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稀薄的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给屋内带来一丝不真切的明亮。
末世的第四天，外面时而传来的嘶吼和零星惨叫已经成了背景音。
夏昀站在客厅中央，简单活动了一下手腕。
他今天打算出去一趟，目的很明确：找点菜谱之类的书籍，主要是为了某个厨房杀手能有点长进，顺便看看能不能给家里这三个体型明显比自己大了一圈的男人搜罗点合身的替换衣服。
反正外面早就秩序崩坏，零元购才是现在的常态，他只当这是一次特别的逛超市体验。
“我带江衍出去一趟。”夏昀言简意赅地对顾靖和林旭宣布，“你们守家。”
顾靖点头，眼神锐利：“明白。”
林旭补充道：“我们会保持警戒，对讲机随时开着。”
夏昀看着他们，难得神色认真地多嘱咐了一句：“记住，不论外面是谁敲门，听起来多可怜，说得多么天花乱坠，都不许放进来。”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冷意，“我不希望在这里看到第五个人的存在，无论男女老幼。”
顾靖和林旭眼神一凛，同时郑重应道：“放心！”
他们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重生者，比任何人都清楚末世中人性的不可测，自然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
交代完毕，夏昀目光转向已经准备好的江衍。
这一看，他眉梢微微挑了一下。
江衍显然认真准备过，腰带上别着手枪和弹夹，头上戴着护目镜，显得那张原本阳光俊朗的脸有些硬线条。
但问题出在他的衣服上。
那身洗过多次的迷彩服，不知是因为质量问题还是洗涤方式，明显缩了水，紧绷绷地箍在他身上。
迷彩服的上衣被饱满的胸肌和宽阔的肩膀撑得几乎没有一丝多余布料。
衣袖紧紧包裹着贲张的手臂肌肉，勾勒出清晰的线条。
而下身的裤子更是灾难，紧紧包裹着结实的大腿和挺翘的臀部，每一步动作似乎都能感受到布料发出的抗议，充满了某种极具侵略性的力量感和……张力。
他这副样子倒像是要去拍什么覆面系特战队员的硬核写真。
江衍似乎并没觉得自己的着装有什么不妥，见夏昀看过来，立刻挺直腰板，眼神灼灼，带着百分百的专注，沉声道：“我准备好了！”
那紧绷的布料随着他的动作似乎又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呻吟。
夏昀的目光在他身上那件仿佛第二层皮肤的迷彩服上停留了两秒，尤其是在某些过于紧绷的部位扫过，然后缓缓移开，什么也没评论，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走向门口。
心里却忍不住啧了一声。
蠢是蠢了点，穿成这样就跟个活靶子似的显眼。
但……这副全副武装，眼神坚定，亦步亦趋紧跟自己的模样，确实……不赖。
也许，看在这么合心意的份上，以后可以稍微……纵着这傻狗一点。
“走了。”
夏昀拉开铁栅栏的门，对外面混乱的世界没有半分迟疑。
江衍立刻紧紧跟上他身后半步的距离，紧绷的迷彩服勾勒出的每一个肌肉线条都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
楼道里还算安静，只有几滩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和散落的杂物，证明着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但楼下传来的声音就嘈杂多了。
压抑的哭泣，惊恐的低语，以及……某种令人不安的持续抓挠声。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
在三楼转角，一个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一条缝，一个面色惶恐眼窝深陷的中年男人探出头，看到全副武装的江衍和神色平静得过分的夏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沙哑地哀求：
“兄弟！当兵的兄弟！救救我们吧！家里快没吃的了，外面……外面全是那些东西！带我们一起走吧！求你们了！”
他的声音引来了旁边另一扇门后同样惊恐的窥视。
夏昀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偏移一下，仿佛那哀求声只是耳边刮过的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他记得这个男人，姓李，住三楼，以前父母在时，没少来家里串门蹭饭，父母殉职后，在楼道里遇见，连个点头招呼都吝啬给予。
江衍跟在夏昀身后半步，护目镜下的眼神锐利地扫过周围环境，确保没有潜在威胁。
他对这哀求置若罔闻。
林旭整理的资料他看过，知道这栋楼里大多数人对夏昀的冷漠。
他也是从五年尸山血海中重生归来的人，早就磨灭了不必要的同情心。
他的全部注意力，只集中在身前那个清瘦挺拔的背影上，以及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那李姓男人见两人毫无反应，尤其是夏昀那彻底无视的态度，先是错愕，随即脸上闪过一丝被羞辱的恼怒，压低声音咒骂了一句：“冷血！见死不救！活该你爹妈死得早！”
