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对着摊了一桌子的材料发愁。
左边是刚送到的、还带着顾沧溟洞府寒气的三枚玉简：《石髓矿脉考》、《矿物相变七十二例》、《低阶材料炼化基础手札》。仙尊言出必行，辰时刚到就遣了个哑仆送来，内容详实得能让她这个矿物学门外汉直接晕过去。
右边是她为“仙尊定制款”准备的试验材料：新摘的朱玉果榨的汁，柳青禾给的冰雾莓，百兽园换来的金纹牦牛初乳（据说特别补），甚至还有一小截她跟药园师兄软磨硬泡弄来的“龙象藤”——这玩意儿通常用来炼制增长气力的丹药，药性猛烈。
中间摊着她的实验记录本，最新一页写着潦草的计划：
**方案一：金纹牛乳+龙象藤精华 → 猛男速成流（风险：可能补过头，鼻血横流，肌肉暴胀不均？）**
**方案二：朱玉果+冰雾莓+石髓灰烬（稳定款）→ 温和渐进流（风险：半个月可能只长二两肉，仙尊不满意）**
**方案三：混合路线，局部外敷+内服？需要载体凝胶……寒玉诀冻过的石髓灰烬基底或许可以？**
她抓了抓已经三天没梳的头发，长叹一声：“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不对，既要肌肉长，又要灵力不乱跑，还不能有味道……仙尊，您这要求比让我三天筑基还难啊！”
抱怨归抱怨，林妙还是撸起袖子开干。先把那截珍贵的龙象藤切了一小片，用新买的低阶药杵小心研磨。粉末呈暗金色，散发着一股……类似铁锈混合汗水的阳刚气味。
“这味道……”林妙皱紧鼻子，“仙尊肯定受不了。得中和一下。”
她试着滴入一滴朱玉果汁液。
“滋啦——”
粉末瞬间起了反应，冒出一小股带着果酸味的青烟。混合物的颜色从暗金变成了诡异的橘红，气味更难形容了，像烂橘子泡在健身房擦汗毛巾里。
“失败。”林妙面无表情地将这团东西扫进“实验失败品（剧毒勿近）”的瓦罐。
接下来半天，小院里爆炸声（一次）、焦糊味（三次）、可疑彩色烟雾（两次）轮番上演。路过的外门弟子都绕着走，交头接耳：“听说了吗？林师妹又在研究新丹了，这次动静比上次还大……”“是不是被退婚刺激太深了？”“我看不像，昨天她还笑眯眯地跟我推销‘清凉款’呢……”
直到日落时分，林妙才灰头土脸地捧出一小碗勉强成型的膏状物。颜色是浅淡的乳白色，略带透明，质地像浓稠的蜂蜜，闻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只有一丝极淡的、清冽的草木气息。
这是她用石髓灰烬反复提纯后的基底，混合了微量冰雾莓汁（清凉镇静）和经过特殊手法处理的、几乎去除了所有气味的金纹牛乳精华（温和滋养），再用柳青禾昨日友情赞助的、改良版的“微控寒玉诀”缓慢凝固定型而成。
林妙挖了一小点，涂在自己手臂上。
膏体微凉，很快被体温化开，渗透进去。皮肤表面没什么变化，但内里……能感觉到一股极其温和、缓慢释放的热流，像冬日泡在温泉里，暖洋洋地往肌肉深处钻。
“感觉……有点门道？”她眼睛亮了，赶紧在本子上记录：“第一代外敷膏，暂命名‘温养膏’。温和，无味，吸收快，体感舒适。需测试局部增肌效果及对灵力影响。”
测试对象嘛……她目光落在了墙角睡得正香的那只杂毛灵兔身上。这是前几天一位师姐送来的，说是吃多了“实在丹”后，她养的灵兔胖得跑不动了，托林妙帮忙“减减肥”。
结果林妙发现，这兔子不是胖，是怀了崽。
“兔啊兔，对不住了，借你后腿一用。”林妙蹑手蹑脚过去，在兔子毛茸茸的后腿外侧，涂了薄薄一层“温养膏”。
兔子在睡梦中蹬了蹬腿，没醒。
***
三天过去。
林妙盯着笼子里那只明显不对劲的杂毛灵兔，陷入了沉思。
兔子的左后腿（未涂药），依旧纤细。
右后腿（涂了三天“温养膏”），肉眼可见地……粗壮了一圈。肌肉线条饱满，皮毛油亮，此刻正有力地一下下蹬着笼子壁，发出“砰砰”的闷响。
更诡异的是，这兔子似乎特别喜欢用这条壮硕的右后腿。给它喂菜叶子，它先用右腿扒拉；挠痒痒，右腿蹬得飞快；连睡觉，都偏爱侧躺，把那条粗腿舒展开，一副“老子腿最强”的嘚瑟样。
“局部增肌效果……显著。”林妙在本子上写下结论，笔尖有点抖，“但存在‘行为偏好性增强’副作用。且……”
她凑近观察。兔子的右腿肌肉虽壮，但并无臃肿感，触手结实有弹性，灵力波动……等等，这只低阶灵兔身上居然能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凝实的土属性灵力？要知道之前它除了吃和睡，可没什么灵力可言！
“温养膏可能促进了局部灵力与肉身的结合？”林妙眼睛越来越亮，“这不正是仙尊要的‘不影响灵力运转’甚至‘辅助’吗？虽然兔子和人不一样，但原理或许相通！”
她迫不及待地想进行人体试验。找谁呢？柳青禾？不行，师姐体质特殊，会干扰变量。找其他师姐？万一没控制好长歪了……
就在她纠结时，院门被敲响了。
