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与情人约会,却遭遇车祸去世。
我的生活一夕之间被颠覆。
舆论的压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甚至让我变成了自己都认不出的模样。
好在邻居的死让我幡然醒悟。
我不可以如此沉沦,而是应该笑对人生。
晚上下班,我接到自称警察的人来电。
“请问你是薛野家属吗?”
“薛野出车祸了,你赶紧来中心医院一趟吧。”
薛野确实是我丈夫。
但他今天分明出差在外地,怎么可能在这里出车祸?
“电信诈骗?”
“可惜了,我老公根本不在京城。”
“你要是再敢骗人我就报警了。”
“女士,我是京城西京区派出所民警,”
“警号27149。”
“你可以通过公安系统查询,也可以拨打110查询。”
“你的丈夫薛野今天确实在京城遭遇车祸,正在中心医院抢救。”
“还麻烦家属立刻过来与警方交接。”
我愣住了,敢报警号,应该不是假的。
以防万一,我一边打车一边查询了那个警号。
确实是为姓陈的真警察。
那这也意味着,薛野确实在京城出了车祸。
赶到医院,陈警官告诉我。
薛野驾车莫名停在绕城高速的紧急停车带,
被一辆司机疲劳驾驶的半挂车撞上。
彼时车内除了薛野,还有一名女子,二人衣衫不整,都受了重伤。
“两个人现在都在抢救。”
“这是车内的私人物品,”
“麻烦你查验后签个字。”
我麻木地接过,大脑一片空白。
陈警官的描述,信息量太大了。
我正愣神间,一个打扮斯文的男人匆匆赶到了医院。
陈警官向他重复了一遍事故经过,
我才惊觉,他就是薛野车里女人的老公洛闻。
回过神来,我感到一阵气闷,心烦意乱地打开了薛野的手机。
一个名为甜甜的微信好友吸引了我的注意。
上百条记录暧昧露骨,甚至还有不雅视频。
我这才知道,薛野出轨了。
骗我说出差,也不过是为了跟这个女人幽会。
我顾不得薛野人还在手术室,这一刻,我只想立刻跟他离婚。
这时,手术室的显示灯熄灭了。
下一秒,医生走出来冲我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我愣在了当场。
一旁的洛闻上前安慰我,我却气不打一处来。
“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要不是你老婆水性杨花,勾引我老公,”
“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吗?”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管不住自己媳妇,”
“放任她出来破坏别人家庭?”
“你不觉得丢脸吗?”
我气极败坏,口不择言。
光骂还不解气,我抡起拳头就招呼到了洛闻身上。
他不还口,也不还手,只任我发泄。
骂累了,打累了,我无力地安静了下来。
此时,洛闻才给我看了他老婆金陌陌的聊天记录。
刚刚薛野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显然是删减后的版本。
从金陌陌这里能看出,他们双双出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这期间,他们二人只要时间能凑上,就会出来约会。
洛闻说,他忙于创业,没空关注金陌陌,
所以压根没发现她出轨。
在他心目中,金陌陌是一个纯洁善良的贤妻良母,
对他这个丈夫忠贞不二。
所以今天发现真相,也让他难以接受。
我这才知道,原来洛闻跟我一样,都被蒙在鼓里,都是受害者。
“对不起,刚刚我一时冲动,”
“对你说了些过分的话。”
“我是无心的。”
洛闻摇摇头,说道。
“是我该向你道歉。”
“如你所说,我老婆破坏了你的家庭,对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我替她向你道歉。”
事已至此,我已经没有必要再留在医院。
但洛闻还要等着金陌陌抢救结束。
我们就这样分道扬镳。
不几天,我老公薛野出轨的事就上了热搜。
“野鸳鸯车震,高速公路断魂。”
这样的标题确实吸引眼球。
