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自己的一只眼角膜给了出车祸的妻子。
手术结束后，她抱着一个陌生小男孩，甩我一纸离婚协议书。
“这是我跟沐阳的孩子。”
“沐阳抱着楚楚跪在我家老宅前三天三夜，我妈同意给他一个名份。”
“我妈说了，你身体有问题，生不出男孩，无法继承家业。现在又是个残疾人。让我跟你离婚。”
“你放心，我先稳住妈和沐阳，以后我会跟你复婚的。”
我艰难适应残缺的视野。
带着女儿心若死灰，远渡海外。
五年后。
我在商业聚会上偶遇前妻。
她疯了一样冲我哭喊抱怨。
“姜言铭！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为什么！”
01
“诶呀，这不是姜言铭吗？”
“你这种低等人也能参加这种高级的宴会了？”
“眼睛都瞎了，还要带着孩子来做鸭？”
我正带着女儿秋秋在自助区挑选甜品。
就听见这刺耳的声音。
转头一看，果然是姜沐阳，手上还牵着他和秋芙然的儿子楚楚。
他是我爸的私生子。
在我爸的葬礼上，奶奶要死要活地让他上了族谱，逼着我妈认下了他。
妈妈没有办法，不得不抚养他。
姜沐阳嫉妒我拥有的一切。
抢妈妈，抢学业，抢遗产。
最后抢走了我的妻子。
他或许不喜欢，但我有的，他一定要抢走。
我冷眼看着他，不为所动。
站在他身后的秋芙然怒不可遏，上前冲我怒扇了一巴掌。
“姜言铭，你为了钱真的是不择手段啊！竟然带着女儿到宴会上勾引富婆！”
“你和我离婚后就饥渴成这个样子？我劝你今天不要发疯，耽误了我的事情，我要你不得好死！”
说完，满眼嫌弃地上下扫视我。
我捂着肿胀麻木的脸轻声抽气。
脸上一阵濡湿，仔细一看，原来是被她锐利的指甲划破了皮肤。
姜沐阳装作惊讶捂嘴，满眼嘲讽。
“言铭哥可能是刚从哪个富婆的床上下来吧？穿成这样……啊呀，还有那脖子上……”
秋芙然看向我的眼神从不耐烦变成厌恶。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一想到我之前跟你结过婚，我就觉得恶心！”
我低头一看。
可不正是。
我刚从老婆的床上下来。
脖子上还有吻痕。
昨天的飞机很晚才到，我们直接住到了酒店的总统套房，就是为了能准时参加宴会。
老婆饿了，我才带着女儿下来给她拿点食物。
女儿怯怯抓着我的手，声音轻颤。
“爸爸，我害怕……”
我心疼不已。
并不想跟他们有过多牵扯。
抱起女儿就想离开。
没想到姜沐阳一把抢过女儿。
“秋秋！”
“爸爸！”
我焦急地想从姜沐阳那里夺回女儿。
却被突然冒出来的几个彪形大汉按在了地上，指骨被踩得嘎嘎作响，头也被重重磕在地上。
姜沐阳眼神阴狠，掐着秋秋的脸。
“再怎么说，我也是秋秋的长辈。我怎么能看你这样糟蹋一个好孩子呢？”
“芙然，我们还是把孩子要回来吧。虽然秋秋不能继承家业，但是到时候也能帮咱们儿子稳固事业，送去联姻啊！我们也能给她找一份门当户对的亲事。若还是跟着言铭哥，这孩子怕是要毁了啊！”
秋秋的脸上被掐出了红指印，惊恐得不敢说话。
我眦目欲裂，根本顾不上身体的疼痛。
秋芙然欣慰地看着姜沐阳。
“沐阳，还是你为我着想。那我们就把孩子要回来！”
说完她看了看秋秋，满眼嫌弃。
“姜言铭，你这种劣等基因，只能生出这种胆小懦弱的小女孩了！我和沐阳生出的孩子可是拥有高人一等基因的男孩！”
被姜沐阳牵着的楚楚年纪小几个月，但长得高壮。
靠着蛮力一把薅下了秋秋头上戴着的发卡，连着几缕头发。
秋秋痛得直哭。
“烦死了！还给你！”
楚楚扣扣耳朵，烦躁地看着秋秋，一下子把发卡卡在了秋秋的眼皮上。
秋秋撕心裂肺地痛哭。
我心如刀割，涕泪横流地恳求秋芙然。
“秋芙然！我求你了！快放开我！我要带女儿去医院！我现在是中西医结合医院的眼科医生！秋秋这样可能会伤到眼睛的！”
——
02
此言一出，两人立刻发出不屑的嗤笑。
秋芙然轻蔑地摆手。
“行了。找个人给秋秋看一下，别到时候跟她那个没用的爸一样成了个半瞎子！”
“呵，一个半瞎子装眼科医生。你真是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秋秋被人强制抱走，我痛不欲生地捶地。
“芙然！我求你了！把孩子还给我吧！”
吵闹声终于还是吸引了一些提前到达宴会的人上前聚集。
与秋芙然相熟的总裁老板热切地跟她打招呼。
“秋总，这是？”
姜沐阳委屈地抢先说道。
“这是个人贩子。偷了我们家孩子，竟然还带着孩子来宴会上卖春！”
