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病床上,浑身无力,脊髓空洞症的症状日益加重。
曾经乌黑亮丽的长发如今枯黄稀疏,大把脱落。
除了掉头发和暴瘦,我还出现了吞咽困难,四肢麻木,甚至大小便失禁。
陆淮舟很少来看我,即使来了,也只是冷嘲热讽,说我是自作自受。
林婉婉倒是日渐红润起来。
来了几次,每次都带着虚伪的关心和炫耀的得意。
「知意,你看我现在的气色是不是好多了?多亏了你呢!」
我冷笑一声,虚弱地开口:
「林婉婉,你会有报应的。」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花枝乱颤:
「报应?沈知意,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你拿什么跟我斗?」
「我差点忘了告诉你,淮舟说,等我们结婚后,就把你送到乡下的精神病院去,免得你碍眼。」
我拒绝了医生的治疗方案。
我已经不想再挣扎了。
我偷了陆淮舟的钱,不多,只够一张去瑞士的机票和最便宜的安乐死套餐。
说「偷」其实并不准确,那张卡本来就是附属卡,
曾经我刷它买包买鞋买珠宝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却像做贼一样,躲在厕所里,颤抖着手输入密码。
没人发现我的离开,他们都以为我还在病房里苟延残喘。
瑞士的天空,蓝得像一块巨大的宝石,干净纯粹,一如我想象中死亡的颜色。
曾经,我渴望和陆淮舟一起,踏遍万水千山,看遍世间美景。
现在,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迎接死亡。
「沈小姐,您确定不再考虑一下吗?」
安乐死机构的工作人员,是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
她看着我,眼里满是同情和惋惜。
「我已经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意义了。」
我惨淡一笑,露出一口因为化疗而溃烂的牙齿。
「您的家人呢?他们知道您的决定吗?」
家人?
我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陆淮舟和林婉婉,应该正在筹备婚礼,庆祝他们的新生吧?
至于我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估计早就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流落在外。
「我没有家人。」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瑞士清冽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青草香
这是我人生中,最后一次,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
「沈小姐,您还年轻,人生还很长,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呢?」
工作人员还在试图劝说我。
「如果爱是囚笼,我宁愿选择死亡。」
针头刺入皮肤,带来一丝轻微的刺痛,随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与此同时,林婉婉移植骨髓出现排异反应,高烧不退,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奇痒无比。
她忍不住用手去抓,抓破了皮肤,流出黄色的脓水,散发着恶臭。
医生宣布林婉婉病危,需要再次进行骨髓移植。
陆淮舟像疯狗一样,到处寻找我的踪迹,却一无所获。
他打电话,发信息,一遍遍地质问我,咒骂我。
「沈知意,你怎么搞的!骨髓配型不是成功了吗!连骨髓都带着你的恶毒!」
「你最好祈祷婉婉没事!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