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渊之所以被称为禁地,是因为这里常年笼罩着能冻裂修士经脉的玄阴寒气。
姜怡宁每走一步,都感觉肺叶里像是有刀片在刮。
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哪怕是一只一阶妖兽都能轻易撕碎她。
但她没有退路。
丹田内的枯木颤动得越来越剧烈,那股饥饿感已经变成了实质性的疼痛,逼迫着她不断向前。
近了。
就在前面。
那股诱人的香气。
是顶级强者血液中蕴含的灵韵,对于现在的枯木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
姜怡宁拨开眼前结着冰霜的灌木丛。
眼前的景象,让她瞳孔微微一缩。
原本终年不冻的寒潭,此刻竟然结了一层厚厚的血冰。
在那血冰中央,盘膝坐着一个男人。
他赤着上身,长发披散,身上只披着一件残破的红袍,大半个身子都浸泡在刺骨的冰水中。
即便隔着数十丈远,姜怡宁依然能感受到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恐怖威压。
那是凌驾于这方天地之上的力量。
这个男人,强得离谱。
但此刻,他的状态显然不对劲。
无数道肉眼可见的赤红色纹路像毒蛇一样爬满了他苍白的肌肤,与周围的寒气剧烈对抗,发出“滋滋”的声响。

白色的蒸汽升腾,将他的面容遮掩得若隐若现。
姜怡宁屏住呼吸,心脏狂跳。
这就是“食物”。
万灵神木在她识海中疯狂颤动,那股贪婪的饥渴几乎要冲破她的理智。
它想冲过去,把根须扎进这个男人的血管里。
姜怡宁死死咬住舌尖,利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不能硬来。
这种级别的强者,哪怕是濒死,一根手指头也能碾死她。
需要等待时机。
等待他理智全失的那一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男人的喘息声越来越重,那声音里压抑着极度的痛苦和某种难耐。
难道他中了那种药?
这男人不仅受了重伤,还中了极烈的情毒。
天助我也。
姜怡宁握紧了手中那把用来挖草药的小刀。
她不需要杀他。
只需要靠近他,偷一点血,或者剪一缕头发。
只要有一点点媒介,万灵神木就能自行运转,汲取能量。
男人突然发出一声低吼,周身的寒气瞬间失控,向四周炸开。
“轰!”
周围的树木瞬间化为冰雕,然后碎裂成粉末。
姜怡宁被气浪掀飞,重重撞在身后的岩石上。
隐匿符的时间到了。
她的身形显露在空气中。
“谁!”
寒潭中的男人猛地睁开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赤红如血,却又透着彻骨的冰寒,理智与疯狂在其中剧烈拉扯。
他的目光锁定了姜怡宁,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姜怡宁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被冻结了。
逃不掉。
既然逃不掉,那就演。
她瑟瑟发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恐。
“别……别杀我……我只是来采药的……”
姜怡宁一边哭着,一边手脚并用地往后爬。
配合着那一身被树枝挂破的孝服,露出的点点雪白肌肤,活脱脱一个误入禁地的无辜少女。
姬凌霄的视线有些模糊。
体内的“天妖焚情毒”正在焚烧他的剑心。
他看到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带着一股让他神魂颠倒的清凉气息。
那是姜怡宁体内神木为了自保而散发出的特殊灵韵。
对于此刻身处烈火焚身之苦的姬凌霄来说,这股气息就是唯一的解药。
“滚……”
姬凌霄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字,右手却不受控制地抬起。
一股无形的吸力瞬间爆发。
姜怡宁惊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向寒潭。
“扑通!”
冰冷刺骨的潭水瞬间淹没了她。
下一秒,一只滚烫如烙铁的大手扣住了她的后颈,将她粗暴地提了起来。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到鼻尖对鼻尖。
姜怡宁看清了他的脸。
眉如墨画,鬓若刀裁,即便是在这种狼狈的时刻,那张脸依旧俊美得让人窒息。
只是此刻,那张脸上布满了汗水和血纹,显得妖异而危险。
“好凉……”
姬凌霄的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他的理智正在崩溃。
那个“滚”字还在嘴边,身体却诚实地贴了上来。
姜怡宁被他身上的高温烫得一哆嗦。
她感觉自己像是抱着一块烧红的炭。
但丹田内的枯木却发出了欢愉的尖叫。
它在疯狂吸收着男人溢散出来的至阳之气。
仅仅是皮肤的接触,姜怡宁就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涌入四肢百骸,原本枯竭的丹田竟然有了一丝湿润。
这是顶级的补药!
姜怡宁眼中的惊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算计。
既然跑不掉,那就把你吸干。
她不再挣扎,反而顺从地软倒在他怀里,双手看似无措地抵在他的胸膛,实则掌心紧贴着他的心口要穴。
“前辈……你很难受吗?”
她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
这声音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姬凌霄眼中的最后一丝清明彻底破碎。
他猛地扣住姜怡宁的腰,将她死死按向自己,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帮我……”
这一刻,高高在上的剑尊跌落神坛。
寒潭的水在沸腾。
冰与火的交织中,姜怡宁承受着狂风暴雨般的侵袭。
万灵神木的根须便无形地刺入对方的气场,大口大口地吞噬着那磅礴如海的元阳。
好痛。
但这痛楚中,伴随着力量回归的快感。
姜怡宁死死抓着男人宽厚的背脊,指甲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这是一场以身为饵的狩猎。
猎人与猎物的位置,在这一夜,悄然倒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