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夙不会知道,他现在摸着的地方,曾经孕育过一个生命。
我有孕的事情无人知晓,是今早我自己把的脉。
而现在,当初的喜悦已荡然无存。
腹部的疼痛并不是因为来了葵水,而是因为我喝下了自己亲手配置的堕胎药。
那药很苦,很痛。
学医之时,未曾想过有一天,我会用一身医术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短短一天,我什么都没有了,就像我的名字那般。
祝无,祝我一无所有。
“夫君,爹娘今日命人传信,说找到治好祝安心疾的法子了,让我明日回去一趟,你觉得,我该去吗?”
我能感受到萧夙的手顿了一下,但声音还是那般温柔。
“回家看看也是好的,明日为夫陪着你可好?”
我笑了笑,”好。”
但心却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
家?那里可从来都不是我的家。
我已经,没有家了。
祝安的心疾,我最是清楚不过了,唯一的法子,便是换心。
可这世上最契合的心脏,莫过于来自亲兄姊妹。
而我与祝安一胞双胎,最是合适。
我那所谓的父母,还有眼前虚伪的夫君当真是狠心啊。
甚至不需我的同意,就可以决定我的人生。
可是,凭什么呢?
次日,萧夙陪着我一同来到了丞相府。
刚踏入府内,祝安便跑了过来。
“夙哥哥,你终于来看安安啦!”
“安安,不得胡闹。”
父亲走了过来,轻声呵斥,但并无任何责怪之意。
祝安不高兴地嘟了嘟嘴,”姐姐都没说什么。”
萧夙笑容宠溺,”无妨,阿无不会在意的。”
这一刻,我仿佛是一个外人。
这般想着,心中有些刺痛,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一旁的母亲微微蹙眉。
“阿无,你的脸色怎么这般差,可是没有休息好?”
我摇了摇头。
“小日子到了,有些着凉了。”
听我这样说,在场的几人松了口气。
只是母亲还是有些担忧。
“正好有药王谷的神医在,让她给你瞧瞧。”
说着,便拉着我往屋内走去。
我感受着他们的关心,心里却掀不起一点波澜。
毕竟,谁又知道这份关心有几分真,几分假,他们在意的究竟是我的身体,还是我身体里的心脏。
“神医,您帮小女看看,身体可有大碍?”
被叫神医的女子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将手轻轻搭在我的脉搏之上。
随后,收回手。
“无妨,不影响。”
不影响。
果然,是为了心脏啊。
我佯装不知,面露疑惑。
“爹,娘,听说找到治疗小妹心疾的法子了?”
只是此话,一出屋子瞬间静默了下来。
倒是一旁的神医冷嗤一声。
“人都叫来了,你们又在这装上不忍了?”
父亲听到这话脸色难看,终是开了口。
“安安的心疾,若想治好,只有一个办法——换心。”
“安安,已经被折磨多年了,你作为姐姐该替她分担。”
从小到大,他们都是这样想的,他们认为是我在胎中抢了大部分的养分,才让祝安落得此疾。
母亲也只是揽着祝安,默认了父亲的话。
而她怀里的祝安一言不发,看向我的眼神却充满了挑衅。
我望了望一旁的萧夙。
“夫君,你也是这般想的吗?你也觉得是我欠她的?”
萧夙嘴唇微动,将我拉入怀中。
“阿无,以后我定会待你更好,我们会白头偕老的。”
我埋在他的怀里,无声地笑了。
白头偕老?
这曾是我梦寐以求的,但现在,我不愿了。
似是不耐,神医冷冷出声。
“好了没有,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耗。”
几道目光射在我的背上,等着我的答案。
我轻轻推开了萧夙。
“好,我换。”
祝安激动地站了起来,”当真?!”
我微微一笑,眼中闪过讥讽。
“自然。”
神医瞥了我一眼,转身指了指祝安。
“那你们两个,跟我来吧。”
我刚走一步,就被萧夙拉住。
“阿无,会没事的。”
我没有出声,只是将手抽回,不再看他一眼。
萧夙在空中抓了抓,心中有些慌乱,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离他而去了。
手里死死握着我绣给他的香囊,好像这样便能安心许多。
我和祝安被带进了一间屋子,里面放着两张床。
神医:”躺下吧。”
祝安走过去躺好,见我不动,又坐了起来,秀眉微蹙。
“祝无,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我淡淡地笑着。
“若我说是呢?”
祝安冷哼一声。
“你也太天真了吧,实话告诉你,就算你不同意,爹娘也会用手段把你押在这。”
“哦,对了,不仅是爹娘就连夙哥哥也是这样想的。”
“祝无,这世上根本无人爱你,你为何还要霸占一个健康的心脏呢?”
“所以,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和我换心吧。”
祝安无耻的嘴脸令人作呕,我扬起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下一秒,甩出一根银针,封住了她的哑穴。
惨叫声还为发出就已被遏制在了喉间。
我捏住祝安的下巴,对上她惊恐的眼神,一字一句地说着。
“祝安,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一直任你们摆布?”