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堂里弥漫着米粥的清香和肉包的油香，林羽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的说笑声。
林家的饭堂分了三六九等。主家的子弟坐在靠窗的红木桌椅上，碗里是白米粥配着酱菜和肉包，偶尔还有煎得金黄的鸡蛋。旁系子弟则在中间的长桌，食物稍逊些，米粥里掺了杂粮，肉包变成了菜包。而像原主这样的弃子，连长桌的边都挨不上，只能在角落的矮凳上，捧着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就着咸菜渣填肚子。
林羽走进来的时候，饭堂里的喧闹声明显顿了一下。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有好奇，有鄙夷，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冷漠。
他身上的灰布衣沾着尘土，脸上还有未消的淤青，走起路来因昨日的伤有些微跛。这副模样，像极了一只误入鸡群的灰雀，格格不入。
林羽没理会那些目光，径直走向角落。负责分食的杂役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见他过来，撇了撇嘴，从一个破陶缸里舀出一碗米汤，又扔过来半块干硬的咸菜，动作粗鲁，像是在打发乞丐。
“快点吃，吃完赶紧滚，别在这儿碍眼。”杂役低声呵斥，声音不大，却足够周围几个人听到。
旁边立刻有人嗤笑出声。
林羽端着碗，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没看那杂役，也没看那些嘲笑他的人，只是找了个最靠里的矮凳坐下，低头准备喝粥。
米汤温吞吞的，没什么米香，倒有股淡淡的馊味。咸菜又干又硬，带着刺喉的咸味。这就是他每天的早饭。
他拿起木勺，刚要送到嘴边，一股蛮横的力道突然撞在他的胳膊上。
“砰！”
陶碗脱手而出，摔在地上，淡黄色的米汤溅得到处都是，那半块咸菜滚到了一个穿着锦缎靴子的脚边。
林羽猛地抬头，看到林霸正站在他面前，脸上挂着恶作剧得逞的坏笑，身后跟着两个跟班，也是一脸戏谑。
“哎呀，不好意思啊林羽，”林霸故作惊讶地拍了拍额头，“我没看到你在这儿，走路不小心撞到你了。”
他的脚还故意碾了碾地上的咸菜，把那点可怜的食物踩成了泥。
饭堂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边。主家的子弟们放下了碗筷，饶有兴致地看着热闹，没人出声阻止。坐在主位的族长林正德端着茶杯，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眼前发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族长之子林浩就坐在父亲旁边，他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在林羽身上扫过，像在评估什么货物。
林羽慢慢站起身，胸口的怒火像被点燃的干草，噼里啪啦地烧着。他的手紧紧攥着，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昨天的殴打还历历在目，今天又来这般羞辱，真当他是泥捏的不成？
“你是故意的。”林羽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有些可怕。
“故意的又怎么样？”林霸见他敢顶嘴，顿时来了火气，往前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瞪着他，“一个连饭都吃不起的废物，撞翻你一碗馊水，是给你脸了！”
他说着，抬脚就往地上的碎碗踢去，瓷片飞溅，有几片差点刮到林羽的小腿。
“道歉。”林羽看着他，眼神冷得像冰。
“哈？你说什么？”林霸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让我给你道歉？林羽，你是不是被打傻了？”
他身后的跟班也跟着哄笑：“霸哥，别跟他废话了，我看他就是欠揍！”
“就是，给他一拳，让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周围的附和声此起彼伏，那些原本沉默的旁系子弟，此刻也跟着煽风点火。在他们看来，欺负林羽这样的弃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既能讨好林霸，又能发泄自己的不如意。
林羽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他看到杂役幸灾乐祸的脸，看到旁系子弟麻木的笑，看到主家子弟事不关己的冷漠，最后落在林正德和林浩脸上。
族长林正德终于抬了下眼，却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多大点事，吵什么？耽误吃饭。” 语气里没有丝毫责备，更像是在驱赶聒噪的苍蝇。
林浩则对着林霸使了个眼色，那眼神里的纵容和默许，再明显不过。
一瞬间，林羽心里那点因为气感而生的侥幸，彻底消失了。他明白了，在这个家族里，弱就是原罪。没有实力，别说尊严，连一口安稳饭都吃不上。所谓的家族亲情，在阶层和实力面前，脆弱得像一层窗户纸。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也压下了那股几乎要冲昏头脑的怒火。
现在还不能动手。
他的气血值刚恢复到55，体质力量都远不如林霸，硬拼只会换来更惨的殴打，甚至可能完不成系统任务。
【系统提示：宿主当前情绪波动过大，不利于气血稳定。请冷静应对，隐忍亦是生存的智慧。】
系统的提示像一盆冷水，让林羽彻底清醒。
他慢慢弯腰，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动作很慢，很稳，每捡起一块碎片，都像是在心里刻下一道印记。
他记住了林霸嚣张的嘴脸，记住了跟班们的嘴脸，记住了那些哄笑者的嘴脸，更记住了主家那一张张冷漠的脸。
这些人，这些态度，他都记下了。
林霸见他服软，反而觉得没意思，“呸”了一声：“废物就是废物，连反抗的胆子都没有。” 他带着跟班扬长而去，路过林浩身边时，还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林浩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眼底闪过一丝轻蔑。
饭堂里的人见没热闹可看，也渐渐收回了目光，重新开始吃饭，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林羽将最后一块碎瓷片捡起来，放进墙角的灰桶里。地上的米汤和咸菜泥还在，像一道丑陋的疤。
他没有再向杂役要吃的，知道就算要了，也只会换来更多的羞辱。他转身，默默地走出饭堂。
清晨的阳光已经升高了些，照在身上却没有丝毫暖意。林羽站在饭堂门口，望着练武场的方向，那里传来整齐的呼喝声，是主家子弟在晨练。
他的拳头在袖子里攥得死紧，指节泛白。
“站稳脚跟……”他低声重复着系统任务，“一周内……”
光靠基础吐纳法太慢了，他需要更快地提升实力，需要能保护自己的力量。
“系统，除了完成任务，还有其他获得积分的办法吗？”林羽在心里问道。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提升意愿，触发临时任务：忍辱负重。】
【任务要求：在接下来的三天内，无论遭受何种羞辱，均需保持冷静，专注于修炼。】
【任务奖励：系统积分5点，体质临时+1（持续三天）。】
【失败惩罚：无（但将错失快速提升机会）。】
林羽眼中闪过一丝亮光。5点积分，还有临时的体质加成！这对现在的他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他转身，没有回柴房，而是走向了练武场的边缘。那里有一些废弃的木桩，是原主偶尔偷偷练习的地方。
虽然不能立刻反击，但他可以把所有的屈辱和愤怒，都化作修炼的动力。
他要变强，变得比林霸强，比林浩强，比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强！
到那时，他会一点一点，把今天所受的屈辱，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林羽走到一根布满裂纹的木桩前，深吸一口气，摆出了最基础的拳架。虽然还没有系统提供的拳谱，但他凭借着穿越前看过的一些武术视频和原主残留的记忆，开始笨拙地挥拳。
每一拳，都用尽了全身力气。每一拳，都带着一股不甘的狠劲。
拳头打在木桩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他虎口发麻，昨天被踩伤的手背也隐隐作痛。
但他没有停。
阳光穿过稀疏的云层，照在他瘦弱却倔强的背影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那影子随着他挥拳的动作不断晃动，像一头正在积蓄力量，准备随时挣脱束缚的幼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