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假借醉酒摸进了太子的厢房。
抢了嫡姐和太子的婚事。
至此，嫡姐不愿再和我说话，全京城的女眷以我为耻。
但这些都不打紧。
前世，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子将疼我的嫡姐做成人彘。
所以，这回，换我来嫁。
新婚夜，太子扼住我的喉咙。
“你倒是比你姐姐识趣儿，不过，你不会觉得你还能再杀孤一次吧？”
原来，太子也重生了。
1.
太子顾临渊是嫡姐的心上人。
得知将来要嫁给太子，嫡姐亲手绣了整整一年的嫁衣。
为了嫡姐能得偿所愿，我曾斋戒三月，日日沐浴焚香。
但今日，丞相府嫁女，太子娶亲。
坐在喜房里的人却是我。
丞相府挂满了红绸，极尽体面。
却没有一个人脸上有笑容。
梳妆打扮之前，我已经在祠堂跪了三日。
以往，只要两个时辰，嫡姐必然偷偷给我送来软垫，又百般找父亲替我求情。
从今往后，嫡姐再不会给我撑腰。
我将只身一人。
喜婆端着嫁衣进来，“咣当”往桌上一砸。
“二小姐这么能耐，大小姐的婚事都能抢，喜服不合身，想必也是无妨的吧。”
“不是上赶着要嫁给太子么，不穿你也会爬着去的。”
我攥着喜服的手指发白。
其实，我还记得前世嫡姐穿上嫁衣的样子。
浅笑嫣嫣，灼灼其华。
我以为她会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却不想，三年后，她会被砍断手脚做成人彘，像狗一样，系在新帝寝殿的门口。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我慌乱中抬头，竟然是双眼红肿的嫡姐。
被最亲爱的妹妹抢了心上人的滋味必然不好受。
以她的性子，能撑着来这里我都觉得意外。
我嘲讽道：
“阿姐来干什么？亲眼看着我嫁给你的心上人么？”
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可她最后还是将一套嫁衣扔在了我的面前。
她的声音干涩，好像哭哑了喉咙。
“毕竟是丞相府嫁女，喜服不合身，丢的是丞相府的脸。”
这是她亲手绣了一年的嫁衣。
这比打我一巴掌还要让我难过。
但我再抬头，她已经小跑了出去。
我仿佛泄了劲儿一般，跪倒到地上。
大红的嫁衣铺散开，就像那日我在嫡姐身下看到的，永远新鲜的血液。
纯善的嫡姐应当永远远离顾临渊那个疯子。
所有的，这次，都由我这个恶女来承担。
上花轿前，嫡姐的亲表妹冲了出来，往我脑袋上砸了一个鸡蛋。
“你娘就是趁舅舅醉酒爬床的，如今你也这样爬太子的床，果然什么鸡生什么蛋。”
“贱人，你会不得好死的！”
我抬手抹掉额头上的蛋液。
头也不回地上了花轿。
这一世，就让我替嫡姐不得好死吧。
2.
太子府比丞相府热闹许多。
我用下作的手段抢了嫡姐的婚事，于丞相府是丑事。
于太子府，就像是茶余饭后的桃色秘闻。
喜扇下，我看见一双双放肆又垂涎的眼睛似乎要将我剥光。
不过几步路，太子也不愿意来接我。
他远远地站着，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此刻是满满的恶意，就像吐着鲜红信子的毒蛇。
我一步步朝他走去。
这条路只能由我来走。
因为不是我，就是嫡姐。
见我靠近，他似乎觉得无趣，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身后一阵哄堂大笑。
我在榻上坐了许久，久到外头天都快亮了。
就在我以为能逃过一晚的时候。
房门被踹开，冷风灌进来，随之而来的是顾临渊冰冷的手掌。
一眨眼，掐在了我的脖颈上。
一点一点地用力，挤压我的呼吸。
他满身的酒气，但那双桃花眼却清明得很。
“孤调查过，丞相的次女沈姝一向为嫡女沈钰马首是瞻，又如何会在丞相的寿宴上闯进孤的厢房？”
“那日你身上的酒气并不重，听说你在进来前猛灌了两盏烈酒。”
“太子妃可要给孤一个解释？”
我盯着顾临渊的双眼。
他的双眸里映出我惨白毫无血色的脸。
前世，发现嫡姐被做成人彘那日，我也是这样盯着他的眼睛。
胸腔被顾临渊的侍卫用数把利剑穿透。
我依旧毫无知觉的上前，直到将发簪插进他的喉管。
看他的鲜血飞溅在我惨白的脸上。
我半分快意都无。
因为身后被拔了舌头的嫡姐，呜噜呜噜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空洞的双眼满是血泪。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去摸头上的簪子。
或许这次也可以……
然而，掐在我脖子上的手掌猛地用力，血沫瞬间溢满口腔。
顾临渊的另一只手反剪住我的双手。
“还不说么？是要孤将你的四肢也一根一根折断？”
顾临渊恶劣地笑着，好像看穿了我的行动。
“沈姝，你不会以为你还能再杀我一次吧？”
这一刻，我遍体冰寒。
顾临渊，他也重生了。
在我杀死他的那一刻，他与我一起重生了。
“殿下……我……我仰慕您许久……我……一直在等这一天……”
“嫡姐……她……她不配……我们……才是……一样的人。”
我断断续续道。
顾临渊那双桃花眼又眯了起来。
过了半晌，就在我以为我要断气的时候。
脖颈上的手掌松开了。
“是么？”
顾临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然后一根一根将我头上的发簪拔掉。
尖利的一端在我的脖颈上流连着。
“那就取悦孤，沈姝。”
3.