夏昀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指尖微动，那男人的嘴突然裂开到耳后，大量鲜血喷涌而出，他刚想惨叫出声，却突然想起另一户就是因为大叫才引来了那怪物，他连忙关上门，只是屋内传来的疯狂跺脚声昭示着他现在并不轻松。
走出单元门，来到小区内部。
眼前的景象比声音描述的更加惨烈。
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横陈在花坛边，苍蝇嗡嗡盘旋。
远处，几个身影在漫无目的地游荡，动作僵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是丧尸。
看到活人出现，最近的两个感染者立刻嘶吼着冲了过来，速度不快，但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执着。
夏昀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抬起右手，指尖在空中随意一划。
“ Zwarte Magie · Vernietiging. ”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感染者，脖颈处突然出现一圈扭曲的黑色能量，如同无形的绞索猛地收紧！它的嘶吼戛然而止，身体剧烈地挣扎了两下，便直接消散在空气里。
另一个感染者则被夏昀随手一挥，一股无形的巨力将其拍飞出去，撞在旁边的墙壁上化作一滩血肉模糊的东西。
轻描淡写，如同拂去尘埃。
这一幕，被躲在附近楼道里窗户后的一些幸存者看在眼里。
震惊、恐惧，以及……一丝希望。
当夏昀和江衍踏上混乱不堪，废弃车辆与杂物堆积的大街时，更多的目光投了过来。
街上的感染者数量明显增多，三五成群，嗅到活人的气息，开始从四面八方聚拢。
夏昀依旧不慌不忙，如同在散步。
黑色的魔法能量在他周身若隐若现，每一次看似随意的抬手或低语，都会让靠近的感染者以各种诡异的方式倒下。
或是被阴影吞噬，或是被无形的力量撕碎，或是如同内部引爆般炸开一团黑雾。
他所过之处，留下一条由扭曲尸体和黑色灰烬铺就的道路，宛如死神巡弋。
江衍紧随其后，主要负责警戒侧翼和后方，用手枪精准点射掉几个从视线死角或建筑物里突然窜出来的感染者。
他的枪法极准，基本都是爆头，干净利落。
他的心思却不在这些丧尸身上，目光总是忍不住追随着前方那个掌控着黑暗的身影，内心的困惑与某种悸动在疯狂交织。
他现在只想搞清楚自己的心，根本没空理会其他。
他们的高效和冷酷，让一些躲在暗处的幸存者蠢蠢欲动。
“救命！救救我们！”一个穿着破烂西装的男人从一辆翻倒的公交车后冲出来，朝着他们大喊，“带上我们！我知道哪里有大超市！有物资！”
夏昀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前行。
“喂！你们当兵的不是保护老百姓的吗？！你们不能见死不救！”一个中年妇女抱着孩子，在一个店铺招牌上哭喊，声音尖锐。
江衍抿紧了唇，护目镜下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只是更靠近了夏昀一步。
见软的不行，有人开始破防怒骂：
“操！你们不得好死！”
“有点本事了不起啊？！这么冷血，跟那些怪物有什么区别！”
“等着吧！你们也会死无全尸！”
更有甚者，试图将感染者引向他们这边，或者在他们经过时，从高处扔下杂物，想制造混乱，趁机抢夺他们身上的装备。
对于这些，夏昀的处理方式更直接。
任何试图主动攻击或明显恶意引导危险的行为，都会招致他毫不留情的反击。
一个从二楼窗口朝他们扔花盆的男人，连人带窗被一股黑色的冲击波轰成了碎片。
试图将丧尸群引过来的几个小青年，下一秒就被翻涌的阴影吞没，连惨叫都没能发出。
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道德绑架和恶意算计都显得可笑而脆弱。
那些幸存者们终于明白，这两个人，尤其是走在前面的那个年轻男人，根本不是他们可以道德绑架或者利用的对象。
那是真正的煞星，视人命如草芥。
谩骂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恐惧和隐匿。
夏昀对这一切毫不在意。
江衍默默地看着，学着。
他心中对夏昀的认知再次刷新。
这份强大和冷漠，与他记忆深处那个牺牲的少年形象越发割裂，却又奇异地融合，形成了一种全新的让他心跳失序的吸引力。
“到了。”夏昀在一家被砸碎了玻璃大门的大型书店前停下脚步，“先找给你的菜谱，傻狗。”
江衍见夏昀停了，以为是在等他去开路或者展现一下绅士风度，心里还美滋滋地冒泡。
嘿嘿，夏昀真贴心！他立刻挺起被紧绷迷彩服包裹的胸膛，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好！”。
上前两步，伸手就准备去推开那扇已经变形且虚掩着的金属边框玻璃门。
“笨蛋，有陷阱。”
一只微凉的手突然从后面伸来，精准地扣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
江衍动作一僵，回头看向夏昀，脸上还带着点没散去的傻笑和茫然。
夏昀没看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门框上方和地面门槛处那些细节。
他指尖微动，一缕极细的黑色能量如同触须般探入门口阴影处。
咔嚓！哐当！
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后，门框上方一个用鱼线和空罐头瓶设置的简易警报装置被触发，几个空罐子叮铃哐啷地掉下来，在寂静中发出刺耳的声响。
同时，门槛处一根近乎透明的绊线也被黑色能量无声切断。
