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你妈正常点,你老婆现在都是晚期了,化疗都不一定能活。”
我手里转动的圆珠笔微滞,同事真是一句话点到位了,林子杰和嫂子李月娥未免过分亲昵。
“医生,如果我要把孩子生下来呢?”
“你没有生命。”
同事很直接,李月娥看上去伤心极了,靠着林子杰身上啜泣。
婆婆更是天都塌了,跪在了李月娥面前。
“月娥,妈求你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啊,这是子俊唯一的血脉了。”
李月娥很是为难,林子杰直接把他妈拽起来,“妈,你就别为难嫂子了。”
脸上的口罩遮住了我的冷笑,当初他妈逼着我给李月娥保胎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说这句话呢。
“该说的我都说了,下一位。”
同事雷厉风行地驱逐这一家出去,李月娥却灵光乍现,想起来了我。
“妈,弟妹不是在医院妇产科上班吗?不然我们咨询咨询她?”
“她就是个白眼狼,你来产检之前我让子杰给她打电话,让她当你的主治医师,人现在也没出现。”
林子杰同样充满怨念,“她一向这个样子,对家里人没有感情,就是个冷血动物。”
我干咳了一声,当着三个人的面就把口罩扯了下来。
“妈,老公,嫂子。”
婆婆和林子杰有些尴尬,嫂子笑着就挽住了我的手。
“月月,你在我们就放心了。你作为医生,你知道这个孩子该不该留。”
她分明想让我说出打掉孩子的建议。
“出去说吧。”
我脱下白大褂让他们跟着我去医院后面的小花园。
林子杰是最着急的,对我十分不耐烦,更像是李月娥的老公。
“嫂子这个情况该怎么治疗?”
婆婆拽着老公在旁边补充,“月月,先想办法保住孩子,这是子俊唯一的香火。”
上辈子和他们说实话不愿意听,我学聪明了,只挑着他们爱听地说。
“嫂子想留孩子,我作为弟媳是支持的。”
又不是我的病人,我无需给出专业建议。
“更何况大哥去世了,这孩子的意义太重要了。咱们一家人都得紧着孩子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义不容辞。”
婆婆被我说得抹起了眼泪,婚后第一次说了我的好。
月月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李月娥被我们高高架起,说不出来反驳的话,只能赔笑。
林子杰迫不及待地插嘴,“可是嫂子现在是癌症晚期,不化疗医生说会死。”
“老公,嫂子这是胰腺癌晚期了,不化疗也会死。”
我借助语言漏洞来混淆婆婆的视听,她攥紧了李月娥的手,开始了曾经对我的道德绑架。
“月娥,子俊生前对你的好,你心里清楚,这孩子你得生。”
我也热泪盈眶地攥住李月娥的手腕,“嫂子你真伟大。”
在我们两个人热切的目光下,李月娥是咬着牙应下来的。
“我就是命不要了,都要生这个孩子。”
“你确定嫂子的孩子能生下来?”
我刚洗完澡林子杰就一脸严肃地质问我,我淡淡道。
“那是嫂子主治医师的事情,我打不了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