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眼,看向窗外。
我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好天气。
顾铭瑄跪在父亲面前求娶我。
那时他刚中探花。
父亲看不上他,说顾家虽是高门,但他是庶出。
配不上镇远王府的郡主。
顾铭瑄在书房外跪了整整一日。
日落时分,我实在不忍,端了盏茶出去找他。
他抬起头看我,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眼睛却亮如星辰。
他说:
“尽欢,你信我。”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风风光光地穿上诰命服。”
“戴上凤冠,让全上京的人都看见。”

“你苏尽欢是我顾铭瑄明媒正娶的妻子。”
我信了。
后来他果然做到了。
却把凤冠给了苏绵绵。
“顾铭瑄现在在哪?”
我问。
“进宫谢恩去了。”
我伸手打开妆匣最底下那层。
有四年前,顾铭瑄写给我的第一封情诗。
上面写的是: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玥玥,”
我转过身:
“你帮我办件事。”
王玥眼睛一亮:
“你说!”
“去大理寺。”
我声音很平静:
“说镇远王府的郡主报案。”
“有人僭越礼制,私戴诰命冠服。”
“招摇过市,有损朝廷威仪。”
“请朝廷,主持公道。”
王玥看着我,忽然笑了。
那笑容又痛快又狠:
“好!我这就去!定然会秉公处理!”
她转身要走,我又叫住她。
“等等。”
我说:
“我今天才知道,我妹妹她,喜欢笼子。”
“按照律法,庶民僭越,杖八十,枷号三日。”
王玥笑了,点头离开。
不久,苏绵绵被两个差役押着带出来。
她还戴着那顶凤冠,只是发髻已经乱了。
鞋掉了一只。
看见我,她眼睛猛地瞪大。
“姐姐!”
她挣扎着想扑过来,却被差役按住: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抓我?”
“铭瑄哥呢?铭瑄哥!”
“顾大人还在宫里。”
一个差役冷声道:
“你私戴诰命冠服,僭越礼制。”
“按律当街示众三日。带走!”
“不!”
苏绵绵尖叫起来:
“我没有!是铭瑄哥让我戴的!”
差役不再听她辩解,直接拖着她往外走。
她经过我身边时,忽然停下挣扎。
死死盯着我,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是你害我……”
我看着她,没说话。
她脸上的妆花了,眼泪混着胭脂,糊成一片。
那顶凤冠歪斜着,珍珠串子缠住了头发,狼狈得可笑。
“姐姐,”
她忽然笑起来:
“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吗?”
“铭瑄哥心里有我,他回来一定会救我的……”
“你等着,你等着!”
我依然没说话,只是侧身让开路。
差役拖着她出了府门。
门外已经围了不少人。
他们看见苏绵绵被押出来,顿时炸开了锅。
“哟,这就是顾家那个庶妹?”
“听说私戴了诰命凤冠,真是胆大包天!”
“可不是嘛,一个外室女,也敢僭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