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系统，有了红糖，顾明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劲。
他将新得的红糖配方和工坊改造权限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很快就融会贯通。
说白了，就是用甘蔗榨汁，然后熬煮浓缩，得到未经精炼的粗糖。
原理简单。
光有红糖还不够，产品得有差异化。
顾明挽起袖子，开始了他的新品研发。
和面，揉搓，将糯米粉团捏成一个个小饼的形状。
架起油锅，待油温七成热，将糯米饼一个个放进去，炸至两面金黄，外壳酥脆。
捞出控油，摆在盘子里。
另一边，起锅烧水，放入大块的红糖，慢慢搅动，熬成粘稠的红糖浆。
最后，将滚烫的红糖浆，均匀地淋在炸好的糯米饼上。
“滋啦——”
焦香、甜香、米香，三种味道混合在一起。
顾明拿起一块，顾不得烫，咬了一大口。
外壳酥脆，内里软糯，裹挟着红糖独有的醇厚甜香，在口腔里层层递进。
“完美！”
这玩意儿，不就是后世小吃街的扛把子，红糖糍粑吗？
顾明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一整盘，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他又将剩下的甘蔗榨出汁，加入几片老姜，用小火慢炖，熬出了一小锅红褐色的茶汤。
红糖姜母茶，专治各种虚寒，尤其是对女性，简直是大杀器。
看着眼前的两样“杰作”，顾明信心爆棚。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店铺门口车水马龙，王公贵族们挥舞着秦半两，只为求得一块红糖糍粑。
巴寡妇清算什么？乌氏倮又算什么？
他们不过是占了矿产和畜牧的先机。
自己手握跨越两千年的技术，做的可是满足口腹之欲的生意！
“我顾明，以后要做的，就是这大秦，乃至全天下最大的商贾！”
豪言壮语脱口而出，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哦？口气不小。”
一个低沉的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顾明吓了一跳，手里的茶碗差点没拿稳。
他猛地回头。
只见一个身穿黑色常服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门口。
光站在那里，就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让整个店铺的空气都凝重了几分。
他的脸庞线条分明，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
顾明的心跳漏了一拍。
现在可是宵禁时间，街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这人是怎么过来的？
看这身打扮和气度，绝对不是普通人。
是巡夜的武官？还是哪家权贵的家臣？
中年男人没理会顾明戒备的姿态，自顾自地走了进来。
他径直走到案台前，看向那盘还冒着热气的红糖糍粑。
“就凭这东西？”
他的语气里，带着质疑。
顾明心里那点刚升起的豪情，被这一句话浇得半灭。
同时，一股无名火也冒了出来。
这是我的店，我的东西，你个不速之客凭什么指指点点？
“这位老兄，小店已经打烊了，概不待客。”顾明沉声说道。
中年男人像是没听见。
他伸出手，朝着那盘红糖糍粑探了过去。
“哎！”顾明急了，脱口而出，“不买别乱碰啊！”
然而，他的话还是晚了。
中年男人的手指已经捏起了一块糍粑，上面还挂着晶亮的糖浆。
他拿到面前端详了一下，然后，在顾明错愕的注视下，直接送进了嘴里。
顾明整个人都看傻了。
大哥，你心也太大了吧？
这年头人心险恶，你就这么吃了？不怕我下毒啊？
中年男人咀嚼的动作很慢，很斯文。
但顾明能看到，他原本紧绷的肩背，在入口的瞬间，有了一个极其细微的放松。
“此物，何名？”
他咽下口中的食物，再次开口，声音里的那份审视淡去了不少。
顾明的不爽，瞬间被一股身为“产品经理”的骄傲所取代。
他挺了挺胸膛，带着几分得意地宣布：“红糖糍粑！我独家秘制的。怎么样，味道不错把？”
“我跟你讲，这东西只要一推出去，绝对能风靡整个咸阳城！”
中年男人没有接他的话茬。
他吃完一块，又将注意力转向了旁边那只还在小火上温着的陶锅。
锅里是红褐色的液体，正咕嘟咕嘟冒着细小的泡。
“那又是什么？”
“这个？”顾明更来劲了，主动当起了推销员，“这可是好东西！叫红糖姜母茶。”
他拿起一个干净的陶碗，舀了一碗递过去。
“用红糖和老姜熬的，暖胃驱寒，温养肠胃。尤其是对那些日夜操劳，饮食不规律，肠胃不好的人，有奇效。”
说到“肠胃不好”四个字时，顾明注意到，中年男人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对方接过陶碗，碗口的热气氤氲而上。
他没有立刻喝，只是低头看着碗里的茶汤。
顾明也不催促，静静地等着。
片刻后，中年男人抬起手，将碗凑到嘴边，浅浅地尝了一口。
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入腹中。
紧接着，那股暖意迅速扩散开来，将他那常年冰冷、时常隐隐作痛的胃，温柔地包裹住。
盘踞多日的滞涩和不适，竟在这股暖意下，消解了不少。
他喉结滚动，将碗中剩下的姜母茶一饮而尽。
“良药，竟能甘口。”
他放下陶碗，发出了一声低低的赞叹。
这次，他是真的被惊艳到了。
他抬起头，重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一个普普通通的黔首，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却能拿出两样连宫中御厨都未曾想到的新奇吃食。
有意思。
“开个价吧。”中年男人说道。
“钱？”顾明愣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脸上堆起商业化的笑容，“老兄说笑了，今儿这顿算我请的，就当是给我的新产品做个品鉴。”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这人一看就不是缺钱的主，与其收他几个秦半两，不如放长线钓大鱼。
“不过呢，我确实有个不情之请。”顾明话锋一转，态度诚恳。
中年男人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
“老兄，您要是觉得我这糍粑和姜母茶味道尚可，回头能不能跟您的亲朋好友美言几句？”
“就说城东驰道边上，有家小店，新出的甜食堪称一绝。也算帮小店积攒点人气。”
顾明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对方。
中年男人沉默了。
让他，堂堂大秦的王，去给一家街边糖铺当“托儿”？
这事要是传出去，怕不是要让满朝文武笑掉大牙。
可不知为何，他心底里非但没有恼怒，反而觉得有几分新奇和……有趣。
多久了？
多久没人敢用这种平等的，甚至带着几分算计的口吻跟他说话了？
章台宫里，只有战战兢兢的奴仆和心思各异的臣子。
龙椅之上，只有无尽的奏章和孤家寡人的寂寥。
而在这里，在这间弥漫着甜香的小店里，他不是王，只是一个偶然路过，尝了些新奇食物的“老兄”。
这种感觉，很轻松。
“可。”
一个字，从他口中吐出。
顾明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成了！
虽然不知道这位神秘“老兄”是何方神圣，但看他那派头，交际圈子肯定非富即贵。
只要他随便说一句，自己的“天下第一甜”，就不愁没有销路。
顾明搓了搓手，干劲更足了。
他拿起刻刀和木板，开始为自己的小店，雕刻一块全新的招牌。
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逐渐成型。
——天下第一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