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安安出院的第二天。
我还没来得及发作,婆婆却先发制人了。
她先是在客厅里放声大哭,声音大得整栋楼都能听见。
哭累了就躺在地上打滚。
嘴里念叨着‘活不下去了’、‘被媳妇逼死了’。
我刚准备给安安做早餐,看到她这副模样,心里只有厌恶。
“妈,您这是干什么?”
“我活不下去了!”
婆婆指着我。
“你容不下我,要把我赶出去!我伺候你们一家三口,到头来就是这个下场?”
周铭从书房出来,看到这一幕头都大了。
“妈,您别闹了。”
“我闹?”
婆婆的声音更尖了,
“我拿我孙子当亲孙子疼,结果被人诬陷成毒奶奶,我还有什么活头?”
她说着就往墙上撞,周铭赶紧拦住。
婆婆看一哭二闹没用,便挣脱开周铭。
一屁股坐在地上,掏出手机开始给老家所有亲戚打电话。
哭诉我这个儿媳妇如何‘恶毒’。
周铭急得团团转,一直在劝说。
“妈,您别说了,有话我们关起门来自己说。”
不到半小时,我的手机就开始疯狂响起。
“温瑜,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婆婆?”
“周铭从小就孝顺,你别把他教坏了。”
一个接一个的指责电话,让我见识了这一家人的颠倒黑白。
我刚挂掉一个,门铃就响了。
开门一看。
是周铭的姑姑周丽华。
一进门,周丽华就对着我破口大骂。
“我们周家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搅家精,敢这样对待长辈。”
“姑姑,您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
周丽华的声音刺耳。
“你婆婆都跟我说了,你天天给孩子吃那些不健康的进口零食,把孩子脾胃搞坏了,现在反过来赖她。”
“她一个老人家从乡下来帮你带孩子,你不磕头感恩就算了,还要赶她走,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我想拿出手机播放监控视频。
周丽华却一把将我的手机打掉在地上。
“还想狡辩?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跪下给桂娟道歉。”
婆婆在一旁哭得更凶了,捶着胸口。
“丽华,算了,我认命,我就是个没用的老太婆,活该被人嫌弃,活该被媳妇作践。”
周丽华更加愤怒了。
“嫂子你别这么说,今天这事我管定了,她要是不道歉,我们就让她滚出周家。”
整个下午,周铭在姑妈和亲妈中被反复折磨。
他试图解释,但声音完全被淹没。
接着,二叔、三婶也陆续赶到,他们把我围在中间对我说教。
我理都不想理他们。
看我没反应,
他家的亲戚们转向轰炸周铭。
一会儿被训斥‘管不好老婆’。
一会儿被命令‘赶紧让你媳妇道歉’。
周铭被折磨得精疲力尽。
他走到我面前,用哀求的语气说。
“小瑜,要不你就给妈道个歉吧?”
“让她有个台阶下,这事就算了,行吗?”
“安安已经没事了,可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过不去了。”
我看着这个我爱了多年的男人。
到了这个地步。
在他儿子差点丧命之后。
他想的依然是和稀泥,是他妈的‘台阶’。
我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死了。
周围全是亲戚们鄙夷的目光。
我孤立无援。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好。”
我平静地说。
“我可以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