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艰难挪到他身旁,轻轻说道:“那三个字是——我愿意。”
他仔仔细细帮我擦好药,再三保证着离开了。
阳光从缝隙中洒入,程绮月的侍女又来了。
“皇后娘娘说今天有热闹,比昨夜的流星雨还好看呢,特意叫我来请您一起。”
今日万里无云,以往这样的天气里,谢澄总是陪我去踏青。
他朝着山谷对我立下誓约,亲手将花环挽进我的发髻。
那种时刻,我总是不去分辨他是真情还是假意,他肯在身边我便满足。
越靠近承恩殿,我越感觉到不对。
周围只有我锁链拖地的声音在回响,安静得令人害怕。
谢澄端坐在中间,程绮月依偎在他怀中,二人亲昵又自在。
程绮月看到我手上包扎过的伤口,笑得十分尖利。
“阿德那个没根的东西,这种小动作也妄想瞒过本宫。”
“你这个贱婢一会好好看着他是怎么死的。”
看到被拖上来的人,我如坠冰窟。
阿德像条破布一样被扔在地上,而他身旁还跪着一个不足三岁的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
我顾不得伤痛,朝谢澄大喊:“陛下,你答应过我放过这个孩子的!”
谢澄依旧冷漠:“这是谢允的遗腹子,本就不该留。”
而后他死死地盯着我:“若不是你昨晚让阿德去谢允府邸,朕也不会这么快就动杀心。”
“今天叫你来,是让你长长记性,朕的人不能有任何非分之想。”
我流出绝望的泪水,冷静道:“谢澄,让我长记性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你到底有什么打算,我一一答应就是。”
他冷峻的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手轻轻抚过程绮月的脸,朝我道:“朕找了很久,始终没找到谢允的头颅。”
“朕不止怀疑谢允没死,朕还想知道,倾岚到底把他藏到哪里了?”
原来如此。
我强撑着立起身,对他道:“谢澄,你猜?”
我是最卑贱的人,却也最能守得住秘密,这是谢澄亲自教的。
“谢澄,你可以赌,看是这孩子先死还是我先说。”
他暴怒,将身旁一切顺手的物件朝我身上砸,脖颈上青筋暴起:“贱人,贱人!”
我冷冷地看着他:“陛下,保重啊,你还要折磨我呢。”
他彻底被激怒,拿着剑朝我走来,我闭眼等他的了断,剑刃却迟迟没有刺进我的喉管。
良久,他长叹一口气,吐出一句话:“阿德凌迟,让这个贱人观刑后再拖回地牢。”
“至于这个孩子,照旧关起来吧,还是不准给他吃饱,也不许任何人跟他说话。”
谢澄轻飘飘留下话便带着程绮月拂袖离去,留我瘫在原地。
阿德在我面前肉骨分离,变成一片片碎肉。
他凄厉的叫声响彻整个皇宫。
断气前,他嘴唇一开一合,我仔细辨认,是四个字:“我做到了。”
眼前的天地突然变成血红色。
谢澄,我很快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