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泛红的眼眶,让我恍惚以为他还钟情于我。
我沉默不语,他暗自欢喜。
我忽然很想知道。
沈肆棠要是亲眼看见‘怀着宝宝的我葬身大海’,他那张伪装深情的脸上又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
见我久不说话,沈肆棠满眼心疼看向我的双膝,关切道:
“是不是膝盖又疼了?”
心中的酸涩还未散,男人便熟练向摄影间的工作人员要来毛巾和热水,给我暖膝盖。
“都怪我,出门太急忘记带药了。”
沈肆棠蹲在我身前,眸底的关心里夹着浓浓的自责。
那自责好似一把利剑,稳稳插进我心脏,呼吸都泛着疼。
十年前,我跟傅晏清外出游玩时出了车祸。
为了保护他不被货车撞,挡在他身前的我,被货车挤压到双腿粉碎性骨折。
而傅晏清不仅一个电话一条微信没有,连我的病房都不曾踏进半步。
是沈肆棠不分昼夜为我跑遍全世界,请来最好的骨科专家为我治病。
住院期间,他不眠不休照顾了我整整大半年,半声怨言都没有说过。
出院那天,听见医生说我可能会永远站不起来,并且会留下双膝时不时犯疼的病根时。
沈肆棠抱着我哭了三天三夜,生怕我经受不住打击,精神崩溃。
他总说,我要是走了,他会为我殉情。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那么爱我的沈肆棠,怎么会出轨呢?
恰逢这时,男人的手机响了起来。
余光一瞥,我就看到了‘秘书’两个字。
沈肆棠没有向以前那样直接挂断电话,而是接通后捂着听筒朝窗边走去。
一如既往的秉公办事的模样,但我还是感受到了他话里隐隐的喜悦,和嘴角的上浮。
半分钟后,男人皱眉走来,蹲在我轮椅前愧疚道:
“老婆,公司那边的合作商临时到工厂视察,我得过去接待一下。
“你乖乖待着这里,她们会帮你化妆换衣服,我一个小时后就回来。”
不等男人离开,我随口撒谎道:
“是上次说要一起吃饭的张总吗?”
沈肆棠怔忡,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关心他工作上的事情。
哑了半秒后,才吞吐笑道:
“是……是啊。他还让我下次聚餐把你带上一起。
“阿璃,要不现在你跟我一起去吧?”
从我这里接过的谎话,沈肆棠圆得天衣无缝。
男人自信满满盯着我的眼睛,他很清楚我一定会拒绝出席这种场合。
可这一次,我却盯着他,想也不想回道:“好啊。”
闻言,男人僵了一秒,看着我的眼睛里浮现出越来越多的心虚和谨慎。
那些心虚和谨慎就像堵在我心口的一堵墙,呼吸都不通畅了。
看着沈肆棠额头上那层薄汗,我紧咬后牙撇开目光,不再直视对方。
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与平常一样,淡淡一笑:
“开玩笑的。工厂灰多,下次吧。”
沈肆棠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眼底的心虚却丝毫没散,反倒多了些警觉。
仔细观察我好几分钟,确认我是真的在跟自己开玩笑后,沈肆棠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