“要是被萧总知道自己的归国宴会上有这种人，不管是承办方还是把他带进来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几人纷纷附和，顺便拍秋芙然的马屁。
“人贩子就该死！放在以前落后的村子里都能直接把人打死了。”
“女中豪杰啊！秋总不管是事业还是人品都是我等所不及的啊！”
“秋总是国内有名的女企业家，这次和萧总一定会是英雄惜英雄，啊不，巾帼惜巾帼，到时候可也要给我喝口汤啊。”
秋芙然嘴角笑意渐浓。
被众人捧得飘飘然，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姜沐阳站在一旁也与有荣焉。
酒店服务员姗姗来迟。
看了看衣着华贵的秋芙然，又看了看一身睡衣的我。
立刻开始踩高捧低。
“这位女士，我们可以帮忙报警把人抓起来的，酒店里混入这样不三不四的人，是我们的过失。我们将免费赠送您一张至尊VIP会员卡。”
秋芙然眼睛一亮。
这酒店是萧家产业，如果能有这样一张卡，那跟萧家搭上关系也是指日可待的了。
我泣不成声，哭求道。
“我也是酒店的至尊VIP！我昨天晚上就来入住了！求你了，放开我吧！我是眼科医生！让我先检查一下我女儿的伤吧！”
失明的痛苦我不想让女儿也承受！
“VIP卡？怕不是你哪个相好的吧？”
姜沐阳嘲讽地翻了个白眼。
服务员板着脸，嘴角露出一个讥笑。
“拥有我们至尊VIP的女顾客只有李总一人，难道是她？她可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入住我们酒店了。”
听闻此言，众人纷纷露出厌恶恶心的神色。
李总原是靠着情趣用品发家致富的，如今已经七十多岁了，传言喜欢在床上玩一些变态的玩具。
秋芙然更是火冒三丈，一脚踹在了我的头上。
顿时头脑眩晕，额前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姜言铭！我真没想到你离开后竟然变得这么下贱！除了哗众取宠欺瞒贪功，你居然肮脏卑劣到这种地步！”
姜沐阳假意上前劝阻，实际上一脚踩到了我早已肿胀不堪的手掌上。
“啊！”
我痛到整只手失去知觉，浑身抽搐。
姜沐阳虚情假意地连声道歉，眼珠一转，勾起一个笑。
掏出了一串佛珠。
无不动容地说。
“言铭哥，这是妈留下的遗物。她一心向佛，要是知道了你变成了这种人，她老人家在天之灵怕不是会气得捶胸顿足！”
我不敢置信地看向那串佛珠。
秋芙然冷哼一声。
“怪不得阿姨去世以前让我们多照顾沐阳！私生子就是私生子！再怎么努力也变不成阿姨的亲生儿子！”
我一时怔愣住。
不明白我们的身份为什么在秋芙然的口中颠倒了过来。
——
03
“我才是妈的亲生儿子啊！”
姜沐阳拿出一副不与我争辩的态度，扯出一个苦笑。
“芙然，他从小就是这样，抢我功劳，在妈妈面前贬低我争抢我的身份。我都习惯了。”
秋芙然心疼他伏低做下的模样，对着我怒不可遏。
“你真是厚颜无耻！”
“以前就争抢沐阳救我的功劳，现在连阿姨亲生儿子的名头都要占去！”
“当年沐阳救我出火海，多亏了阿姨连夜奔跑将我送去医院！临终前嘱托我妈照顾沐阳，结果你转头就抢去了救我的功劳！我妈为了报恩，所以才让我跟你结婚的！你以为我喜欢你吗！”
“多亏我们婚后沐阳告诉了我真相，不然你想我一辈子都蒙在鼓里吗！”
我愣愣地，不再挣扎。
原来婚后她性情大变不是因为嫌弃我保姆儿子的身份，而是姜沐阳扭曲了事实。
那所谓的“唯男孩论”也不过是羞辱的借口罢了。
我内心绞痛泣不成声，无比思念妈妈。
那年夏天，我拖着昏迷不醒的秋芙然艰难地逃离火海。
秋宅在半山别墅，离医院很远，家庭医生也正好请假。
妈妈心疼地让我留在原地等救援。
自己一个人光着脚背着秋芙然下了山。
结果心脏病发作。
等我赶到时，妈妈已经去了……
秋母为报恩情，当即许下婚约，只等我和秋芙然成年。
我失望地看向秋芙然。
事到如今，再多的辩解也没有意义了。
“芙然，我求你，我们从小就认识，妈妈对你像对待生女儿一样好。你把女儿还给我行吗？她的眼睛真的需要好好检查一下。”
我说得无比动容，眼泪止不住得留下。
我不能让女儿重蹈我的覆辙！
秋芙然被我软化求饶的态度惊住了。
毕竟我是当年她拿出离婚协议书什么都不问就直接签字的硬骨头。
姜沐阳看秋芙然被我震动的神情，眼神恶毒地看着我，张嘴就是满满地醋意。
“言铭哥，你都跟芙然离婚了，竟然还这么不要脸地勾引她，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一个出来卖的，你有什么资格？”
