垃圾桶里的灰越来越多了。忽然反应过来快到阴历十五了,推测应该是有人烧纸,不过谁烧完纸还特意收拾灰?

遵守规则是我唯一能做的,将纸灰倒进垃圾站后,回到休息室,正巧碰到王一进来。

他瞅我一眼,不出所料,嘴里没有好听的话:

“人教人教不会,事儿教人一遍就会。你现在的结果,就是自作自受。”

见我没反驳,又继续嘲讽:

“活人死人有什么区别,你挣钱就行了。都是被玩,啥也不知道还能轻松点。”

说完意味深长苦笑,话中充满无奈,也不知道是对我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所以,你知道他们都是死人。我打扫的是凶宅,那间屋子杀了很多人,我也会是下一个?”

听完我说的话,王一大笑,眼神又恢复开始的鄙视,声音高亢,字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自作聪明,我最厌恶你这种人。”

说完离开休息室,似乎与我多呆一秒都难受。

今天他说的话算多了,肯定有其他深意,但我并不清楚是什么。

至于我是否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没人能给出答案。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但也不想被鬼弄死......

换好衣服下班,小区门口遇上保安老李。

他是小区的老人,工作六年多,快到六十了,人挺不错。子女出国工作,去年老伴意外离世,现在只一人生活。

“哎!小林!今天我听说你进医院了,又咋了?”

“没事儿,最近休息不好。”我看了眼时间,现在凌晨两点多,平时这个点儿他都睡觉了,“李哥,你咋没睡觉呢?”

“啊,你没事儿就好。我又梦到我老伴了,说是缺钱,明天还得找大仙帮忙烧纸。”

听李哥的意思,还挺信鬼神,我试探性说自己好像见到鬼了,简单讲见到死后的祖孙俩。老李并未怀疑,他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后,把我拉进保安室小声说:

“小泽,我原来邻居二舅妈的大姑姐的孩子,也是脑袋受过伤,之后就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这个和脑袋重创有关,也未必是凶宅啥的。我给你介绍个人,她身上有仙,叫徐杰,你叫徐姨就行。”

说罢便将徐杰的微.信和详细地址也发过来,还说去看事儿提他就行。

谢过老李回家,隔天早上便去找徐姨看事儿,我想知道究竟啥情况。

徐姨住的地方挺好找,打车二十来分钟就到了。

门是虚掩着的,屋内散发浓重的香味,呛的我直咳嗽。开门便是客厅,右手屋子没关门,供奉很多神像,香火缭绕。

客厅内坐不少人,问事儿的人拿着笔和纸快速记录。等待的人没有玩手机的,都看着说话的人。

客厅靠窗位置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大概六十来岁,头发花白,挽在脑后,身材不算很胖。茶几上点根香,她闭着眼睛,伸手虚空扒拉东西,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嘟囔一阵后,为眼前的人答疑解惑。求测的人无非就是婚姻和事业,回答的都很顺利。

终于轮到我,挪到徐姨旁边的沙发上,刚坐下她脸色霎时变得严肃。谨慎看向求测完的人,催促快些离开,至于后面的等待者,徐姨也叮嘱他们明天再来。

众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汗毛竖起不敢说啥,直到所有人离开,徐姨才缓缓开口:

“小伙子,你招惹不好的东西了。”

我连忙点头,赶紧说出这几日遇到的事情。徐姨听完闭上眼睛,口中嘟囔听不懂的话。

“%*&#@¥%”

刚说几句,茶几上的香毫无征兆折断,上半截落掉在茶几,继续燃烧的香头点着摆放的纸张。纸张燃烧的味道很冲,不过火苗不大,拍两下就灭了。

我鸡皮疙瘩全起来了,凉意从脚底板延伸至后脑勺,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徐姨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暗,身体抖得厉害,额头浓密的汗珠滴到沙发上。空气凝滞,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徐姨突然睁眼,双目如火般盯着我。我的身体就像被定住,根本不敢动弹。

“徐,徐姨,我这个情况怎么回事儿?”

“您说,我都能承受得住。”

徐姨缓缓开口,声音变得苍老,有点像男人的气势:

“恐怕,你承受不住。”

第7章

徐姨的压迫感很强,我的身体像被某种力量笼罩。胸腔压抑得厉害,呼吸不畅,有种濒临窒息的感觉,好不容易挤出三个字:

“您请说。”

徐姨点烟,白色的烟雾从口中飘出,浓度散开,覆盖到我脸上。原本压制的胸腔更难以呼吸,想要咳嗽却无法做到。

“你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或者说是那东西主动招惹的你。”

“这股力量很强,怨念很重。我看事儿这么多年,头一次见这么深重的阴魂。”

“我在这些鬼魂身上感受到绝望、压抑和痛不欲生,像被大网罩住,无法自由,更不能轮回。”

“三日后便是阴历十五,我会进行超度,到时你本人必须到场。”

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还以为像老李所说,单纯的因为撞击造成脑补损伤,意外获得看见鬼的机缘。

“徐姨,您放心,我一定会来,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我还有个问题,是不是因为受伤才见到鬼的?我去打扫的屋子是否为凶宅?超度完我还需要做什么吗?还有这个工作超度完我还能继续干吗?”

我脑子有些混乱,是恐惧大过理智,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受伤是诱因,但并非绝对。你工作的环境本身就不干净,加上你受伤后身体虚,更容易被阴气侵蚀。”

“超度完应该差不多了,不过阴魂很多,需要一定时间。”

“你提前一天到这,到时候弄超度的东西。”

“至于工作,需要看超度的结果。”

随着最后一口烟吐出,徐姨强大的气场收敛。笼罩在周身的压制随着烟雾散开,我贪婪呼吸空气,还以为要憋死了。

“咳咳咳。”

掏出一千元压在茶几上,猛灌几口水才逐渐缓和。

此时门外进来一大哥,一米八,长得挺壮实,穿的黑色短袖,露出花臂文身。说话声音很大,态度特别恭敬,手里拎着不少礼品。

“徐姨,上次您说的那个门店生意确实不错。”

“这几天,我寻思买个房子。您老受累,再帮我看看风水呗?”

大哥将礼品放在茶几旁边,向我点头打招呼,我也礼貌回复。

我没啥再想问的,起身离开,结果徐姨开口说:

“今天不看事儿了,明天再来。”

大哥先是一愣,随即点头表示明白,我俩一起离开。

共同等电梯,大哥也是好交际的人,我俩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大哥名叫秦明,夸徐姨测得很准,去年弄个炸串店,不知道选址,就来这问问。结果徐姨选的地方很好,一年就回本了,当初是卖房子弄门市的,现在打算买套房,所以来看看风水。

我没说太多,就是说撞到鬼了,请徐姨帮忙处理。

此时到了一楼,大哥热情邀请我去烤肉店尝尝,还说相见即是缘分。还不等我说话,他接个电话便匆忙离开了。

我心里挺乱,也不知道去哪散心,最终还是回到芒众小区。

正直中午,小区的人不多,几条狗在树林里追来追去,叫声还挺大。我下意识走向垃圾桶,里面都是生活垃圾,没有纸灰的影子。

正巧看到个五十多岁的大爷牵狗回家,我好奇搭话:

“大爷,咱们小区有专门烧纸的地方吗?”

“球球,过来!”大爷训斥小狗,见我问话,微微皱眉,想了一下说:

“咱们小区?咱们小区也不让烧纸啊。”

“一般都避着人去前面左转的十字路口烧,在小区烧纸容易着火。”

大爷的回答,和我看到的情况完全不同,他也没有撒谎的必要。

事情变得更加诡异,见鬼我能理解,但垃圾桶也不是鬼,为什么装的东西不同?

考虑到这点,我走向东北方位的垃圾站,所有疑惑都会在那里解开。

结果让我大吃一惊,东北方确实有垃圾站,但里面什么都没有,看样子是停用很长时间了。

总不可能一夜之间把垃圾从里到外清扫赶紧,即使存在1%的可能性,也会有残留的纸灰。

回忆这几天的种种,总觉得不仅仅是撞鬼这么简单。可现在又没其他合理的解释,哪怕自欺欺人也好......