“这种小把戏，”夏昀松开江衍的手腕，“也就骗骗你这种傻狗。里面的人，听力应该不错。”
他话音未落，书店深处的黑暗中，立刻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和压低的惊呼声，显然是被这动静惊动了。
江衍这才后知后觉地惊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夏昀拉住他，他贸然推门，不仅会触发警报打草惊蛇，天知道还会不会有更致命的陷阱！
他赧然地低下头，耳朵发烫：“对、对不起，我没想到……”
“专心一点，否则我会怀疑你行不行......”夏昀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别样的意味，听得江衍脸上又开始火热起来，他握紧手枪，护目镜下的眼神变得无比专注，”我很行！你放心！”
夏昀没再多说，当先迈步，走进了书店。
书店内部一片狼藉。
曾经整齐的书架东倒西歪，书籍散落得到处都是，被踩踏撕毁，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干涸的可疑的深色污渍。
空气中弥漫着纸张霉变，血液凝固和某种……人类生活留下的浑浊气味混合在一起的难闻味道。
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破损的窗户和高处的气窗投射下来，形成一道道浑浊的光柱，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夏昀，需要口罩吗？这里......不太好闻。”
江衍递过来一个白色口罩，他自己已经戴上了。
夏昀那点子恶劣的因子刚想调侃两句，只是话还没说出口，他的神情突然变得冷冽。
嗖 ——
一根弓箭朝着江衍急速射来。
江衍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只觉得眼角余光捕捉到一点寒芒，死亡的寒意瞬间笼罩全身！
啪！
一声轻响。
那根致命的箭矢，在距离江衍太阳穴仅几厘米的地方，被两根修长手指稳稳地夹住了！
箭杆因为巨大的动能还在微微震颤，箭头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是夏昀！他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抬起手，就精准无误地捕捉到了这致命的一击！
书店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一股带着硫磺和熔岩气息的灼热威压，以夏昀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温度似乎在急剧升高，空气中隐隐传来细微的噼啪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找死……”
夏昀的声音低沉下去，不再是平日的清朗或慵懒，而是蕴含着来自地狱的滔天怒意。
那双原本漆黑平静的瞳孔，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骤然亮起刺目的猩红光芒。
他周身开始逸散出浓稠如墨的黑色气息，如同活物般缠绕舞动。
咔嚓……咔嚓……
他上身那件普通的衣服服，从肩线开始，如同被无形之力撕裂，布料寸寸碎裂剥落，露出底下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肌肤，肌肉线条流畅而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皮肤表面隐隐浮现出暗红色的诡异纹路。
一对漆黑的恶魔角从他的太阳穴两侧破肤而出，弯曲狰狞，上面布满神秘而古老的纹路承载着无尽岁月的暴虐与威严。
下身的裤子同样碎裂，化作无数布片飘落，但并未完全赤露，而是被残余的黑暗能量缠绕重塑，形成一条破碎不堪却充满野性与不祥美感的漆黑布裙，边缘如同被火焰燎过，微微飘动。
原本的鞋被地狱之火焚尽，他赤着双足，踏在布满灰尘和碎纸的地面上，苍白的脚踝与污浊的地面形成鲜明对比。
此刻的夏昀，彻底褪去了人类的伪装，显露出属于暴怒的恶魔形态！
狂暴邪恶却又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堕落神性美感。
嗡——！
一股无形的恐怖重力场以他为中心，骤然降临！
以夏昀为圆心，半径百米范围内，除了被他无形力量庇护着的江衍，所有的一切，包括散落的书籍，倒塌的书架，隐藏的幸存者，甚至是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猛地向下一沉！
“呃啊！”
“砰！砰！砰！”
隐藏在暗处的袭击者连惨叫都来不及完整发出，就被骤然增加了数十倍乃至上百倍的恐怖重力死死压趴在地！
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和碎裂声，内脏仿佛被一双大手攥紧挤压，鲜血从口鼻中溢出，瞬间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如同被拍扁的虫子，动弹不得。
江衍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他感受不到那恐怖的重力，但他能看到周围一切被瞬间压垮的景象，能闻到空气中浓烈的硫磺味和血腥味，能感受到夏昀身上散发出的足以让灵魂冻结的暴怒与毁灭气息。
“活着不好吗？我只是来找几本书而已......”
