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着牙,又用力推他,声音拔高了些:“林哲!我肚子疼!”
他猛地坐起来,睡眼惺忪,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是被吵醒的戾气:“又怎么了?大早上的……”
“我肚子疼,”我重复着,冷汗开始从额角渗出来,“很疼。”
或许是看到我惨白的脸色,他眼里的不耐烦稍稍褪去,染上一丝迟疑:“……怎么个疼法?要不要喝点热水?”
热水。又是热水。仿佛热水能解决这世上一切难题。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那坠痛感再次袭来,让我蜷缩起来:“去医院。现在就去。”
他磨磨蹭蹭地起床,嘴里还在嘟囔:“肯定是昨天情绪太激动了,动了胎气……我就说让你别那么大气性……”
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我耳朵里。
我攥紧被角,指甲陷进掌心,不再开口。
和他说不通的。在他眼里,错的永远是我,是我不够大度,是我破坏了他们的“玩笑”。
艰难地穿上衣服,每一下动作都牵扯着那恼人的疼痛。
林哲在一旁看着,几次想伸手扶我,都被我无声地避开了。
他的手,昨天还笑着捶周薇的肩膀,此刻我只觉得膈应。
一路无话。车里的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他开了点车窗,晨风灌进来,吹得我脸颊冰凉。
我偏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早高峰的车流熙熙攘攘,每个人似乎都有奔头,只有我,被困在这辆冰冷的车里,奔向一个未知的令人恐惧的结果。
孩子……我的心猛地一抽,手紧紧护着肚子。宝宝,你千万不能有事。
车刚缓缓停稳在医院门口,还没完全熄火,林哲的手机就响了。不是普通的铃声,而是一段特别设置的俏皮的口哨曲。
一瞬间,车内的空气凝固了。
我看到林哲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甚至下意识地先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闪过一抹心虚,才手忙脚乱地去掏手机。
那铃声像魔咒一样钻着我的耳朵。周薇。只有她的来电是这个声音。他曾经嬉皮笑脸地说,这是“女兄弟专属呼叫”,为了方便在哥们儿聚会时一眼认出她的“紧急召唤”。
真是……紧急啊。
林哲犹豫着,手指悬在接听键上,又看看我苍白的脸和捂着肚子的手。
“接啊。”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像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
他像是得到了某种赦免,立刻侧过身,压低声音接通了电话:“喂?薇薇……”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股娇嗲又急切的语调,穿透听筒,丝丝缕缕地飘出来,针一样扎在静谧的车厢里。
“现在?我……我现在不太方便……”他声音压得更低,透着为难。
那头的声音立刻拔高了,带着明显的抱怨和撒娇意味。
林哲的眉头拧了起来,听着那边说话,时不时“嗯”“啊”两声,表情越来越纠结。他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一个正因腹痛而准备去急诊的妻子。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下定了决心,捂着话筒,转头对我挤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的笑,语气“自然”得漏洞百出:“那个……小念,公司那边有个急事,王总突然让我必须去陪他参加一个中午的商务宴会,推不掉……你看你这……你自己先去看医生行不行?我尽快结束就过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