“哎,小林?你咋在这?没去徐姨那?”

思绪被老李拉回,他递给我串雪糕,对于我出现在这里表示好奇。

“李哥我去看了,确实撞见鬼了,徐姨说帮忙超度,我寻思过来谢谢你。”

“对了李哥,咱们这垃圾站不用了吗,看着挺干净啊。”

老李边吃雪糕边搭茬:“解决就行,徐姨挺厉害,她帮你超度完就好了。”

“是,要不咋说净整那劳民伤财,脱裤子放屁的事儿呢。咱们这的垃圾站根本不用,都是早上五点钟来垃圾车,统一倒外面的垃圾站。”

“好好的东西,白瞎了......”

对于老李的回答,我并不意外。之后又问有关烧纸的问题,得到答案和刚才遛狗大爷大差不差。

一晃到了晚上,换好衣服准备工作。我按照白天的记忆,把小区每个角落观察一遍,发现除了垃圾站,和垃圾桶有纸灰外,并无不同之处。

难道这个差异也是撞鬼导致的?毕竟第一次撞鬼,也不太清楚具体内容,姑且认为是吧......

收拾完垃圾桶,推车垃圾车往回走时,因为路太暗,小推车好像撞到什么东西,发出‘咯噔’的声音。

“汪汪汪!”

“嗷嗷嗷!”

狗声狂吠,凄惨无比,但又与普通的小狗叫声不同。这股叫声让我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想要跑,结果被一只大型狼犬扑倒。

“啊!救命!有人吗!谁家狗!救命啊!”

倒在地上的我根本爬不起来,尤其被几十斤的大狗压着,反抗更是费劲。它张开尖锐的獠牙啃向我的脸,我左右摆头试图逃避却根本动不了,双手硬挺着阻挡。

疯狗的獠牙支起,嘴里散发出难闻的恶臭,不停撕咬我的胳膊。疼痛感麻痹全身,血混合着狗的口水,染红小路。

双腿拼命踢踹,因为受伤的腿还没完全养好,使不上太大力气。结果我的反抗刺激疯狗,它死死啃住瘸腿不放,幸好我眼疾手快,抓起旁边的树杈往它身上插。

“嗷!”

第8章

嚎叫声快刺破耳膜,趁着疯狗挣扎的间隙赶紧爬起来,肾上腺素飙升,直冲冲向前跑。眼瞅着后面的狗快追上,我赶紧侧身飞扑进旁边的垃圾站。

想像中的疼痛并未传来,身下是厚纸灰做铺垫,周围扬起的灰直接将我埋起来。

“汪汪汪!”

疯狗还在外面叫唤,声音越来越近,我的心跳声随之变大,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纵使嘴里全是纸沫,也不敢有任何反应。

狗在外面徘徊不走,好像闻到了我的味道,知晓垃圾站里有人,我更不敢大意。

流出的血与灰混合在一起粘连在身上,也不知是空气流通慢还是太过恐惧,总觉得呼吸不畅,眼前模模糊糊。

狗叫声在耳边无限放大,又逐渐拉远,意识恍惚,不知道什么时候晕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是被家长催孩子上学的声音吵醒的。

“赶紧走,都六点多了,让你吃饭你不吃,磨磨唧唧,和你爹一个德行!”

“快点,没听见啊!别再玩那破卡片子了!”

“......”

声音由远及近再拉长,脑子里全是昨夜和疯狗搏斗的场面,撕咬的疼痛感传遍身体的每个细胞,感觉身体的筋骨全部断裂,就连呼吸都成为奢侈。

精神逐渐恢复,眼前景物也变得立体明朗,早上阳光充足,垃圾站内的情况看的还算清楚。里面比较干净,闻不到一点纸灰的味道。

我没空细看,得先找人把我弄出去再说,毕竟昨天被咬得厉害,现在身体沉重难受,竟连痛觉都消失了。

“有人吗?帮帮忙!”

“救命啊!”

我大喊几声,确实有上班路过的人听见,几人开始还以为见鬼了,直到我说在垃圾站,他们才进来救我。

俩兄弟架我起来,后面的人抬脚,这才跨过门槛顺利出来。见到太阳,身体不由得暖起来。还没等道谢,其中一个外卖小哥问:

“哥啊,你咋进那里了,胳膊腿不能动了?”

“啊,昨天被疯狗咬,你帮我......”刚想让他帮忙打电话,结果我发现,身体竟然可以动了。

更诡异的是,全身上下一点伤口都没有,昨天被疯狗撕咬的胳膊和腿,完好无损的暴露在阳光下,就连衣服都是干净的。

“咋了哥?去医院是不?”

外卖小哥拿出手机要打电话,我在另外两人搀扶下起来,慌忙拒绝。他们见我没事儿,叮嘱几声也就离开了。

我低头看着双手,做抓空的动作活动活动关节,又原地踏几步,确定不仅没有伤口,甚至连关节都没受伤。

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不是被狗咬了吗?!

不信邪的我走向事发地,路面除了几片叶子,什么都没有。按理说,昨夜发生那么大事儿,道路应该很难清理才对,现在竟然一滴血都看不见,这也太奇怪了。

我努力寻找可能性,哪怕是一点点都好,却终无所获。难以置信后退,‘嘎达’不小心踩到树枝,回头一看,竟然是昨天插狗身体里的那条!

昨天搏斗确实很紧张,但周围能作为武器的,只有这个大树叉子。树杈和我手臂差不多,头还是尖的,特别适合作为武器防身,所以我不可能认错。

原以为撞鬼只是看到过世的祖孙俩,没想到还能看到其他的东西。而且我还反应过来一个问题,刚才从垃圾站出来时,里面什么都没有。换句话说,昨夜倒进来的纸灰,莫名其妙消失了。

感觉遇到的事情,一个比一个诡异,我对这份工作的态度,由怀疑转为否定,辞职才是良策。

主管还有两个多点上班,我先回家一趟。匆匆出小区,走路时听到‘沙沙沙’的纸张摩擦声。原本没在意,毕竟这个时间段人多,干啥的都有。

结果周围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瞅我,我下意识低头看了眼。

“卧槽?!”

不能怪我一惊一乍,主要是我刚才还穿的工作服,现在全部变成纸了。

纸张是工作服的颜色,衣服设计与布质相同,韧性还算强,不至于一扯就破。

换句话说,我现在就是一个巨型的纸人,衣服裤子都是纸做的,所以路过的人才会奇怪。

也不回家了,赶紧回去换衣服,然后堵在办公室等主管辞职,这个破工作我是一天都干不下去了。

终于等到主管上班,我进去第一句话就是辞职。

主管先是给我沏杯茶,又打印几份文件,在每页签名后放在办公桌上。他抬头看我,推推眼镜,声音平和:

“林泽,你不干了,之后要去哪?是找好工作了吗?”

我摇头,对于主管很客气,讲清楚昨天发生的事情后说:

“我没找到工作,也不知道未来会去哪。虽然我不怕死,但成天成宿被吓,也不是事儿啊。”

“主管你放心,上次欠你的治疗费肯定会还你,现在给你打欠条。”

主管沉默一阵,嘴唇紧抿,眼神充满担忧,长叹口气说:

“哎,其实上次医生说了,你是精神类问题,只要配合治疗就行。”

“咱们认识很久了,关系也都不错,看你这样我也于心不忍。要不然这样,先给你放三天假缓缓,等三天后你再确定是不是真的要辞职。”

“如果没缓过来,可以继续请假,或者等你找到下份工作再离职,这边保险正常给你交着。毕竟你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还是稳妥为上。”

主管说的没错,外表来看,我走路一瘸一拐,能养好不假,可谁也不愿意雇佣残疾人。至于左眼,眼球还在,只是视力几乎没有,也就只剩个眼球了,医生说过如果未来恢复不好,很可能摘除。考虑到实际情况,我接受主管提议,答应先休息三天再说。

