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级渐高,差距像水面上的波纹,慢慢荡开。
四年级还没结束,我已经独自学完了小学全部的内容。
一个念头破土而出:跳级。
这样,我不仅能堂堂正正地赢过陆霜,也能彻底从她的阴影里走出来。
我不恨她,只是厌倦。
这些年,她那些飘进我耳朵里的闲言碎语实在太多了。
陆霜知道后,几乎笑出声:
“爸,妈,你们也信?她不就是靠同桌成绩好,瞄两眼就能拿高分嘛,”
“装久了,自己都信了。你们去和老师说跳级,不被当成笑话才怪。”
“就算真转了,以后没得抄,现了原形,更丢人。”
爸妈将信将疑,可脸上的犹豫却明明白白。
我没指望他们。自己去找了班主任。
会写字之后,笔尖就成了我的嘴。教导主任那天恰好在场,班主任便请他一同拿个主意。
我因身残志坚早成了学校的榜样,他们都认得我,此刻却更多是担忧,怕我被名声捧得忘了自己是谁。
老师推过来一张纸:
【那我们做个测试,评估一下你的实际水平。】
他从一叠卷子里抽出一张六年级的期中试题:
【一个半小时,开始吧。】
我花了六十分钟写完,又从头到尾验算两遍。
老师当场批阅,红色勾痕布满卷面,满分。
【明天让家长来办个手续,下学期就能进六年级。】
我却没想到陆霜留了后手。
她眼圈一红,泪就掉了下来:
“我真是放心不下妹妹。我们在一个班,好歹我能护着她,不让别人欺负她。”
“她要是去了六年级,面对一群根本不认识的大孩子,万一被排挤、被欺负,谁帮她?”
“是早上学一年重要,还是她平平安安长大重要?”
她说得声情并茂,连我几乎都要信了。
爸妈立刻动摇了。他们转而安慰我,说如果学有余力,可以提前买中学的书来看。
但跳级的事就算了,还是和姐姐在一起他们才安心。
我沉默着点头。
躺在床上,陆霜含泪的模样在我眼前挥之不去。
心里某个角落微微松动:或许那眼泪里也有半分真意?
然而,隔壁房间随即传来轻快的哼唱,夹杂着低语:
“双胞胎,一个跳了级,另一个脸往哪儿搁?处心积虑想踩着我出头,这下梦碎了吧。”
我忽然明白了。她一直都知道,知道我的成绩是怎么来的,知道她撒播的谣言有多荒谬。
不知道是不是孪生姐妹之间真有什么特殊的引力,从小到大,无论经过多少次分班调整,我们最终总会坐在同一间教室里。
只是我总以优异的成绩考进重点班,而她总是恰好卡着录取线的边缘勉强进入。
进了新班级,我有意选了她后方的位置。
当新同学好奇地问“怎么不和你妹妹坐一起”时,我会平静地在便签上写:【我们不熟。】
大家会心一笑,以为我又在玩什么冷幽默。
我保持着惯有的自律,预习、复习、认真完成每一项作业,是老师眼中省心的好学生。
而她,依然会在课堂上用手机聊天,或是突然笑出声来,名字时常出现在班级日志的批评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