我厉声回击，呵斥。
“那你勾引嫂子出轨就是正义的了？私生子还要装作是我妈亲生的孩子！恬不知耻说的就是你！”
姜沐阳暴跳如雷，直接踩上了我的头，狠狠碾了几下。
绞紧的头发被扯断，头皮上是明显的撕裂痛。
秋芙然狠狠地皱了皱眉头。
姜沐阳立刻转头冲她，用颤抖的哭腔说道。
“芙然，你看他哪怕到了今天这样还是这么嘴硬。我难道就要这样承受他的羞辱？”
旁边想要恭维姜沐阳的人立刻出谋献计。
“就让他钻裤裆吧。就算他去报警，警察还能管这种事儿？不过，能给秋总丈夫出口恶气才是最重要的啊！”
姜沐阳眼睛一亮。
秋芙然先是默不作声，后说道。
“这是你欠沐阳的。”
保镖立刻动作，将我紧紧抓住。
姜沐阳一脚踩在桌子上，期待地看着我这边。
我开始疯狂挣扎，赤红着眼。
“你们会付出代价的！你们会付出代价的！”
保镖紧抓着我的头发，一手狠狠掐住我骨折肿胀到青紫的手。
在我的哀痛声中，将我推向了姜沐阳的胯下。
——
04
“扑通——”一声，我摔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一张张大嘴如血盆大口，吞噬着我的血肉。
“打脸前夫，给现任丈夫撑腰，简直是爽文照进现实！”
“主要是这男的太不要脸了。抢人家秋总老公救人的功劳，离婚后又带着女儿来宴会上勾引富婆，你看他那个样子，昨晚刚被人睡过！”
“听说萧总最讨厌他这样的男人，没担当就知道攀附权贵。我看秋总是要借着这件事扒上萧总那艘大船了。”
“那我可要表表忠心了。”
我的眼泪无意识滑落，胸前早就一片濡湿。
姜沐阳抱臂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我。
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人笑呵呵地走了出来。
“秋总莫生气。这种攀附权势的人我见多了，俗话说得好，打蛇要打七寸。”
“我听他刚刚说，他是个眼科医生……”
姜沐阳立刻打断他的话。
“他瞎说的，他一个半瞎子怎么当眼科医生？”
那胖子蹲下身，粗鲁地扯开我的眼皮观察，拇指直接按到了我的眼球上。
“他确实两只眼睛都有眼角膜。”
姜沐阳一听，恼羞成怒。
“怎么可能？！他的眼角膜可在我的眼上！”
我震惊地看向秋芙然。
秋芙然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的愧疚，避开了我的目光。
姜沐阳调整表情，蹲下身拍了拍我的脸，轻声挑衅道。
“没想到吧？其实当时是我出了车祸，芙然心疼我。所以取了你的一只眼角膜给我用。”
“妈妈是我的，老婆是我的，眼角膜也是我的。姜言铭，你的一生真的是失败又可怜。”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眼睛里布满似要爆裂的血丝。
刚要出声，他把一旁的桌布一角塞到了我的嘴里。
保镖快速按住了我的四肢。
胖子谄媚地冲秋芙然笑着。
“秋总，鄙人不才，是诚实医疗器械的副总，跟中西医结合医院的副院长关系特别好。这种没有医德的人，我打个电话就能让他丢了工作，秋总何必大动肝火？”
说着就给人打去了电话，没说几句，就将手机放在了我的耳边。
对面的副院长气急败坏。
“姜言铭！你真是太岁头上动土！我可保不住你，你被开除了！以后没有哪个医院敢用你了！”
被捂住嘴的我拼命挣扎，骨折肿大的手掌已经变得发黑。
姜沐阳得意洋洋地看着我。
“这下言铭哥只能靠卖肉讨生活了。”
他眼睛一转，勾起一个奸计得逞的笑。
“不如我们就帮今晚的宴会热热场吧，也是帮言铭哥开张做生意了。”
“我们拍卖姜言铭！”
宴会厅顿时一片肺沸腾。
姜沐阳几步上前，一把撕开了我的衣服，露出了大片烧伤的疤痕。
秋芙然疑惑失神地看向我，不知在想什么。
姜沐阳遗憾地说。
“言铭哥，你看看你，作为商品品相都不好，怎么卖出好的价格？你这样，弟弟我也没法帮你啊。”
他摇头，无不可惜地说。
“那这样吧，只能压压价了。”
接着转身，张开手高亢宣布。
“起拍价！”
“1元！”
“什么事这么热闹？”
一道娇媚的女性声音响起，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我握紧了拳，惊喜地转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