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何时下起了雨。
手中烟蒂燃尽,烫得我回了神。
我给工作室里每个人都打了电话。
谢寻保密工作做得不错。
赵今夕,被他藏得严严实实。
如果那通电话没被接通,我还会对此一无所知。
这时他第一次对我有了秘密。
我眯起眼,又点了支烟,没抽。
十四岁时,谢寻父母破产离婚,没人要他,连房子都没给他留。
我求着爸妈收留了他。
谢寻淋了雨,浑身湿透,瑟缩得发抖。
我冲上去抱着他哭。
从那之后,他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后。
十六岁,我爸妈车祸去世,财产公司让亲戚瓜分得干干净净。
只给了我们一笔很少的赔偿款。
我跪在爸妈的墓前,不敢抬头面对他们。
谢寻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声音很轻但有力。
“闻钰,你还有我。”
我们穷得叮当响,出租屋破旧,只有一张床。
谢寻快要中考,我向学校申请了一年的休学,找了份工作。
下班回来时,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面,谢寻就着昏黄的灯光写作业。
晚上,我睡床,谢寻打地铺。
两个人互相讲着白天的事情,迷迷糊糊地一起睡着。
半夜,谢寻再为我盖上踢掉的被子。
那时候,我们紧紧相依,偏执又疯狂。
我撕碎他包里多出的情书,他删掉我手机里所有的男同事。
似乎达成了一种不用言语的默契。
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他,他只有我。
谁都绝不允许第三个人的出现。
而现在,这种平衡,似乎被打破了。
......
见到赵今夕属实是个意外。
复查前,我给谢寻发了条短信,问他能不能陪我一起。
他搬走后,一直没联系过我。
我们的关系突然变得尴尬又僵硬。
谢寻没让我等太久,淡淡回复了一句。
“工作室今天很忙。”
我查了查,他正在啃一个大单子,资金周转不开,忙得焦头烂额。
可偏偏,刚出诊室,便撞见了面色苍白的赵今夕。
以及,她身后紧张又担忧的谢寻。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谢寻下意识将赵今夕护在身后。
“你怎么在这?”
他防御的姿态,质问的语气。
如同一把刀,狠狠扎进了我的心脏。
鲜血淋漓。
我努力保持着冷静,声音却忍不住抖。
“人流后复查啊,你别误会我跟踪你。”
谢寻依然用审视的目光扫描我,似乎恨不得立马揭穿我谎言之下阴暗的心思。
赵今夕扯了扯他的衣角,很天真的模样。
“你俩认识?”
听到赵今夕,他柔和了起来。
“工作室的股东而已。”
我哑口无言,突然很想逃离这个地方。
但他先行一步,护着赵今夕匆匆走了。
我僵在原地,听他们谈论的声音渐渐消失。
“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咱工作室还有股东?”
“不重要,没必要向你介绍。”
“她做人流了啊,怎么能忍心打掉一个小生命呢?估计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离她远点。”
“嗯好,来月经辛苦了,想吃些什么?我回家给你做。”
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了。
我攥紧手中的报告单。
原本想给他转一些钱周转一下,但现在我不想打给他了。
“离她远点。”
看到这条消息,我甚至连个惊讶的表情都没露出。
刚成年时,我想夺回公司,却被叔叔扔去国外磋磨。
压力太大,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只能看着谢寻和爸妈的照片硬熬。
有一次,我濒临崩溃,买了票偷飞回国找谢寻。
却看到,樱花树下,一个女孩紧紧抱着他表白。
我几乎摔了所有东西。
而谢寻沉默着让我发泄情绪。
在我筋疲力尽的时候,拥我入怀,向我解释。
十七岁的少年,清秀俊朗,令人心动。
他趴在我耳边,身上的味道和我一样,一字一句地承诺。
“闻钰,你误会了。”
“我只有你,过去,现在,未来,永远都只有你。”
我轻而易举就被哄好了。
但我占有欲疯狂,手上有些权后,便用了手段,把那女生转去了别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