我一夜都没有阖眼。
一条胳膊以奇怪的姿势弯折，此刻正耷拉在床沿。
一呼吸，喉咙里都是腥甜的血气。
我在想上一世，嫡姐的新婚夜。
顾临渊也是这样宠爱她的么。
嫡姐从小娇气，那一晚怕是要了她的半条命。
我下意识地又看向了顾临渊的脖颈。
我想杀死他。
立刻。
“沈姝，孤有点舍不得这么快弄死你了，怎么办？”
顾临渊的五指插进我的发丝里，看起来温柔缱绻。
下一刻，他的手指收紧，将我的脑袋提了起来，逼我与他对视。
“你在想什么？”
我咬牙才将喉咙里的腥甜咽回去。
“说话。”
顾临渊在我的唇上落下一个吻，却让我灵魂深处都颤抖。
经过这一夜，我知道这意味着怎样的警告。
“殿下，”我开口道，“我在想殿下。”
将来是以怎样的方式死在我的手上。
顾临渊似乎很满意，放开了我，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我坐起来，将半条手臂抵在墙壁，另一只手猛的用力。
“咔嚓”一声，接上了。
这条手臂是顾临渊给我的警告。
我明白的。
丫鬟们鱼贯而入。
她们收走了这个房间里所有的利器，甚至连桌椅都搬走了。
只留下那张凌乱的床榻。
“殿下吩咐了，太子妃日后在府中不许束发。这些发簪，奴婢们收走了。”
“没有殿下的允许，太子妃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我敛眸，顾临渊他在防我。
不论我是否重生，他不会再给我刺杀他的机会。
我原计划是找机会弄死他。
但我没想到老天跟我开了玩笑，顾临渊也重生了。
他清楚的知道我前世是怎么弄死他的，他是个聪明人，不会重蹈覆辙。
所以一切还需要从长计议。
我开始进食。
我必须要吃东西。
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必须努力的活着。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以父亲的地位，顾临渊便不能再纳嫡姐。
就在这时，房门被从外面暴力打开。
一条马鞭“嗖”的甩来，砸碎了我面前的汤碗。
我后退了一步，看向来人。
华丽的宫服，珠翠满头。
我见过她，当今皇后的亲外甥女，顾临渊青梅竹马的表妹，安宁郡主。
“我要把你的四肢全部砍断！让你变成一个畜生！”
“太子哥哥答应我不会碰任何女人的！”
马鞭继续甩过来，我结结实实挨了一鞭子。
但我却没有动，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四肢都折断。
很好，前世嫡姐的惨状也有她的手笔。
就在她准备继续鞭笞我的时候，侍卫们终于冲上来，拦住了她。
“郡主快离开吧，殿下不让您来这里。”
安宁好像没听到一般，双眼怨毒地盯着我。
“贱人，我要弄死你！”
我抬手，不经意间露出了手臂上暧昧的红痕。
“郡主别担心啊，太子殿下可能是心疼你，才舍不得碰你。像我这样的，才能让殿下放开呢。”
安宁郡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她终于被我激怒了，马鞭掀倒数个侍卫。
没人敢真正拦住她。
所以马鞭下一刻畅通无阻的勒在了我的脖子上。
她一收紧。
我脸色发青，却凑近她一字一句道。
“知道连接男人心的是女人的哪里么？弄死我，我会永远在太子的心里。”
安宁吓得手下一松，往后退去。
脖子上的力度松开。
下一刻，顾临渊突然出现，面色狰狞：“安宁你在干什么！”
我倒在了顾临渊的怀里。
安宁却因为顾临渊的干预，跌倒在地上。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顾临渊。
我挑衅地冲她勾了勾唇。
其实她们说的不错，我就是贱骨头。
嫡姐好不容易将我培养成大家闺秀。
但也藏不住我下三滥的本性。
顾临渊是个疯子，爱他的安宁也是个疯子。
对付疯子就得疯子出手。
晕过去之前，我从顾临渊眼睛里捕捉到一丝惊慌。
他大概还没有玩够。
但这对我来说就够了。
4.
