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霓虹透过晴渊生物总裁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苏晚晴却无暇欣赏这夜色，她站在窗前，背影在宽大的办公室内显得有几分单薄。
距离停车场那匪夷所思的事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但她的心跳似乎仍未完全平复。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一刻触及林渊衣袖时，感受到的某种难以言喻的、冰冷而深邃的气息。那不是杀气，而是一种……更接近本质的、亘古不变的淡漠。
“查到了吗？”她没有回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身后，一个穿着格子衫、头发乱糟糟像鸟窝、身材微胖的年轻男人正十指如飞地敲击着笔记本电脑键盘，屏幕上的代码如瀑布般滚落。他是王烁，绰号王胖子，苏晚晴高薪聘请的技术顾问，也是公司网络安全的核心保障，一个不折不扣的技术天才，偶尔也接点“灰色”领域的私活。
“苏总，邪门了，真的邪门了！”王胖子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语气充满了挫败和兴奋交织的复杂情绪，“我动用了所有能用的资源，甚至爬了几个官方的加密数据库，关于这个‘林渊’的信息，干净得像一张白纸！不，比白纸还干净！只有最近一个月内，一些模糊的公共交通记录和零星的身份信息登记，仿佛这个人是一个月前凭空冒出来的！再往前，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就学、就业、医疗记录，连个图书馆借书卡都查不到！”
“凭空出现？”苏晚晴转过身，秀眉紧蹙。这比她预想的最坏情况还要诡异。在现代社会，一个人怎么可能完全没有数字足迹？
“更离谱的是，”王胖子推了推厚厚的黑框眼镜，眼神发亮，像是遇到了终极挑战，“我尝试用面部识别进行大数据比对，你猜怎么着？刚一开始分析，我的主机就被一股神秘数据流反冲，差点全线崩溃！对方……不，不像是人为操作，更像是一种……自动的、规则层面的防护？妈的，这技术简直像科幻电影！”
王胖子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苏总，你这到底是惹上了哪路神仙？还是……不是人？”他说到最后，声音不自觉地压低，带着一丝惊悚。
苏晚晴没有回答，只是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张林渊留下的、写着电话号码的普通便签纸。号码是真实的，她试过能打通，但机主信息同样是一片空白。
合作？还是利用？
林渊在停车场丢下那句“有些规则不一样”之后，便带着那块青铜残片，像个下晚自习的大学生一样，晃晃悠悠地消失在了夜色中，只留下这个号码和一句“想清楚了，打给我。”
苏晚晴一夜未眠。商海浮沉锻炼出的直觉告诉她，与林渊接触的风险巨大，他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和潜在的危险源。但另一方面，他展现出的匪夷所思的能力，以及轻描淡写间帮她拿下专利、化解危机的“价值”，又像伊甸园的禁果，散发着难以抗拒的诱惑。
更重要的是，她内心深处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林渊的出现，可能与她近来公司内部那些诡异的不顺，以及某种难以言说的、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窒息感有关。
她需要力量，需要打破僵局的力量。而林渊，或许就是那把钥匙，哪怕打开的是潘多拉的魔盒。
深吸一口气，苏晚晴下定了决心。她拨通了那个号码。
“喂。”电话那头传来林渊慵懒的声音，背景音里似乎还有……吸溜泡面的声音？
“林先生，我是苏晚晴。”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想我们需要谈谈。关于……合作。”
……
半小时后，林渊出现在了晴渊生物大厦楼下。他依旧穿着那身随意的衣着，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与周围西装革履、行色匆匆的精英环境格格不入。苏晚晴亲自下楼来接，这在她公司内部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总裁办公室内，只剩下两人。王胖子被苏晚晴支开，去加强公司的防火墙了——虽然可能没什么用。
