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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土之上:李达康传]小说章节分享_「李达康赵立春」章节免费试读

黄土之上:李达康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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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东(山西)的黄土,埋着煤炭,也埋着民生。李达康的仕途,就从这片黄土开始。作为赵立春的秘书,他第一次在“上级指令”与“村民饮水”间做出选择;下放乡镇,他带头抡起锄头修路,让山货能走出大山;主政县城,他铁腕打击矿区黑恶,也为下岗工人寻找出路;执掌地级市,他拒绝拆古街盖楼盘,让千年文脉得以延续。他的晋升之路,没有投机取巧,只有实打实的民生工程;他的身边世界,有权力的诱惑,有同僚的倾轧,还有妻子欧阳菁从银行职员到腐败行长的蜕变。三十年风雨兼程,李达康从青涩秘书成长为汉东副部级干部,把“担当”二字刻进骨髓。直到连环腐败案爆发,11·6事件突如其来,他站在风口浪尖,终于迎来属于自己的“人民的名义”时刻。这是一部李达康的成长史,也是一部改革年代的民生史诗。

省委副书记那番逻辑严密、直指核心的发言,如同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在常委会会议室里激起了深沉而持久的回响。支持推进的,担忧风险;主张稳妥的,强调现实。每一方都有其无可辩驳的道理,每一方也都触及了对方难以回避的软肋。会议陷入了僵局,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常委们或低头喝茶,或翻看手中的报告,烟雾在沉默中无声盘旋。

主位上的赵立春,目光缓缓扫过椭圆桌旁每一张或凝重、或犹疑、或沉思的面孔。他指间夹着的香烟已燃了半截,灰白的烟灰将落未落。许久,他终于轻轻将烟蒂按熄在厚重的玻璃烟灰缸里,发出“嗤”的一声轻响,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既然,”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锤定音的分量,“既然同志们意见分歧还比较大,财政的底子、监督的篱笆,也确实还没完全扎牢靠……那么,关于在全省范围内全面推进村村通自来水工程的计划,就暂时搁置。”

“搁置”二字,他说得很清晰。没有用“暂缓”、“研究”这类更温和的词。

会议室里,似乎所有人都几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但随即,某种更复杂的情绪在无声弥漫——是庆幸避免了可能的冒进风险,还是遗憾于一项重大民生工程的延宕?或许兼而有之。

赵立春继续说道,语调平稳,听不出喜怒:“但是,搁置不等于不做。水利、地质、财政、农业,各相关部门,要利用这段时间,把基础工作夯得更实。水源勘测要更准,地形数据要更细,家底要摸得更清。特别是监督机制,马书记,”他看向纪委书记,“你们纪委牵头,会同审计、财政,拿出一套能从省里管到村里、覆盖项目全流程的监督办法来。等时机成熟了,条件具备了,我们再议。”

“同意。”

“赞成。”

“先把基础打牢,是对的。”

……

常委们纷纷表态,算是为这场激烈的争论划上了一个暂时的休止符。李达康在记录本上工整地写下:“议决:全省村村通自来水工程暂缓推进。责成相关部门深化前期调研,重点完善资金监管与项目监督机制。”

他心中明了,这“搁置”背后,是多重博弈的暂时平衡,也是现实困境下的无奈选择。但民生欠账不会因此消失,山区百姓盼水的目光也不会因此转移。这笔账,迟早要算,而且只会越拖越沉重。

正当他以为会议即将在某种略显沉闷的气氛中结束时,赵立春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目光转向坐在一侧的组织部部长。

“对了,建国同志,”赵立春的语气恢复了往常布置工作时的平淡,“前几天看到组织部报上来一个乡镇镇长空缺的请示,是不是?好像是个山区镇,镇长出了经济问题被拿下的那个?”

组织部黄部长闻言,立刻从面前一堆文件中精准地抽出一份,扶了扶眼镜,快速浏览了一下抬头,点头道:“是的,赵书记。是吕梁地区下辖的金山县,金山镇。原镇长刘旺才,利用职务之便,在扶贫款、退耕还林补助上做手脚,贪污、索贿,情节比较严重,上个月已经被市纪委双规,镇长职务自然也免了。空缺快一个月了,县里打了几次报告,希望能尽快派个得力的干部去稳住局面。那个地方……本来情况就复杂,现在更是人心浮动。”

“金山镇……”赵立春沉吟着,指尖习惯性地轻点桌面,似乎在记忆库中搜索相关信息,“嗯,有印象。吕梁山脚下的乡镇,省里挂号的贫困镇。老区,也是山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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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是贫困,”分管民政的副省长接过话头,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忧虑,“那地方最大的问题是‘与世隔绝’。全县就一条像样的沙石路通到县城,还动不动就被山洪冲垮。金山镇在县里最西头,只有一条解放前修的、坑洼不平的土路连接镇子和外界。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汽车进去一趟,跟扒层皮似的。外面的东西进不去,里面的山货运不出,经济怎么可能搞得起来?”