他从桌上拿文件给我,上面写的是休假事宜,没啥特别需要注意的,只是首次请假超过三天需要特批留档。

临走前主管还特意叮嘱我好好休息,有啥事儿给他打电话,甚至特意强调不用着急还钱。

说实在的,车祸之后我才真正见识了人情冷暖,很多朋友都以‘瘟神’来看我,留下的都是真情。

第9章

回家之余还心惊胆战,脱掉衣服检查伤口。腿和胳膊有淤青,不过是早上被帮忙者抬出来磕到的。没有狗咬的牙印,更没有伤疤。

又从垃圾袋里拿出纸衣服,闻着有淡淡的香味。是那种祭祀故人时,烧香的味道。纸衣外面还有一层薄蜡,具有防水功能。

保险起见,我又去找徐姨。进去时正巧看到测完阳宅的秦明,打过招呼后将纸衣拿出来,讲述被狗咬的事情。

徐姨点烟,猛吸一大口,身体剧烈颤动,双目紧闭,声音孔武有力。

“嗯,你招惹的东西不简单。狗对于你而言是幻象,厉害的阴魂可以做到。”

“至于这件纸衣,阴气很重,十五需要随同灼化。出现这种情况,是给你下某种东西,或者是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例如运气,命等。”

“衣服穿过,染上本人气息,我不好判断具体是什么。”

本以为纸衣是最轻的诡异,却没想到如此致命。当初给我衣服的是王一,所以他想从我身上得到东西。

怪不得他一直警告我遵守规则,就连主管都无法管他,看来早就有猫腻。

究竟是王一自己所为,还是有高人暗中指点?不管是谁,都以我为目标,必须谨慎小心为妙。

“徐姨,不瞒您说,这件衣服是同事给我的,也算是带我的师傅吧。”

“就像上次和您说的,他脾气秉性古怪,每次都神经兮兮,很难相处。”

“这件衣服,我需要直接问他吗?如果他发现衣服消失,再给我一套怎么办?”

我把大概情况说一遍,徐姨有点根烟,任凭其燃烧。她闭目,时而点头,时而叹气,中间还穿插着几句听不懂的语言。

直至香烟着完,也不见徐姨有动作。僵持十来分钟,她才慢慢睁眼,看着眼前的纸衣说:

“再有衣服你别穿直接拿过来。”

我谢过徐姨,刚要离开就被叫住。一个较瘦的老头走来,双目有神,声音洪亮,递给我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不少东西,都是我需要准备的。

金元宝990个,银元宝880个,紫色元宝180个,粉色元宝166个,绿色、红色和蓝色元宝各99个,黄香199把。

三尺三红布,我的头发指甲放在掏空的小葫芦里,指甲需要右手的一三五,左手的三五,再加上脚指甲。

一杯无根水,中间放一颗黑豆;七根红色蜡烛,还有盐茶米豆混合在一起。

除了无根水外,其他东西都挺好弄。像元宝这类的东西,徐姨都帮我准备出来,只需要我叠。

“徐姨,这无根水怎么办?”

徐姨简单抬手,随意回答:

“晚上就有了。”

出去转了两个多小时,东西买全了,又在徐姨家叠一下午元宝,晚上七点多才到家。

对于无根水,我还是挺紧张的,就怕出差错。结果晚上十点多,随着天空一声雷鸣,倾巢大雨而下,我赶紧接水,当真佩服徐姨的本事。

这两天都忙活准备,终于到阴历十五,按时来到徐姨家。弄好的东西都已打包,按照我的属相,去东北方一个小池塘附近。

按照徐姨的指示,将红布扑上,四角放上乾隆通宝。正对着我的两个角,左前方放上七根蜡烛,中间的透明塑料杯内,放上一颗黑豆。右前方将所有元宝混在一起,中心放上葫芦。

徐姨将几道符燃烧后的纸灰,放进盐茶米豆中,念着我听不懂的咒语,最后洒在红布周围。而我跪在中间,手持经文念诵。

今天的夜晚特别安静,没有青蛙吵闹的叫声,也没有吹拂的晚风。偌大的空地,只能听到我诵经的声音。

八点到九点,终于诵完经,徐姨双手快速结印,在东北侧点燃元宝。漫天的火光直耸而上,‘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在我耳边跳跃。

七根蜡烛随后点燃,水中的黑豆竟从底部漂浮而上,两相交映燃烧。夏天本就热,烤得我身上又疼又痒,但只能在原地待着不能动弹。

刚烧五分钟,周围突然起风。这股风也奇怪,并非像烧纸那种从中间打转的小旋风,而是从东北刮进来,然后在原地盘旋。

元宝烧后的灰尘随着盘旋的风向上飘,此时徐姨将我穿过的纸衣放在上面,竟然被打旋的风拖起来!

我眼瞅着托起的纸衣上下漂浮,元宝燃烧的火星子点着纸衣,在我头顶燃烧。说来也怪,此时炙烤的灼热感并不强,反而后背发凉。

接着又在徐姨的指导下诵另一部经文,大概半个多小时,蜡烛元宝和纸衣烧完,我的经文也诵读完毕。

就在我回向给阴魂众生时,耳边突然传来嘶吼绝望的求救声:

“救我!林泽!救命!”

“救命......林叔......林泽!”

嘈杂又混乱,有些竟然还熟悉,但就是想不出在哪里听过。最后求救的声音在火苗熄灭的那一瞬间消失,周围变得清净。

徐姨从灰堆里扒出葫芦,被烧的已经脆了。她将其捏碎的粉末放在红色小袋里,又抓了一小点盐茶米豆,同样放进里面。

“这里面有我放的一道符,你随身携带,可保平安。”

接过徐姨递来的红袋,赶忙磕头道谢。

“徐姨,我还想再问问,今天就算是超度冤魂了吧?那他们以后还会来找我吗?”

徐姨看着满地的灰,笃定道:

“不会找你,正常上班就行,不要与其他人有过多牵扯。”

“日后如果真出事,你再来找我。”

这句话算是给我一颗定心丸,又问起刚才耳边响起求救声的原因,徐姨解释超度后会出现这种情况,安慰我别担心。

折腾到11点多才到家,躺在床上的那刻,我仿佛得到新生。一想到这么多天的担惊受怕终于结束,世界都明朗不少。

睡梦中,我好像看到佳佳和老太太了,两人特别着急,跑过来想要对我说什么。嘴长得很大,但被‘噼里啪啦’的火焰声掩盖,就在无限与我接近时,隐约听到她们说:

“......ao!”

随即被大火吞灭,再无身影,而我也满头大汗睁眼。

祖孙俩不是被超度了吗?说话是想告诉我什么?难道还有事儿?

第10章

赶紧给徐姨打电话,对方先让我检查昨天的红袋子,确认还在身边,又严肃提醒:

“这个红袋子要随时戴着,是你的护身符。那些阴物感知到里面的东西就不会攻击你,反而会避开。”

“至于你说的梦,这个是正常现象,一般生前和你有缘分或者是不舍得离开这个世界的,都会出现排斥情况。”

“梦中听到的,有可能是说‘好’,这都不用担心。”

听完徐姨的话,心又沉回去,现在这有点惊弓之鸟。再次确定可以工作后,我给主管发微.信告知正常上班。

晚九点,不出所料,王一又给我新的工作服。看着和原来一模一样的‘纸衣服’,挑眉看着把我当智障的王一。

“王一,我之前尊称你为哥,你觉得这么玩有意思吗?”

“是,我没你工作时间长,也没你这么‘有能力’,但起码我不害人,也不弄乱七八糟的。”

我态度很恶劣,声音比往常大了几倍。听到我的质问,王一非但没生气,反而好整以暇看过来。平静坐在对面,指着工作服说:

“听说你穿着这衣服出小区被围观了。”

“所以你知道这是纸做的。”我站起来看着他,试图让自己更有压迫感,“到底想干什么?!”

王一悠悠抬头,看着我接近癫狂的样子放声大笑,屋内就俩人,任凭他如何放肆都不会有人知晓。

“合同明确写着‘勿将工作用品带离小区’,工作服也在内,是你不遵守规则,现在反而质问我?”

他身体后靠,背抵着靠椅,不屑瞅我,眼神夹着怜悯,继续说:

“你有什么值得我盯上的?还反问我想干什么?”

“我想死这件事早就说了,还有再问的必要?”

