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时候,妹妹抱着死去的土狗冲进我家院子,向我磕头认错。
“姐,我错了,我不该送给姐夫这只土狗,是我多事了。”
“我这就离开村子,再也不回来了,求你饶了我吧!”
丈夫陈建国闻言大怒,把我关进地窖,让我反省。
三年,村里人来来往往,指指点点,我被割了舌头,打断了腿,头发被扯下多少。
陈建国终于想起了我。
可我只是麻木地爬到他脚边,张嘴想让他看看......
1
整整三年,我在昏暗的地窖里,度日如年。
丈夫陈建国总算舍得来看我一眼。
我的好妹妹李小翠正挽着陈建国的胳膊。
而我衣衫褴褛地蜷缩在角落,强忍浑身刺痛,挣扎着想爬起来。
“不过是关了你三年,有吃有喝的,你在这装啥?”
“说话!回话!”
陈建国恼怒地呵斥。
一旁的李小翠帮腔道:“建国哥,别生气啦,姐一直都这脾气,犟得很。你们也老夫老妻了,相互让着点。”
“她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谁惯她的臭毛病,谈对象的时候就这样,一生气几个钟头都不吭声!不认错是吧?我再关你三年!关到你嘴不犟为止!”
我欲哭无泪,不是我不想认错,而是被割去了舌头,声带也坏了,我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只好连滚带爬地到陈建国跟前,拉扯他的裤腿,刚想张嘴给他看看我的舌根。
一旁的李小翠抬起脚,一脚把我踹开,并挡在了陈建国身前。
“姐,再咋生气你也不能咬建国哥呀!”
我连忙比划着想解释,可惜我根本没学过手语,就算学过陈建国也看不懂。
陈建国瞬间脸色铁青。
“好啊,王秀娥,你个毒妇是越来越疯了!土狗都从来不咬人!”
我很想说,当初是李小翠亲手喂土狗吃的糖,狗死了又来冤枉我。
可是陈建国从来没给我解释的机会。
我张嘴展示自己没有舌头,却被李小翠挡住了陈建国的视线。
我连忙磕头,求李小翠能念在我爸妈对她的养育之恩,替我说句公道话。
然而,李小翠视而不见,一头扎进陈建国的怀里。
“呜呜,建国哥,我想去看看土狗。”
“好,我带你去。”
陈建国拍了拍李小翠的背。
两人随即转身离开。
地窖的门关上后,陈建国还向门口的二癞子吩咐道:“等她啥时候想明白了,开口认错了,再来告诉我。”
“中,建国哥!”
听了他们的对话,我心如死灰。
2
我是陈建国的媳妇,从陈建国刚从城里打工回来,我就跟着他,帮他张罗着开了个小卖部。
我曾经把一切都赌在陈建国身上。
我整天待在家里,十年如一日地洗衣做饭。
还帮陈建国在酒桌上挡酒,喝到胃出血。
然而,陈建国早习惯了我的付出。
在他眼里,我做的这些,都不如李小翠送给他的那只土狗重要。
他觉得自己能挣钱,都是那只土狗给他带来的好运,跟我没关系。
在地窖被折磨的三年,我无数次想一头撞死。
但每当想到我的儿子陈小宝,我就狠不下心。
可是现在,我这破身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临死前,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小宝一面。
或许是我们母子连心。
陈小宝竟是找了过来,激动地抱住了我:“妈!我偷听了陈建国好几天,今天总算是找到你了!”
小宝!
我的小宝!
我激动得抹了把泪,一把抱住了陈小宝。
三年不见,陈小宝长高了不少,也到了十二岁的年纪。
直到我看见陈小宝的胳膊上一处处乌青,还有那瘦得皮包骨头的脸,我哭得更厉害了。
“妈!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你等着,我这就背你去看大夫!”
陈小宝眼眶发红,不由分说将我的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就要往外走。
二癞子便想上前拦着:“小宝,建国哥说了,我......”