夏昀低垂着猩红的双眸，精神力扫过那些在重力下痛苦挣扎，逐渐失去生息的袭击者，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危险的弧度。
“既然你们先出手，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右手指尖轻轻一勾，不远处生活类书籍区的几本看起来还算完整的书籍。
包括几本彩页的《家常菜精选》《烹饪入门》自动脱离书架，飞到他身边，悬浮着。
随后，夏昀抬起那双燃烧着地狱火焰的眸子，看向二楼楼梯口后方那几个之前设置陷阱此刻也被重力压得奄奄一息，眼神充满恐惧和绝望的幸存者藏身之处。
他摊开的掌心，猛地一握。
噗—— 噗—— 噗——
好几声沉闷的如同熟透果实爆裂般的声响，从二楼那些隐蔽的角落接连传来。
紧接着，是液体汩汩流淌，蜿蜒滴落在地板上的潺潺声，在死寂的重力场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那几个藏匿者的生命气息，瞬间湮灭。
猩红的血液，如同扭曲的溪流，从书架缝隙，障碍物后方缓缓蔓延出来，与灰尘混合，散发出更加浓烈的铁锈腥气。
夏昀面无表情，仿佛只是捏死了几只聒噪的虫子。
他猩红的瞳孔扫视一圈，确认范围内再无任何潜在的威胁和令人不快的噪音。
重力场缓缓散去。
书店内一片死寂，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硫磺气息，以及那些被恐怖重力彻底压垮，扭曲变形的人体和杂物。
江衍僵硬地站在原地，呼吸急促，看着那个赤足立于血泊与废墟之中，头顶恶魔角，瞳孔猩红，周身缠绕着不祥黑气的身影，大脑一片空白。
这就是……拥有恶魔之力的夏昀？
夏昀缓缓转过头，那双非人的猩红瞳孔，落在了江衍身上。
他看着江衍脸上尚未褪去的震惊与一丝本能的恐惧，猩红的眸子里似乎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暗芒。他垂下了眼眸，浓密的睫毛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投下小片阴影，语气里竟丝毫不见方才面对偷袭者时的冰冷与暴虐，反而带着一种连江衍都能清晰感知到的......紧张情绪？
“你，害怕？”
他低声问，声音依旧带着一丝非人的沙哑，但那份小心翼翼，几乎不像他了。
害怕吗？
江衍在心里问自己。
当然是有的， 心跳依然失序，手脚还有些发凉。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所见，亲身感受这种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恐怖存在——恶魔。
那滔天的怒意，那掌控生死的绝对力量，那血腥残酷的抹杀手段，无不冲击着他作为人类的认知底线。
可……
可如何把恶魔和夏昀划上等号的话，似乎……并没有什么好怕的！
恐惧如同潮水般退去，一种更为坚定更为滚烫的情绪从心底涌起，迅速填满了之前的空隙。
江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震撼中彻底挣脱出来。
他抬起手缓缓摘下了自己脸上的护目镜和口罩，露出了那双总是清澈，此刻却写满了复杂情绪，但唯独没有退缩的眼睛。
迎着夏昀那双等待审判般的猩红瞳孔，他向前迈了一步，踏出了那片被庇护的安全区，与夏昀的距离拉近。
“我上辈子该抓住你的，不然你也不会......”他的话没有说完，但那份深切的遗憾和愧疚，以及某种更为复杂的情感，都浓缩在了这未尽之语中。
在江衍话音落下的瞬间，夏昀周身那浓稠如墨的黑色气息开始缓缓收敛回流，那双猩红如烙铁的瞳孔，颜色也逐渐褪去，变回深不见底的漆黑。
头顶那对狰狞的恶魔角如同幻影般悄无声息地缩回皮肤之下，不留痕迹。
皮肤上暗红色的魔纹隐没，苍白的肤色也渐渐恢复了人类应有的血色。
他身上那破碎的漆黑布裙仿佛时光倒流般，碎裂的布片重新汇聚编织，还原成了之前那件普通家居服的模样，完好无损，仿佛刚才那震撼的恶魔形态只是一场幻觉。
连赤足也重新被鞋子包裹。
唯有空气中残留的硫磺味和满地的狼藉与尸体，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虚幻。
夏昀静静地看着江衍，漆黑的眸子里情绪翻涌，最终归于一片深沉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松动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然后，他抬手，指了指悬浮在身边的那几本书籍。
“菜谱拿好。走了，傻狗。”
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那份慵懒和淡淡的嫌弃，仿佛刚才那个流露出紧张情绪等待着被审判的恶魔从未存在过。
江衍看着夏昀转身走向出口的背影，小心地将那几本珍贵的书籍抱在怀里快步跟上。