事件曝光后,立刻就有大小自媒体争相转发评论。
网友们的生活太无趣了,需要这样炸裂的故事调剂。
热度上去,网友们的评论五花八门。
有指责薛野金陌陌出轨的,也有纯猎奇吃瓜的。
甚至还有人好奇我的反应。
网络无隐私,很快薛野的个人信息就被人肉了出来。
薛野年纪不大,已经是创业公司高管。
在圈里,他大小是个人物。
这圈子,也着实不大。
薛野的后事还需要我全程打理。
第二天,我不得不去公司请假。
刚出领导办公室,就看到拐角有人对我指指点点。
走到茶水间,里面八卦的声音压都压不住。
“我就说男人有钱就变坏。”
“你们看看,梁鹤平时仗着老公有钱打扮得光鲜亮丽的。”
“还不是成了没人要的黄脸婆。”
“连自己老公都管不住,哪里还有脸见人。”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人事部的周姐,平时跟我就不对付。
“鹤姐也挺可怜的,老公出轨还出车祸死了。”
“真不知道,她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娇滴滴的声音,是秘书室的小吴。
听着似乎在同情我,但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
人性如此,总希望从比自己更不幸的人身上找到优越感。
我咬了咬牙,从公司回了家。
一进小区,我又感受到了异样的目光。
社区的刘姐一见我就跑过来,大惊小怪。
“哎呀,梁鹤,你家的事我听说了。”
“我早就提醒过你,要看紧你男人,”
“你看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往后你这日子可怎么过。”
我尴尬地笑了笑,随便敷衍几句就逃也似的进了单元楼。
刚要上楼,又撞见了楼下的邻居王奶奶。
我不想再提起伤心事,刚要敷衍,她却说道。
“丫头,你放宽心。”
“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你自己一定得爱惜自己啊。”
我没料到,王奶奶会说出这些话。
一听就是真心在关心我。
我发自内心地谢过她,转身进了家门。
当大门将我与外界隔离开来,
我蹲在地上痛哭不止。
我没想到这件事的曝光,会给我带来这么大的压力。
社会民众对我的态度不一,有可怜、有指责、甚至有落井下石。
这些繁杂的声音,让我每天都精神焦虑。
我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我强撑着给薛野办了葬礼。
葬礼上,婆家人鸡蛋里挑骨头,
不是嫌花没选好,就是指责时辰不对。
好不容葬礼结束,婆婆又带着薛野的一众堂兄弟找上了门来。
“你个丧门星,克死我儿子,还想占他的财产。”
“不生蛋的母鸡,结婚这些年都没生下一儿半女,”
“赶紧把我儿子的财产交还回来。”
婆婆一向强势不讲理,我懒得跟她争辩。
留下一句‘我尊重法律的判断,”就果断将他们请了出去。
几天后,当我从派出所出来,
薛野的户口已经注销,而我的婚姻状态也从已婚成了丧偶。
从此薛野查无此人,我也与婆家再无干系。
晚上回家,我没想到竟接到了父母的电话。
我母亲常年瘫痪,父亲在老家照顾。
怕他们担心,薛野的事我就没告诉他们。
天下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强。
“鹤儿,不行就把京城的房子卖了,回老家来。”
“有爸妈在,你什么也不用担心。”
“以后若是遇到合适的人,你就跟他去。”
“若是遇不到,就呆在爸妈身边一辈子,爸妈养你。”
听了爸妈的话,我强装无事道。
“爸妈,你们放心吧,”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没必要担心我,反而是你们一定要注意身体,可别让我担心。”
挂断电话,我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心里像是压了千金巨石,让我几近窒息。
没想到过了小半辈子,人近中年,我还是没办法让父母安心。
母亲身体不好,却还要日日为我操心。
这样想来,我真是太没用了!
