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件吧，你穿好看。”
苏晴举着一件米白色的风衣，在我眼前晃了晃。
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可我却笑不出来。
因为就在刚才，街对面，我看到了一个本该躺在墓地里的人。
林晚。
十年前，在那场惨烈的车祸中，被官方宣告当场死亡的女人。
街角的咖啡店门口，一个穿着卡其色长裙的女人正低头看着手机。
阳光洒在她柔顺的长发上，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她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不，甚至更年轻了一些。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四肢冰冷。
轰鸣声在耳边炸开，不是街上的车流，而是十年前那辆失控货车撞碎骨头的声音。
“陈默？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苏晴担忧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她伸手探向我的额头。
我下意识地躲开了。
“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
我胡乱找了个借口，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街对面。
那个女人收起手机，转身走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
不能让她走！
这个念头疯了一样在我脑子里叫嚣。
“我、我突然想起公司有点急事，我得马上过去一趟！”
我语无伦次，甚至不敢看苏晴的眼睛。
“什么事这么急？风衣还没……”
“下次再买！”
我打断她，几乎是落荒而逃，不顾身后她错愕的呼喊，一头扎进了车流里。
喇叭声刺耳，司机探出头对我破口大骂。
我充耳不闻。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女人的背影。
冲进小巷，一股陈旧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
巷子不长，一眼就能望到头。
她就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高跟鞋敲击着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响声。
嗒，嗒，嗒。
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脏上。
是她。
绝对是她。
那走路的姿态，那微微向右偏的肩膀，都和记忆里的林晚分毫不差。
我加快脚步，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鬼？
还是我疯了？
十年了，这十年里，我没有一天能睡个好觉。
闭上眼，就是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和她最后望向我时，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
我是那场车祸里，唯一的幸存者。
也是唯一的……目击者。
“林晚！”
我终于鼓起勇气，嘶哑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前面的身影顿住了。
她停下了脚步。
我的呼吸也跟着停滞了。
她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来。
一张光洁素净的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像一汪深潭。
是我记忆里，林晚最美的样子。
她看着我，眉头微蹙，红唇轻启。
“先生，你认错人了吧？”
她说完这句话，冲我礼貌性地笑了笑，转身就走。
那笑容，客气又疏离，像一把冰冷的刀子，扎得我心口生疼。
我愣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脑子里一片空白。
认错人了？
怎么可能！
那张脸，那双眼睛，就算是烧成灰我也认得。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是苏晴。
我挂断了。
又打了过来。
我再次挂断，直接关机。
我现在没法跟她解释。
我沿着小巷走出去，站在喧闹的街口，茫然四顾。
人潮汹涌，车水马龙，却没有一个是我要找的身影。
她就像一滴水，汇入了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