“滚开!”
陈小宝一声吼。
虽然陈小宝不受待见,但毕竟是陈建国的种。
二癞子只好让开,并把这事告诉了陈建国。
地窖要出去的路还很长。
由于位置偏,手机也没信号。
陈小宝用的还是我五年前给他买的儿童手表,根本打不出去电话。
他只能咬着牙,一步步地往外挪。
我也忍着疼,使出浑身力气往外爬,只求能活下去。
然而,没过几分钟,我们还在院子里艰难挪动。
陈建国便赶了回来,呵斥道:“早跟你说了你妈还在反省,你非要来找,非得跟你爸我对着干是吧?”
3
“陈建国,你就是个畜生!”
“不仅跟李小翠搞到一起,还把我妈弄成这样,我没你这个爸!”
陈小宝正是犟脾气的年纪,直接冲上前对陈建国又踢又打。
“你个小兔崽子还敢骂老子!”
陈建国一脚便将我儿子踹倒在地。
“好啊,你们不是母子好吗?行,把他们一块关起来!”
一听这话,我瞬间慌了。
他们折磨我可以,我早就是个烂命。
可我绝对不能让他们糟蹋我的小宝!
可是,我说不出话,只能拼命地向陈建国磕头,磕得头破血流。
希望他能放过小宝。
然而,陈建国却是更加不耐烦地吼道:“王秀娥,你是不是有病?开口认个错有那么难吗!”
“你这样闹,你让村里人咋看我?”
“要是被外人看见了,我还咋在村里待下去?”
“真是个毒妇,赶紧把他们拖走!”
一旁的李小翠善解人意道:“建国哥,别生气啦,气坏了身子可咋办,家里家外的事还都指望着你呢。”
“咱们先回屋吧,我给你揉揉。”
“好。”
陈建国被哄得眉开眼笑。
而我和小宝则被二癞子和几个村里的闲汉强行拖回了那暗无天日的地窖中......
4
地窖里,我轻轻拍着小宝的背,想让他别怕。
小宝知道我不能说话,自顾自地说了很多。
说他这三年来咋想我,还有在家被李小翠各种欺负,每次闹到陈建国面前,陈建国都向着李小翠。
弄得这些年来,陈小宝和陈建国的关系也很僵。
不知道说了多久,地窖的门被推开。
李小翠带着三个五大三粗,一身酒气的汉子走了进来。
“王秀娥,这三年的‘招待’咋样?寄人篱下的日子过得舒坦不?”
李小翠拿起鞭子,在空中甩了一下,狠狠抽在了我胸前,瞬间皮开肉绽,血流了出来。
而我一脸痛苦,却喊不出半点声。
陈小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挡在了我的身前,吼道:
“你个狐狸精,坏女人!我爸妈对你那么好,你还想咋样?凭啥这么对我妈?!”
“你个小兔崽子敢骂我?”
李小翠反手又是一鞭子。
我连忙挡在小宝身前,把这一鞭子给挨了。
“妈!”
小宝想挣扎,却被我紧紧抱在怀里。
我被欺负没啥,早被欺负惯了,可是别欺负我的小宝!
李小翠冷笑。
“呵呵,好一个母子情深。得了,今天我就让你们死个明白。”
“陈建国今天去城里谈生意了,他答应回来后给我买个大房子。”
“王秀娥,这些你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我只要动动嘴皮子他就会给我。”
“你还不明白吗?他早就不稀罕你了,今天特地让我来收拾你们。”
听了这番话,我心如刀割。
陈小宝则是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打我妈,抢我爸,我要去告你!”
李小翠笑得更欢了:“告我?首先你得活到那时候,动手!今天随你们咋玩!”
这时,李小翠身后的三个汉子,迫不及待地围了上来。
“小翠放心,保证让你满意!”
“嘿嘿,今天还有个小子,你怎么知道我好这口?”