——————————
离开充满血腥味的书店，两人来到了之前锁定的目标。
一家规模庞大的连锁商超。
超市的玻璃大门早已粉碎，里面黑黢黢的，货架倒塌，商品散落，同样是一片劫后景象，空气中混杂着各种食物腐败和难以言喻的气味。
这次，夏昀没有贸然进入。
他站在门口，感知了一下内部的情况。有零星的感染者游荡，更深处，似乎还有一些幸存者活动的窸窣声和压抑的呼吸。
他懒得再应付任何潜在的麻烦。
“ Morfische Magie · Barrière. ”
他低声吟唱，指尖在空中划出一个复杂的符号。
一道肉眼几乎看不见但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透明壁垒，如同一个倒扣的碗，将他和江衍，以及他们身边的空间笼罩起来。
壁垒边缘微微扭曲着光线，显得坚不可摧。
“走吧。”夏昀率先迈入超市，江衍立刻推着一个从门口杂物堆里找来的还算完好的铁质购物车跟上。
踏入壁垒范围内，外界的声音仿佛被隔绝了一层，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夏昀目标明确，直奔男士服装区。
这片区域同样混乱，衣架倒塌，衣服散落一地，很多都被踩踏得脏污不堪。
夏昀却毫不在意，他目光扫过，开始挑选。
他几乎每种都拿了一样。
纯棉的白色、灰色、黑色基础款T恤，各拿了一件。
耐磨的工装长裤、休闲运动裤，按估计的尺码各拿了一条。
厚实的纯棉袜，黑色、深蓝色，拿了几打。
男士平角内裤，挑了纯棉透气的款式，按照三个大男人可能的尺码，拿了好几个包装。
甚至连拖鞋和新的运动鞋都各拿了几双合适的尺码。
然后一个响指，焕新魔法发动，那些脏污和褶皱瞬间消失，所有的东西都变得光洁如新。
江衍看着购物车里迅速堆积起来的种类齐全的衣物鞋袜，有些懵，傻乎乎地问：“夏昀，我们……需要拿这么多种吗？不如就都拿黑色的好了！耐脏又经穿！”
夏昀正拿起一包男士洗发水看了看，闻言动作一顿，回头瞥了江衍一眼，那眼神里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但他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把到嘴边的吐槽又咽了回去。
“我有复制魔法。每样拿一件样品就够了，回去想要多少有多少。不然你以为我那冰箱里的东西是哪来的？”
江衍：“！！！”
对哦！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复制魔法！他居然真的问出了这么蠢的问题！他脸上顿时一阵燥热，尴尬地挠了挠头，“我、我忘了……”
夏昀哼了一声，没再理他，继续转向旁边的日化区。
男士洗面奶、沐浴露、牙刷、牙膏、剃须刀片、剃须泡沫……依旧是每样拿一件。
甚至还在角落里找到了几条全新的毛巾和浴巾，也塞进了购物车。
看到货架上还有密封包装的香皂和洗衣皂，他也拿了几块。
江衍推着越来越沉的购物车，看着夏昀仔细挑选这些生活用品的样子，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胀胀的。
这感觉……很奇怪，就像……就像……
他偷偷看着夏昀在凌乱的货架间穿梭的侧影，看着他偶尔拿起某样东西仔细查看的专注神情，看着那层透明的能量壁垒将他们与外界所有的混乱危险隔开，营造出一个短暂却安稳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小世界。
这感觉，不像是在危机四伏的末世搜集物资，倒像是……像是……
像两个在周末一起逛超市，为共同的生活添置用品的一对。
这个念头让江衍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他赶紧低下头，假装认真整理购物车里的东西，却连耳根都红透了。
超市里并非没有其他幸存者。
有人在远处的货架后窥视，看到他们周身的能量壁垒和购物车里丰富的物资，眼中流露出愤怒，有人甚至试图靠近，但手一碰到那无形的壁垒就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弹开，根本无法逾越。
有不信邪的，拿起旁边的铁棍狠狠砸向壁垒，却只发出沉闷的声响，壁垒纹丝不动，反而引来了附近游荡的丧尸。夏昀连眼神都懒得给一个，继续他的采购。
他甚至真的像是在逛超市一样，看到密封包装不错的巧克力棒和能量饮料，也随手拿了一些扔进车里。
“给你们补充体力。你们要实在闲的无聊，我把客厅延伸的阳台用土系魔法扩建一下，你们可以在上面训练。”他淡淡地对江衍说。
江衍看着他，心里那点暧昧的悸动越来越清晰。
这个少年，强大到可以化身恶魔，掌控生死，却又细心到会为他们挑选合适的内裤和香皂。
他嘴上说着嫌弃，行动上却处处考虑着他们。
推着满载的购物车，走在被能量壁垒保护的安静得只有他们脚步声和货物滚动声的通道里，江衍两辈子以来第一次觉得，末世，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至少，有他在身边。