看着他傲慢张狂的样子,真想给两个大耳瓜子,但上次动手的结果就是没占上风,在他面前还真是孬种一个。

不是为自己开脱,主要是他说的话也没毛病,确实工作手册不让带离小区,但谁知道是这样?如果这么推断,不仅是衣服,其他物品一样也会变成纸吗?

真是如此的话,那这件事不仅仅是我招惹的阴魂,很有可能一切都因王一而起,我不甘心:

“这件衣服是谁给你的?你又知道什么事儿?”

王一并不想搭理我,站起来拍拍身上没有的灰尘,转身离开,临走前冷漠嘲笑:

“你没有资格问我,这一切都没意义。”

“即使你找人解决也没用,那件新衣服你想要带走也可以,明天我还会给你弄新的。”

看样子他打算和我杠上了,但思来想去,我也没挖他家祖坟啊,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剑拔弩张,现在更严重了?

不管他如何,还是要过好自己。将工作服收起来,穿着自己的衣服工作。今天小区一个人影都没有,本就空旷的地方,再配合树叶‘沙沙’的声音,觉得更加诡异了。

好在有徐姨的护身符,今晚工作特别顺利。下班时,我将工作服拿走,不出意外,刚出小区的瞬间就变成纸衣了。

隔日去找徐姨,她仔细感应,最后告知我没有事。只要戴着护身符,碰到什么都不用大惊小怪。这个护身符除了有葫芦辟邪外,还有多卷经文和符法的的加持,力量很强,不用担心。

听到高人都这么说了,我也彻底放心继续上班。生活挺平稳,连续三天,都没异常情况,只是王一向来看我不顺眼。

事情解决多亏了老李,大清早我拿着买好的东西去保安室,他正巧在外面伸胳膊抻腿。

“李哥,早上好啊!”

老李关心问:“呦,小林,看你精神头挺足啊,咋样,事情解决了吗?”

“解决了,都解决了。”

顺势拿出一条烟给他作为谢礼,在我强烈要求下,老李终于推搡着收下。我看周围没人,凑过去问:

“李哥,打听点事儿,这里的夜班保洁王一,咋样?”

听到‘王一’两个字,老李怔愣,眼睛向后瞟,表情特别不自然。

“你离他远点,这个人有问题。”

“最开始和你一样,在外面租房子住,后来也不知怎么就搬小区住了。之前和他打招呼,也不爱搭理,说话更是像欠他百八十万,根本不好相处。”

“你看咱平时还有个笑模样,他好像从来么有过。而且我听说,王一之前因为偷东西被举报了,后来咋处理的不知道,反正现在是夜班保洁。”

“你看到他现在的模样,听说是被打的。再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毕竟这种人谁都躲得远远的。”

“你也别和他深交,太吓人。”

老李的话确实令我震惊,王一脾气古怪有目共睹,但说他偷东西,我还真不信。这个人太疯,说他杀人倒是有可能。

“放心,我也不想和他深交。”

老李堪称万事通,如果连他都不了解搞不定的人,那这个人真是有问题了。

听人劝吃饱饭,我以后更得注意王一。谢过李哥刚要走,结果好巧不巧,遇上之前在徐姨家看阳宅的大哥秦明了。

“秦哥,你咋在这?”

秦明看到我也挺意外,指了指身后的货车说:

“太巧了兄弟,在哪都能碰见你。”

“我新买的房子,就是这个小区,今天搬家。”

这时一条狗从货车里跳出来,白色的比熊,干干净净,像棉花糖一样。

“汪汪汪!”

几声狗叫又把我拉回前几天被咬的场面,身体不禁发抖,对狗的排斥刻进骨子里,下意识后退。

“别怕兄弟,它不咬人。”

秦明边说边给狗套上绳子和护嘴的笼子,小狗活蹦乱跳的摇尾巴。这时货车司机按喇叭,问秦明啥时候开进去,老李也顺势打开栏杆。

“你这搬家照顾不到它,我帮你送去咋样?”

“太感谢了兄弟,等搬完家请你吃饭!”

秦明顾不上说太多,赶紧回头坐上货车进小区,看着车尾,我突然意识到:

忘问他新家在哪了?!

没办法,我只能牵着狗在前面快步走。奇怪的是,这条狗在小区门口还好好的,进到里面就开始往小区外跑,似乎不太喜欢这个地方。

第11章

“汪汪汪!嗷嗷嗷!”

不仅叫的凄惨,两只小短腿一个劲儿的往外捣腾,这要是土地都能被刨出大坑。

“狗子,别闹了,你主人都要到家了,你还在这翻腾啥?”

再怎么说也是小狗,拗不过我这个成年男性,拉着狗绳边哄边走。要不是老李替我解释,路过的人还以为我是偷狗贼。

越往里走小狗越癫狂,开始只是往外跑,现在冲着空气龇牙咧嘴乱咬,警惕的眼神中,夹着恐惧。

都说猫狗是最有灵性的动物,如今反应这么强烈,看来这栋楼白天也不少阴魂,这件事有必要提醒一下秦明。

‘叮’手机突然响了一声,听到微.信语音条的瞬间,我就傻眼了。

「兄弟,我在18号楼,5层1号门,直接带小白过来就行」

卧槽,这特么是什么情况?

又听了两次,语音转文字看了很久才回:

「你住18号楼,5层1号门?」

秦明在搬家,声音呵斥带喘:「是啊,先不说了哈,这边有点忙」

送狗的路上,我无数次怀疑他走错地方或是报错楼号了。可到了1号门前,才知道所有的侥幸都是逃不了事实的冲击。

楼还是那栋楼,门也是那扇门,但所有的东西都变了。

原本积的灰尘荡然无存,暗红色的门散发着清洁剂的味道。屋内的陈设和我之前打扫时相同,只不过没有原来干净,清洁剂的味道还很浓。

我敢肯定是有人打扫过了,但那个人绝对不是我,难道是其他保洁?

进到屋内,原本挣扎的小白也变得异常乖巧,进屋便缩进墙角,将头埋在身体里面一动不动,甚至还在发抖。

搬家的时候我也帮忙搭把手,力所能及那些轻的东西。好番折腾,直到下午一点多才全部搬完,屋内乱七八糟,下脚地儿都难找。

秦明简单冲个澡便和我出去吃饭,这个时间人不算多,我俩找个角落处坐下。

他叫了两瓶冰镇啤酒,刚运动完喝一大口,确实神清气爽。说话的声音抬高,语气轻快,看得出很开心。

“咋样老弟儿,这房子挺好吧。南北通透,交通方便,离我的烤串店还近。”

“这就是今天没有空,要不然高低给你烤几串,尝尝哥的手艺!”

“秦哥,这是徐姨给你算的地方吗?”

我没接茬,小区啥样我虽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这不是好地方,但凡我有钱也不会在这里干活。

“对啊,我选了几个地方,最后徐姨说这个地方不错,旺我。”

“哈!”

他又猛灌一大口,看得出对房子很满意,“咋了老弟,看你情绪不高,有啥话直说,哥也不是矫情的人。”

我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如果我没找徐姨,秦明又搬这里来,我不会怀疑什么。但明明徐姨知道这里闹鬼,为什么还让他搬进来?

难道徐姨没看出来?也不应该啊,毕竟这几天我干活都很顺畅,没出啥毛病,说明还是有实力的。

徐姨故意的?更不可能了,看着秦明和徐姨的关系挺好,不至于害他。

至于为什么,我也想不明白,考虑到这复杂的人际关系,也只能旁敲侧击的提醒。

“我有啥啊,没事儿。就是刚才牵狗进来的时候,小白反应不太对劲,一直往外跑,进到屋子又好像害怕什么,窝在墙角发抖。”

“都说小狗有灵性,是不是撞到啥了?或者是这个楼......”

我们俩四目相对,啤酒瓶里的气‘哗啦啦’直响,周围嘈杂的声音在我耳边逐渐放空,过了一阵他才说:

“我家小白本来就胆小,之前弄烤肉店的时候也是害怕,没事儿。”

“这房子徐姨看过,说旺我,对我好,你不用担心。”

“来来来,吃饭啊!”