“看着还是个雏,咱们可得好好玩玩!”
小宝脸色瞬间煞白,他一个孩子哪见过这阵势。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我咬牙强忍浑身剧痛,缓缓地站起身来,打算和他们拼了!
5
另一边,县城汽车站,候车室里。
“哟,建国兄弟,好巧,你也去城里?”
穿着花衬衫的刘二狗,主动打起了招呼。
“二狗哥,好久不见啊。”
刘二狗是陈建国小卖部的常客,经常赊账买烟酒。
陈建国不敢得罪,赶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和刘二狗握了握手。
“我不像二狗哥这么清闲,我忙得很,要去城里谈笔大生意。”
“还得是建国兄弟,生意越做越大啊!”
“哪里哪里,挣的都是辛苦钱,跟二狗哥没法比。”
两人客套了几句后。
刘二狗饶有兴致地凑到陈建国耳边,低声道:“建国兄弟,你们家那‘项目’真不错,以后有好的,记得先想着我。”
“啥‘项目’?你在说啥?”
陈建国眉头一皱,一脸疑惑。
刘二狗笑了:“建国兄弟,你这就见外了。”
“就是那个叫王秀娥的,身段模样都不赖,之前玩的那几次都挺得劲。”
“可惜前阵子不知道被谁割了舌头,叫不出声了,玩起来没意思。”
一听这话,陈建国瞪大了眼睛,一把揪住刘二狗的衣领。
“你他妈的说啥?!”
刘二狗有些懵,继续解释道:“不是,建国兄弟,你跟我急啥啊,王秀娥的舌头又不是我割的,我玩得很小心的......”
啪的一声,陈建国一巴掌扇在刘二狗的脸上。
刘二狗瞬间火了:“草,陈建国,你啥意思,你生意还想不想做了,敢打我?!”
“你给我滚!”
只见陈建国额头的青筋暴起,转身匆匆离开了候车室。
“呸!个臭卖烟酒的,竟然敢打老子,有病吧,等我回去就把你家账全赖了!”
刘二狗看着陈建国的背影,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一旁的伙计连忙追上陈建国:“建国哥,车马上就要开了,这是今天最后一趟车,错过了就赶不上谈生意了。”
“滚开!有事明天再说,别烦我!”
陈建国一脸着急,快步向停车场赶去。
伙计一脸为难:“可是建国哥,这生意很重要,要是谈不成,咱家......”
陈建国近乎咆哮道:“我让你滚!听不懂人话吗!”
“好,建国哥你别急,我这就去开车......”
“开快点!”
“是。”
6
此时的另一边,在村里的地窖里。
我和陈小宝被分别绑了起来,衣衫不整,身上更满是伤痕。
“你们有啥就冲我来,别动我妈!”
尽管身体被绑着,陈小宝仍然像个男子汉一样硬气。
而我的泪早已哭干了,心中更满是愧疚。
小宝,对不起,是妈没用,妈没能保护好你......
“看你们母子感情这么好,要不再亲近亲近咋样?嘿嘿嘿。”
俩个汉子死死地按住我的身子,让我看着另一个人抱着不断挣扎的小宝向我走来。
哐的一声,地窖的门被踹开。
正打算看好戏的李小翠一脸诧异:“建,建国哥,你咋回来了?!”
听到建国的名字,我挣扎得更厉害了,哪怕早就对他失望透顶的心,此刻也不由自主地有些波动。
“滚!”
陈建国一把将李小翠推倒在地。
按着我的两人看见陈建国闯了进来,被陈建国那仿佛能吃人的眼神吓得连忙从我身上爬开。
我想对他的到来视若无睹,可本来早已干枯的眼泪又在此刻流了下来,带着脸上的血水流个不停。
扑通一声,他跪在我面前,双手紧紧地抱住我的头,对我说道。
“秀娥,我来晚了,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