他叹了口气,继续补充,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镇上几乎没什么像样的企业,老百姓就靠几亩薄田,种点玉米土豆,收成看天。年轻力壮的基本都跑出去打工了,留在镇上的多是老弱妇孺。原来的镇长这么一搞,把上面那点扶贫款都贪了,老百姓意见很大,干群关系很紧张。现在这个镇长位子,是个烫手山芋,也是个火药桶。派去的人,能力、魄力、耐性,缺一不可,不然镇不住场子,也打不开局面。”

黄部长苦笑着补充一句:“县里推荐过两个本地副职,都委婉表示‘能力不足,怕辜负组织信任’。从市里其他单位调,一听是金山镇,也都……嗯,各有各的困难。”

会议室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空调出风口持续送风的低鸣。常委们的目光心照不宣地交流着,谁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一个条件极度艰苦、矛盾集中、前任还留下个烂摊子的偏远穷镇,镇长职位空缺一个月无人问津,实属正常。这不仅是去工作,简直是去“蹲苦窑”、去“堵枪眼”。

就在这片微妙的寂静中,赵立春的目光,越过长条会议桌,落在了始终坐在角落、埋头记录的李达康身上。那目光停留了两三秒,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又似乎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决断。

“既然暂时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赵立春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却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背,“我看,不如让达康下去锻炼锻炼。”

“唰”的一下,所有的目光,带着惊讶、错愕、恍然、深思,齐刷刷地聚焦到了李达康身上。李达康握笔的手微微一僵,抬起眼,正对上赵立春深不见底的目光。他没想到,这场关于全省大局的会议,最终的风暴眼,会以这样一种方式,降临到自己这个小小秘书的头上。

赵立春似乎没看到众人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下去,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件既成事实:“达康是京师政治经济学院的正牌硕士,理论基础是扎实的。这半年来跟着我,也跑遍了全省大部分地区,对省情,特别是农村的实际情况,是有直观了解的。这次让他写通水报告,大家也看到了,肯下功夫,能接‘地气’,不搞虚头巴脑那一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年轻人,老是跟在我身边端茶倒水、写写画画,眼界和魄力练不出来。基层,特别是像金山镇这样矛盾集中、困难突出的地方,虽然苦,虽然难,但也是最磨砺人、最能看出一个人成色的地方。我倒是觉得,把他放到金山镇去,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说不定能闯出点不一样的路子来。”

组织部黄部长面露难色,迟疑道:“赵书记,李秘书的能力和品行,我们当然是信得过的。只是……他毕竟没有独当一面的基层主政经验,一下子就放到金山镇这么复杂的环境里当镇长,是不是……步子迈得有点大?要不要先从副职干起,或者换个条件稍好点的镇子过渡一下?”

“经验都是干出来的,不是等出来的。”赵立春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当年我们在战场上,十几岁的娃娃兵,打起仗来也不含糊,谁天生就会当指挥员?金山镇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一个四平八稳、按部就班的‘官’,而是一个有冲劲、有想法、能跟老百姓坐到一条板凳上、真心想改变那里落后面貌的干部。达康,”他再次看向李达康,目光锐利,“你自己说,敢不敢接这个担子?怕不怕吃苦?”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李达康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血液在耳边奔流。惊讶过后,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紧张、沉重、以及某种隐隐跃动的兴奋感,攫住了他。金山镇,泥泞的土路,贫困的乡亲,紧张的关系,未知的挑战……这一切,与他前世在机关里庸碌无为、最终潦倒跳楼的人生,截然不同。也与原身那条按部就班、未来却可能卷入风暴的秘书之路,迥然相异。

这是一条全新的,布满荆棘却也充满可能的道路。

他放下笔,缓缓站起身。身体挺得笔直,像一杆即将扎进泥土里的标枪。他面向赵立春,也面向椭圆桌旁所有注视着他的省委领导,清晰、平稳、一字一句地答道:

“感谢组织的信任,也感谢赵书记的栽培。我愿意去金山镇。一定尽我所能,扎根基层,服务群众,绝不给组织丢脸,绝不给赵书记脸上抹黑。”

没有豪言壮语,但那份沉静中的坚定,让在座的不少人都微微动容。

赵立春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点了点头:“好。组织部按程序办理,尽快下达任命。散会。”

会议结束,众人陆续离开。李达康收拾好记录本,正要起身,赵立春叫住了他:“达康,你留一下。”

等其他人都离开,厚重的木门关上,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赵立春没有坐回宽大的办公椅,而是踱步到窗前,背对着李达康,看着窗外省委大院郁郁葱葱的树木。夕阳的余晖给他灰色的中山装镀上了一层金边。

“心里有怨气吗?”赵立春忽然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没有。”李达康回答得很快,也很坦诚,“只是有点意外。但仔细想想,这是个机会。”

“机会?”赵立春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别人眼里是火坑,你倒看成机会。”

“是火坑,也是炼钢炉。”李达康道,“在机关里,我学的是怎么写报告,怎么看文件。在金山镇,我要学的是,怎么让报告和文件上的字,变成老百姓锅里的一粒米,碗里的一口水,门前的一条路。”

赵立春凝视着他,看了好几秒钟,才缓缓点头:“你能这么想,很好。”他走回办公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推过来,“这里面是五百块钱,算是我个人给你的安家费。基层清苦,别委屈了自己。”

李达康一愣,连忙推辞:“赵书记,这不行,我有工资……”

“拿着!”赵立春打断他,语气不容拒绝,“这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到了镇上,应急用的。记住,到了下面,第一,跟镇党委书记易学习搞好关系。他是老基层,在金山镇干了十几年,从文书干到书记,人踏实,有威信,也熟悉情况,要多尊重,多请教。第二,”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郑重:“跟老百姓搞好关系。收起你在省委机关的那套,说话做事,都要站在他们的角度想。他们可能不讲大道理,但心里有杆秤。你心里是不是装着他们,他们一眼就看得出来。只有他们真心认你了,你的话才有人听,你想做的事,才可能做成。明白吗?”

“明白!”李达康双手接过那个沉甸甸的信封,用力点头。

“去吧,”赵立春摆摆手,重新坐回椅子,拿起了另一份文件,声音恢复了平常的平淡,“车子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一早出发。到了那边,每周……不,每半个月,给我写封信,简单说说情况就行。遇到解决不了的难事,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是!”

走出赵立春的办公室,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夕阳透过高大的玻璃窗,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李达康没有立刻回宿舍,而是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前,眺望着远方层层叠叠的屋顶和更远处朦胧的山影。

金山镇。

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前路未知,风雨难测。但他胸中却有一股久违的热流在涌动,那是混杂着使命感、挑战欲,以及一种挣脱了某种无形束缚的奇异自由感。

他不再是那个只需要揣摩上意、写好报告的秘书李达康了。

他是即将奔赴吕梁深山、直面最真实泥土与贫困的镇长李达康。

回到集体宿舍,他打开那个简陋的藤条箱,开始收拾行装。几件半新不旧的衬衫、外套,几本政治和经济方面的书籍,原身那本记得密密麻麻的省情笔记,还有赵立春给的那个装着五百元“巨款”的信封。东西很少,一个箱子还没装满。

他拿起那本笔记,轻轻摩挲着封皮。这里面记载的,是过去的汉东。而未来,他将用自己的双脚,去丈量、去书写属于金山镇,或许也将改变他自身命运的新篇章。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一辆半旧的绿色吉普车停在省委宿舍楼下。李达康提着藤箱,最后看了一眼这栋他住了半年的灰扑扑的楼房,转身,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引擎发出粗重的轰鸣,吉普车驶出省委大院,汇入尚显清冷的街道,然后朝着城市西郊,朝着那片层峦叠嶂的吕梁山脉,稳稳驶去。

车窗外的景色,从整齐的楼宇逐渐变为低矮的平房,再到开阔的田野,最后是起伏的丘陵和远处如黛的群山。道路开始变得颠簸,尘土从车窗缝隙钻进来。

李达康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不再有复杂的政治权衡与报告措辞,取而代之的,是即将踏上的、那条据说泥泞不堪的土路,以及土路尽头,那些等待着他的、陌生而质朴的面孔。

他的基层之路,始于车轮之下,通向大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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