既然徐姨这么说了,应该有她的道理,我也不再多嘴。毕竟鬼这种东西,不会影响所有人,整个小区,也就影响到我了。

我要是说多,秦明可能还会犯膈应。接着我又以朋友想买房为由,问秦明房子有关的问题。

他没怀疑,毫无保留告诉我买房的事儿。

“说来也是我点子好,其实没这么快搬家,有的手续还没办下来。我那边租的房子到期了,这里又没住户,房产中介说业主同意我提前搬过来。”

“房主这么好说话?”我不禁怀疑房主的真实性,又接着问:“之前房主是谁啊?”

秦明也挠挠头,猛灌一口酒说:

“这房子归属社区,直接中介和社区就办了,你要说具体房主,我还真不太清楚。反正徐姨说靠谱,没啥毛病。”

“那你认识小区的张强吗?”我还是不死心,从没听说过买房不弄清房主的。倒不是怀疑秦明,只是觉得事情扑朔迷离。

“张强我倒是认识几个,但这个小区的没有。咋了,你朋友是张强啊?”

秦明疑惑看着我,很多事情没办法明说,我也只能搪塞过去。

又闲扯淡一阵,三点多才吃完,他回去收拾,我则是回家休息。

晚九点,又穿上工作服打扫卫生,小区内零星有几人溜达,还有的在树下乘凉。

我也纳闷,这大热天的,在家里吹空调不好吗?这都和我没关,继续收拾第18个垃圾桶。

自从请假回来,垃圾桶的灰没有之前多了,甚至有的楼层都是空的,大大减少我的工作量,10点多就提前下班了。

风吹树叶,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左侧的路灯‘滋啦啦’闪烁。这和我第一天上班的情况差不多,就连空气都透露着诡异。

我把护身符握在手中,仔细观察周围情况。树叶落在垃圾车上,一阵小旋风将车里的灰尘卷起上飞,有种被鬼戏弄的感觉。

“汪汪汪!”

不知从哪传来的狗叫声,我以最快速度捡起地上的石头,只要敢来,我就拍死它!

“嗷,唔,汪汪!嗷!嗯......”

狗发出的声音很奇怪,开始是正常的大叫,后来是惧怕的嘶吼,最后是奄奄一息的绝命感。

‘咚!’的一声从身后传来,像是重物坠地的声音,赶紧回头,吓我一跳!

第12章

发出声音的位置,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

正常来讲,刚才的那一声闷响,肯定是有重量的东西。可眼前连一块石头都没有,确实很诡异。从东西落地后,小狗的叫声就消失了,瞬间我还以为是小狗坠楼了......

声音也吸引来乘凉的几个男人,穿着大裤衩子和跨栏背心,围在我身边。气氛有些尴尬,我率先开口打破沉寂:

“刚才声音确实大,地上啥都没有,会不会是这栋楼爆炸啥的?”

对面的男人直勾勾看着我,也不知道是灯太暗还是我眼神不好,竟然没瞅见他的白眼仁。紧接着他冲我笑,脸部肌肉僵硬,不是由心而发的笑容,更像是为了笑而强行摆出的咧嘴姿势。牙齿中间有条缝隙,甚至能看到鲜红的舌头?!

支开一瞬又立刻闭嘴,表情死气沉沉,毫无生机,有点像活死人。

我左侧的男人头低的很深,脖子和脊柱呈九十度,甚至幅度更大。由于光线不好,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隐约听到他在笑:

“嘿嘿嘿。”

“小白狗。”

声音很低,但也能听明白在说什么。右边的男人缓缓点头,随声附和着:“死得好,它实在太吵了。”

“它咬到我了。”

这句话是斜对面男人说的,他站在更暗的位置,以我的眼神只能看清轮廓。长得瘦高,寸头,双臂交叉在胸前,好整以暇看向地面。

我揉揉眼睛,还是没看到任何东西,结合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现在不应该怀疑眼睛,而是眼前的四个男人。

握紧护身符,慢慢向后撤,他们是人是鬼我不清楚,赶紧离开才好。

刚走没两步,就被刚才冲我笑的男人拦住,他歪着头直勾勾瞅着我,似是不解问:

“你要走了?”

我强装镇定点头,就在离开时,他甚至还提醒我别忘了小推车......

此时的我健步如飞,腿瘸也影响不了奔跑的速度,甚至还有空回头看他们是否跟上。结果这四个男人,不明所以仰头看向楼房,甚至还抬手向谁打招呼。

今夜我肯定见鬼了,不过也如徐姨所说,因为护身符,他们并没像之前的疯狗一般攻击我。倒纸灰的时候,我特意用红布包些灰揣进口袋里,明天再问问徐姨。

回到休息室的我心跳加速,脑子里全是刚才的画面,猛灌几口水才稍微缓解。此时王一正好进来,我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一眼,他就知道我想的事情。

“你这个蠢货,就是个傻.子。”

“不要问我为什么有奇怪的人,更不要问声音是什么。你如果遵守规则,什么都不会发生。”

“赶紧收起你那可怜的善良,它在这里一无是处。”

他的眼神夹着我看不懂的情绪,除了愤恨、不甘还有......后悔?可他在后悔什么?肯定不是后悔骂我。

“王一,我想和你心平气和谈一谈。”

这么多异于寻常的事情,恐怕除他外,没人知道了。现在我也不管王一是变态,还是小偷,只要能给我信息就可以。

“心平气和?”王一冷笑,重复我说的话,目光冷漠。就在我以为他不能回答时,却意外听到:

“人鬼本就没区别,生前为人,死后为鬼,而分界线就是这身腐烂没用的肉。”

说着王一撕掉鼻子上的纱布,之前明明腐烂鼻头的伤口,现在竟然延伸至整个鼻梁。而鼻子的中间凹进去一大块,肉已经发黑,难以想象有多疼。

“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理解他说的话,刚刚平缓的心跳再次加速,脑海里总有个奇怪的声音催促我问出一切。

王一将纱布贴回鼻子,又恢复高傲又淡漠的态度,一声不吭的擦鞋。我没办法当他面拿出纸灰,只能明早来取。

换好衣服匆忙回家,一想到还得去找徐姨,我就不好意思。自己啥也不知道,三番五次麻烦别人......

隔天早早打车到小区,正往休息室走,看到18楼附近围不少人。心里‘咯噔’一声,双腿不由自主走过去,穿进人群来到中间,我看到了秦明。

他伤心蹲在地上,一米八几的壮汉,鼻子抽泣,双眼通红看着地上的小白狗。

“小白......”

声音是从胸腔发出的,沉闷又哀伤。

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小白,现在变成一滩肉饼粘在地上,血溅得很远,脑袋都扁了。除了血外,还有内脏和黄色的东西,都没法细看。

耳边又响起昨天物体坠落“咚”的声音,还有四只鬼看‘小狗’发出的感叹。

我一激灵,也把旁边的人吓一跳,退后半步和我保持距离。

接着有保洁员拿来清理工具,秦明主张自己弄,找个没人的地方刨坑埋起来,算是入土为安。

“哎,兄弟,我之前最难的时候,也是小白陪我过来的。现在我好了,它死了......”

秦明哭出声,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也能看得出他是个重情义的人。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能听到抽泣声。

“秦哥,我理解。”过去拍拍秦明肩膀,说实话对于小白的死,我只是感到惋惜而已。

“秦哥,小白什么时候死的?按理说它在屋里,不应该掉下来啊?”

秦明长叹口气,眼神落寞:

“哎,这事儿怪我。昨天搬家收拾得太晚,坐沙发上睡着了。”

“等我睁眼上厕所,发现小白不见了。咋找都没找到,最后我才看到门没关,留个小缝,等出去就看到小白躺地上了。”

“不瞒你说,小白是我女友养的狗,我女友被车撞死了,现在小白也......”

“都怪我,都怪我!”

没想到秦明有这段经历,小白对于他不止是狗,还是女朋友留下的念想。

可小白真的是自己坠楼的吗?我根本不相信。即使秦明没关门,小白这么机灵的狗,也不会自寻死路。更何况,那么高的护栏,怎么可能翻跃?