“差不多了。”夏昀清点了一下购物车里的样品，确认没有遗漏重要的类别，满意地点点头，“回去。”
他撤去能量壁垒，两人推着满载而归的购物车，朝着小区返回。
当夏昀和江衍推着那辆堆满了各种崭新物资，从衣物鞋袜到日用洗漱，甚至还有零食饮料的铁质购物车出现在小区里，并径直走向他们那栋单元楼时，暗处无数双眼睛瞬间红了。
那满满一车的东西，在物资迅速匮乏的末世第四天，不亚于一座移动的金山！
之前躲在其他楼里的幸存者，或许还对夏昀那诡异莫测的手段心存恐惧，不敢靠近。
但此刻，看到他们推着车，似乎准备回家，贪婪和绝望瞬间压倒了恐惧。
尤其是当两人走到单元门口，正准备将购物车抬上台阶时，曾经和夏昀父母“交好”的牛鬼蛇神们，终于按捺不住，从楼道阴影里从旁边单元的门口，涌了出来，迅速将两人围住了。
“小昀！小昀你可回来了！”之前在三楼哀求过的李婶挤在最前面，脸上堆着夸张的讨好笑容，“你看，大家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以前你爸妈在的时候，我们处得多好啊！我家你弟弟还小，都快饿晕了，你看……你这这么多东西，分我们一点，一点点就行！”
“是啊夏昀，”另一个以前常来夏昀家找夏父下棋的王叔也开口，语气带着倚老卖老的劝导，“远亲不如近邻，现在这世道，大家更应该互相帮助不是？你们年轻人能力强，弄到这么多东西，帮衬一下我们这些老邻居，也是应该的嘛！”
“当兵的那个小伙子，”有人直接把矛头指向江衍，试图道德绑架，“你们军人不是保护老百姓的吗？看着我们挨饿受冻，你们良心过得去吗？”
“就是！分点吃的用的给我们！”
“不能你们吃香喝辣，看着我们死啊！”
“那么多衣服，给我们几件穿怎么了？！”
七嘴八舌的声音包围过来，充满了理直气壮的索取和隐隐的威胁。
有人甚至试图伸手去抓购物车里的东西，或者想去拉扯夏昀的胳膊，试图用人数和所谓的人情来逼迫他们就范。
夏昀看着这些曾经在他父母殉职后迅速变脸，冷漠以对的熟悉面孔，此刻又摆出一副情深义重的恶心嘴脸，只觉得一股厌烦涌上心头。
他漆黑的眸子里冷光一闪，指尖微动，毁灭的欲望在蠢蠢欲动。
跟这些虫豸浪费时间，不如……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就在一个面相凶狠，以前是附近混混，仗着有点力气就想上前拉扯夏昀胳膊的男人，手即将碰到夏昀衣袖的瞬间。
砰！
一声清脆震耳的枪声猛然炸响！打破了嘈杂的喧嚣！
“啊——！”
那个混混惨叫一声，猛地缩回手，只见他的小臂上瞬间多了一个血洞，鲜血汩汩涌出！
他疼得脸色煞白，惊恐地看向开枪之人。
是江衍！
他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夏昀身前半步的位置，手中的手枪枪口还冒着缕缕青烟。
他脸上没有了平日的傻气或羞窘，只有一片冰封的冷厉，护目镜后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眼前这群被枪声震慑住的人，声里带着杀意：“你们的资料，老子都看过！夏昀父母殉职前你们一个个腆着逼脸和人家攀关系，人家对你们能帮就帮，结果他俩殉职后，你们是怎么对夏昀的？不需要老子重新告诉你们一遍吧？手不想要，可以继续伸过来！谁再靠近他，下一枪打的就是谁的脑袋！”
他的身躯挺拔，紧绷的迷彩服勾勒出充满力量的线条，如同一堵坚不可摧的墙，将夏昀牢牢护在身后。
那凌厉的气势和毫不犹豫开枪的果决，瞬间镇住了全场。
刚才还喧闹不堪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枪和江衍身上散发出的真正经历过血火的煞气吓得噤若寒蝉。
他们这才清晰地认识到，眼前这个看似好说话的当兵的，动起手来竟然如此狠辣果决！
夏昀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江衍紧绷的侧脸和持枪的坚定手臂。
他原本抬起的手指悄然放下，心中那点暴戾的杀意奇异地平复了些许。
他轻轻啧了一声，像是抱怨，又像是……别的什么。
“走了，傻狗，跟这些蝼蚁废什么话，你要再迟点开枪就好了，这栋楼就能彻底安静了！”
他懒得再看那些脸色惨白，瑟瑟发抖的邻居一眼，随手一提，就将那满载物资的购物车轻飘飘地提上了几级台阶，仿佛只是拎了个空袋子。
江衍保持警戒姿态，枪口微微下压，但眼神依旧警惕地扫视着众人，一步步后退，跟着夏昀进入了单元门。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楼下那些被震慑住的幸存者们才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大口喘着气，看着地上那摊血迹和散落的弹壳，脸上充满了后怕和嫉妒，以及更深沉的绝望。
——————————
两人顺利回到四楼，那道坚固的铁栅栏门紧闭着，后面是顾靖和林旭设立的简易警戒线。
