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4月,重庆。
山城的雾气像一层薄纱,裹住了高楼,也裹住了人心。
苏棠拖着行李箱,站在解放碑的环道上,看着车水马龙在眼前盘旋而上,感觉自己像个误入迷宫的困兽。三天前的画面,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在她的神经上——她提前结束出差,想给相恋三年的男友林哲一个惊喜,却用钥匙打开家门时,撞破了最不堪的一幕。
玄关的鞋柜上,随意丢着一双粉色的蕾丝拖鞋,那是夏冉最喜欢的款式。空气中飘着暧昧的香水味,混杂着她给林哲买的木质香薰,刺鼻得让人作呕。卧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的喘息声和调笑声,像一把钝刀割着她的耳膜。她僵在门口,目光扫过地板,散落着的不仅是林哲的衬衫和夏冉的连衣裙,还有更刺眼的——一件嫩粉色的蕾丝内衣,和一条几乎透明的丁字裤,就那样歪歪扭扭地躺在地毯上,是她上周陪夏冉逛街,夏冉缠着她买下的新款。
她推开门的瞬间,床上交缠的两个人猛地回头。林哲慌乱地扯过被子遮挡,夏冉却慢条斯理地拢了拢头发,甚至还故意露出肩头暧昧的红痕,嘴角勾着一抹挑衅的笑。
“苏棠,你怎么回来了?”林哲的声音带着一点心虚的颤抖。
苏棠没看他,目光死死盯在夏冉脸上。这个她掏心掏肺对待了五年的闺蜜,此刻一手抱着她的男朋友,一手扶在床头,似乎正在享受冲击带来的快感。
“为什么?”她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夏冉嗤笑一声,伸手勾住林哲的脖子,姿态亲昵又嚣张:“还能为什么?林哲说跟你在一起太没劲了,床笫之间像完成任务,生活里更是一潭死水。你看看你,每天不是工作就是家务,活成了个没有情趣的老妈子,哪像我,能给他新鲜感。”她故意挺了挺胸,那一缕白在晨光里晃得苏棠眼睛生疼,“就外面的内衣内裤,林哲说比你那些纯棉的保守款式好看多了。”
林哲不敢看苏棠的眼睛,闷声附和:“苏棠,我们分手吧。你太无趣了,跟你在一起,我感觉自己都快发霉了。”
无趣,一潭死水。
这两个字,像重锤砸在苏棠的心上。她想起自己为了这段感情,推掉了多少次出差机会,放弃了多少晋升名额,每天下班就扎进厨房,为他洗手作羹汤;想起她和夏冉分享所有心事,连林哲喜欢什么口味的领带,都要拉着夏冉一起去挑;想起夏冉买那件蕾丝内衣时,还撒娇说要穿给“未来男朋友”看,现在才知道,所谓的未来男朋友,就是她的枕边人。
原来,她的付出在他们眼里,不过是“无趣”的代名词。原来,她掏心掏肺的友情,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背叛。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转身拿过行李箱,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路过床边时,夏冉还在阴阳怪气:“苏棠,识相点就赶紧走,别耽误我们的好事。”
苏棠脚步没停,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祝你们,锁死在这张床上,永远别分开。”
走出那扇门的瞬间,她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她在楼下的便利店坐了一夜,天亮时,她毫不犹豫地提交了辞职信,又订了当天飞往重庆的机票。
目的地是重庆——一座立体魔幻、充满烟火气的城市。她想,在这座爬不完坡、上不完坎的城市里,或许能把那个循规蹈矩、被背叛的自己弄丢,再重新拼凑一个全新的灵魂。
1 迷雾中的摄影师
民宿订在十八梯附近的一栋老楼里,推开斑驳的铁窗,能看见层层叠叠的屋顶和远处若隐若现的长江索道。民宿的老板娘是个风情万种的中年女人,叫阿珍,操着一口地道的重庆话,递给苏棠一杯热茶时,眼神里透着阅尽千帆的洞悉。
“妹儿,一个人来耍?”阿珍靠在门框上,手里夹着一支细烟。
“嗯,散散心。”苏棠勉强笑了笑。
“这地方邪性得很,容易让人迷路,也容易让人找到点意外之喜。”阿珍吐出一口烟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晚上别去偏僻的防空洞。”
苏棠没太在意,放下行李后便出门去附近的山城步道走走。
2025年的重庆,旅游业依旧火爆。步道上人来人往,大多是举着自拍杆的年轻男女。苏棠有些羡慕他们的朝气,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转过一个急弯,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观景台。一个男人正背对着人群,架着三脚架在拍摄延时摄影。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冲锋衣,身形挺拔,侧脸的线条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硬朗。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注视,男人转过头来。
那一瞬间,苏棠觉得呼吸停滞了一下。
男人的眼睛很特别,是深邃的琥珀色,像是沉淀了重庆多年的浓雾,看不清底色,却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他的鼻梁高挺,嘴唇微薄,此刻正微微抿着,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抱歉,我只是……”苏棠有些窘迫,下意识地想后退。
“没关系。”男人开口了,声音低沉悦耳,像大提琴的低鸣,“夕阳很美,值得驻足。”

他主动打破了尴尬,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叫江临,上海人,自由摄影师,常年在重庆的大街小巷和周边区县流连,专门捕捉那些被游客忽略的“城市褶皱”。
“比如你刚才转过来的那个弯,”他指了指身后的步道,“在摄影里,那叫‘视线的引导线’。它引导你走向未知,也隐藏着惊喜。”
苏棠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在这个男人身上,闻到了一种危险又迷人的气息。
两人顺着步道往下走,一路闲聊。江临似乎对重庆的历史如数家珍,从十八梯的前世今生,聊到长江索道当年的通勤故事。他不像那些导游一样背诵资料,而是带着一种审视和热爱,仿佛这座城市的每一寸土地都刻在他心里。走到步道尽头,是一家隐秘的老茶馆。江临绅士地邀请她进去喝杯茶。
昏暗的灯光下,茶香袅袅。苏棠看着对面的男人,他修长的手指捏着粗瓷茶杯,显得那双手格外好看。她忽然觉得,这次旅行或许真的会像她期待的那样,发生点什么。
“你看起来心事重重。”江临忽然开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苏棠一惊,随即苦笑:“有这么明显吗?”