想到昨夜那几只鬼的对话,还有我逃跑时看见他们向上打招呼,极其肯定是上面的东西做的。

不过我也没证据,我说鬼才是谋杀犯,也得有人信啊。

“秦哥,除了小白,你还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第13章

秦明还沉浸在伤心中,小白的死更勾起对已逝女友的怀念,精神状态特别差,目光呆滞恍惚。

“秦哥?”

实在没办法,相比于死去的狗子,我更怕活着的人出事。

“啊?!啊......”秦明像丢魂般才有所反应,声音淡淡,毫无生气:“昨天实在太累了,我倒头睡着了,梦里......好像看到个女影,长头发,长得挺瘦。”

秦明的这句话又让我联想到昨夜打招呼的场面,肯定是女鬼做的!我提醒秦明今夜在店铺休息后,赶紧去找徐姨,把纸灰,还有一些列新发事件告诉她。

可徐姨却满不在意,提醒我只要随身佩戴护身符,所有事情都能转危为安。至于秦明,阳宅没问题,只不过小狗的寿命已到,死法诡异而已。我将信将疑,还想多问几句,徐姨便接电话匆匆离开。

对于这份工作,我还是决定找主管说清楚。他办公室的门敞开,见我进去并没意外,似乎早就预料到般。

“主管,这份工作,我想了想还是不干了。上次你说请假,时间长了对你有影响。”

主管冲我招手,指着沙发说:“你坐,我先处理几个文件,然后再谈。”

我坐在沙发上,心情忐忑,也不知是因为舍不得六千的工资,还是觉得对不起主管。办公室内特别安静,只有纸张摩擦和敲键盘的声音,甚至连辞职不干的决心都弱了很多。

半个多小时后,主管给我倒杯茶,这次的水是温的,并不如上次的烫人。

“你的工资,我可以给你加到一个月一万五,年终奖是十万,表现好还有额外奖金。这是向上申请的,你要是能接受就留下来。”

一年三十来万确实心动,这么算下来干两年就能还清外债。但我很纳闷,翻涨接近三倍的工资,是以什么为代价。

“你不用马上回答,这个价格的工作要求也更高。”

“不许迟到,要严格服从命令。你需要搬过来住在我们提供的员工宿舍,独立卫浴,不用缴纳房租比你现在合适。”

“而且要随叫随到,当然我指的随叫随到是在九点到凌晨三点的工作时间内。”

说着主管又给我递来一份合同,早就拟好了甲乙双方的约定细则。这次的要求足有四十四项,小细节一堆,主要还是工作规范。

“你可以带回去慢慢看,有结果告诉我。”

“其实这个条件特别合适,对于你百利而无一害。”

我拿着合同愣神,总感觉哪里奇怪,每次都是来找主管说离职的事情,却都被‘糖衣炮弹’拦截。是我多心了还是主管有意为之?按理来讲,他收留一个残疾,没什么好处啊?

“主管,按照我们的私交特别感谢你,但我也想知道你关于小区的事情知道多少?是不是知道闹鬼?”

主管愣神,眼睛向下瞟,又推推眼镜,没和我对视。

“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我能保证你工作没有危险,前提是少与王一接触,千万不要相信他的话。”

王一?怎么又是王一?我还想继续问,主管让我回家决定是否工作,避开这个话题。

我当场签字决定继续,这么算下来,我的命如果不拆开了卖,也挺值钱。

此刻的我还不知道,无论签与不签,该发生的一样也逃不掉。

主管给我留一个星期的搬家时间,住的地方就是小区西北角的员工宿舍。有十间房,其中一间住的是王一,剩下的我随便挑,我便挑个二号房。

晚上正常上班,换工作服的时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王一竟然主动和我搭话:

“你补签合同了?”

我点头。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三十岁的人了,难道还不懂这个道理?真是智障。”

习惯王一的毒舌,并没对他生气,只是好奇这个代价。

“不许迟到,严格服从命令,随叫随到,还必须遵守44条规矩。这个代价好像也没什么,我看着挺值。”

“哼。”冷哼是从王一鼻子里发出来的,眼里的嘲讽丝毫没减。

“你少说了一样。”

“啊?”我记得清清楚楚,要求也就这么多。

“那个人应该还告诉你,别与王一接触,也别相信我说的话。”

看着王一如此淡然的表情,我真怀疑他会算命,怎么什么都清楚?

不过我之前的猜测也得到验证,主管和王一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再联想老李说的话,难道王一真的偷了主管的东西?

我不知怎么回答,只能尴尬笑笑,手中的护身符也没拿好掉在地上。王一凑近捡起,一股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要不是我及时憋气,可能早就吐了。

等王一抬头时,发现他之前烂到山根的鼻子,还在继续腐烂,攀上额头,纱布沾染黑黄色的东西特别恶心。

他并没在意我的反应,仔细端详红色的袋子,霎时哈哈大笑,搞得我摸不到头脑。

“你还真是个傻.子。”

骂完我后,顺手将护身符扔进垃圾桶,流畅的抛物线直击桶内,也熄灭我心中最后的包容。

一拳打在他胸口,原本对于王一的那些同情也荡然无存,所有恶毒的话涌上脑子,捡起护身符指着他的鼻子说:

“你丫的有病吧,我的护身符碍你啥事儿?本来觉得你就是人奇怪,没想到人品也差?”

“原来他们说你偷东西我还不信,这下我信了,你脸这样真是活该!”

出乎意料的,王一并未还手,甚至在我打他时,身体不稳踉跄后退。捂着被锤的地方,他依旧保持傲慢不羁的态度,笑得肆意张狂:

“要么好好工作,认真遵守规则。”

“要么做个坏人,杀死他们。”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抖抖护身符上的灰,赶紧踹进怀中,誓死不再拿出来。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却也完全理解主管和老李的提醒。

拿着工具出去打扫,开始清理1号楼垃圾桶。周围安静,陪伴我的依旧是废物路灯的‘滋滋啦啦’。

灯光忽明忽暗,突然的狗叫声打破平静,路灯终于熄灭。紧接着,一双强有力的手从背后按压我的肩膀,声音浑厚并夹着回音:

“晚上好。”

第14章

我第一反应是鬼,可温热的掌心又不像鬼拥有的。大着胆子转头,眼前的人处在黑暗中,只有微微的月光照亮半个身子,像断裂劈开的人。

无论是身形还是声音,特别像认识的人,调整呼吸,尽量保持镇定问:

“秦哥,大晚上的,出来干什么?是有啥事儿吗?”

没错,眼前的人十有八九是秦明,并非鬼魂。这些天的工作导致我有点神经质,看到啥都像鬼。

“小白,我找到我的小白了。”

此时的秦明与白天有些不同,说话声音很平静,又很机械,像是陈述事实却毫无感情。毕竟和秦明认识时间短,也不清楚这是不是思念成疾再加上他原本就有梦游症。

“秦哥,你醒醒,别睡了。”

我拍拍他肩膀,又尝试前后推搡,结果根本没用,口中不断重复找到小白的话。

他现在情况挺危险,幸好及时被我在小区发现,要是保持这个状态上马路,被车撞死个屁的了。

无论怎么使劲都晃不醒,又处在昏暗中,看不清五官,我只能感受到属于人的温度。实在没办法,只能打开手电筒,朝他眼睛刺去。

可当光亮起的瞬间,心惊手抖,手机一下子掉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空气甚至都凝结了。

原因无他,在我眼前的秦明,是睁眼张嘴的。

眼睛瞪得溜圆,还有些凸出,和吊死鬼没什么区别。嘴巴张得足够塞进去鸡蛋,鲜红的口腔像是喝了番茄汁,整个场面像加了红色滤镜的《呐喊》名画,区别是他没有任何欣赏价值。

“卧槽,秦明,你特么别吓我?!”

