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来之不易的、未被完全污染的物资回到观察室,幸存者们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压缩饼干和罐头的味道谈不上好,但在饥饿面前,已是无上美味。水分配依旧严格,但希望重新燃起。
陈一仔细检查了带回的每一份密封食物和水,确认“污染度:极低”后才允许分配。他对规则透视能力的运用越发熟练,甚至能模糊感知到物品上残留的“规则扰动”的强弱。
“我们必须制定一个计划。”饭后,林婉儿召集了所有人,“食物有限,这里也不安全。我们有两个选择:一,以观察室为临时基地,逐步清理这一层的威胁,寻找更多物资,等待可能的外界救援。二,尽快寻找离开医院的路线,去外面寻找更安全的落脚点和稳定的资源。”
“等救援?这都一天多了,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电台全是杂音!”王强第一个反对,他显得焦躁不安,“我看外面说不定都一个样!在这里就是等死!我们应该马上走!”
“马上走?怎么走?”李梅抱紧孩子,声音带着恐惧,“陈医生脚不方便,赵大哥腿那样,还有张阿姨身体虚弱,外面那么多怪物……”
“那总不能被拖死在这里!”王强提高了音量,“外面再危险,也比困死强!我们可以找辆车!”
“车?”林婉儿冷静地反问,“王师傅,你是货车司机,你最清楚。现在电路系统瘫痪,大部分电子打火的车还能发动吗?就算找到能用的,街道被废弃车辆堵死了怎么办?遇到更厉害的畸变体,车子能挡住吗?”
王强一时语塞,脸色涨红。
陈一敲了敲自己的木脚,发出沉闷的声响,吸引了大家的注意。“王师傅的想法有道理,不能坐以待毙。婉儿姐的顾虑也很现实,盲目出去风险太大。”他试图居中调和,“也许我们可以折中。先花一两天时间,以观察室为据点,向外探索,主要目标是:第一,找到医院的地图,了解建筑布局和可能的出口;第二,寻找更多可靠的物资,尤其是药品、工具和可能的代步工具(比如轮椅、平板车);第三,尝试修复一部收音机,或者找到医院的紧急通讯设备,了解外界情况。同时,我们也需要时间让伤员恢复,让大家适应一下这个……新世界。”
他的提议相对稳妥,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包括犹豫的王强和担忧的李梅。林婉儿也点了点头,补充道:“探索必须小组行动,至少两人一组,互相照应。陈一的能力是关键,他必须参与每次探索。”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待在角落的年轻女病人孙晓雨,怯生生地举起手:“那个……我刚才在护士站抽屉里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这个……”她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布满灰尘的老式半导体收音机。
“收音机!”王强眼睛一亮,一把抢过,迫不及待地打开开关。
“滋啦……滋啦……”刺耳的电流杂音响起,王强不断扭动调频旋钮。杂音中偶尔会闪过一些模糊的人声片段,但都无法听清,很快又被噪音淹没。
“……幸存……滋……不要……信……滋啦……”
“……城西……庇护……滋……”
“……规则……吞噬……代价……”
断断续续的词语让人心痒难耐,却又无法拼凑出有效信息。就在王强快要放弃时,一个相对清晰的、不断重复的电子合成音突然出现在某个频段:

“这里是……市应急避难所……临时广播……位置……市中心人民广场地下人防工程……我们提供……有限庇护……和基础物资……重复……这里是……”
声音到这里又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似乎信号极其不稳定。
“市中心人民广场!”王强激动地喊道,“有官方避难所!我就说不可能完全乱套!我们应该去那里!”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精神一振。官方的避难所,意味着秩序、军队保护、稳定的供给,这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信号很弱,而且时断时续。”林婉儿保持着冷静,“距离不近,一路上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这个广播是真的吗?会不会是陷阱?”
她的怀疑给众人泼了一盆冷水。末世之下,人心叵测,利用希望设置陷阱并非不可能。
“无论如何,这是一个重要的信息。”陈一深吸一口气,“我们需要验证。也许在探索医院的时候,我们能找到更多关于外界,关于这个‘应急避难所’的线索。”
最终,计划定下:次日开始,以寻找地图、物资和验证广播信息为目标,对医院门诊大楼进行谨慎探索。第一站,是同一层的行政办公区,那里应该有医院平面图。
夜晚再次降临。有了明确的目标,气氛不再像前一天那样绝望,但紧张和期待交织。陈一靠着墙,看着窗外漆黑一片、偶尔有诡异光芒闪过的城市,摸了摸自己冰冷的木脚。
官方避难所……那里,会不会有解决这种“同化”的方法?还是说,那里也只是另一个挣扎求生的牢笼?林婉儿坐在他不远处,默默地用找到的纱布擦拭着几块边缘锋利的玻璃片,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锐利的光。
希望与危机,如同双生藤蔓,在这个规则崩塌的夜晚,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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