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直接砸进我的耳膜,冻得我四肢百骸都僵住了。手里端着的托盘变得千斤重,油腻的菜味混合着他身上传来的、陌生的冷冽木质香调,几乎让我窒息。
送上门?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曾经燃着野火,后来布满死寂,此刻却只剩下冰冷算计和玩味戏谑的眼睛。一个月,仅仅一个月,他就将所有的情绪完美地收敛,打磨成了上位者审视猎物的工具。
“我……”喉咙干得发紧,我勉强发出一个音节,大脑却一片空白。解释?求饶?在这样一双眼睛面前,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可笑。
周围的食客和同事都停下了动作,好奇、惊异、甚至带着点畏惧的目光聚焦在我们身上。林舟的气场太强,与这间廉价小餐馆格格不入,像一头误入羊群的猎豹。
他没有等我组织语言,目光淡淡扫过我托盘里那盘卖相普通的青椒肉丝,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不洁的东西。
“这种地方,”他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清晰的蔑视,“不适合你。”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指了指我身后的工作区:“辞了。”
不是商量,是命令。
我心脏猛地一缩,一股混杂着屈辱和愤怒的热流冲上头顶。“凭什么?”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我靠自己的手吃饭,不偷不抢!”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些许,眼底的戏谑更浓。“手?”他重复着,视线落在我的手——因为长期端盘洗碗而显得有些粗糙,指甲修剪得很短,干干净净,却绝谈不上养尊处优。
“看来这一个月,江小姐过得……很充实。”他语气轻柔,话语里的刺却一根根扎进我心里。
他往前又逼近了半步,几乎要贴上我的身体,那股压迫感让我下意识地后退,脊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无处可逃。他微微俯身,凑近我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带来的却是冰窖般的寒意。
“不过,游戏结束了。”他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从现在开始,你的‘充实’,由我来定义。”
他直起身,不再看我,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他转向旁边已经吓傻了的餐馆老板,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随意地放在最近的桌子上。
“她的工资结算一下。十倍。”他语气平淡,像是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人,我带走了。”
老板看着那张烫金的名片,又看看林舟,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不敢多说,连连点头。
“林舟!”我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你不能这样!你这是绑架!”
他终于又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仿佛在看一只不懂事却拼命挣扎的蝼蚁。
“绑架?”他轻笑一声,“江薇,是你先闯入我的世界,搅乱一切,然后告诉我那是个误会。现在,我只是拿回主动权而已。”
他不再废话,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我瞬间疼白了脸,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我手里的托盘“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饭菜泼洒一地,狼藉不堪。
“放开我!”我拼命挣扎,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指,却如同蚍蜉撼树。
他根本不理我的反抗,拽着我,就像拖着一件没有生命的行李,径直朝餐馆外走去。我的挣扎和叫喊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周围的食客纷纷避让,没有人敢上前阻拦,甚至没有人敢出声。
被他粗暴地塞进停在餐馆门口那辆线条流畅、价值不菲的黑色轿车里时,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间工作了一个月的小餐馆。老板正手足无措地看着我们,地上的污秽尚未清理。
车门“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车内是顶级真皮和香氛的味道,奢华,却令人窒息。
林舟坐在我旁边,面无表情地整理了一下刚才因拉扯而微微皱起的西装袖口。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只是对前方的司机淡淡吩咐:“回公馆。”
车子平稳地驶入车流。
我缩在宽大座椅的角落,手腕上还残留着他刚才施加的、火辣辣的疼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恐惧和绝望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知道,从被他拽出餐馆的那一刻起,我失去了最后一点自主权。
所谓的“公馆”,坐落在城市最昂贵的半山腰,是一座占地极广、风格冷硬的现代建筑。铁艺大门无声滑开,车子沿着私家车道行驶了足足几分钟,才停在一栋灰白色调的主楼前。
没有任何欢迎,只有穿着黑色制服、面无表情的佣人垂首立在两旁。
林舟率先下车,没有等我。我被他之前的粗暴和此刻这阵仗吓得腿软,几乎是磨蹭着挪下车。
脚踩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冰凉的温度顺着脚底蔓延上来。客厅挑空极高,装修是极简的冷色调,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却毫无生气的庭院。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秩序感,和棚户区那个拥挤嘈杂但充满烟火气的出租屋,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林舟脱下西装外套,随手递给旁边的佣人,然后走到巨大的沙发前坐下,双腿交叠,姿态慵懒,却带着无形的威压。他终于将目光落在我身上,从头到脚,缓慢地审视着,像在评估一件刚刚到手的、略有瑕疵的战利品。
我穿着沾了油污的服务员制服,站在空旷华丽得不像话的客厅中央,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强烈的屈辱感和不安几乎要将我撕裂。
“带她去清洗。”他看了我片刻,似乎对我的狼狈感到满意,才对旁边的女佣吩咐道,语气里不带丝毫情绪,“找身合适的衣服给她。”
“是,先生。”女佣恭敬应声,然后转向我,眼神平静无波,“江小姐,请跟我来。”
我像提线木偶一样,被女佣引着,穿过漫长的走廊,走进一间堪比五星级酒店套房的浴室。巨大的按摩浴缸已经放好了热水,水面漂浮着玫瑰花瓣,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精油香气。
“请您沐浴。”女佣说完,便垂手退到门外,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我看着眼前这一切,只觉得荒谬。他用强制的手段把我抓来,然后给我提供如此奢华的待遇?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还是另一种形式的羞辱?
我脱下那身脏污的制服,将自己沉入温热的水中。水流包裹着身体,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手腕上,被他攥过的地方,已经浮现出清晰的青紫指痕,触目惊心。
洗完澡,换上女佣准备好的衣服——一条质地柔软、款式简单却明显价格不菲的米白色连衣裙。尺寸恰到好处,仿佛是为我量身定做。这个认知让我更加毛骨悚然。他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再次被带回客厅时,林舟还坐在原来的位置,手里多了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着。他看到焕然一新的我,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淡淡地说:“看来,人靠衣装这句话,还是有几分道理。”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无力。
他抿了一口红酒,喉结滚动,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拍广告。
“不怎么样。”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十指交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锁定我,“只是觉得,把你放在我看得见的地方,比较放心。”
“毕竟,”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那么擅长‘演戏’,万一又跑到哪个我看不见的角落,编造新的故事,我会很困扰。”
他的话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我的神经。
“我没有演戏!”我冲口而出,“那天我说的……”
“够了。”他打断我,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江薇,我对你过去的谎言没有兴趣。从现在开始,你只需要记住一点——”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你,属于这里。”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我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战栗的亲昵和占有欲,“属于我。”
他的触碰让我浑身汗毛倒竖,我猛地偏头躲开。
他的手指顿在半空,眼神骤然转冷。
“别挑战我的耐心。”他收回手,声音里淬着冰碴,“在这里,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学会‘听话’。”
他转身,走向餐厅方向,留下最后一句话,飘散在空旷的客厅里。
“吃饭。”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浑身冰冷。
听话?
像一只被圈养的金丝雀?一个等待他随时发泄怒意和掌控欲的玩物?

不。
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
绝不可能。
系统依旧沉默着,像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而我知道,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我和林舟之间,一场更残酷、更无声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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