“你的眼睛里有故事,”江临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那股压迫感又来了,“一个刚受过伤,想要逃离,却又不知道该去往哪里的故事。”
被看穿的狼狈感让苏棠脸颊发烫,但她却没有反驳。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对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她鬼使神差地把自己被前男友和闺蜜双重背叛的事情说了出来。
江临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同情。等她说完,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那不是你的错,是他们配不上你的认真。”
简单的一句话,却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苏棠心里的闸门。她忽然觉得鼻头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江临没有递纸巾,只是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去了她脸颊上的一滴泪。他的指尖微凉,触感却像火一样烫人。
“今晚别回去了,”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我知道南山上有一家很棒的火锅店,能看到整个渝中半岛的夜景。忘记过去最好的方式,就是用新的记忆覆盖它。”
那一刻,苏棠觉得自己沦陷了。她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前男友身上永远没有的成熟、稳重和一种能包容她所有脆弱的温柔。
她点了点头。2 失控的夜晚与山城漫游
南山上的火锅店果然名不虚传。露天的位置,远处是像星河一样璀璨的城市夜景,近处是翻滚着红油的九宫格。辣味刺激着味蕾,酒精麻痹着神经,苏棠的脸颊泛起红晕,眼神也变得迷离。
江临很会照顾人,他帮她烫毛肚,给她剥虾,偶尔眼神交汇时,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会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
“你知道吗?”江临举起酒杯,轻轻碰了碰她的杯子,“在重庆,最不缺的就是拐角。每一个拐角后面,都可能藏着一段艳遇,或者……一个秘密。”
苏棠笑了,举杯一饮而尽:“那我今晚,是遇上了一段艳遇还是一个秘密?”
江临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笑,那笑容里似乎带着一丝得逞的意味。
那一晚,他们回到市区,在江边散步。江风很大,吹乱了苏棠的长发。江临突然从背后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苏棠,”他低声唤她的名字,“今晚,别回民宿了。”
这不是询问,是带着侵略性的邀请。
苏棠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她转过身,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主动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角落下了一个试探性的吻。
那是一个带着火锅味和酒精气息的吻,起初是试探,很快便演变成了狂风暴雨。江临反客为主,将她抵在江边的栏杆上,吻得她几乎窒息。他的手探入她的衣摆,带着薄茧的掌心熨帖在她光滑的背上,激起一阵战栗。
苏棠觉得自己像一艘在暴风雨中失去了方向的船,只能任由这个男人带着她,驶向未知的深海。
他们在一家江景酒店开了房。
房间很大,落地窗外是嘉陵江的两江交汇处,夜景流光溢彩。江临去浴室放水,苏棠站在窗前,看着自己的倒影。她想起了前男友的话,“你就像块木头”。
不,今晚,她不想做那块木头。
当江临从浴室出来时,他看到苏棠已经褪去了外衣,只穿着一件真丝的吊带裙。她没有像传统女人那样害羞地躲在被子里,而是迎着灯光,缓缓走向他。
“江临,”她直呼他的名字,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怯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和火热,“今晚,听我的。”
江临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转变很感兴趣。他靠在门框上,双臂环胸,像一个等待检阅的君王。
苏棠缓步走向他,指尖轻触他衬衫的纽扣,缓缓解开。动作如慢板旋律,每一寸游移都似无意,却暗藏试探与撩拨。她忆起前男友的言语,说她呆板如木偶,不解风情。
今夜,她偏要做个摄人心魄的妖精。
衣衫一件件滑落,她仰起脸,眸光如雾,唇轻轻印上他的喉结。舌尖微润微温,在他清冷的肌肤上画着蜿蜒的轨迹,如藤蔓攀援,悄然向下。
江临的身躯骤然紧绷。他未曾料到,这看似温顺的女子,体内竟蛰伏着一团烈焰。
苏棠感知他的悸动,唇角浮起一缕浅笑,如月光下绽开的夜昙。她不再沉默承受,而是如一只轻盈的猫,以感官为引,细细描摹他的轮廓。发丝拂过胸膛,齿尖轻啮锁骨,听他压抑的呼吸,她心中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主宰之感。
“苏棠……”江临嗓音低哑,伸手欲揽,却被她轻轻抵住。
“别动,”她气息轻柔如絮,拂过耳际,“让我来。”
她将他推入柔软的床榻,跨坐其上。窗外霓虹流转,穿过玻璃,在她如雪的肌肤上洒下迷离斑驳的光影。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拘谨守礼的苏棠,而是夜色中加冕的女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