江衍脸上还带着刚才开枪后的冷峻，但在到家的时候那点冷意迅速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点小得意和完成任务后的轻松。
他清了清嗓子，朝着栅栏门后喊道：“靖哥！旭哥！我们回来咯！”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充满了活力，像是一道阳光刺破了这末世沉闷的阴霾。
几乎是声音落下的瞬间，房门咔哒一声被迅速打开。
顾靖和林旭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两人脸上都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和警惕。
但当他们的目光越过栅栏，看到门外不仅站着完好无损的夏昀和江衍，还看到了江衍旁边那辆……堆得跟小山似的琳琅满目的购物车时，两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顾靖那双总是沉稳锐利的眼睛，此刻瞪得老大，视线从那堆崭新的衣物、成打的袜子、包装完好的鞋盒、各种日化用品，一直扫到最上面那几包显眼的巧克力和能量饮料上，嘴巴微微张开，一时间竟忘了合上。
林旭更是夸张，用力揉了揉眼睛，他指着那辆购物车，声音都变了调：“衍、衍子……夏昀……你们这……这是去打劫了哪个物流中转站吗？！这、这也太……天！那是专柜级别的男士护肤套装？我草！赶紧先进来先进来！我滴个乖乖！”
他眼尖地看到了购物车角落里某个低调但辨识度极高的品牌包装盒，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度，也顾不上警戒了，手忙脚乱地就去开栅栏门的锁。
顾靖也被林旭的惊呼拉回神，赶紧上前帮忙，两人合力将沉重的购物车推进屋内，然后迅速反锁了栅栏门和房门。
直到这时，两人才有功夫仔细打量这车惊人的战利品。
顾靖拿起一件深灰色的男士T恤，入手是厚实绵密的精梳棉质感，走线工整扎实，绝不是廉价货色。
他又看了看旁边的工装裤，是某个以耐磨著称的户外品牌，尺码正好是他的。
甚至连袜子都是透气吸汗的优质棉混纺，标签都还没拆。
林旭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那套他惊呼的护肤品，翻来覆去地看，嘴里啧啧称奇：“还真是那个牌子的高端线！洁面、爽肤水、乳液……一套齐活！这玩意儿末世前我抠抠搜搜都舍不得买全套！” 他又翻了翻，拿出几件适合他清瘦身材的衣物，同样是面料舒适、剪裁得体的好牌子。
突然，林旭认真的看向夏昀，神色极其郑重，“好姐妹，除了男人，以后哥有什么都和你共享！”
这话一出，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了一秒。
“噗——咳咳咳！” 正在检查新鞋的江衍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得满脸通红。
顾靖则是一脸不忍直视，抬手扶住了额头，肩膀微微耸动，显然在努力憋笑。
夏昀的脚步顿住了，他缓缓转过身，那双总是带着点慵懒或冷淡的眸子，此刻清晰地翻了一个上天的白眼，脸上写满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的嫌弃。
他视线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旁边还在边咳嗽边傻笑的江衍，然后对着林旭，嘴角勾起一个极具嘲讽力的弧度：“你想的倒挺美的！”
这意味深长的眼神和语气，瞬间让林旭福至心灵！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在眼前这个语境下，被夏昀故意曲解成了什么意思！
共享一切？那岂不是连……
“不不不不！” 林旭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摆得像风扇，慌得语无伦次，恨不得扑上去捂住夏昀的嘴，“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是说其他的！物资！吃的用的！不是要共享……共享那个！他、他……我可共享不起！不是，我是说我没想共享！”
他急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眼神惊恐地在嘴角噙着恶劣笑意的夏昀和一脸茫然显然还没完全搞懂状况的江衍之间来回扫视。
“哈哈哈哈哈！” 顾靖这次彻底不忍了，看着自家小朋友这百口莫辩的窘迫样子，直接笑出了声。
江衍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看看慌乱的林旭，又看看明显在使坏的夏昀，虽然还是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好像和自己有关，他挠了挠头，露出一个憨直的笑容：“共享啥？有啥需要我做的吗？”
