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什么?」沈灏明突然咳嗽起来,帕子掩唇时仍死死盯着他,「用你那些下作手段,给姑娘家下药?还是买通丫鬟,再传些私相授受的谣言?」
这话说的直接,我浑身一颤,去年七夕的旧事突然涌上心头。
那日,我本要去放河灯,却被叶清疏的丫鬟引到醉仙楼雅间,若不是我身边的侍女察觉不对,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
沈淮阳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也不知道是真有所为还是替人掩护,扬手就要摔那玉簪。
电光火石间,沈灏明的拐杖已抵住他咽喉:「二弟可拿稳了,这御赐的和田红玉若是碎了,父亲怕是要请家法。」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沈灏明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在微微发抖,氅衣领口隐约露出绷带的痕迹。
我忽然想起来,他今早咳血时,也是这样死死攥着床帏不让人近身。
「夫君。」
我开口唤他,意图划破这个僵局,「二弟许是今天喝醉了酒,我让春桃送碗醒酒汤来?」
沈灏明怔了怔,看着我覆在他手背上的手,眼底的冰霜倏然化开。
他收回拐杖,顺势将我揽到身侧:「不必了。来人,送二公子回房。」
顿了顿,又道,「把西厢房腾出来,明日请叶二姑娘过府小住。身为兄长,我总要让淮阳得偿所愿才是。」
「不用!我自己走!」
这段小插曲暂时平息,沈淮阳甩袖离去,最后回眸看了我一眼,意味不明。
待他走后,我盯着地上那支被他丢弃的红玉簪,簪头的珍珠已经磕出一道裂痕,就像我那场无疾而终的痴恋。
我无声叹了口气。
「夫人若是舍不得,不妨捡起来。」
手腕被突然攥住,沈灏明的声音悠悠飘来,体温隔着衣袖却烫得惊人,让我心头一颤。
「夫君说笑了。」
我垂下眼睫,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旧物而已,早该丢了。」
他的手指像烙铁般箍着我的手腕,我试着抽手,却被他拽得更紧。
「当真吗?」
我被迫直视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极好看的眼睛,深邃如墨,比我想象中要温和得多。
「叶云霓,」他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收回扼住我手腕的手,「你既嫁了我,便是我沈灏明的妻。从前种种,我不过问,但今日之后,我希望,你能与先前有纠缠的人断干净。」
他的语气很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闷。
我怔怔地望着他,忽然发现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莫名的好看。
正欲回应,沈灏明先一步开口。
「雨后夜凉,早些歇息吧。」
第二日,叶清疏果然登门拜访。
她穿着一身素白纱裙,发间只簪了一支银钗,看起来弱柳扶风,楚楚可怜。
一进门,她便红着眼眶朝我行礼:「姐姐,清疏来给您赔罪了。」
我看着她,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帕子。
「清疏自知从前不懂事,惹了姐姐生气。」她抬起泪眼,目光却越过我,直直地看向我身后的沈灏明,「如今姐姐嫁得良人,清疏心里……也是替姐姐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