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看向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我想见见我爸妈……”我突然开口，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火燎过。
张警官的指尖在保温杯上顿住了。
审讯室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空调出风口发出轻微的嗡鸣。张警官的目光在我脸上来回巡视，似乎想从我的脸上看出什么。
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奇怪的迟疑，“你杀了全村人了，唯独放过你爸妈，那天还单独支开了他们，你不是一个良心完全泯灭的人，到底为什么？”
我没有回答，只是固执地盯着桌面。数到第一千八百九十七道划痕时，我听见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当审讯室的门再次打开时，妈妈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她的眼睛红肿得像桃子，一进门就死死抱住我。“昭昭……”她的声音支离破碎，“妈妈不信……妈妈不信是你做的……”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我的囚服，指节发白，“你跟妈妈说，是不是有人逼你？妈妈认识最好的律师……”
爸爸站在门口，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他的嘴唇颤抖着，突然一拳砸在墙上：“为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王爷爷给你买参考书，张爷爷天天接送你……他们做错了什么？”
“黎杰名！够了！”妈妈厉声打断他，转身捧住我的脸，“昭昭，不是你对不对，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你告诉妈妈……不会是你的对不对？你从小连蚂蚁都不舍得踩……”
我的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砸在妈妈的手背上。“是我做的。”我轻声说，每个字都像刀割，“他们都该死。”
妈妈的身体猛地一颤，她的手慢慢滑落。“不……不会的……”她摇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你在骗妈妈对不对？”
爸爸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撞在审讯室的铁门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昭昭……”他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跟警察交代清楚……爸妈这就去求他们……”他的手指死死抠着门框，指节泛着青白，“等你出来……我们还是一家人……”
我听着爸爸的话，突然笑了出来。
那笑声在狭小的审讯室里显得格外刺耳，妈妈被吓得松开了抓着我的手。
“出来？”我慢慢抬起头，嘴角还挂着那抹诡异的笑，“没用的……”我的声音越来越轻，却越来越清晰，“人是我杀的……我就是要他们死！”
说这句话时，我的眼神变了。原本涣散的瞳孔突然聚焦，里面燃烧着某种令人胆寒的疯狂。
妈妈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爸爸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在远处看着我的张警官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爸妈头上的白发，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
“爸，妈……”我轻轻唤道，嘴角还残留着刚才那抹诡异的笑，“对不起，是我不好。”
妈妈的手颤抖着想要再次抓住我，却被我躲开了。
“以后你们好好的。”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但声音依然清晰，“别跟弟弟说他姐姐是个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