他这反应让夏昀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些，连眼底都染上了一丝真实的愉悦。
他不再理会急得跳脚的林旭，轻哼了一声，走到客厅空地，准备施展复制魔法。
“别愣着了，都是样品，挑你们合用的。”他说了一句，随即指尖微光闪烁。
在顾靖和林旭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些被他们拿在手里反复摩挲，品质上乘的样品，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制……很快，客厅一角就出现了几座分类整齐，品质统一的物资山。
高级棉T恤山、耐磨工装裤山、舒适内衣袜小山、品牌鞋履小堆、齐全的男士个护产品阵列，还有一小堆密封完好的巧克力和能量饮料。
这画面，比刚才看到一购物车物资还要具有冲击力！
“我……我算是知道什么叫点石成金了……”林旭抱着一堆复制出来的崭新毛巾，喃喃自语。
顾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走到夏昀面前，神色无比郑重：“夏昀，多谢！” 他知道，这些不仅仅是物资，更是夏昀在能力范围内，给予他们的带着一丝体贴的优选。
这份心意，在末世中比物资本身更加珍贵。
夏昀摆了摆手，似乎不习惯这种正式的感谢。
“用着顺手就行。”他的眼神扫过其中一个小堆时微微停顿了一下，那堆衣服的风格明显与其他人的不同，更偏向……嗯，兼具舒适与某种凸显身材线条的设计。
他快速移开视线，用一种刻意加重的不耐烦语气对江衍说道：“傻狗，那堆……是你的，自己收好！别跟其他的弄混了！”
说完，他几乎是立刻转身，不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脚步比平时略显急促地走向自己的主卧，只留下一句：“我累了，别打扰我。晚饭不用叫我。”
砰的一声，主卧的门被关得严严实实。
客厅里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
顾靖和林旭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夏昀指明的属于江衍的那一小堆衣物。
那堆衣服看起来确实不太一样。
面料似乎更柔软贴身，有几件甚至是深V领或是略显修身的款式，颜色也以深色为主，透着一股……低调的性感？
林旭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了悟又带着点戏谑的笑容，用手肘碰了碰顾靖，压低声音：“靖哥，看来有人顺手的时候，心思不太单纯啊……”
顾靖眼中也闪过一丝了然，他看了看那堆衣服，又看了看主卧紧闭的房门，嘴角微扬，对林旭摇了摇头，示意他别点破。
而此刻的江衍，还处于一种茫然的惊喜之中。
夏昀……特意给他挑了一堆衣服？
虽然语气还是那么凶，但这是不是说明……夏昀有在注意他？甚至……关心他穿什么？
他傻笑着走到那堆衣服前，小心翼翼地拿起最上面一件黑色的短袖，面料很舒服，还带着点小心机的设计。
他不太懂时尚，但手感告诉他，这衣服很好，而且……好像特别合他的尺寸。
他又翻了翻，下面还有几条裤子，剪裁似乎都更注重勾勒腿型和……臀部线条？甚至还有几件款式有点骚包的……低腰紧身内裤？
江衍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一直红到耳根。
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夏昀刚才眼神有点飘忽，说完就急匆匆跑掉了。
夏昀他……想看自己……穿、穿这种类型的衣服？
这个认知像一道电流窜过江衍的四肢百骸，让他心跳如擂鼓，浑身的血液都仿佛热了起来。
他抱着那堆衣服，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站在原地，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一个傻乎乎又带着点羞涩和巨大喜悦的笑容，眼神亮得惊人。
“咳，”顾靖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既然夏昀休息了，那我们就自己整理。小衍，你的东西自己放好。”
“啊？哦！好！好的靖哥！”江衍如梦初醒，连忙应道，抱着那堆衣服，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冲向那间目前三人住的客房，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林旭看着江衍那雀跃的背影，忍不住笑着摇头，对顾靖说：“靖哥，看来你以后不用考虑小老弟的终身大事了。”
顾靖也笑了笑，眼神温和：“这样……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