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偷偷抬头看她。
赵婆冲我眨眨眼：「傻孩子，这世上哪有什么克死不克死的，都是人编出来骗人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赵婆打断我，「你要是信，那你还真是个灾星呢。你信吗？」
我使劲摇头。这些年，我不是没想过逃跑。
可黄三说得对，我这样的野孩子，能去哪儿？
赵婆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走不走随你。不过你要是不走，明天黄三清醒了，有你好果子吃。再说了，二傻子这会儿准跑去找人了，你难道还想在这林子里过夜？」
我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地往赵婆身边靠了靠。
「这就对了。」赵婆拿起火把，「跟我走。」
她转身就走，步子迈得很大。
我赶紧跟上去，生怕跟丢了。月光下，赵婆的背影看起来格外高大。
「你个老巫婆！还我家孩子！」
刚出树林，就听见黄三的声音。
他拿着锄头，带着几个村里的男人堵在路上。
借着月光，我看见他们手里都拿着家伙什。
「你还有脸说是你家孩子？」赵婆冷笑一声，「当年在路边捡到个孤儿，如今却想把人弄去二傻子家，村里面谁不知道二傻子是个什么东西啊，你也配叫她是你家孩子？」
「你...」黄三涨红了脸，「你胡说什么！」
「胡说？」赵婆突然提高了声音，「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这孩子，我要收养了。你们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让你们家鸡犬不宁！」
「你...你别吓唬人。」
一个村民结结巴巴地说，「大家都知道你...」
「知道什么？知道我克死了四个男人？」赵婆狞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把黄符，「要不要试试看，你们谁先来？」
月光下，黄符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响声。
几个村民吓得后退了一步。
「老黄，算了吧...」有人开始劝黄三，「这死丫头留着也是浪费粮食，让赵婆收着也好。」
黄三还想说什么，赵婆已经拉着我大步走过去了。
村民纷纷让开一条路，生怕碰到赵婆的衣角。
「记住了，」赵婆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从今天起，她就是我赵家的人。谁要是敢欺负她，就是跟我赵婆过不去！」
我仰头看着赵婆，月光勾勒出她的轮廓。
这一刻，我觉得她比天上的月亮还要亮。
我们一路无话，走到了村尾的土地庙。
赵婆住在庙后的一间小屋里，屋子不大，却收拾得很干净。
「从今往后，这就是你家了。」
赵婆点亮煤油灯，「饿了吧？等着，我去给你煮碗面。」
我站在堂屋中间，看着墙上贴着的符纸，闻着面汤的香味，突然有点想哭。
这是我七年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人。
那天晚上，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睡在温暖的床上。
赵婆给我铺了新褥子，被子里还塞了晒得香喷喷的艾草。
她说这能驱邪气，我不知道什么是邪气，但这个味道让我睡得特别香。
「婆婆，我明天要做什么？」我怯生生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