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化了个惨兮兮的“准备失业妆”，怀着上坟般的心情，踏进了公司大楼。
走进公司大门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个被游街示众的囚犯。
所到之处，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我。
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有好奇，有鄙夷。
我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电梯里，几个同事在小声议论。
“就是她啊，胆子也太大了。”
“可不是，当着全公司的面骂老板，史无前例。”
“你们说顾总会怎么处理她？直接开除？”
“开除都是轻的，我听说顾总的律师团队很厉害，告她诽谤都有可能。”
我听得心惊肉跳，电梯门一开，就逃命似的冲了出去。
总裁办公室在顶楼。
我站在那扇厚重的红木门前，做了无数个深呼吸，才颤抖着手敲了敲门。
“进。”
还是那个冷冰冰的声音。
我推开门，顾晏城正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装。
确实不是黑色，也不是白色。
他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睛落在我身上，像两把锋利的手术刀，要把我从里到外剖析个遍。
“顾总，早上好。”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我战战兢兢地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我擂鼓般的心跳声。
“苏然。”他终于开口了。
“在！”我条件反射地挺直了背。
他将手机推到我面前，屏幕上正是昨天公司群的聊天记录。
“念。”
“啊？”我愣住了。
“把你昨天发的，一字不漏地念出来。”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这是什么新型的社死方式吗？
当着正主的面，复述自己是怎么骂他的？
我看着他那张毫无表情的俊脸，简直想当场表演一个原地爆炸。
“顾总，我……”
“念。”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冷了几分。
我屈服了。
我拿起他的手机，用蚊子般的声音开始念。
“……顾晏城就是个行走的中央空调……”
“大声点。”
我深吸一口气，提高了音量。
“……活该单身到宇宙爆炸！”
“……品味堪比奔丧。”
每念一句，我的脸就更红一分，头也更低一分。
当我念到“不会是AI机器人吧”的时候，他突然打断了我。
“你觉得我是机器人？”
我吓得一个激灵，拼命摇头：“不是不是！您有血有肉，有情有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他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叩叩”声。
每一声，都像敲在我的心上。
“你说我没牵过女生的手？”
我：“……”我怎么知道你牵没牵过！
“还说我上厕所都在思考怎么压榨你们？”
我：“……”我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你被开除了。”
果然。
虽然早有预料，但心还是沉了下去。
“好的，顾总，我马上去办离职手续。”我站起身，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等等。”
他又叫住了我。
我疑惑地回头。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他很高，我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就这么走了，是不是太便宜你了？”他微微俯身，黑眸紧紧盯着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他真的要告我？
“那……顾总的意思是？”
他突然勾了勾唇角，那是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却让我看得一愣。
这是我进公司三年来，第一次见他笑。
虽然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和……危险。
“鉴于你对我的个人生活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好奇心，”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我决定给你一个深入了解的机会。”
我没懂。
“从今天起，你调来做我的首席特助。”
“什么？”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首席特助？那不是公司副总级别才有的待遇吗？
“你的工作内容很简单，”他直起身，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负责我24小时的衣食住行，贴身跟着我。”
“让我亲眼看看，你那些‘观察结论’到底准不准确。”
我彻底傻眼了。
这算什么？
惩罚？还是……
“怎么，不愿意？”他挑眉。
“不不不！愿意！我非常愿意！”我忙不迭地答应。
开玩笑，跟开除比起来，这简直是天堂！
虽然贴身跟着一个“中央空调”可能会被冻死，但总比流落街头强。
“很好。”他满意地点点头，“现在，作为我的首席特助，你的第一个任务。”
“顾总请吩咐！”我立刻进入角色。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西装。
“你觉得，我今天这身，像奔丧吗？”
我：“……”
救命，这班我还能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