这次来的是个熟人，也不算太熟——金罡峰的赵莽，就是上次差点把柳青禾吹下擂台的那位壮实师弟。
赵莽站在门口，挠着头，黝黑的脸上带着憨笑和几分不好意思：“林师姐，那个……听说你这儿有能让人长结实的丹药？”
林妙上下打量他。赵莽本就身材魁梧，肌肉扎实，属于炼体堂的标杆之一。他还需要长？
“赵师弟，你这就有点凡尔赛了啊。”林妙抱臂，“你这身板，还需要我的‘实在丹’？”
“不是全身长！”赵莽赶紧摆手，脸更红了，声音也低了下去，“是……是局部。我、我最近在练‘金罡震山拳’，别的都还行，就是左边胸肌……比右边小了那么一点点。”
他比了个微小的手势，表情无比认真：“真的，就一点点！但发力的时候总感觉不平衡，影响拳劲！我试了好多方法，多吃、多练左边，可就是追不上右边！师姐，你这有没有那种……只长一边的？”
林妙：“……”
她缓缓转头，看向笼子里那条独秀的兔腿。
又缓缓转回来，看着赵莽那张写满渴望的、真诚的脸。
缘分啊！天赐的实验对象！还是自带对照组（右边胸肌）的那种！
“有！”林妙斩钉截铁，笑容灿烂得让赵莽心里有点发毛，“师弟你这问题，算是找对人了！我最近正好在研究‘精准局部调理方案’！不过……”
她搓搓手指：“因为是高端定制，还是‘单侧特调’，价格嘛……”
赵莽立刻掏出鼓鼓囊囊的灵石袋：“师姐开价！只要有效，我攒的贡献点也能换！”
“好说好说！”林妙接过灵石袋，掂了掂，满意地塞进怀里，“师弟稍等，我去给你配‘独家秘方’！”
她冲进屋里，很快端出一小碗乳白色的“温养膏”，以及……一把小刷子。
“这是‘精准塑形温养膏’，每日早晚各一次，均匀涂抹在需要加强的部位——就是你左胸。注意，只涂左边！右边千万别碰！”林妙严肃叮嘱，“涂抹后配合基础炼体动作，效果更佳。三天后复诊……啊不是，回来反馈效果！”
赵莽如获至宝，捧着碗和小刷子，千恩万谢地走了。
林妙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忍不住笑出声。
“仙尊啊仙尊，你的定制丹还没头绪，倒是先接了个‘单边胸肌调理’的单子……这都什么事儿啊。”
***
三天后，赵莽没来。
第四天傍晚，林妙的小院门被撞得砰砰响。
开门一看，赵莽像做贼似的闪了进来，反手关紧门，脸上表情极其复杂——混合着狂喜、激动、震惊，还有一丝丝的……惶恐？
“师姐！神了！真的神了！”他压低声音，却压不住语调里的颤抖，“你看！”
他一把扯开衣襟（林妙下意识闭眼，又忍不住睁开一条缝）。
只见赵莽原本就厚实的胸膛上，左侧胸肌果然……饱满了一些。不是虚胖，是那种线条清晰、鼓胀有力的肌肉增长，和右侧的差距明显缩小了！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左侧胸肌的皮肤表面，竟然隐隐流动着一层极其淡薄、却异常凝实的暗金色光泽！随着赵莽激动地呼吸，那光泽微微起伏，仿佛肌肉底下藏着一片小小的、浓缩的金属矿脉！
“这、这是……”林妙也惊呆了。兔腿只是灵力凝实，赵莽这直接显异象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赵莽又激动又有点慌，“涂了第二天就感觉左边发热，练拳时灵力往左边涌得特别顺！第三天就这样了！师姐，这不会出问题吧？我感觉左边力量大了好多，但右边有点跟不上，现在出拳都快成斜的了！”
他当场比划了一下，果然，一拳挥出，身体不自觉地往左偏，拳风呼啸，隐隐带着金属颤音，把院子里晾晒的几张丹方吹得漫天飞。
林妙赶紧让他停下，仔细检查。那层暗金光晕并非一直存在，只有在赵莽调动灵力，尤其是施展金罡峰功法时才会显现。而且，左胸的肌肉硬度、韧性，都远超右侧，灵力在其中运转的速度和效率也更高。
“这不只是长肌肉了……”林妙喃喃，“这是促进了肉身与特定属性灵力的亲和与融合？‘温养膏’里的石髓灰烬，难道还有定向引导、强化灵力特性的作用？”
她看向赵莽：“师弟，除了力量不平衡，有没有其他不适？胀痛？灵力暴走？或者……思想上的变化？”她想起那只偏爱右腿的兔子。
赵莽想了想：“胀痛有点，但练体本来就痛，这个能忍。灵力没事，特别顺。思想……”他脸一红，“就是老想展示左边胸肌，昨天对练时，不由自主就想用左胸去接王师弟的拳头……”
林妙扶额。果然，“行为偏好性增强”在人类身上表现为……奇怪的炫耀欲？
“问题不大！”她立刻给出专业（忽悠）判断，“这是身体在适应新的力量平衡！师弟你先暂停涂抹，改用普通活络药膏按摩双侧，让右边慢慢追上来。等两边平衡了，再来找我进行‘双侧对称性强化’！”
送走将信将疑、一步三回头（主要回头展示左胸）的赵莽，林妙立刻扑到实验台前。
石髓灰烬，这种看似废料的东西，在特定处理（寒玉诀微控凝固）和搭配（温和灵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