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讽刺道:“我以为你这一觉要睡到明年开春”
同是无常,做了三年的鬼差,我早就习惯他的脾气了。
我问他:“你怎么来了?”
黑无常冷淡地瞥了我一眼,原本是不想搭理我。
但他的目光落在我苍白的嘴唇上,紧绷着下巴说:
“你知不知道你在阳光下再多跪一会儿,也不用等七天后了,现在就可以魂飞魄散。
代明月,现在的结果你满意了?
三年前你见萧寒,我当时就不该心软。”
我垂着睫毛。
三年前我刚做无常,得知九皇子买通了萧寒府中的下人,要给他下毒。
原本我只想暗中帮助他。
可是事态紧急,我不得不用无常的身份现身。
“别吃,有毒。”
那一瞬间,萧寒愣愣地看着我,眼眶竟然有一瞬间泛红。
只是没想到和他坐在一起吃饭的柳絮,
却被我吓得小产,后来身子落下了病。
萧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认为我是故意的。
故意害柳絮小产,故意害她生病,怕她影响我的地位。
每次见萧寒我都想解释,直到现在。
我才知道,真正爱你的人是不用解释的。
我忍不住难过地说:
“可我能怎么办。我当初这么喜欢他。为了他甚至可以去死。”
黑无常捏着手指,声音像是在牙缝里蹦出来:“你——简直冥顽不灵。”
我苦笑了一声:“很贱是不是。”
黑无常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最后咬着牙摔门而去。
他走后,我在窗前站了半天,才发现这里不是地府。
竟然是人间的客栈。
他记得我说的话,地府太冷了,没有将我带回去。
我眼毛颤抖了几下,指尖掐白了掌心。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总觉得我这种人,不值得别人对我这么好。
自从被强暴流产而死后,这种不配得感越来越重。
整个人几乎低到尘埃里。
我以前也是出身将相之家的官家小姐,京城贵女。
到底是怎么样走到这一步的?
我没有答案。
只是冒着漫天大雪来到自己的坟前。
墓碑上没有名字。
萧寒甚至没有为我刻一个字。
但最后一天我不想再想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了。
做鬼差之后,我见惯了帝王之家的无情和冷漠。
最后的时间,只是想把我早夭的孩子移出来。
换个没有纷争的地方,保佑他下辈子可以平平安安。
只是刚走到孩子坟前。
却看到孩子的坟被挖开了,里面的尸骨不翼而飞。
我僵住了。
整个身体像是进入了寒冬。
明明没有泪了,大颗大颗的血珠从脸上落下来。
我跪在雪地歇斯底里。
为什么。
害我魂飞魄散还不够,连死去的孩子都不放过。
整整两天,雪将坟地和我几乎盖平。
可大雪埋住的。
不仅仅是我。
还有我那满怀希望又慢慢冷却失望的心。
我回到皇宫的时候。
萧寒正跟着柳絮在湖边喂着鱼。
我在侍卫的阻挡中冲了过去,
几乎疯了一样朝着两个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