“启禀殿下，太子妃三日未进食，洞房那晚……又被安宁郡主……”
我睁开眼。
顾临渊捏着我瘦削的下巴，质问道：
“为什么要激怒安宁，你在耍什么花样？”
我又闭上了眼睛。
但下巴上的力度更重了。
“沈姝，你不会以为孤真的舍不得杀你吧？”
我叹了一口气，坐起来，亲在了顾临渊的唇上。
顾临渊一愣，反应过来便捏住了我的后颈。
“美人计？”顾临渊哂笑。
“对殿下有用么？”我问。
顾临渊长久的沉默。
我长得其实很美，遗传了我娘十分的容貌。
父亲乃全京城最光风霁月的人，都未幸免于难。
但顾临渊是个疯子。
光有美貌没有用。
他这一辈子都在寻求刺激。
他舍不得杀我，是因为我足够带劲。
从醉酒踏入他的厢房，他明明重生了，认出来我就是上一世一簪子插进他喉咙的人，却没有赶我出去开始。
我就知道，值得一赌。
先是苦肉计，再是美人计。
顾临渊虽是疯子，本质上还是男人。
果然，下一刻，不顾我重病未愈，他撕碎了我的衣服。
我依旧睁着眼感受着每一瞬间的凌迟。
第三日是我回门的日子。
顾临渊给我回去的机会。
因为即便是太子，也得做表面功夫。
不过初秋，我便披上了大氅，以便遮住浑身上下见不得人的痕迹。
没有人迎接我。
当然也没有人阻拦。
但不重要，我只想偷偷看一眼嫡姐。
我想知道她安好。
我靠在她院子里的槐树下，远远地看着她在堂屋里午睡。
很多被我忽略的细节都浮出了水面。
前世嫡姐回门那日，全家热热闹闹。
谁也没发现她那日穿的高领，双眼里里遍布血丝。
顾临渊搂着她的肩膀，就像是利爪插进她的血肉，让她离开不了半步。
不看了。
我回头离开。
身后却传来嫡姐的有些迟疑的声音。
“你过得好吗？太子他……对你好吗？”
她醒了，并追了出来。
我脚步停下。
世间竟有如此愚蠢不自知的女人，明明我抢了她的亲，她还在关心我。
我回头，得意地笑道。
“太子不对我好，难道对阿姐你么？我才是太子妃啊。”
嫡姐张了张嘴，又道：“你别误会，你既然嫁给他，他疼你应该的。我也快嫁人了。”
大氅下，我紧了紧手指。
“嫁给谁？”我厉色道。
“新科状元许世安，你听过吗？”嫡姐愣了一下，又说道。
我怎么可能没听过。
重生后，我还做了一件事。
给顾临渊登基后，第一个重用的人才许世安算了个姻缘。
顾临渊要靠许世安推行新政，必然不会打他妻子的主意。
所以，嫡姐必须要嫁给许世安。
闻言我松了一口气。
但却嘲讽道：“啧，不过是个穷书生，阿姐还真是不挑。”
嫡姐沉默了许久，才道：“阿姝，我们……”
我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
“我们？我以后是要做皇后的，我和你是云泥之别，记住了。”
我深陷泥泞，嫡姐将永远高洁。
我转身离开。
才走了几步，再抬眼撞见了顾临渊。
不是说不跟我回门么？怎么突然跟了过来？
父亲也跟在他的身后。
我的泪水还挂在眼角，连遮都来不及。
他凑上来，大手伸进了我的大氅，掐着我的脊椎骨，仿佛一用力就能将我折断。
顾临渊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弄你那么狠都不哭，看到你嫡姐就哭了，为什么？”
“还是说，阿姝知道前世你的嫡姐是怎么被孤宠爱的，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