尽管我瘸腿,眼前的场面丝毫不影响我一蹦两米多。秦明站在黑暗的树下,路灯熄灭,唯一能借光的月影也被云层遮盖。

赶紧掏出怀中的护身符,死死掐在手心,慢慢蹭过去捡手机。倒不是我爱财,主要是还得确定一下他的身份。

手电筒的光由下而上,花臂出现后,我心下一沉,直到再次目睹秦明,这才百分之百确认是本人。

不过还没等我反应,他突然朝我跑来。四目相对,他裂开嘴角,上扬到最大弧度,声音飘飘然:

“你不为我高兴吗?我找到小白了。”

我根本不敢动,因为他口中的小白,就在我身后站着。白色的团子使劲摇尾巴,黑暗的幽夜,几声狗叫增添恐怖情绪。

“汪汪汪!”

“真......真开心,你赶紧带小白回家吧。大晚上的,它也得休息。”

我往旁边撤,默默握住小推车上的扫把,做好随时防御的姿态。

“不,我要带他散步......”

秦明说完,牵着小白走向延伸的小路,因为前面是小区内,我也就没拦着。

他们完全离开,路边的灯才稀稀拉拉亮起,正当我要继续打扫时,却发现脚下散发着黏腻的血腥味,怎么清理都弄不干净。

最后只得作罢,继续掏灰。这几日的纸灰有增多趋势,但还没有十五之前的量大。清理完所有纸灰,往东北角的垃圾站倒灰,工作结束。

回到休息室还是心有余悸,对秦明的死活有更深的怀疑。纠结很久,拿起手机给他打过去电话。

‘嘟嘟嘟’

声音等待很久,就在我要挂断时,电话竟然接通了。

“喂......咋了兄弟?大晚上有啥事儿?”

声音沙哑夹着困意,隐约听到了开灯的声音。

我努力保持平静:“秦哥,你在哪?”

“我在家啊,还能在哪?”

为了验证我的猜测继续问:“秦哥,你看到小白了吗?”

“啊?你说啥胡话呢?它白天就死了,你咋了?不会是撞到什么东西了吧?”

秦明说话的声音逐渐清晰,隔着话筒听到他爬起来的动静。

“啊,没,可能是我做梦,梦里看到你遛小白散步了,精神有点紧张,不好意思哈。”

秦明再三确认我没事才挂断电话,看着手机碎裂的屏幕,我实在弄不明白咋回事儿了。

他确实在家睡觉,但我也实实在在看到那个诡异的秦明,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难道他刚才出去了,然后回家睡觉?

所有的疑惑拥堵在脑子里得不到解答,联想到之前听到小白坠地声预示着死亡,我壮着胆子来到18号楼,打算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儿。

坐在长椅上不知不觉睡着了,凌晨四点多,天已经大亮,周围并没发生异常情况。

伸个懒腰想上去看看秦明时,被人叫住:“等下等下!”。

现在我有点杯弓蛇影,突然的声音都能吓我一抖。

叫我的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披着头发,挎着托特包。长得温柔,只是精神头不足。

我不记得在哪见过她,还是礼貌打招呼:“早上好啊,你是......”

“上次你晕倒在小区,还是我把你送医院,当时场面挺乱,可能你不记得了。”

我仔细回忆,醒来的时候确实看到个温柔的护士,原来是她啊。

女人介绍,她叫王晓文,是医院的护士,那天正巧遇到她倒班,直接送医院了。

感谢的话说不少,对于她出现在这里我感到奇怪:

“你住这儿?”

王晓文点头,指着旁边的楼说:“我住17号楼。不过平时都在医院值班,夜班比较多,一个星期也就在家住三天吧。”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鉴于小区的情况,我告诉她赶紧搬家。

“这里不太平,你赶紧搬家吧,太多的话我也不方便说。你一个女生,说多了容易吓到。”

我一个老爷们都吓得腿软,更何况女生了。

王晓文表情变得更加凝重,嘴唇抿在一起,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严肃:

“你也发现了是吗?”

这句话整得我一愣,原本以为她不相信,万万没想到人家早就发现端倪。我继续说:

“是,不瞒你说,我晚上在这工作,听到了也看到了鬼。”

“就连上次坠楼的小狗,都是鬼弄的。”

王晓文低头沉思,眉头紧皱,抓得托特包变形,能感觉到她呼吸都在紧张:

“其实我也遇到了怪异的事情,之前和同事说,但他们并不相信。”

第15章

我们在小区谈小区,总归不是好地方,回去简单换身衣服,便和王晓文去最近的饭店详谈。

包厢内,她紧绷的情绪稍有缓解,但还是死死握住玻璃杯,劲儿很大,手指甲犯白。

“这个小区最诡异的地方就在于,很多人发病后,还没等120到,就死在家中。他们的死亡看起来都很正常,老年人突发心脏病、高血压等,年轻人加班或打游戏熬夜猝死,还有人想不开跳楼或者是其他看起来更合理的死法,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在凌晨死亡。”

“听着没什么奇怪,但实际检查,有的老人根本没有心脏病,再或者猝死的年轻人没有熬夜习惯......这种案例层出不穷,我和同事说起过,但他们单纯认为是生死有命。还认为所有小区都死过人,我这是在大惊小怪。”

听到王晓文的陈述,身体汗毛全立起来了。知道楼盘闹鬼,但没想到竟然索命如此严重。看着王晓文严肃的表情,还是不礼貌地问:

“我相信你说的,但也好奇。你一个女生,既然知道这种情况,为什么不搬走?”

也不知道那句话说错了,王晓文眼泪如瀑布般流下,她双手掩面,泣不成声,身体也因情绪波动太大而抽搐。

“哎哎哎,你,你别哭啊,这......这里就我俩,我要是哪句话说得不对就道歉。你这哭,整的像是我欺负你了......”

我赶紧抵过纸巾,整的都不知道说啥了。好在王晓文哭了一小会就停下来,双眼通红,一边道歉一边解释:

“对不起,其实我只想知道原因。”

“我的未婚夫之前在售楼处工作,我们是在医院认识的。当时面临医闹,患者家属情绪激动拿棍子打人,是他冲出人群保护我,他比我大五岁,长得也有点老,同时总开玩笑说他像我爸。”

“他是个热心善良的人,做事不讲究回报,只图问心无愧。说话也谦和有礼,从我认识他开始,就没听过骂人,情绪特别稳定。”

听到这句话,我脑海中不自觉呈现王一的画面,同一个世界,差距真特么大,我就没见王一脾气好过。

“他在17号楼买房,原本定好了结婚日子,结果他突发意外而亡,双亲接受不了事实也撒手人寰。原本我以为这是命运的玩笑,收拾遗物的时候,却被告知此房有人,正准备处理。”

“这间房明明是我未婚夫买的,我和他们掰扯很久,房产证拿出来也没用,最后房子被收走,人也被撵出来。我觉得事情不简单,便以租客的名义租下原本属于我的婚房,后期调查时,才发现这个小区有这么多灵异事情。”

“所以我推测,我老公的死,和小区有关。不仅和小区的人,更和小区的鬼。虽然调查了几年,可还是没什么收获。”

关于这点,我特别能感同身受。我也是因为意外,失去双亲。关于女朋友离开,说不生气是假的,但也能理解,哪个姑娘愿意跟一个身负欠债又残疾的男人生活呢。

安慰她的同时,我想到佳佳和老太太了,以小姑娘的说法是祖孙俩已死,但小区人却不知道,便简单讲了情况,问王晓文是否清楚。

她从包里掏出备忘录,里面密密麻麻记载某某某号楼出过什么事情,有的甚至精确到秒。

“她们煤气中毒死的,被判定为自杀。”

说到此,王晓文突然抬头看我,眼睛瞪大,倒影顶灯的光,一拍桌子激动说:

“对了,我还发现一点,这个小区对人死,没有概念。”

“啊?”我越来越不明白王晓文的意思了,咋叫对死没有概念?就在我想继续问时,她突然接个紧急电话,不得不回医院应急,还说明天再见面。

我还是不放心让她长话短说,毕竟意外和明天也不知道哪个先来。

“他们对于死的人,没有印象,或者说印象模糊。就像你说的祖孙俩,我问的人都说是搬走了。”

“不行了,我这边有个特别着急的人。”

说完匆匆离开,看着背影,我心里打鼓。难道这个小区的人,集体撒谎?可对于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又或者说是阴魂控制的?

