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直播开始还有六个小时。
我用银行卡里剩下的钱，在网吧附近找了一家最便宜的旅馆住下。
房间很小，墙纸剥落，空气中有一股霉味。
但这比我在监狱里住的四人间要好太多。
我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把那身发白的旧衣服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我去了旅馆对面的服装批发市场。
我没有去买什么昂贵的礼服，只是挑了一件最简单的白色T恤和一条牛仔裤。
镜子里的女孩，眼神却不再是刚出狱时的迷茫。
那是一种沉淀了五年的火焰。
回到旅馆，我打开电视，调到芒果台。
屏幕上正在播放《完美爱人》的先导片，回顾着赵哲和林菲菲这一路走来的“甜蜜瞬间”。
他们在节目里，是一对堪称完美的恋人。
赵哲是温柔深情的霸道总裁，林菲菲是善解人意的解语花。
他会为她亲自下厨，会在她生理期时为她准备红糖水，会在每一个纪念日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
而她，永远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在他每一个“事业有成”的瞬间，第一个为他鼓掌欢呼。
“同甘共苦”的剧本，让他们圈粉无数。
赵哲更是凭借着这档节目塑造的“深情专一好男人”形象，成功转型为明星企业家，甚至获的了市代表的提名。
前途一片光明。
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来。
“温言，是我。”
是赵哲。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依旧带着那份高高在上的傲慢。
“五十万，不少了。林菲菲就是小孩子脾气，你别跟她计较。”
我没有出声。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似乎对我的反应有些不耐。
“温言，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当年的事，我也是没办法。我不能有事，我的家族，我的未来，都赌不起。”
他开始打感情牌。
“我们好歹也……在一起过。那段日子，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那么懂事，那么安静，不像菲菲那么闹腾。”
我差点笑出声。
懂事，安静。
就是可以为了他的前途，心甘情愿去顶罪坐牢的意思吗？
“你现在在哪里？见个面吧。除了钱，我还可以给你别的补偿。房子，或者工作，你随便提。”
他的语气，仿佛在打发一个难缠的麻烦。
“不必了。”我终于开口，“赵先生，祝你今晚，直播顺利。”
“你什么意思？”赵哲的声音警惕起来。
“字面意思。”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将他的号码拉黑。
手机很快又响了，这次是林菲菲。
她没有打电话，而是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她穿着一身高定晚礼服，挽着西装革履的赵哲，站在《完美爱人》决赛夜的背景板前，笑的灿烂夺目。
配文是：
“温言，看到没？这才是女人该站的位置。你呢？现在是不是缩在哪个发霉的地下室里，啃着冷馒头看我直播？嘻嘻，好可怜哦。”
她紧接着又发来一条语音，声音嗲的发腻。
“哎呀，温言姐姐，我不是故意刺激你的。我就是想告诉你，人啊，要有自知之明。有些人，一辈子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命。你别怪我说话直哦。”
我看着那张刺眼的照片，将手机屏幕按熄。
窗外，夜幕已经降临。
猎杀时刻，到了。
我打开电视，将音量调到最大。
八点整，《完美爱人》总决赛，全国直播，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