我没想到,薛野出轨这件事会在网络持续高热这么长时间。
那些繁杂的闲言碎语,让我开始变得恐惧。
我所恐惧的正是这个社会。
我开始拒绝与人接触,变得自闭。
在公司更是被同事孤立。
我已经几乎不出门了。
跟朋友亲戚也断了联系。
只有王奶奶时不时还会主动开导我。
她是独居,所以时常需要找我帮忙处理些生活上的琐事。
比如换个灯泡,搬个快递。
王奶奶为人客气,每每找我帮忙后,都会送个小礼物给我。
这成了我生活中唯一的温暖。
至于其他邻居,我是会刻意避开的。
我现在觉得,自己一个人蜗居在家里,
独自吃饭追剧,这样的生活能更让我有安全感。
渐渐的,我的生活里没有了任何色彩。
我对什么都变得漠不关心。
就像投下一颗石子,也不会有半圈涟漪的死水。
只是这天,我突然接到了交警的电话。
原来撞上薛野他们的那辆卡车所属的公司,要找我谈谈赔偿的问题。
我久违地出门,赶到现场,不想竟又见到了洛闻。
这次见到他,我平静多了。
我们只是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谈判进行得很快,但诸般条件都不满足我们的诉求。
我们只能决定,走法律程序。
我从交警队出来,洛闻也跟了过来。
“我有熟识的律师团队长期合作。”
“正好可以资源共用,让律师一同接下你我这个案子。”
“省得你再多花一笔律师费。”
我也不矫情,点了点头。
生活不易,何必拒绝他人好意。
“谢谢。”
顿了顿,我终究开口。
“你太太情况如何?”
洛闻大约没料到我会问起金陌陌。
略一惊讶,就恢复正常答道。
“她从ICU出来了。”
“算是捡回条命。”
“不过人还没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洛闻的语气无奈又悲伤。
“加你个微信,回头把律师推给你。”
我掏出手机,差点找不到微信二维码。
我已经好久没加过新的微信好友了。
这次过后,我又开始了宅女的社恐生活。
甚至将家中窗帘紧闭,只活在阴暗里。
我发现,人的习惯真是可怕。
自从我把自己封闭起来,我就变得越来越害怕与人接触。
甚至在公司与同事正常的交流,有时我都无法完成。
这大大地影响了我的工作。
也直接导致我的工作频频出错,无法达成目标。
起初,上司顾念我刚刚丧偶,
还对我有所怜惜,多番包容。
但毕竟公是公,私是私。
没有哪个公司能容忍一个不创造价值的员工。
很快,我就因工作效率低下被领导批评。
待到批评成了常态,上司也渐渐放弃我了。
劳动合同到期后,公司决定不再与我续期。
最后一天,好几个从前处得不错的同事邀我一起吃顿散伙饭。
虽然这段日子我对他们关闭了心门,主动疏远。
但他们还记得曾经的情谊。
只可惜,我已经没有办法与他们正常相处。
我拒绝了他们最后的善意。
这样一来,我算是彻底失去了经济来源。
走出公司的时候,这个可悲的事实忽然在我脑海中变得极度清晰。
我鬼使神差地来到公司附近的一座桥上。
看着桥下湍急的河水,我心里的悲哀越放越大。
我的整个人生,现在就像一个笑话。
了无生趣,让我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世界之大,我却仿佛找不到一个容身之处。
我直勾勾地盯着河水,突然生出一种想要跳下去的欲望。
这欲望越来越盛,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我吞没。
这时,手机忽然开始疯狂震动,将我拉回了理智。
我接起电话,是妈妈。
“鹤儿,你在京城还好吗?”
“要记得照顾好自己。”
“人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你看妈妈瘫痪多年,不也这么过来了吗?”
“鹤儿,答应妈妈,一定凡是想开些。”
沉默半晌,我终于开口说出了个‘好’字。
这话一出,也暂时打消了我寻死的念头。
我回到家,如往常一般做饭吃饭,食不知味。
晚上睡觉时,我突然听到有人敲击暖气管的声音。
‘铛、铛’的声音虽不大,在静夜里却能被轻易识别。
可家里明明只有我一个人。
这声音从何而来?是邻居吗?发生了什么事?
我忽然很疲惫,不想再去想这些问题。
“说不定是我心理压力太大,幻听了。”
“这年头,谁又顾得了谁。”
我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很快就沉沉地睡去。
过了几天,我隐隐觉得楼里传来隐隐约约的臭味。
不浓却分明,似乎是食物腐烂的味道。
“这楼看来也是旧了。”
我仍未多想,直到那天我在小区门口的铺子买菜回家,
赫然看到警车和救护车停在了楼下。
一问才知,原来我楼下的王奶奶前几日突发心梗去世了。
因是独居,迟迟无人发现,
竟致尸体在家中已经腐烂发臭。
我原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我失去了唯一关心我的邻居。
但事儿还没完。
几天后,警察找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