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自觉地摇了摇头,浑身颤栗。
手中的伞莫名打开,竹制伞骨扎入掌心,沁出点点血丝。
只见他匍匐在谢燕婉的胸前,抚摸着她的肚子,温声细语:“锦萱再好,她也不能为我徐家传宗接代。从今往后,你肚子里的这个,就是我徐家唯一的后。”
谢燕婉莞尔一笑。
“那姐姐呢。”
徐汉卿缓缓起身,敛了敛神色。
“她在闺中的那些风流韵事,早就人尽皆知,不然当年怎肯低嫁于我。”
“当初那个孩子,是我让人下的手,不为旁的,只为保我徐家正统血脉。”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会导致她不孕。”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踉跄后退,不可置信地看着棚里的徐汉卿,心中悲愤交加。
我的瑶瑶,竟是被他害死的。
谢燕婉轻抚他的脸颊,狡黠一笑。
“当初姐姐有孕,你下了狠手,她腹中八月大的孩儿早产,一出生就断了气,姐姐也是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
“如今,别说给徐郎传宗接代,就是要同房都难,这可不就剩我这肚子里的独苗了嘛。”
“只是,徐郎你何时才肯娶我进门,我肚子里的这个可等不及了。”
徐汉卿亲了亲她微微隆起的肚子。
“别着急啊,我不是已经给你买下了整个银楼了吗。孩子出生前,我必定会给你们娘俩一个名分。”
我双腿一软,瘫坐在地,茫然四顾,泣不成声。
双手紧紧地抓握地上的沙石。
既然君非磐石,那么妾又何苦要做那韧如丝的蒲苇。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我以为他公务繁忙,心疼他早出晚归。
却不想,原来是忙于陪伴佳人左右。
他说要府里节省开支,让我过紧日子。
却不想,他拿着大把的银子为谢燕婉买下了整个银楼。
当年,他还是父亲的得意门生。
一朝中榜,成了炙手可热的探花郎。
被众多权贵世家相中,争着抢着要他当贵婿。
偏他无动于衷。
只是越发勤快地跑来相府,向父亲求教朝堂之事。
久而久之,父亲看出他心悦于我。
在一次前往归心寺烧香礼佛的途中。
我被山匪掳走。
千钧一发之际,他挺身而出,将我于乱刀之下解救出来,而他自己身受重伤。
父亲借机将我许配于他,以报救命之恩。
他仕途顺遂,得皇上青眼。
现如今更是父亲在朝堂的左膀右臂。
我若一心和离,父亲又怎会答允。
碧玉手足无措地将我扶起,纸伞高高举过我的头顶,却被我无意打落。
我一路淋着雨,踉踉跄跄地回到徐宅,来到后院那棵桂花树下,瑶瑶的墓碑前。
泪如雨下。
忽然,一把纸伞为我挡去了落雨。
“娘子,这是又思念瑶瑶了,要担心自己的身子。”
他弯腰作势要扶我,被我下意识躲开。
伸出的左手僵在半空。
“娘子,可是生气了?京河堤坝修筑一事实在繁琐,抽不开身,还请娘子勿怪。”
“等忙完这几日,我一定好好陪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