突然我头痛炸裂,就像所有神经交织在一起,里面打个死结,怎么结都解不开,最后只能生拉硬扯的感觉。

意识更加朦胧,隐约间好像听到有人叫我,而且声音来源是我丧失听力的左耳。

“小泽......”

声音年迈又沧桑,是我爸妈的声音。

突然又是‘噗’的一声,感觉内脏快被震出来了,胸腔疼得厉害,使劲咳嗽一声,呛出的血喷在桌面。

我挣扎着想叫人,但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开口,就在我觉得要交代在这时,一阵电话铃声驱散掉所有不适,来电者正是徐姨。

左手扶着桌边,右手颤颤巍巍拿着电话:“徐......咳咳咳,徐姨。”

“林泽,我说话你听着就好,你知道附体吗?”

“知道。”我听说过附体,就是阴魂附着在一个人的身上。比如看事儿的鬼仙可以叫附体,或者是捆半窍,还有的动物附体在人身上折磨。

“你身边出现被阴魂附体的人,对你不利,一定要注意。他接近你,你会有感应。”

“上次做完法事,取了些当时的灰和豆子,拿回来供奉在坛上。今天点蜡供香的时候,香从中间劈开,蜡烛突然熄灭。”

徐姨还说,这种情况她也是第一次见,感应到有阴魂存在。但也安慰我不用担心,这个护身符的力量很强,不过平时一定要对着护身符诵经,用佛法加持才更有能量。

挂断电话后,我身体情况完全恢复,正要清理刚才吐出的血,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刚才的一切好像幻觉。

联想到徐姨的话,又想到王晓文刚离开,我就难受的情况。

按照王晓文刚才所说,小区的人对死亡没概念,可唯独她特别清醒,这也很怪异。我知道一切,可以勉强理解为我和小区有连带关系,毕竟签订劳动合同,那她呢?

一个可怕的猜测油然而生:王晓文,被附体了?!

第16章

我现在脑子乱成浆糊,已经分不清谁对谁错,甚至都有点怀疑徐姨了。主要是王晓文的表情行为不像假的,更没必要编个故事给我听。

她想得到什么?我的同情?说实在的,我的同情,分文不值。更不可能是看上我这个人了,毕竟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缓和情绪,总觉得忘了点事儿,怎么也想不起来,索性回家收拾东西了。对于这个小区,害怕归害怕,但徐姨都保证没事儿,更何况给的真多啊!

本就是出租房,东西也没太多,一下午就收拾好了。看着屋内的大包小裹,还有点感叹人生,曾经那么辉煌,现在的行李都装不满一辆面包车。

不知不觉昏睡过去,一晃到了晚上,幸好平时有定闹铃的习惯,赶紧回小区上班。因为住的比较近,顺便带些行李。

行李箱的轱辘还卡主不好使了,‘咯噔’一声轱辘到小区墙根,我‘颠儿颠儿’过去捡,一抬头正对上坏的小区牌。

突然电流从身上划过,盯着那不亮的‘艹’字头,精神紧绷,捡起的轱辘再次脱手,溜到草丛里。而我也并不想去捡,因为意识到更严重的问题。

芒众小区。去掉‘艹’字头,那就是亡众。

一个人是人,一群人是众,亡人......亡众,那也就是说......这里死了一群人?!

我现在才意识到,老太太说的「都是死人」和芒众小区的关系。

想到这,我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生平第一次觉得LED灯光刺眼,快要把我仅剩的健康眼睛刺瞎。

原来小区的真实情况早就写出来了,只不过我没get到而已。

“你咋了?咋还趴地上了?”

老李拿着雪糕扶我起来,关切问:“咋了,丢魂了?这破牌子有啥看头?”

“我屋里有雪糕,吃不?”

我恍惚摇头,指着亮牌问:“李,李哥,这个灯牌,坏多久了?”

老李看着灯盘,猛嗦口雪糕,有一搭没一搭接茬:

“不到啊,我也没注意,坏就坏呗,这都快九点了,你不上班啊?”

我一看表,还有八分钟,拽着行李箱开蹽,还好赶上九点工作时间。

今天这个天儿不好,下午闷得厉害,小区更是这样,天气预报也说晚上下雨。这要是下雨就毁了,本来打扫的灰,直接变成泥。

以最快速度收拾,到第十个垃圾桶时,乌云滚滚,压黑半际夜空。再加上昏暗的路灯,工作难度飙升,在我眼里,树没有颜色,只是无尽的黑暗,就像深渊一般延伸到尽头。

而横纵两项交织的正是通往深渊的路,我站在幽暗路灯下,听着‘滋滋啦啦’的电流声,知道鬼又来了......

等了十多分钟,也没见鬼影,反倒是慌了。天空‘咔嚓’的雷声打破静谧之夜,雨点不留痕迹拍落,霎时就成落汤鸡。

我推小车狂奔,眼瞅着里面的灰被打湿,成为汤汤水水。

站在房檐下,雨下得冒泡,‘劈里啪啦’打在玻璃上。眨眼的功夫,地面坑洼处形成积水,而刚才还滋滋啦啦的电流突然停止,整个小区的路灯都灭了。

“真特么点背!”

自从干了这个工作,我发现骂人的次数变多了,从背包里掏出手电筒,正打算看眼前情况,忽然看见一个长头发的女生打伞往我这边跑。

粉色长裙打湿半截,披着的长发也被风吹得凌乱,长得还挺好看。

“咳咳咳。”

她跑到我身边,也不知呛风还是如何,一直咳嗽。

看着情况还挺严重,我问:“你没事吧?”

她摆摆手,深呼吸几口气,随意绑紧头发,笑容甜美。

“谢谢,我没事。我刚遛狗回来,雨下得太大,狗跑得也快,我们冲散了。”

“这狗,前几天跑丢一次了,这还乱跑,气死我了。”

这大雨天的,狗丢了确实不好找,主要是路灯熄灭,视线更不好。

“要不我帮你吧,你家狗长啥样?这大晚上的,你一个人找也不安全。”

女生抬头看了眼天,长叹口气,笑容灿烂:

“实在不好意思,真的太谢谢你了。”

她点开手机给我看小狗的照片,狗子挺大只,足有几十斤,据她说是捷克狼犬。

我不懂狼不狼,反正瞧着是不匪。不过看女生的穿衣打扮和用的最新款苹果手机,家里肯定有钱,她在外面单独找狗,更危险了。不过这条狗,越看越觉得熟悉......

我左手打伞,右手拿手电筒开始找狗,女生说狗叫哈哈,我边走边叫:“哈哈。”

遇没遇到鬼我不清楚,反正我这个行为挺缺心眼的,这要是有人在,肯定把我当神经病。

“哈哈!”

我的声音混合着雷声,响彻半个小区,走到东北垃圾站时,看到一个狗影在前面动。我尝试叫了声“哈哈”,眼前的狼犬瞬间转身,空洞惨白的眸子死死盯着我。

“是鬼!”

意识到不好赶紧转身,结果狼狗瞬间把我扑倒。此刻我也想起这条狗哪里眼熟,分明就是上次撕咬我的疯狗!

“救命啊!那个女生呢!”

“你家狗找到了!”

“别咬人,哈哈,别咬人!”

我疯狂大叫,在地上打滚,身上的狗一如既往的疯狂,幸好女生及时赶到。

“哈哈,不许咬人!”

女生大呵,立刻制止狗的行动,哈哈听话的像个宝宝,立马飞奔过去,蹲在主人脚下乖乖叫。

真特娘的能装!

“行了,你狗也找到了,赶紧回家吧。”

由于上次不愉快的经历,我对女生完全没有滤镜,身体的疼痛侵蚀每个神经,始终忘不了上次被咬的场面,又补充着:

“上次你家狗丢了,把我咬了,流不少血。”

说完我就后悔了,上次咬我的是狗,而眼前的女人......应该是人,难道她也和秦明一样?

秦明?秦明!我终于想起白天忘了什么事儿了,完全把他给忘了!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赔你钱吧。”

女生二话不说,从挎包里掏出一沓钱塞我手里,原本没想要,可又想想这也是我精神肉体损失费。

“看你都湿了,要不上我家坐坐吧,实在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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