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时光里,我记熟他所有的喜好。
把茶温得恰到好处。
研墨奉纸的动作也熟练得让他渐渐离不得我。
可即便如此,我也总有出错的时候。
也记得,那年冬天因为头脑昏沉放歪一支笔而被冷冷轰出去罚跪的画面。
在雪地里跪的那一个时辰里。
我一次次忍下委屈,告诉自己,他只是吹毛求疵容不得半分差错。
没关系的。
可如今,书房被宋献音毁狼狈,他却没有半分斥责。
而他们的对话也让我明白。
从未进过他书房的从来都不是宋献音。
而男人,也非真的冰冷无情。
如今,望着他对宋献音纵容的眼。
我终于清晰地意识到。
父王说的对。
我们不合适。
我不该追逐他三年。
不该将一颗真心交付。
更不该因为他一句莫须有的承诺,便从天亮等到天黑。
让全家人难堪。
逼自己放弃的刹那。
我以为,我会难过。
可指尖抚上心口,却是一片平和。
原来。
一个人从满心欢喜到心灰意冷,只需要短短一息。
我忍不住笑自己薄情寡义,却又庆幸,自己爱的不算太深。
而在想明白一切后。
我没有打扰两人相处。
只悄悄起身,离开了书房。
但或许是心中还残存一丝不舍。
走到门口时,我终究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画面里。
宋献音凑在商扶砚耳边说着从前,眉眼间满是娇俏。
商扶砚就那样听着,指尖轻轻叩着案台时,嘴角勾起了浅浅的笑意。
不由得,我愣住了。
毕竟,如嫡仙般的人露出笑容时带着暖意,像冰雪初融时的第一缕阳光一样让人沉沦。
可很快,我便收回视线,不再去看那不属于我的神明。
压下心头最后一丝涩意后,我转身踏出了书院大门。
如往前几年一样。
冰凉的雪花纷纷扬扬飘落。

用刺骨寒凉,掩埋了我这三年来的奢望与幻想。
人的梦在破碎成空时,是会忍不住伤心的。
所以,我纵容自己一步步走在雪里,放肆的落下一颗颗泪珠。
我想痛痛快快哭一场。
却在想到自己还是和从前一样是一个人走雪路时,眼眶突然干涩到流不出一滴眼泪。
毕竟,没有开始的故事。
总比拥有过再失去要简单遗忘。
父王在知道我答应他在扬州给我定的婚事后怕我反悔。
竟在我没回来之前就已经打包好了所有行李。
而等我回到王府时。
朱红色的大门已经上了锁。
门口停着的几辆马车里,是全家上下三十八口人。
他们站在原地等我。
年纪小的哥儿更是兴奋朝我挥手。
“姐姐,我们要下扬州了!”
而娘亲穿着厚厚的狐裘,笑着朝我招了招手。
“海棠,快过来。”
她拉着我的手放在手心捂着,眼里是满满的慈爱。
我心口一酸,想直接爬上马车。
父王却在看到我哭红的眼眶时沉下了脸色。
“你是不是后悔放弃商家的那个冰疙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