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昭没有回答我,只是错开我的目光,上前一步挽起袖子小心翼翼擦拭掉苏妙音脸上的泪珠。“不准胡说,回什么南疆,当年我没护住你,现在绝不会重蹈覆辙,而且阿离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说完,这才将目光落在我身上,夕阳的余晖落在他清冷的眼眸上,我却看不到半分温情和歉意,他声音居然带着一丝责怪:“阿离,这件事错不在妙音,怪我没和你提前说明,她如今回到京城,无人依仗,我不能不管她,回来时还遇上流民闹事,她受了伤,我这才带她回府。”
“算命人的话不可全信,但有些东西,以防万一也是好的,我已经置办好了宅院,让人把你的东西送过去,待妙音伤好了,就接你回来,这种时候,你就不要闹脾气了。”
我竟是不知,男人变脸速度是能如此快的,一天之内,就判若两人。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半拥着苏妙音站在台阶上俯视我,高高在上,似乎我是外人,那种感觉,无法用言语形容。
成亲五载,他素来对我温和备至,教会我为人处世,人情世故,每每有人笑我身份低下,他都肃然袒护我,维护我。
可现在,他却将我的脸面如此践踏。
“沈昭,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无话可说。”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酸涩感,努力让自己在周围人面前维持着体面。
我曾以为自己不会因世俗情欲伤心,哪怕遇上沈昭,我也没有想过他有朝一日会负我。
还好,我冰冷的石头心,未被彻底融化。
“既然是相冲,那可别漏了什么,还是我自己亲自带走吧。”
我抬起脚径直入了府内,若不是确信自己进的是自己家,我还真不敢认。
不过半日,府邸装饰都换了个遍,各种喜气的灯笼,千奇百怪的摆件都一一替换了原本的物品,我大步走回自己院子,苏妙音没有住这里,而是将这里堆满了杂物。
“姐姐,这些东西可以压制一些您命格的煞气,希望不会因此冒犯到您。”
苏妙音和沈昭紧随其后,我没有回头,而是在院子角落拿起了一把斧子。
苏妙音连忙躲在沈昭身后。
沈昭眉头紧锁,极为不悦道:“时离,妙音只不过是受伤借住几日,你就不能大度——”
还不等他说完,我就将院中的小梨树三下两下就砍断了。
我喜寒,好阴。
六年前,我以山女身份在山底下救沈昭的时候,那里长着一棵梨树,我们靠着那棵梨树活下来,他伤好后,让我跟他回家,说带我看看外面的世界,于是我带着梨核和他回了沈府。
五年前,他不顾他父亲反对,挨了三天家法,娶了我。
新婚夜,我和他一起埋下了梨核,如今,梨树已能开花,只是,我不需要了。
他瞳孔微缩,心中浮现一抹慌乱,我曾告诉他,我不是世间人,是冥府之人。
而我这五年也日日都对这梨树上心,生怕出差池,可如今,我竟直接砍了。
他刚想上前说些什么,却被苏妙音拉住了手。
“沈哥哥,还是送我回南疆吧...姐姐有什么不满直说就是,何苦借着树发作,杀鸡儆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