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安掐着我的脖子，诉说他心底的恨意。
我从噩梦中惊醒，对上了顾辞安布满红丝的眼睛。
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我和他。
我们的影子依偎在一起，倒似从前那般亲密无间。
屋外熙熙攘攘，小厮丫鬟鱼贯而过。
所有人都在欢天喜地的筹备着明日的婚礼。
我疲惫地看着顾辞安。
“崔家二百一十六口身首异处。”
“我爹娘尸骨无存。”
“我们的三个孩子胎死腹中，不得往生。”
“顾辞安，我累了。”
“我们不要再恨了，放下过去，放过彼此好不好？”
顾辞安浑身僵直了一瞬。
又猛地抓起我的手，贴近了他的胸前。
粗糙的皮肤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他红着眼睛，咬牙切齿。
“你可知我一路走来，付出了多少？”
“从一个卖油郎，到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我多少次死里逃生，从尸山血海中爬了出来。”
“唯一能支撑我活下去的，就只有恨！”
没有爱，我活不了。
没有恨，顾辞安活不下去。
我没法让自己不爱顾辞安，也没法让他放下心中的恨。
我一点用都没有。
什么都护不住，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重新躺回了床上，眼神空洞地看向月亮。
顾辞安松开手，又恢复了往日冷漠的神情。
“我会找太医治好你的伤。”
“崔夕颜，我要你活着，我要你一生一世活在痛苦之中，到死为止！”
我笑了。
早知道死亡可以结束这段孽缘。
我又何苦苦苦支撑到现在。
天蒙蒙亮的时候，喜庆的爆竹声唤醒了沉寂的王府。
一群人突然冲进我的房间，将我五花大绑塞进马车。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在青楼前停了下来。
一群等候多时的男人淫笑着看着我。
我惊慌失措。
为首之人，却重重扇了我几个巴掌。
“王爷下令，送崔姑娘来这学规矩，以免日后不识抬举冲撞了王妃。”
“你若是乖顺些，我们就能温柔点，否则的话......有你的苦头吃！”
原来，是顾辞安......
我绝望的闭上眼睛，忽然失去了所有挣扎的力气。
任由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夺走我最后的尊严。
他们宣泄过后，和衣而去。
嘴里念叨着，“今日是王爷大婚，不仅大赦天下，还准备了万两黄金与民同乐，咱们快些去领赏钱吧。”
干枯的眼眶流不出一滴的泪。
我摇摇晃晃的起身，带着满身伤痕走过熙熙攘攘的街道。
整个上京都沉浸在摄政王大婚的喜悦中。
没有人注意到我这一叶浮萍。
今日阳光明媚，孩童欢唱着祝祷的歌谣。
“岁岁无虞，四季常安。”
我忽然想起我与顾辞安的岁岁年年。
那时的我们。
春看百花开，夏闻莲子香。
秋日赏菊，冬日看雪。
日子里只有甜。
我天真的以为，我们会是世间最幸福的一对。
天上地下，永不相忘。
生生世世，永不离弃。
到如今，大梦初醒，四顾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