“林先生，明人不说暗话。”苏晚晴坐在总裁椅上，努力维持着气场，“你帮我，目的是什么？那块青铜片，还是你向瑞科老板索要的黑石？”
林渊舒服地陷在客位的真皮沙发里，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他舔了舔棒棒糖，眼神扫过这间装修奢华、视野极佳的办公室，最终落在苏晚晴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物品价值的淡然。
“那些东西，对我有点用，但不多。”林渊的语气没什么起伏，“我看中的，是你，以及你掌控的这张商业网络。”
“我？”苏晚晴一怔。
“没错。”林渊坐直了一点，虽然姿态依旧慵懒，但眼神稍微认真了些，“我需要有人，用合乎这个世界‘规则’的方式，帮我搜集一些信息，购买一些东西。而你，苏晚晴，年轻、聪明、有野心，最重要的是……你的血脉有点意思，能接触到一些寻常人接触不到的层面。”
“血脉？”苏晚晴更加困惑。
林渊却没有深入解释，而是话锋一转：“合作方式很简单。你动用你的商业渠道和人脉，帮我留意并搜集类似青铜片、黑石这种带有‘异常’气息的物品信息，以及一些我后续会列给你的特殊矿产和药材。作为回报，我可以为你提供‘超常规’的支持，比如，帮你解决一些用常规手段解决不了的麻烦。”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着苏晚晴：“比如，你公司里那个吃里扒外、让你最近焦头烂额的内鬼。”
苏晚晴心中剧震！公司内部有高层被收买，泄露核心机密，导致几个重要项目接连受挫，这是她最近最大的困扰和机密，她暗中调查许久都未能确定目标，他是怎么一眼看穿的？！
“你……你怎么知道？”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林渊没有回答，而是起身走到她的办公桌前，随手拿起一支昂贵的定制钢笔，又从便签本上撕下一张纸。他没有蘸墨水，只是用笔尖在纸上随意地划动了几下，动作行云流水，带着某种独特的韵律。
苏晚晴屏住呼吸看着。那支没有墨水的钢笔，竟然在纸上留下了一道道淡金色的、微微发光的痕迹！这些痕迹迅速构成一个复杂而玄奥的图案，看似混乱，却又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和谐与力量。
几秒钟后，林渊停笔。那张普通的便签纸上，多了一个散发着微光的奇异图案，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清凉气息隐隐散发出来。
“这是‘静心符’。”林渊将那张纸推到苏晚晴面前，淡金色的图案光芒缓缓内敛，变得如同精美的烫金印花，“把它贴在你办公室最常待的位置，比如你座位后方。三天之内，那个内鬼会自己跳出来。”
苏晚晴看着那张神奇的字纸，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次受到了猛烈冲击。符箓？这难道不是封建迷信吗？可是，联想到停车场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她又无法轻易否定。
“这……真的有用？”她下意识地问，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相信。
“信不信由你。”林渊无所谓地耸耸肩，“合作的基础是信任，也是价值交换。你可以把它看作我展示的‘诚意’和‘能力’。”
他重新叼起棒棒糖，走向门口，在拉开门的瞬间，停顿了一下，背对着苏晚晴，懒洋洋地补充道：
“对了，提醒你一下。对你下手的人，用的不是普通的商业间谍手段，而是一种带有阴秽气息的‘扰神小术’，长期接触，会让人心神不宁，气运衰败。这张符，也能顺便帮你清清场。”
说完，他拉开门，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仿佛只是来串了个门。
办公室内，只剩下苏晚晴一人。她低头，看着桌上那张看似普通却蕴藏着神秘力量的“静心符”，指尖轻轻触碰，一股清凉安神的气息顺着指尖蔓延开来，让她连日来的焦虑和疲惫都舒缓了不少。
合作？还是利用？
这个选择题的答案，似乎已经开始倾斜。
她拿起内线电话，沉声道：“王烁，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件事需要你秘密处理。”
无论如何，她决定先贴上这张符。无论是为了找出内鬼，还是为了验证林渊那匪夷所思的能力。
而此刻，走出晴渊大厦的林渊，抬头望了望被高楼切割成条状的天空，眼神深邃。
“扰神小术……看来这潭水，比感知到的还要浑一点。‘清道夫’们，你们是没发现，还是……故意视而不见呢？”
他低声自语，身影融入街道熙攘的人流，转瞬不见。
（第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